恨》第 12 節 將軍攻略手冊

1

我是皇帝的長公主,城中傳言我生下來就奇丑無比,從沒在外人面前面。

如今,就是這個丑公主,要嫁給不的駐疆大將軍。

出嫁那天,喜轎路過長安街的時候,來了很多看客。

如果他們是想來瞧一眼傳言中貌比東施的長公主,可能要失了。

因為自小弱多病,不能見太,不能寒風,直到這幾年吃了母后為我尋來的奇藥,我這才逐漸好轉。這才是我久居深閨不面的原因。

他們不知,在我年那天,父皇隨同母后對我說:「貌會為你的武,也會為你的弱點。」

下轎的時候,我看到了城中百姓眼里的驚艷。十多年來的污名,總算得到澄清。

但驚艷也按捺不了他們眼里的同和嘲諷,因為我的夫君,以駐守邊境為借口,拒絕回到長安城來接我過門。

大婚前一夜,我看著鮮紅的嫁,忍不住掉下了眼淚。

父皇讓我忍耐,因為他統不正,實力薄弱,基不穩,朝中大臣都趨附著大將軍,如果鬧起來,我的結局會更難看。

可這不妨礙,我了全天下的笑柄,畢竟誰家新娘過門拜堂,是和一個用木雕刻的人偶對拜的?

隔著頭蓋,我也約聽到旁人傳來的嘲笑聲。

我聽見他們說:長公主也不過如此。

被送進房的時候,我看見了那富麗堂皇的房子里,掛著丞相之的畫像。

我冰冷的手指過畫像中的子,畫中子氣質俗,眼半彎,櫻桃小

我艱難回想這子的名字,落款的小楷提醒了我,柳一雁,京城四大才之首。

和親嫁給了聊國皇帝,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聊國皇后,風無限。

紅燭燃了一晚,還剩半柱,我在大冬夜的屋子里坐了整整一宿,看著那畫像,心中毫無波瀾。

早上府中丫鬟來伺候,是個穿水綠子的姑娘,安安靜靜端茶倒水,只在遞茶的時候了我聲夫人。

我看了一眼,接過茶,問將軍何時回來,搖頭說不知,將軍自從三年前離開后就沒再回京。

我頓了一會兒,想起來了,三年前,剛好是柳一雁出嫁的時候,出嫁那會兒,可真是風無限。

這大將軍,怕是接不了心的姑娘嫁給他人,才匆匆離開的吧。

想到這,我不笑出聲來,丫鬟驚訝地看著我,似乎是懷疑這獨守空房的人,是不是得了失心瘋。

等我笑停,開始輕聲囑咐我府中的規矩。

說:將軍是個守規矩的人,要是夫人壞了規矩,要當罰不誤。

我看著,看見喊我夫人的時候略帶不屑的表,直到我聽說,將軍希您安分守己,不要拋頭面,影響府中風氣。

我在宮里待了十八年,從未有出格的舉,這個大將軍與我素未謀面,卻認我是個水楊花的子。這樣的男人,過于魯莽了,究竟是如何從軍打仗,守了邊疆八年的安寧。

更頭痛的是,朝中的規矩,一個月后我要隨他回宮拜見父皇和母后,卻不知他是否能從邊疆回來,見一見他過了門卻未房的妻子。

我想不太可能,皇帝都召不回的人,我算什麼,真可惜,我不是柳一雁。

2

「他可有反之意?」

高位上的男人這樣問我,我繡著手里的杜鵑花,聽到這話,忍不住抬頭看了他一眼。

他是我的舅舅,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臣。

「侄不知。」

「你怕是被將軍府里的人了足吧?」

聽聞我的話,他顯得十分不滿,語氣里面滿是嘲弄。

這也不怪舅舅生氣,公主出嫁,有幾個是為了,不過是為了穩固皇家基業。幾個妹妹做得都好,但到我這兒,就顯得十分困難了。

因為,我已經被關在將軍府里整整四十八天了,對外宣稱的是「夫人偶風寒,臥床不起。」

若不是父皇下旨召見,我也不知何時能見到舅舅。

「這小子,已經蔑視皇威到這種地步了嗎?」

舅舅靠在太師椅上,鎖眉頭,我看到他黑的長袍上也沾了泥,看得出來,今日外面的雨應該是很大的。

「舅舅別急,有些事得慢慢來。」

繡完最后一針,我用刀子把線頭斬斷,看著窗外籠子里面的金雀發呆。

過烏云散下來,青磚地板上的水漬折,等風吹過的時候,那只金雀抖了抖子,低低地喚著。

「我不會上他的。」

地板上的有些刺眼,我抹去眼角并不存在的淚水。

「要是不行,再讓你二妹嫁過來,天生聰慧又貌,總能幫到你。」

「皇家只能靠人了嗎」聽到舅舅的話,我忍不住問出聲。

舅舅突然沉默了。

半晌,我才聽他說道,

「五十五萬大軍全在他手里,朝中三分之二都是他的親信,不是只能靠人,只是這個關頭,誰敢與他抗爭。」

說完,舅舅深深嘆了一口氣,半白的鬢角顯得他十分蒼老。

「舅舅,讓我去邊疆吧。」

3

為了方便,我在第二日就只騎馬朝大漠前行。當然,父皇也安了暗衛一路跟隨,暗中護我周全。

我是趁著天未明朗,黑翻墻走的,誰知道明說的話,將軍府會不會放我出行。

原先我選的是走崎嶇小路,可經驗不足,反倒是花了大把時間在尋路上面,只好重新規劃路線,選了靠近城都的大路,正好也可以看看沿途的風土人

一路上,我都能聽到沿途的百姓夸贊將軍將邊疆治理得很好,提起他的名字時候,能看出百姓眼里的戴和敬仰。

我知曉近年來父皇年事已高,不再如前,朝中權臣無視皇權,貪污腐敗也十分嚴重。

更重要的是,朝中有一勢力住了皇室黨,那日舅舅刻意點醒了我,這勢力,就是最近風頭正好的大將軍。

我問他們可知將軍娶妻之事時,他們卻給了我一個驚喜。

一個穿著麻的男人扛著鋤頭,像看怪一樣看著我說,「娶妻了又怎麼樣,難道那將軍夫人,還能得過桃玉姑娘?」

「桃玉?」見我不解,他十分熱心腸地解答了我的疑

原來桃玉是安州縣縣令的兒,因擅長畫地勢圖而出名,五年前,被的父親送到了軍營,說是為了助將軍一臂之力,明眼人都知道是為了討好將軍。

也正是當年將軍無妻妾,又加上自己的兒確實有幾分才華,才被這縣令鉆了空子,讓那了將軍的第一個人。

聽聞安州縣縣令早在將軍打了第一場勝戰時,就想過將兒送給將軍,這算盤打得長遠,也十分巧妙。

而他兒能在軍營中扎為將軍邊唯一的人,也實屬有幾分本事。

這兩個人,都不可低估,若是對自己不利,也萬萬不可手下留

的變故出現在那晚,夜市已歇停后,我拿著半錠銀子住進了一家客棧。

洗漱完畢,準備上床睡時,樓下有吵鬧的聲音,我拿起護出門一看,才知道原來是將軍的護衛隊們今晚進城,將軍也將在一會兒達到這個小城。

能見保家衛國的大將軍,可是件榮幸的事,消息不脛而走,家家戶戶頓時便鬧騰起來,如同節日的鬧市一般。

我倚靠著房梁的柱子,倒是也想看看大將軍長什麼樣子,于是換了一的羅,穿上淡的紗罩,隨意用一個木簪子將頭發挽起來,準備出門看看。

走到客棧門口時,我遠遠看到遠的城門熱鬧起來,百姓們高聲呼喊著將軍的名字「戶羽。」

戶羽?

再次聽到這個悉,又有些陌生的名字,我腦海里閃過一些短暫而瑣碎的記憶,仿佛曾認識這個人,好像宮中的一個玉佩上刻著相同的名字,但我又忘記了,實在想不起這人出現在哪里。

難道我和大將軍見過?這不可能,我從未出過宮,肯定是記憶出差錯了。

小時候我在蓮花池旁不小心摔過一跤,昏迷了一天一夜才蘇醒過來,后來好多事都記不清了,也記差了很多事。

想到這,我不低頭笑了笑,不知道為何有這種莫名的

對一個陌生的,并且心里還有其他人的男人有這種,讓我有些厭惡自己。

還未等思緒反應過來,我就被人群出了原來的位置。

這時候,還好巧不巧出現了一個拿著草玩的小孩子,正好在我面前,我一時驚慌,竟然撲到了人群的最前方,然后我前面那個妝容華貴的婦人,竟生生將我推出了人群。

接著,我就在眾目睽睽下,趴到了將軍的馬匹下。

接著馬匹到驚嚇,生生在離我三尺之停住了蹄子,而我,也在驚嚇中吞了好大一捧灰,不用想,我剛洗的頭發肯定又臟了。

我聽到邊好多議論聲傳來

「這子是為了求嗎?」

「太勇猛了吧」

「穿得那麼樸素,還看不到臉,看起來不像是個人。」

……

議論聲悉數傳到我耳里,我只求快點回到人群中,再回到客棧,好好洗洗我的頭發。

可是正在這時,我頭頂穿來一聲清朗而剛的聲音,那聲音里面含著一冷意,他說,

「還不起來,要攔著我的馬到何時。」

我知道這就是我的夫君,可我此時灰頭土臉,于見人,只好捂著自己的臉,微微欠行禮,以示歉意。

正當我轉準備離場時,一個滴滴的聲傳來。

「妾倒是想看看是何人如此大膽,竟敢不要命地攔住將軍的馬。」

這人是桃玉?

我想也沒想,腦袋里便閃過這個念頭。

「小相貌丑陋,不敢見人,怕驚嚇到將軍和桃玉姑娘。」

「將軍,可我就想看看。」

桃玉語氣有些撒的意味,似乎是到了不看就不罷休的地步。

「桃玉想看,那你就抬起頭來給我們瞧瞧。」

這個殺千刀的大將軍來了一波神補刀。

但這要是傳出去,第一次見面就如此狼狽,得有多尷尬,于是我堅定地說了一句,

「將軍不可。」

沒說還好,說了之后,這個人居然開始怪氣地說,

「難道你是敵國的細?」

細?我簡直十分無語,哪個細會傻到跑到大將軍的馬下趴著?哪個細會這麼笨?有這種細,敵國不早就被滅了。

可這時候,我邊的人不樂意了,因為我拒絕了他們將軍的人的請求,就等于拒絕了將軍,我失算了。

人群中已經開始對我進行言語上的批判和指責了。

就在我已經想好回復說辭的時候,我的手被用力拉了下來。沒等我反應過來,我的臉就被重重了幾下,得我生疼,定睛一看,又是剛才那個著華貴的人。

但是沒等我驚訝,倒是驚訝起來了,我聽到了周圍倒吸氣的聲音。

「娘親,這個姐姐好漂亮啊。」

一個小孩扯了扯面前人的服,用怯生生的聲音說道。

「竟然是你!」馬上的男人不知為何不淡定起來,急匆匆下馬來到我邊。

用力拉住我的手臂,打量起我來。

手臂傳來的疼痛讓我不了一聲。

他像是到驚嚇般放開手,看著他滿臉的錯愕和失態,到我驚訝了,這大將軍演的是哪一出。

第一次見新婚妻子,倒是顯得很悉的樣子來。

桃玉耐不住了,也急匆匆來到我跟前,也用驚訝的神看著我。

這時我才發現,面前這個子,竟和我長相有四五分相似。

難道大將軍有病,娶我只是因為我和面前這個人相似?而桃玉份低微,不得為正妻,于是才娶了我?

「將軍,不是死了嗎?」

看著巍巍指著我的臉,花容失的樣子,中還傳來對我的咒罵,這誰能忍,我皺著眉把的手指一按回去,認真對說,

「我不僅沒死,還是你邊這個男人明正娶的妻子。」

我盯著的眼睛,看著眼里莫名的不甘心和嫉妒。

心里有疑的同時也將目投向將軍——戶羽。

他眼眶微紅,沉默地看著我,最后也只是說了一聲,

「來人,迎夫人回營。」

邊的百姓們都安靜了,不知為何都看著我,可能是今晚我太過于狼狽,也可能是因為將軍和桃玉的失態,也有可能是因為驚訝于我長公主或者是將軍正妻的份。

但這和我有什麼關系呢?我的責任只不過心懷皇家,勸阻戶羽不要造反,再來才是安分守己為人妻而已。

戶羽想什麼,做什麼,和我有何干呢。

我在一眾士兵的擁護中坐上了原來桃玉的馬車,本就是無名無分的存在,又怎敢和我爭呢。

看著眼里無法掩飾的怨恨,我輕蔑地笑了笑。連自己緒都控制不了的人,又怎麼能在男人邊長久的立足。

子呀,要想獲得,第一步便是緒穩定,再來是多才多藝,再然后才是千

將軍,期待和你手的每一天。

「我要見將軍。」

在帳篷的第五天,除了一個長相清秀的孩子給我送過吃食和被子來,我就沒踏出過這個帳篷,只能通過那個孩子來探聽軍營的事

那是個有著可酒窩的孩子,晴兒,扎著兩個小團馬尾,臉紅撲撲的,有點笨手笨腳,好在足夠乖巧,問什麼答什麼,看上去倒不是心機重的主兒。

靠著,我知道了很多關于桃玉的事原先在桃玉那邊伺候著,后來長大了,桃玉嫌伺候不好,便打發到廚房做廚娘,直到我來,才被提拔過來這邊。

此刻我的指腹正著籃青的瓷杯,溫著上面的暗紋,看著上面印刻著的「戶家商行」的字樣,再看著空有些簡陋的帳篷,我停頓了一會兒。

朝廷可明令止將士經商呀。

「晴兒,那桃玉是個怎麼樣的人?」

話又轉到桃玉上來了,雖然我并不是很想了解其他人,但是對于,總讓我覺得有幾分困

一是長得太像我,那晚回軍營的時候,我可沒忘記那幾名大將驚訝的神

二是因為將軍的態度,那是一種又曖昧又微妙的覺。

我本以為他心里只有柳一雁,倒不承想還有桃玉這號人,而對我,卻又差了幾分。

他看我的眼神

,讓我總覺得有幾分古怪的意在里面,讓我皮疙瘩掉一地。

誰,我?可笑,要是我,怎會讓我淪為天下人的笑柄,至今我都還能聽見別人議論長公主是和一個木頭人親的,每每想起,也讓自己寒意從心頭起。

要是這個人再心狠一點,是否有朝一日,我會因為阻擋他造反的路子而為他的刀下亡魂。

這樣一想,竟然讓我在這艷高照的日頭下,生出一冷汗來,戶羽啊戶羽,我怎麼樣才能讓你安安分分做你的大將軍,而不是總想著擴大勢力威脅皇上的統治。

人的野心一大,心就看不見路了。

人人都說自古英雄難過人關,而我,能不能為那戲文里細語的娥,又或者為那紂王旁的蘇妲己,鬼迷心竅,讓你無心黨派之爭。

「夫人,將軍看起來很喜歡你。」

晴兒的聲音怯弱弱地傳來,打斷了我的思緒。

「此話怎講?」

我挑挑眉,看向

「今早我去將軍帳篷送飯,傳飯的阿哥說桃玉姑娘就是照著您的模樣尋來的。」

「哈哈哈哈,你怎麼不說我是照著的模樣選來的呢?」

「因為桃玉姑娘沒有夫人好看呀。」

晴兒滿眼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如此發問。

「行了,我心里清楚,你先退下吧。」

吃完早飯我覺有些困倦了,倒想著躺在床上休息一會兒。

「奴婢告退。」晴兒福了,悄悄退下了。

正當我躺在床上好一會兒,迷迷糊糊快睡著的時候,邊突然多了一份涼意。我想睜開眼睛,卻怎麼也睜不開。

我被下藥了。

我心中極度震撼,誰敢在這軍營中明晃晃地下藥。

這人想做什麼?是晴兒?桃玉?還是誰?

而那人靠近我,解開了我的領,在我脖頸上弄著。

覺到了這人手上的繭子和他接到我時質很好的袖口,混雜著奇怪的香味,他的手反復挲著我脖子上圓形的傷疤,或許是他的手太過于糙,讓我有些疼痛。

我想到了一個人

大將軍戶羽。

不知為何,我十分篤定自己的猜想,就是這個人,別無二人,但是他想做什麼呢?

在我疑卻無法彈之間,他又將我領合好,安靜地躺在我旁邊。

心暗自猜想,難道是我不夠?還是將軍不行?

思緒萬千轉過的時候,我聽見旁的人嘆了一口氣。

他語氣很疲憊,卻帶著一,我聽見他說,

「怎麼會是你,我的夫人。」

果然是他,他怎麼會在我的床上?

又為什麼說,怎麼會是我?

我記得我的脖子上確實有個圓形的傷口,傷口很深,我卻不知道是從哪里來的。

母后說那是我小時候貪玩被木刺刺傷的,但我總認為那更像是劍傷,但我的記憶因為兒時的大病斷斷續續,只有深宮里面的記憶。

難道他知道什麼?

還是,這傷口真不是木頭傷的,那,母后為什麼騙我。

而這時,旁邊的男人卻上了我的臉,從到鼻子,又到眼睛,那種溫讓我心一陣惡心,這個王八犢子到底想做什麼。

心里想著柳一雁,邊陪著桃玉,現在又來肖想我?

他沒給我反應的機會,因為我覺到一滴熱熱的東西掉在了臉上。

那是?眼淚?將軍的眼淚?

為何流淚,這眼淚為誰而流,為我?又是為何。

這時我卻不住心的惶恐,腦袋里似乎有斷斷續續的記憶閃過,讓我很疼,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可我卻使勁想抓住這記憶,但我忘記了。

我現在中了迷藥,雖然將軍可能不知道我意識是清醒的,我也不知道為何我只是不了,再加上這幾天來邊疆水土不服,不佳,再繼續想下去,讓我十分難,掙扎之間,竟生生吐出一口來。

可恥的是,都吐了,我還是沒醒過來。

旁邊的男人就不一樣了,他驚慌失措地為我拭著邊的跡,大聲著:「讓軍醫快過來。」

他抱著我,一遍又一遍重復著,「別離開我,別再次拋下我而去。」

聲音抖著,充滿恐懼

是什麼讓他恐懼,又是什麼,讓他表現得如此深?我想不明白,但我還是在他這一次一次搖晃中,失去了意識,陷了昏迷。

最后一個念頭就是,醒來的時候我一定要和他說,

「下次要是想找我,別用迷藥了,傷。」

「夫人,您終于醒過來了。」

在我迷糊地睜開眼睛后,我巡視著周圍的環境,還是原來那個帳篷,也還是原來的那種簡陋,不同的是,現在這個帳篷里面,多了一個男人。

大將軍戶羽,怎麼還沒走。

我正想開口說話,卻覺頭疼得難,嗓子也難極了,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晴兒上前幾步,拉住我的手,眼眶頓時紅了。

「夫人可是啞了?」

我就這樣看著那張的小一張一合,說出的話著實讓我驚訝,這就啞啦?我皺著眉,卻無力解釋,比畫了好幾下著,水,我需要喝水。

我和大眼瞪小眼,看著滿眼的困,我終于還是放棄抵抗。

這丫頭,怎麼那麼憨,怪不得桃玉不要

把視線投向一旁一直注視著我們的將軍大人。

我先用一只手比畫了一下,看他無于衷的模樣,我吃驚地瞪大了眼睛,他也不懂?難不邊疆待久了,腦子遲鈍了?

于是我又從被子里掏出那只剛剛撓了撓背的左手來,加比畫的行列中來。

我用盡全力氣比著,先是指了指門口的水桶,再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看著將軍一臉看好戲的樣子。

旁的晴兒也只是看著我,眼里多了一份難解的意味,我猜想難道他們沒照顧過病人,不知道病人醒來后都應該有一杯溫水?

我只好看看屋里不知何時消失的杯子,巡視一周后,無力地捂著臉,我的杯子去哪里了。

那好端端的,可能還被下過迷藥的水杯去哪里了。

思慮了一會兒,我還是決定自己起找水。嗓子太疼了,期待別人是可以的,但是還是不要依賴別人,長公主也要自力更生呀。

可當我掀開被子正要下床時,大將軍卻冷冷地說了一句,

「躺著,別。」

然后,我看見他朝晴兒抬了抬下,吩咐道,「給倒杯水。」

我那時的表肯定十分彩,原來你早就知道我需要水,那還看著我像只猴子那樣比畫那麼久。

「因為好玩。」

他像是知道我在想什麼,朝我微笑了一下,然后徑直坐在了這個帳篷唯一的一個椅上,直勾勾看著我。

被他盯著害怕,我只好低下頭看自己的手指。

過了好一會兒,晴兒才從外邊拿水回來。

這是拿圣水嗎,那麼久,你家將軍的眼睛都快在我上燒出一個來了。

晴兒倒了水,先用手試了試杯的溫度,才把水喂到我邊。

喝水前,我還聞了聞,有沒有迷藥的味道,確定沒有任何味道,也沒有任何其他之后,我才放心喝了下去。

不遠傳來一聲冷哼,但我太想喝水了,沒空去搭理這怪氣的將軍。喝了整整四杯水,我才覺嗓子好一些。

我咽了咽唾沫,在覺自己終于可以說話后,問一旁的晴兒,

「我睡了多久了?」

「回夫人話,已經兩日了。」

「兩日?那麼久」

沒想到我睡了那麼久,怪不得頭那麼疼。

不得不說,這將軍的迷藥實屬好,后勁兒大。

這時,我的眼睛不自覺地看向假裝鎮靜的大將軍,看他眼神飄忽不定,我倒是起了幾分逗弄的心思來。

「將軍,妾昏迷是有原因的。」

說完,我沉默了一會兒,盯著他看似無辜的眼睛。

我看著他眼瞳漸漸放大,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妾覺得,可能是被人下了迷藥。這軍營里面,居然敢有人用迷藥,將軍得好好徹查一下,不然多危險。」

我說到這里,他神更加了復雜,面容還略微有些僵

「不會有下次了。」

他拋下這句話,就急匆匆走了出去。

看著他有些慌的背影,我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將軍,也太有意思了吧。

看著他逐漸走遠,我收起了笑容,揮退了晴兒以后,從枕頭底下拿出了一面鏡子,想看看自己脖頸上面那圓形的傷疤。

認真研究了這傷疤后,我覺心有些沉重,以前是我不注意,認為這疤即使不是如母后說的那般,是木頭刺傷的,也應該只是小時候隨同師傅習武時不小心弄出來的。

但從剛才的形來,可能其中還有

那傷口仔細看來顯得十分目驚心,像是被人用力刺進去的一樣,形狀卻又是圓形狀的,總讓我有一種是有人想拔出來,加大了傷口接面一樣。

若是習武所傷,這浩大的皇宮,誰人敢傷我?

那這傷口的來源倒讓我十分好奇了。

不知道大將軍是不是特地用藥迷了我,只為了看看這個傷口,還在我昏睡期間說了那麼多奇奇怪怪的話。

這讓我不得不懷疑,他是否參與過我曾經失去的那段記憶。

但很快我就否定了這個想法,因為將軍兒時并不在京城生活,他年長我幾歲,我失憶那會兒,他應該在青州生活,和我不會有任何集,可這樣一來,事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只要一想到那曾經失去的記憶,便讓我頭疼得

厲害,不想也不是,想也不是,最終我還是屈服在疼痛之下。

過好現在就可以了,想那麼多做甚,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也沒有提起的必要了。

這樣想后,我覺心里輕松了不,外面日頭也快落了,而我也不知何時靠著的繡枕沉沉睡去。

而大將軍這邊,卻無法像長公主那般淡定了。

他在屬于自己的帳篷里來回走著,一旁,雕刻著雄鷹的石桌上卻擺著一把劍,劍柄是用上好的關漢鐵打造的,劍卻是由在這個年代還算是罕見的鋼鐵鍛造而,劍十分鋒利,泛著陣陣寒,削鐵如泥可能也不在話下。

過劍,似乎也可以從中到曾經有多亡魂喪命于此。

戶羽好看的眉頭鎖著,也抿了起來,不知道在想什麼。

半晌,他終于停下腳步,朝門口喊了一聲,

「把柳沉春來。」

門口的士兵應了一聲,便只聽到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大將軍轉過,來到石桌旁,看著石桌上的劍,眼里流出幾分復雜的緒。

等到門口傳來一聲爽朗的大笑,來人掀起門簾,走了進來,背著,才可以看清門口這男人的長相。

這男人有一頭枯燥雜的發,卻被高束在發頂上,濃的短眉有一記暗紅的文,眉下是明顯縱過度而略顯頹廢的鼠眼。

形強壯,顯得矮小獷,雖然和這軍營里大部分士兵一般,穿著普通的鎧甲,上卻出一荒誕不經的覺。

這男子,正是遠嫁他國的柳一雁的兄長,柳沉春。

「不知大將軍有何貴干?」

柳沉春滿眼笑意,先是左右掃視了一圈,最后才將目投向桌子上的銀劍。

他眼里閃過一詫異,但很快便被平靜替代。

「你和我說,一雁當年因為救我,毀了臉?」

戶羽看著柳沉春,眼里晦不明。

「怎麼突然問起這件事來。」

柳沉春還是笑著,雖然不知道為何戶羽會舊事重提,但心早已想好了回話。

「雖然那時毀了臉,但找來的巫醫說年紀小,模樣還沒長開,只要用上好的古參和雪蓮護著,就好為重塑容。」

柳沉春語氣平淡,好像只是在陳述一件很普通的事

聽到這里,即使戶羽也曾從柳一雁口中聽到過相似的話,但此刻他心里還是有什麼東西一片一片裂開了。

他強迫自己相信這番說辭,忍住那心酸的念頭,繼續問他,

「那為何,一雁上沒有傷疤。」

「因為為你擋劍的時候,那個角度極其巧妙,堪堪避過了要害,讓那劍刺得不深。后來府里給用了最好的藥,這才消了下去。」

柳沉春雖然不解今天戶羽為何如此奇怪,但對于這套和自家妹子串好的說辭,他還是說得頭頭是道。

見戶羽不說話,柳沉春還想著要回花柳巷子去會會那新來的花魁,一想到那花魁子,便有些焦躁起來。

「將軍要是無事,末將就先退下了。」

戶羽聽到這話,才抬眼看他,此刻他眼里已經沒有來時那種波,倒是多了幾分冷漠在里面。

他冷笑地看著面前矮他半個頭的人,思緒萬千,但還是想到有些事還未弄清楚,終究還是捂著了額頭,朝柳沉春擺了擺手說,

「退下吧。」

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暗,邊疆已經冬了,在夜晚的時候總能聽到呼嘯的風聲。

那風隨著沙土奔馳在一個又一個的帳篷之間,似乎是在向這群獨守邊疆的人耀武揚威。

上蓋著厚厚的被子,即使這樣,也能到十分的寒冷,那種冷是我從未在京城過的。大抵皇宮里,沒人過這份苦。

「因為,皇宮里的人都是上天選中來福的人,只要承著這天下的福分就可以了,不需要再憂慮其他。」

這是我十三歲那年,母后牽著我的手,教導我的話。

但到了今天,我才知道為何大將軍能得到民心,因為他心里有天下百姓,有他的士兵;他陪著他們住破舊的帳篷,吃糧,睡在狹小的木板床上,和將士們一起上戰場殺敵軍,出生死。

或許吧,正因為共生死,同進退,才讓將士們更加珍惜這個勇武善戰的大將軍。

他們戴他,尊敬他,而不是表面的恭維和敷銜,得民心得天下,說得容易也說得輕松,做起來卻是真的難。

可我,卻只希將軍不要造反,雖說我父皇平庸無能,但他勤勤墾墾,也民如子,也同將軍一樣,著這個國家。

作為長公主,我希這個國家安寧,也希我的家族平安。

還有,即使大將軍不我,我也不愿意看到他和我父親反目仇,僅此而已。

如果這樣,我必須得通過自己的努力讓將軍不要造反,讓他知道,他還可以通過輔佐這

個帝王,讓這個國家變得更好。

我能怎麼做呢,除了一張皮囊,我什麼都沒有,我也只有皮囊了呀。

想起皮囊,我恍惚間想起兒時在宮中,母后總會給我梳洗打扮。看著我的臉,認真地著,好像是在觀察一件藝品。

給我描眉,給我涂山胭脂水,一言不發地注視著我的臉。其實那時我是怕極了,不知道為什麼怕,就是總覺母后的眼神太過于嚇人。

我會認真問,「母后,你為什麼老看我。」

這時候好像回魂一般,笑容又回到的臉上,和以往一樣,仔仔細細和我說,

「囡兒,你有這世界上最好看的樣貌,你的臉,就是你最大的武。」

我不懂是什麼意思,也不明白為什麼樣貌會是武,直到今日,直到離宮后,我才從旁人的言語和目中大略了解到的是,我的樣貌,可能,真的,可以為我所利用,達到自己的目的。

即使那將軍心里的是別人,但我敢肯定,至今,我還未見過比我貌子。

如果真如戲文所說,紅可以禍水,自古英雄難過人關,我希我是大將軍的那個人。

雖說份矜貴,但是里到了今天這個地步,犧牲一點東西也未嘗不可,有些東西,要用代價來換取的。

思慮到這里,我朝外面喚了一聲「晴兒。」

沒過一會兒,便急急忙忙趕過來,臉上還粘著面點的碎絮,腮幫子似乎突出一大塊。

我沉默了一會兒,問,「要不你先吃完?」

本以為會表示愧疚,因為主子一天沒吃東西,而卻在大吃特吃。

但我想多了,不但沒有愧疚,在得到我允許后,又眼可見地咽下了一大坨吃食,接著從袖子里掏出一個核桃吃進去。

我注視著吃了好長時間,看下咽艱難,甚至好心問需要水嗎?

好像才想起有我在旁邊,擺擺手,然后從小包里拿出一個蓮花糕,問我,「夫人,您吃嗎?」

有些無力,我對說,「你先吃著吧,我去換件服。」

「好,謝謝夫人。」

這句話讓我踉蹌了一下,隨即又恢復從容,暗念著「不和小孩子計較,不和小孩子計較。」心才恢復了平靜。

我整理了一下領,徑直走向放服的柜子邊。

打開柜子后,我認真挑選著,藍的,太素凈;黑的,太端莊;白的,款式又太簡單了。

可當我翻到一件紅服時,手凝固在了那里,腦袋里有一種奇怪的覺,我猜想,大將軍可能會喜歡。

只是這服料子和款式,我遲疑了一下,再拿起來翻看許久,最終心中還是抱著一種赴死的念頭,磨磨蹭蹭去到屏風后面換了起來。

換好以后,我了一聲晴兒。

聽到的聲音以后,我還是決定讓把將軍過來,雖然我不知道將軍會不會過來,但希總是要有的,畢竟我才是他唯一的妻子。

「你去把將軍喚來,就說父皇讓我給他一個件。」

我想了想,這個借口最為合適。

聽到出去以后,我覺自己泄了氣一般緩緩蹲下,最后還是打起神站起來,走到梳妝臺邊梳妝打扮,。

子的值四分天,剩下的就靠胭脂修飾,宮中嬤嬤教我挽面,教我用那蓮花脂修容,用紅石做的玉膏來吐,有些慶幸我曾認真學習,也不至于在今晚慌了陣腳。

晴兒回來了,說將軍一會兒到。

可門外的班侍衛都換了一波了,連門口那只蛐蛐都不了,他還是沒來。說不清楚是失還是其他什麼覺,我只覺得有一種期待落空的無奈在心中纏繞著。

正想起洗漱休息的時候,門口傳來一聲傳喚聲「將軍到」。

我回頭看去,他的視線剛好與我對視上,我見他冠楚楚,而我卻顯得過于隨意,不有些害,但轉念一想,這人是我夫君,為何恥。

于是我挽綰頭發,朝他慢慢走去,我看見他定在了原地,想到是,從他見我那刻便在原地沒有彈。

我心里有些疑,因我今日穿的,是宮里的嬤嬤給出嫁的公主準備的,用在閨房里面的服。

這是一件火紅的羅,脖頸覆著一層明的蠶紗,腰部的束縛著你的腰,勾勒出好看的曲線。而下,確實高高開叉,約約子的部。

這件服最勾人的地方就在于,部的地方只用一塊三角形的布料堪堪遮擋著,在三角的中心還掛著一個鈴鐺。

隨著人的走發出清脆的叮當聲音,而我的長發已經及腰,墨的發隨著重力散落在皮上,和紅服形鮮明的反差,顯得自己像是青樓里面的子一般,又放肆。

「夫人好雅興。」

我本以為他會喜歡,卻不想他面發青,甚至帶上了濃重的戾氣。

我不解

,只能依靠著剛才的計劃行事。

慢慢靠近他,才發現他足足比我高了一個頭,但沒事,我可以的。

這樣想著,我的手慢慢劃向他的膛,到他鎧甲的寒意,我有些膽怯,面前這個男人,可是殺敵無數的戰神呀,會不會一個不開心就把我滅口了。

但箭已上弓,不得不發。

我把手慢慢往下著,雖然隔著鎧甲,我還是到了這個男人的僵

為何如此青,難道他是子?那桃玉有何用

但是他越青,讓我越激,就像是小時候和小阿哥們打架,他們越反抗,我越快樂一樣。

雖然夫子讓我莊重,但是,夫子應該是沒有娶妻吧,畢竟,閨房里面東西,怎麼能嚴肅起來呢。

以前沒有近距離看過他,今日才發現,雖然穿著服,還是能服下面藏著的是多麼健壯的一軀,我的手指巍巍從系帶那條隙里進去。

到了,我的手沒有再了,我覺到他子也頓住了,門外還有將士訓練的聲音,屋卻一片寧靜,我和他都沒有開口說話,我是否可以默認他是在鼓勵我繼續下去?

覺手下的十分有張力,是那種薄薄的,卻很厚實的,但是此刻,在這種氣溫都快跌破寒點的天氣,他上卻有一層汗。

我抬眼看了他一眼,正巧他也看向我,眼里晦暗不明,卻沒有任何

為什麼?是我做得還不夠是嗎?

我不再看他,低頭認真解著他的甲,心不停嘆好人好人的將軍啊。

等我終于掀開一個角,出了他的半個軀時,他的手抓住了我。

「夫人,不可。」

「為何不可,將軍,我是你的妻子。」

他微張著,卻沒有說出話。

順著他的下抬頭看他,只覺他的臉龐讓我有一種悉的心悸,我很快搖搖頭,專心于眼前的事

我從側腰的小包里面拿出一瓶蜂來,快速從里面挖出一指蜂來,沒有片刻猶豫就涂抹在了他上。

流連過那暗紅一點時,我微微握了拳頭,但還是毫不留地將蜂覆蓋了上去。

「他好乖啊。」

心這樣想著,也有點好奇是否面對桃玉時他也這麼乖巧,但是會嗎,桃玉那蠻橫的模樣,值得他這樣安靜地任人擺弄嗎?

我雖不喜歡將軍,也不喜歡桃玉,可將軍是我的,桃玉不是,我不喜歡別人我的東西。

如果過了,那是以前,可是現在,還有以后,只要我是正妻,將軍旁就不可有別人。

「將軍,我想吃一點蜂。」

低聲音,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在這肅穆的黑夜里聽起來溫一點。

我的舌尖已經在他上打了個圈,他突然悶哼一聲,卻很快被他制了下去。

他好像想側讓開,但我卻抓住了他的服,不讓他離開我的桎梏。

「將軍,這里還沒弄干凈呢」

我的手前,第一次上手,有些奇異,我還按了一下。

他聲音很啞,像是什麼東西堵在嗓子里那樣,和平時正常那般不同,此刻帶上了一種蠱的意味。

他說,「沒看出來,你會是這般不規矩的人。」

「呵,我也沒看出來,將軍竟然會如此青。」

我略帶嘲笑地回應他,我猜想,他此刻應該是紅了臉吧,還是如以前那樣,面鐵青,讓人覺難以靠近。

他好像還想說什麼,可就在此刻,門外的風吹了進來,讓我不子,想讓他幫我擋住一部分風。

他好像到了我的寒冷,令我意外的是,接下來他卻說了一句,

「你自己回床上休息吧,我回去了。」

我吃驚地想弄清楚他在想什麼,但他只是拒絕我的靠近,如同大婚那天,拒絕回京和我親一般。那時候,他是否也是這樣,沉默著,卻不容拒絕地,把我推開。

「是因為我不是柳一雁嗎?」

我的手無力地從他的左臂旁下,其實我一人來邊疆,待在這里那麼久,誰都不認識,別人也不悉我,日子過得很是無聊。

我不會這兒的方言,大多時候都聽不懂他們在聊什麼,即使是伺候我的晴兒,似乎也并沒有多親近我,不像從小陪在我邊的侍那般親

我只能守在帳篷里面,出不去,別人也不會進來。

這大將軍是我的希,是我的盼頭,更是我的丈夫,可我不想提及卻不得不明白的是,他的人不是我,邊卻還有一個面容和我極為相似的桃玉。

我不知桃玉為何和我有相似的幾分容貌,但我也不知,將軍對人,是否深意切。

其實這個時候,戶羽是十分驚愕的,他不知道為何面前的人會說出那個名字,除了今天晚上帶給他從心到的震驚,還有心那約約快破土

念頭,其實,他真的,快失去理智了。

只是他需要問清楚,這個長公主是不是兒時遇見的那個人,因為看著他時,眼里沒有一對故人的,像是從未見過那般。可越是這樣,越讓他不安。

除去不安,戶羽也是疑的,年時期他隨著時任州府的父親外出私訪,不想在路上,卻被貪污吏派來的人追殺,戰中父親為了保護年的兒子,被人刺中三刀倒了下去。

的他也在殺死兩個刺客后,因為傷到了五臟六腑,力不支倒了下去。

就在他以為將要命喪黃泉的時候。一個穿著灰的男人帶著一個看起來和他同齡的孩兒出現在他面前。那男人拿著銀劍,為他生生擋下了那撥刺客的攻擊。

而那個孩兒,只是乖乖待在他邊,給他拭臉上的跡。他看向那個有一頭濃秀發的孩兒,想說點什麼,但卡在他脖子里面,他只是咳了兩聲。

戶羽聽說,「別噢,你傷很嚴重。」

戶羽沒有,但是他看見,旁一個看上去已經死去的刺客,突然起拿著短劍向刺向他。

戶羽想站起來,拉開,但是那個孩卻敏銳覺到危險的靠近,在他之前用子擋住了他,生生挨住了那劍。

那刺客似乎不死心,還想再刺一刀,但刺客早前就已經了傷,劍的氣道不足,只從側臉劃過,頓時臉上有了一道痕。但只是捂著口的傷,斷斷續續安著年的戶羽。

說,「你別害怕」

以為他害怕,其實他只是吃驚,還有一種難言的覺從心里升起來。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那跟隨而來的灰男子就已經將那刺客殺死。

男子慌張地抱起孩兒,那時孩已經幾近昏厥,而他也因為力不支暈死過去。

再醒來時,他就已經出現在柳府,他問仆人救他的小姐去了哪里,而那仆人以為他說的是府上外出的小姐,回答的是,不在府里。

其間府中的柳太爺來看過他,在知道戶羽的父親是朝中有為的州府后,一口咬定救了他的子是自己的兒。

在探清當時發生的細節后,柳太爺一臉嘆息地說,兒因為毀了臉被送去外邊找高人那邊塑臉了。

等他再見到柳一雁,已經是完全不一樣的人,雖然也一樣溫,肩膀上也有劍痕,但還是讓他有種陌生的覺。

但他還是將柳一雁視為自己的妻子對待,他堅信,這個子就是他要護一生的人。

只是在柳一雁被迫遠嫁他國,他也娶了皇帝的長公主后,他才發現,這個長公主,和當年那個子竟十分相似,不同于桃玉,他甚至有一種覺,長公主就是

但這就意味著,他曾經堅定的東西不復存在了,直到那天他來房間,迷暈了,看到肩膀上的傷疤,他才恍惚間覺到,長公主就是當年的

那意味著柳家騙了他整整十年之久,也就意味著,他這十年,都錯了人。

「你當真要走?」

我看著他轉的背影,聲音里也帶上了一點疲憊。

他沒有回答,只是仍往前走了幾步,看他似乎真的要離開,我努力扯了扯角,想要保持微笑。

但我還是……

「站住」

住他,讓他停住了腳步。

他不回頭看我,只是立在那不

「戶羽,你可真要做反賊?」

我站起來,一步一步近他,上的鈴鐺叮當作響,卻沒了剛才那種旖旎。

他終是因為這句話轉過看向我,眼睛與我對視著。

我有些后悔剛才重新點燃了蠟燭,因為這樣,我就能清楚看到他眼里的我,穿得如同勾欄中的子一般,這讓我到無地自容,到眼眶在發燙,卻不敢再看他。

時間似乎定格了,我不再說話,他也不曾。

「你走吧。」

我扯出一個笑容,希他快些離開,好讓我一個人待在這里,承心難言的酸楚。

「在您下嫁之前,微臣是皇上的一個臣子,而皇上有很多臣子。但百姓和那些將士們只有一個將軍,邊疆也只有我來守著。」

我不知道他為何說著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只覺腦袋打了一團糨糊。

「在您嫁給我以后,皇上是我的岳丈,您是我的妻子,是將跟我生兒育,相守一生的人。」

我抬眼看他,他眼睛暗得出奇,像是被下了咒的死水。

這眼睛里仿佛有千言萬語,想對我傾訴。

「我要百姓安康,要太平盛世,要子孫滿堂。我只想要長公主快樂,可若是要反,長公主就不會快樂。」

他突然走近,扶住我的肩膀。我有些不解,努力思考著他講的意思,不明白他為何突然表心思,疑這是否是他對我的招數。

我不想說話,或許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長公主極,為何右

有一道暗紋。」

他用手著我的臉,我和他的手零距離接在一起,但他問起我臉上那道幾乎快看不見的疤痕時,我愣住了。

因為這條疤痕極淺,幾乎和我臉上的皮融為一,只有用手才能到它的存在。

我記不清它為何出現,也不知道為何將軍會突然問起,能想到的關于這條疤痕的記憶,就是母后千金求人給我用藥,只為了我的面容依然艷麗人。因為母后的心里,人的容貌不能到一點玷污,用了好多年的藥,直到今天,還要每日上藥。

「母后說是我兒時玩鬧不小心弄傷的。」

我如實回答。

「呵,那您口的傷疤是從何而來。」

看著他毫無愧疚,并且大大方方默認自己是那日迷昏我的人,我還來不及嘲弄他,他就再一次撥開我肩膀的服,出那猙獰的傷口來。

「這也是不小心弄傷的。」

我一時語塞,不好意思承認自己摔過腦袋,丟掉了一些記憶,可他卻不打算放過我,咄咄問我,

「在何玩耍,為何不小心,傷得竟然如此之深?」

他一字一句追問著我,著我回想當年的事,可我的腦袋就像是被上鎖一樣,怎麼也想不起來。再回想,就似乎是有人拿著不對眼的鎖一般,腦袋嗡嗡地疼,除了疼什麼也沒有。

他似乎是看到我有些站不穩腳跟,慌張抱住我,攬住我靠在他的膛,我著這人暖和的懷抱,竟也會有一

他卻只是安靜地抱著我,把下抵在我的腦袋上,終是過了許久,他好像是想通了什麼一樣,苦笑著說,

「就算你忘記了又怎麼樣,我不也辜負了你好多年,這也算我罪有應得,你忘記我了。」

他這話似乎是對我說的,又好像不是。我不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也不知道應該給他什麼樣的回應才好,只是抿抿,輕輕拍了拍他的后背,來表示我有認真傾聽。

「但你又回到了我邊,其他什麼都不重要了。」

覺臉龐有什麼東西過,溫熱的,咸的,好像是眼淚,但那并好像不是我的眼淚,我想抬頭看看他,他卻把我抱得更深。

我想,他流淚了,而我不知道他為何流淚,似乎是為我,又似乎是為了別人,那別人不是柳一雁,也不是桃玉,那是誰。

他沒有給我思考的機會,我聽他說,

「微臣想和長公主重新來過。」

「那柳一雁呢?」

我還是忘不了新婚那晚那副畫像,畫得栩栩如生,把人刻畫得骨三分,似乎那畫像此刻也還在我的婚房里面,宣示著奇怪的主權。

他卻輕笑一聲,似乎是自嘲,又似乎是無奈。

我的頭發,「您最重要。」

四個字,他認真而懇切地回答了我,我張了張口,沒有再說什麼。

太過迷人,會讓人分不清方向,失去理智,我不知道為何他今晚會如此,也不知道這份溫是從何而來,我不解,也懶得追問,只要他不造反就足夠了。

至于柳一雁又或者是別的什麼人,都和我沒關系,我只想安分守己做他的妻子,扮演好一個稱職的將軍夫人,其他的,與我無關。

他吻了我的額頭,問我,

「我可否與夫人共度良宵。」

夜已深沉,外面的風依然在吹,帳篷里卻有別樣的愫在蔓延。

第二日,將軍留宿夫人帳篷的消息不脛而走。

這軍營雖然是男子居多,但因為長年累月地駐扎,為免去將士思家之苦,前些年皇上就下令,允許二級以上的士兵攜帶家屬。

所以,其實軍營里,還是有很多婦人的。

人一多,就會聊些瑣碎的事

之前因為將軍下令不允許別人靠近我,一直沒人來拜訪過我。

直到今早,將軍在床榻上的時候,他側對疲憊的我喃語,

「該讓人見見你了。」

我就從早上一直到晚上,源源不斷接著軍營里的將領和他們夫人們的拜訪。

收到的禮也擺滿了整個屋子,等他們走后,將軍也過來了。

我好奇他今日為何主過來見我,卻不想他讓服侍的丫鬟退了下去,摟住站在床邊的我。

他在我耳邊小聲問我,

「你今晚還得住嗎?」

我想假裝沒有聽見,不想聽見這種混賬話,昨晚他似乎是打開了一個新世界的大門,今日一改往常的冷淡,對我倒是熱似火起來,讓我極為不習慣。

此時他這句話又讓我回想起昨晚那些臉紅心跳的事來,我覺自己的臉在發燙,舌頭也和打結了一樣,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昨晚,整整兩個時辰,一直沒有消停,害我今日到了很晚才起床,連沐浴也是他把我抱進那木桶里面的,實在沒有多余的力氣了,后來還見了那麼多人,真的很疲憊

我把他推開。

「將軍不應該有很多事理嗎?」

「為了見夫人,我今日加快了速度,把那些公務都理好了」

他微笑著,笑容給他堅毅英俊的面龐又增加了幾分魅力。

「夫人可是累了?」

他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疲憊,滿眼關懷地看著我,我聽聞激地點點頭,想和他表達自己渾酸痛,需要好好休息的心

但我還是低估他了,他也略帶幾地回應我,

「那明晚再好好歇息。」

我笑不出來了,笑容凝固在了臉上,覺他此刻就像是一只了腥的貓一般,無法滿足。

不等我回話他便將我抱到了床上,我看著他的眼睛,里面的溫差點讓我淪陷,我已經無法思考他究竟怎麼了,因為此時我的鼻腔里充斥的都是他的氣息,我聽他一遍一遍著我夫人,在這個夜晚,和我共赴云雨。

「夫人先不要說話,喝點水。」

將軍把水遞給我,無視我哀怨的目,只是著我的手左看右看。我不知道我的手哪里好看,如此讓他不釋手。

「離我遠一點。」

當我發出聲音,我驚訝自己的聲音竟然如此沙啞,宛如一個破了皮的大鼓。

他聽見我的聲音,驚訝了一會兒,然后笑了出來。

他說,「夫人昨夜好生猛。」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陣,還沒等我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晴兒就急匆匆走了進來。

我見晴兒想要說什麼的時候,許久不見的桃玉,就跟在后面進來了。

晴兒此刻已經快哭出聲音了,我只聽說,「夫人,我攔不住桃玉姑娘,要進來。」

我看向桃玉,而桃玉也在看我,此時我還穿著睡躺著床上,而將軍手里還拿著水杯,坐在床榻邊給我喂水。

我有些不好意思,和今日看得出來已經盛裝打扮的桃玉對比,我倒是顯得有些寒磣了。

我讓晴兒先下去,看著將軍皺著眉,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扯了扯他的角,待他看向我,我指了指自己的嗓子,示意自己嗓子不舒服。

他反應過來,順帶我的臉,便問桃玉,

「我記得我已經讓人送你回家了。」

他的聲音冰冷也嚴肅,沒有一,害得我多看了他幾眼。

他卻不給我反應的機會,站起來把我擋住。

這也遮住了我看桃玉的視線。

我看不見桃玉在做什麼,卻能聽到的聲音傳過來。

「妾自覺份卑微,不敢與長公主相比,只是妾陪伴將軍多年,從未求名分,如今將軍要我離開,妾也應了,只是家中傳話來,近來回鄉的路被大雪封住了,回不去,因此妾想多留在軍營幾日,也可以陪著長公主到轉轉。」

聲音沒有初次見面時那般驕橫無理,此刻在我面前卻如同一只溫順的綿羊,純良又乖巧。

可我第一次見時,我站在人群里面,坐在轎子里面,穿的是用上好綢布制的長袖衫,連配飾都是宮廷里面才見得到的南相寶玉,那時意氣風發,如同將軍夫人一般陪在他邊。

也是那時,我和百姓們站在一起,聽著他們說桃玉如何貌,又如何深得寵,一個正妻,在人中被去,一個無名無的子,卻占著夫人的名頭戴。

如果真是良善之輩,就應該安安分分做好自己的事

其實人最能看懂人,那大概是一種天,又可能是一種直覺,從第一面見對將軍的眼神,的語氣,的姿態。

慕將軍,也喜歡被人簇擁的覺,或者幻想自己是將軍夫人,一個十分榮的名分,如果我不出現,應該就會被默認為將軍夫人,將軍夫人的禮待。

我不知道將軍對是什麼想法,我看不見他眼里有意,更多的是一種審視,過這個人看另外一個人的眼神,他不,我只能肯定這一點,別的,我無從得知。

「將軍,這軍營待著也無聊,不如讓我留下陪陪姐姐,我來這兒早,能帶姐姐到逛逛。」

的聲音膩歪極了,給人一種小孩不懂事,向心的男人撒覺。但我想的是,大將軍可能不吃這一套,還沒等我仔細研究一下,我就聽到大將軍說,「有我陪著就行。」

「可是將軍,我陪您這麼多年,您可真舍得讓我走嗎?」

聽到這話,瞬間變得焦慮起來,慌慌張張把自己多年的陪伴作為籌碼,吸引將軍的注意力,試圖引起將軍的同心。

但還是功勾起了我八卦的小心思,我用手掏了掏耳朵,豎起耳朵來認真聽他們的對話。

「你父親把你送來軍營,是因你悉這周圍的地勢圖,也擅長畫畫,所以我才將你留下,而你來軍營這幾年,似乎并沒有你父親說的那麼出眾。」

在我震驚于大將軍這

話的時候,我想起自己似乎也是一個除了打扮玩樂毫無用的草包公主,這難道是將軍暗示我要努力提高自的核心價值,否則將來有一天也會像桃玉這般,被趕出軍營嗎?

想到這,我自己溜溜的小臉蛋,著千金難求的玉脂膏帶來的,嘖嘖嘖,母后給我的東西,果然都是一流的好件呀。

那邊桃玉好似還想說什麼,雖然我不知道是否真如將軍所說一般毫無付出,但我悄悄出眼睛看了看今日的華服,不由驚奇那件子的奢華程度,看上去就是用極好的面料定制而的吧,嘆大將軍豪氣的同時,也了一把將軍的老腰,哇,手好好呀。

覺將軍抖了一下,但他隨即還是克制住了的戰栗,我抬眼看了看他厚實的背部,砸吧砸吧,好像是解鎖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桃玉似乎還想說點什麼,但是耐不住將軍的冷漠,我聽泣了一會兒,然后只得說了一聲妾告退后就離開了帳篷。

看見不甘心地朝我這邊看了一眼,我腦袋,以免的怒火遷移到我上。

出去,我的心還在跳不停。

我以為會糾纏不休,沒想到這麼輕易就離開了,總讓我覺得心里面有點不踏實。

一種不好的預在我心里油然而生,但我不得不克制住那種莫名的恐懼,難忍的恐慌讓我不由自主地抓住面前這個男人。

「將軍,我怕。」

他看著我,好看的眼里面閃過錯愕,我才發現他的眼瞳是好看的棕褐,就像是皇宮里面的琥珀一般,閃閃發

隨即他的手了我的臉,他俯下來,輕吻著我的發,氣息傳到了我的脖頸,讓我不自主腦袋。

「有我在,不要害怕。」

現在他眼里都是溫的水,讓人不自主深陷進去,可我還是在心里告誡自己,別犯傻。

男人都是這樣,最開始的時候對似水,到最后我也不知道會不會和桃玉一樣,被趕出軍營,毫不留

我也想問問他,他如何看待桃玉,但我問不出口,說不了話。那些話卡在我的嗓子里,上下兩難。

我聽見我說了一句「我相信你」。

我真的相信他嗎,我信得過他嗎,我不知道,可這天下兵權,掌握在他手里,有兵權等于贏了三分之二的天下,我不信他,我還能信誰?

覺心里有一荒涼,就像是摻雜了火苗的枯草,在我心底肆無忌憚地焚燒,,是否值得我倚靠。

那日過后的一個月,邊境來犯。

其間,將軍日日來我帳篷,給我講地勢圖,給我帶首飾和話本,他怕我無聊,還給我帶了一只銀的小狐貍,怪可的。

聽到他要出戰的時候,我剛嘔吐完,聽著晴兒和我講敵軍如何如何兇猛,和我說,

「夫人,這次我聽將士說,兇多吉。」

我愣了一會兒,可能是無心之言,卻讓我多看了幾眼。

我第一次直面這種兇險的局勢,早已覺到軍營中張的氛圍,將士們練兵頻繁起來,糧草也開始大量運輸。我看到有年輕的士兵寫生死狀,看見他們眼里的堅定和視死如歸。

而橫在我心中的不安也隨著將軍越來越短暫的停留更加起來,我不問他,他也不說,我們還是和以前一樣吃吃喝喝。

我不過問他的軍事,他也不提,只在昨日,在床褥上,他靠著我邊,他的發和我的發纏繞在一起,他安靜地著我的肚子,忽然問我,「這幾日你的嘔吐愈發頻繁了。」

我僵地笑了笑,他可能只是擔心我水土不服,因為他一直知道我在喝避子湯,不會想到懷孕這事兒上,即使他如今對我極好,也扛不住我心的波

我總是懷疑,他為何突然對我好,我有什麼利用價值,新婚那日在婚房里面那柳一雁的畫像始終橫在我心頭,或者早已經了心頭刺,生生扎出了

我目送他離開,他說,他要去南嶺山駐扎幾月,讓我好生留在營地。他說,他把兵符給我一半,讓我安心待在這里,什麼也別怕。

我笑著,拿著兵符,意味著我掌握了一半的控制權,他大概是害怕軍營里有小人趁他離開對我不軌。

他只有兵權,什麼都沒有,他愿意給我一半權利,我在心里嘲笑他虛偽至極,演戲之高明,也笑話他掉以輕心,把兵權輕易給一個私心不軌的長公主。

但我什麼也沒說,只是給他穿上鎧甲,靠著他的膛,聽他的心臟在跳,輕聲說,「夫君,保重,這個國,還需要你回來。」

他給我最為漫長的一吻,我著他的暴烈和溫覺到口中的鐵銹味,覺他的不安,覺他的恐懼;但我什麼也沒說,只是目送著他帶領著將士南下,去往最艱險的地帶。

他離開后,我的子越來越疲憊,嗜睡,吃酸。我能的變化,我的葵水也已經停了好久了,但我仍然固執地喝著避子湯。

直到他走了兩月后,寄回一封信,信中說:

我離你兩月由余,邊疆戰事越發吃,敵軍集結了邊戶的騎兵,加強了攻勢,我軍傷亡慘重,我也曾遇過如此吃力的戰事,但是如今卻讓我有了不安,因為我有了夫人,夫人了我心房的弱點,夫人保重,等我回來。

我將他的信看了整整三遍,隨行寄來的是一朵漂亮的紫小花,我曾經開玩笑似的和他說過,想看看邊疆的紫花,他如今卻當了真。

我可笑他假裝用至深,也可笑我偶爾會淪陷進他的溫

我坐在帳篷里面,著自己的肚子,笑得越來越大聲,我覺他我,不知名的意,我不明白為何,但我還是深刻地到了這人對我的

呀,在軍營里面,就是把出來,給所有人看見,他越對我寵,越是將我置于死地。

他知曉這個道理,停留在我這兒的時間越來越短暫,有時候會來看我,不讓別人看見,他曾對我說:夫人,軍營里面有異軍。

「晴兒,把軍醫過來。」

晴兒應聲退下,我看著桌子上那朵花呆滯了一會兒。

等了一會兒,這軍營里僅剩的軍醫進了大棚,我見他彎腰行禮,煩瑣的禮節恍惚間回到了宮廷里面,那時候我還是長公主,想著未來會嫁給朝中風頭正盛的探花郎,和他一起游山玩水,可后來卻嫁給了將軍,駐扎在了這寒冷的邊疆大地上。

「夫人可有哪里不適?」

這禿頭的軍醫腦袋亮堂堂的,讓我不覺想起宮里那顆被父皇把玩的發亮夜明珠。這樣形容一個軍醫的頭有些不合適,我懺悔地干笑兩聲,把手出去。

「我可能有孕了。」我看著他,把聲音低。

他驚訝地直視我一眼,又覺過于失禮,趕低下了頭,小心翼翼地幫我把脈,我看他眉頭皺了起來,我的心也懸了起來。

「恭喜夫人,確有喜脈,還可能有雙喜。」

他眉頭舒展,眼里帶上了笑意,我隨著他的微笑艱難地跟著笑了一下,卻覺心有重擔。

「何為雙喜?」我問他。

「是有兩個孩子的意思,只是現在月份小,不明顯。」他給我解釋著,眉眼都帶上喜慶的意味。

他連聲說恭喜,我從旁邊的盒子里掏出一錠金子遞給他,小聲叮囑他,

「以后每日給我送安胎藥過來,順便幫我看看這碗湯里是什麼分。」

說完我拿起旁邊才喝了的避子湯遞給他,他收下金子,認真嗅了嗅碗里面的湯水,然后倒出一點在手上嘗了嘗味道。

他疑地看著我,說,「夫人,這不正是安胎藥嗎?」

我笑不出來了,這湯是我安排廚房做的,廚房的人都是沒有份的人,沒有膽子違抗我的命令,除非,大將軍早已知曉。

我想到那個笑起來有淚痣的男人,他總會在我耳旁低聲問我,「夫人,是否不愿為我生兒育。」

我從沒說過他,他心里大概是不安寧的,甚至是恐慌的吧。搞笑極了,一個大男人,居然會想用子嗣綁住自己的夫人。

卻此刻我卻覺心有寒意,因為我不愿為他生子。

我怕有朝一日我上了大將軍,失去一直以來的底氣,現如今懷上了他的孩子,打破了我一直以來的規劃,現在我必須想清楚,我是要生下來,還是要流掉孩子。

如今前方戰事吃,我軍節節敗退,雖然軍中沒人提起這些事,但我也能從隨軍婦的眼中看到擔憂和無奈。們來軍營已經許多年,也算是陪著自家丈夫經歷過很多大風大浪,但我看著們的擔憂,心里卻平靜無比。

如果這戰敗了,失了一城一關不可怕,我只是想著大將軍的生死,可怕的念頭在我心里面油然而生,從他遞給我兵符那天起,我就暗中聯系遠在京城的舅舅,讓他選好將軍的接替者,這戰,無論敗還是勝,將軍都必須死。

我早已安排好人手在暗中刺殺他,他的副將家中有一老母和,而副將因為常年在邊疆已經病膏肓。

那日我見了他,答應他照顧好他的親人,讓他兒過繼到朝中大臣的名下,榮華富貴。這樣的條件,是個父親都會答應,雖然他也是我朝子民,但在這之前他還是一個母親的兒子,一個兒的父親,所以啊,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要考驗人

在大將軍離開那日,我早已暗中囑咐副將,從背后刺殺他。

大將軍回不來了,副將也回不來了。但只有這樣,我才能以大將軍正妻的位置,手拿半邊兵符,倚靠著朝廷長公主的名分,讓這幾十萬大軍歸于朝廷的掌控。

所以這孩子到底是留還是不留?

如果留下來,意味著他們出生就沒有爹。

如果不留,殺了大將軍也讓我心里有幾慚愧。

著自己微微鼓起的小腹,又看看外面沉沉的天空,輕笑兩聲。

這邊疆的日子越來越抑,這風中,也多了那麼幾肅穆和

清寒。

那天,我在帳篷中吃早餐的時候。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我來不及細想,就已經聽到外面大聲的哭喊聲,心中有一恐慌。

伴隨而來的是匆匆忙忙走進來的晴兒,慌張地對我說,「夫人不好了,大將軍擊退了敵軍,但卻被劉副將誤傷刺中膛,現在昏迷不醒,您快去看看吧!」

聽到這,我卻只問,傷口深不深。

或許以為是我關心將軍的傷勢,認真對我說,那傷口深得很,流不止。

我心里有一種難言的喜悅在流淌,卻也不知道為何多了幾分惆悵和難

抑住那種不知名的,對晴兒說,

「我不適,去了也是添,找最好的軍醫給將軍看看,若是將軍好了,我再去見他。」

晴兒眼里的驚訝藏不住,詫異于我的回避和冷淡,但是礙于份,也只能應下。

我拿起桌子上的茶水喝著,手止不住地抖。

我不知道自己在怕什麼,我應該慶幸他現在昏迷不醒,大概率在這治療水平如此之低的邊疆死去,但我想到如果這個人死去,以后我的人生將沒有這個人,以后茫茫人生長路,我可改嫁,我也依舊榮華富貴,可再也沒有如他一般有好看眼的人在我晚上蹬被子的時候溫地把我的腳捂在懷里,又忍不住眼眶發燙,鼻頭發酸。

我咳嗽兩聲,試圖讓理智控制自己,在心里默默勸說自己,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天下,為了皇家。

一直到日頭落下,一直沒有大將軍的消息,門外吵吵鬧鬧,軍營一片混,因為他們的主心骨倒不下了。而敵軍還在離這兒不遠的地方虎視眈眈。大將軍就是這個營地里面的神。神倒下了,人們的信仰就沒有了。

我坐在椅子上,腦子里不知道在想什麼,最終還是忍不住心的,起掀開門簾,快步朝將軍的帳篷走去。

一路上我都在預想見到他的第一眼會是什麼形。

我想過他可能閉著眼睛,滿,又或者傷口早已被理好,上綁滿了繃帶,但都沒有,我進去的時候,只有他一個人躺在床上。

讓我震驚的是,我進去的時候,他沒有穿上,左膛上綁著白帶子,淤。

他已經睜開了眼,臉蒼白,見我進來,愣了一會兒,隨即朝我微微一笑,笑容里面有一些僵,不像以前那般熱絡,也沒有以往那種溫在里面。

我心里一涼,咽了咽口水,努力微笑回應他。

「將軍可好?」

「夫人可好。」他聲音十分虛弱,像是剛從鬼門關出來那般,被奪走了一魂一魄,無力支撐自己的

轉念想想,他確實也是剛從鬼門關回來,居然還能回來,確實厲害呀

「妾一直掛念將軍的安危。」

我低下頭,不再看他,試圖躲避他的眼神。

我離他的床鋪有幾米遠,他住的這帳篷極大,以前他都來我帳篷,我倒是沒來過他這邊幾次。

「夫人是不是不希我回來。」

他輕笑一聲,語氣很平靜,聽不出他在想什麼。

「將軍多慮了。」

他沉默了,不再說話,雖然沒有看他,但我依然到有一道目注視著我,他在想什麼,他是不是已經發現了,為什麼他還不責罰我,為什麼。

我心里面沒有底,試探問他,

「將軍為何所傷。」

「被軍中小人所傷。」他回答得很快,沒有一猶豫。

「那小人在哪里?」我隨機問他。

「死了,被活生生打死。」

我已經腦補了劉副將的慘狀,不覺心寒,手腳也冰涼起來。不知道他有沒有把我供出來,我怕,但也有一無畏在里面。

「夫人可知是何人所為?」

他這樣問我,似乎是真的疑,可直覺告訴我,他已經知道是我了。

「將軍既然知道,為何還要問我。」

我有些輕蔑地與他對視著,嘲諷他如此小心的試探,自己做過的事被揭出來又有何懼,我早就想到今天這個結局。

「夫人對我的不夠深而已。」

他笑了,笑聲從腔里面傳出,我都怕扯到他傷口,看他眉眼里面盡是無奈和心酸,讓我心頭有些容。

「將軍要如何罰我。」

聲問他。

我心里想的最差的結果,就是因為謀殺大將被死,我朝的律法我還是算了解幾分,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何況我只是一個無權無勢的長公主。

「罰夫人我。」

他似乎是思考了很久,在我以為他要說出什麼可怕的刑罰的時候,他卻這樣和我說。

我不敢相信地看著他,他眼里卻只是真誠,沒有戲謔的意思。

到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了,很奇怪,也讓我很難

這男人差點被我派去的人殺死,現在

重傷躺在床榻上,兇手就在面前,他卻沒有懲罰的意思。難道僅僅是因為我是他的夫人?我才不是。

我心里面約約想到一個答案。但是我不敢相信,也不敢承認。

我想的是,這個男人,的可能不是柳一雁,即使他家里還擺著那副畫像,也不是桃玉,即使桃玉陪他多年。

的人可能是我,是這個和他相識不久的長公主,還有可能我已經為他的肋了。

我覺得是一件俗氣的事,母后說,要干大事的人,絕對不能被所羈絆。

這讓我本以為要俘獲將軍的心是一件很困難的事。但是直到今天我才發現,這個男人,在我還沒有用盡一切心機,耍盡一切手段的時候,他就已經上了我,并且愿意包容我,寬容我,接納我的一切。

「我一直仰慕將軍。」

我說著客套話,想回避他這個問題。

他沒給我機會,對我招了招手。

我聽見他說,「夫人,過來。」

我抿了抿,緩緩走到他床邊。他躺在床上,我站立著,低頭能看見他的側臉。這人在邊疆待那麼久,質卻十分細膩白皙,鼻梁也十分拔,更是襯得他的五深邃無比。

「夫人,我心口這里疼。」

他抬頭看我,眼里又恢復了以前那種溫和甜膩,仿佛我不是殺害他的人,仿佛他只是幾月未見妻子,想表達一個丈夫的思念。

「我幫你軍醫過來。」

我轉要走,他卻拉住了手。

我聽他的聲音傳來,「我想親一親夫人。」

我的眼淚卻因為這句話掉了出來,我早就難,希他懲罰我罵我打我什麼都好,就是不希他還這樣子,當什麼都沒發生過,輕描淡寫地翻過這頁。

我的眼淚一直流,我不敢說話,怕聲音沙啞,怕我失態,怕我的偽裝功虧一簣。

「夫人為何流眼淚,是不是為我流淚。」

他沒放手,語氣卻是肯定的。

「夫人似乎胖了一點,腰沒有以前那麼婀娜了。」

說完他自己笑了,顯得他像個登徒子。

我皺起眉頭,有些氣惱他說我胖了,我雖然愧疚,但哪個子喜歡被人說胖。

我假笑著,看著他棕的琥珀眼,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幾個字,

「因為將軍,我肚子里有您的骨了,已經三月有余了。」

我看見他眼睛睜大,微微張開,驚訝得合不攏

我也看見他眼里喜悅和難以置信的緒混雜在一起,喜悅的濃度讓他彎起了眉眼,淚痣也帶上了溫

我看著他,眼里的淚又滴了出來,我聽見自己小聲說「對不起。」

他停頓了很久,最后只是嘆了口氣。

很多年后我仍然記得他當時說的那話,他說,

「我也想把命給你,但我想留著命來你。」

他傷勢好得迅速,劉副將殺他時心里念著將軍的好,也念著舊黨派誼,沒有下狠手,雖然傷口看起來有些猙獰,但實際上并不深,這也讓他的傷短短半月就已經好了大半。

這半月來敵軍一次又一次發起進攻,損失了我們不士兵,沒有大將軍在戰斗前線,士氣也得不到鼓舞,我看著他帳篷時時都有將士進進出出,聽見軍中士兵說這次戰役難打,對方早已做好準備,瞄準年末軍糧短缺,大雪封山,運輸糧食十分困難,他們想前后圍剿,把我們的士兵生生堵死。

這幾個月士兵一直在負隅頑抗,但是糧食運不進來,也找不到突破口沖出去,糧食從原來的滿滿十個倉庫到現在不足五個倉庫,也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這次他們進攻的地勢十分險惡,到都是懸崖峭壁,如果士兵再退,退路就是萬丈深淵。這敵國狼子野心,不肯談判,也不愿意服,真真實實的骨頭。

軍中派出的探子往朝廷求助,第二日他的頭顱卻被掛在了敵營的敵國旗幟上,那高懸的頭顱好似朝我們炫耀他們強大的軍事實力和殘忍的手段,軍中士兵咽不下這口氣,想沖出去和敵軍拼死一搏,最后還是礙于現實境忍了下來。

那日天空放了晴,已經是好久未見的晴天,我的肚子已經漸漸顯懷,軍醫又來給我做胎檢,四下無人的時候我悄悄問他可知道我懷了幾個孩子,他出手指比了二,說著恭喜,說想告訴大將軍。

我把他勸下了,此時是危急時刻,這孩子在這種景下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雖然整個人也變得笨重起來,但小時候不好,落下了病,到今日有孕在,承著兩個孩子的重量,倒讓我十分不適應。

孕嘔的癥狀也一日日加重,別的子懷孕吃東西,我卻什麼都吃不進去,吃了也吐,懷個孩子,重卻降了下來,平日里面穿著寬大的,遮住肚子,但出來的手看上去卻瘦得猙獰。

將軍沒時間陪我了,他得花大把大把時間在研究地勢圖上,派出去偵查的士兵也被一波波滅掉,糧食也

快被耗盡了。

我已經坐在后山的石頭上很久了,看著不遠駐扎的軍營,最大的帳篷里面有我的夫君,而其他大大小小的帳篷里面都是我夫君要保護的人。

我是長公主,也是他的妻子,我心里有國,也有家,我把視線投向更遠的河流,過那條河,就是聊國,一個新的國家,敵軍未曾有和聊國起沖突的想法,不曾進攻聊國,也未派人在邊界線把守。

我在想,為何不從聊國口,運來糧食。

樹上滴落的水滴打了我的,浸了三層服,才讓我知到寒意。我抬頭看這棵樹,是一顆枯萎了的榆木樹,樹杈里有被鳥兒廢棄了的窩,我看著那小巢窩,突然想起來,聊國的皇后正是大將軍的心頭好,柳一雁。

我不知道該笑還是該難,大將軍比我聰慧,他早該想到這一點,他可是顧忌我的,一直未從這一點下手,以我國與聊國的好程度,聊國沒有不應的道理。

只是我曾問過大將軍,你柳一雁,他說不,我一直不信,他知到我心的脆弱和疲憊,也想給我屬于一個男人的安全,所以他寧可絞盡腦突圍,也不愿意派人蹚過河,去找聊國的皇帝,去找柳一雁。

以前我看不懂他的心,總覺他的來得莫名其妙,他從不肯對我多加解釋,但隨著瑣碎的日子慢慢延長,即使懷疑和疑,我還是能清楚覺到這個人,對我得深沉。

夜幕來臨,天空中罕見地出現了星星,我在門口等他回來,門口風大,但我不想回去帳篷里面待著,將士的妻兒也會過來和我講講話。我心里有事,回答得也有些心不在焉,直到我的手已經凍得發紫,才看見他大步流星朝我走來。

我只覺自己被擁一個溫暖的懷抱里面,他用糙的大手著我的側臉,下抵在我的頭頂,聲音從頭頂傳來,

「外頭這般冷,為何不進屋里待著。」

「妾盼著將軍過來,不想待著里面。」

我想了一會兒,給他一個中肯的答復。

他卻用力抱了我,上有好聞的松木香氣,是一種淡淡的,凜冽的香。

抱了一會兒,我才拉著他進屋,等他坐下,我給他端上一杯茶水,好讓他喝了暖暖

「別看我了。」

他一直看著我,從我進屋后,不管我是沏茶還是倒茶,他的視線一直沒離開過我。我覺到不自在,語氣帶了不知名的,低聲抗拒他灼灼的視線。

「軍中將士都說夫人好看,而我只要想到,這麼好看的夫人是我的,我就歡喜得不得了。」

他看著我,不害臊地說著。

我想反駁,奈何沒這方面的經驗,只能跺跺腳,悶聲等他喝茶。

「等仗打完,我帶夫人去山城看櫻花吧,也帶夫人去沿海地帶看看那些江湖藝人的表演。」

他把茶水放在一旁,和我說著以后的打算。

「在這之前,將軍得先把將士的溫飽問題解決好。」

我輕笑一聲,笑他在這種時候還想著風花雪月的事

「會解決好的。」

他默了一會兒,聲音有些猶豫,但還是說了這句話讓我安心。

「如何解決。」

我看著大理石的地板,看著上面詭異織的紋理,不知道上面的線要延到何,就如同我和他的命運,連在一起,又將往何

「總會有解決的方法。」

他也只是重復著,卻沒能給我一個肯定的答案。

「將軍可知,我在將軍府里,見過一個子的畫像。」

我看見他表很微妙,抿笑了笑,繼續說,

「那日我自己一個人過了將軍的門,進了婚房,看見了那畫像。那夜我看著紅燭燃燒了一宿,當時就在想,將軍的人是誰。」

「夫人。」

他想說些什麼,卻被我打斷。

「將軍,我不曾想過要一個解釋,男人三妻四妾是最正常不過的事,可我卻不愿意和別的人共我的丈夫,你心里還想著也不行,我這人,眼里容不了沙子。」

「你心里不可以有別人。」

我歪著頭,心里卻在悄悄嘆著氣。

「殿下,我是您的臣子,我為您保家衛國。而夫人,您是我的妻,我愿為您忠誠如一。夫人,可曾給我一個改正的機會。」

他一字一句說著,眼里都是晦暗的意,對著這個男人英俊的面龐,我果然生氣不起來。

我搖了搖頭,對他說好。

世間凡人,都會錯人,走錯路。

世人愚笨,卻也愿意改正自己的缺點,而被和相都是難得的事,這茫茫人生路,做錯了事,要改正,錯了人,能不能改正,也需要時間來證明,給人一個代,給一個機會。

我走到他邊,把自己的手蓋在他的手背上,終究說不出話來,他在等我緩解緒,沒再說話,只是等著。

「將軍,派人去聊

國求個支援吧。」

他卻不肯,說,「聊國不愿意參與進來。」

他似乎說了一個很方的回答,因為聊國保持中立,不曾和哪個國家發生過斗爭,若是讓敵軍知道聊國給了我們支援,聊國也會被拉下水。

這樣的回答很好,卻不是我想要的。

「將軍忘了,柳一雁可是皇后,而將士們等不了多久了。」

我提醒他,把現在的局勢說了出來,將士們要打戰,也要吃飯,不能打著仗,還要減食,那這仗還沒打完,人都被死了。

「但你會不快樂。」

他思考了很久,給我這句話。

但我卻知道,國家必須在小家之前。

「將軍,我信你。」

他還是不說話,許久,才匆匆說了一句,「好。」

那晚他沒在我邊過夜,有太多事需要他去理,走之前他我的肚子,皺著眉頭問我,

「為何你還如此瘦弱。」

他可能以為子懷孕都是要胖的,可我不吃東西,吃多了也膩得,肚子里又有兩個孩子和我爭奪著母神氣,這樣一來,我倒是顯得瘦了不,穿著服,也空的。

我和他說,不必擔憂我的,他雖然點了點頭,可第二日我還是為堆滿帳篷的補品傷了神。

我第一次見,見房里畫像上的人。

作為兩國好的象征和使臣,跟隨著糧船而來。

我終于明白,為何名氣如此之高,因為確實麗。

從船艙里走出來的時候,我仔細端詳了

眼角有和我一樣的黑痣,容貌較好,兩頰偏瘦,笑起來有個小小的梨窩。眼睛是好看的丹眼,鑲嵌在小小的鵝蛋臉上,讓多了幾分人的氣息。

段婀娜,穿著上好的狐貍,黑的皮襯得十分白皙。

將軍站在我右手邊,牽著我的手,他的手冷得出奇,眼睛卻盯著柳一雁看。

我看向他的眼神十分平靜,甚至有幾分譏諷。我已經不想探究他對柳一雁的態度,只覺得困倦,站在渡口已經很久了,聊國姍姍來遲,并且對方沒有毫歉意,這態度讓我有些不滿,可礙著對方提供的援助,忍住了怒的心思。

靠近,看了一眼戴著面紗的我,先是了一聲將軍的名字。

「戶羽,好久不見。」

的聲音甜膩而溫,宛如溪水流過山間。我好奇地看著不是已經嫁人了嗎,這種法怕是不妥當。

大將軍點點頭,并未有太多熱絡的回應。

這才把目轉向我,我看眼里有幾分疑,但隨即被了然的眼神取代。

我微微點頭,朝示意,算是打過招呼。

不知是不是錯覺,下面紗后,我聽見對面一倒吸冷氣的聲音,周圍人的眼里有驚艷,有疑,也有漠不關心。

柳一雁只是僵地站著,難以置信地看著我的臉,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好半天,巍巍地說,「原來是將軍夫人,失禮了。」

囁嚅著,還想說些什麼,卻也只是十分失態地看著我的臉,似乎要過我看到其他什麼東西一般。

「我的夫人是否讓娘娘覺得十分悉。」

戶羽冷冷地看著柳一雁,眼里的譏諷無法掩蓋。

「張副將,派人好好招待我們的鄰邦友人。」

年輕的副將恭敬地迎接柳一雁一群人,柳一雁卻如同失去魂魄一樣,被邊的嬤嬤拉著走。

沒有回答將軍的話,只是看著我,什麼也沒說。

聊國此次相助,可以說誠意十足。一行十五艘船,除了兩艘載人的大船以外,其他都是糧船,滿載糧食。

聊國跟我們好竟到這般程度了嗎?看來,柳一雁功不可沒。

懷孕以后,我越來越嗜睡,的不適合浮腫讓我的心也變得十分糟糕。

我以為將軍不懂人,他確實不懂,所以他愿意縱容我,愿意包容我的壞脾氣,因為他我,也未出世的孩子。

我曾在母后給我的傳信中提到這件事,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

「過去的事不值得提起,眼前的東西才最珍貴。」

那封信被我在柜子最底層。母后的這句話,讓我長久以來的困防備,突然釋然了。

說得對,過去的事已經過去,無論如何,他現在著我,毫無保留,這就夠了。

因為被著,所以值得迎接萬難。

我整理好自己的思緒,喝下廚房送來的安胎藥。

本打算去找大將軍問些事,不想這個時候,柳一雁邊的丫鬟突然來找我。

那是個穿著黃服的小丫頭,個子小小的,扎著兩個小丸子,讓我想起了舅舅的小兒。

我出宮前還見過一面,才九歲,話說得利索,總想讓我抱抱,那也是一個可可

孩子。

那黃小丫頭結結的,只說讓我過去,不敢看我,手有些抖,我好奇究竟哪里讓如此害怕,我又不是妖魔鬼怪。

說,皇后娘娘甚是想念我,想約我過去敘敘舊。

我和從來沒有見過面,何來敘舊一說。

遠道而來,又特意邀請我過去,哪有不去的道理?而且我也倒是想看看,葫蘆里賣的到底是什麼藥。

住的地方離我很遠,離大將軍的帳篷更遠。

想來是因為將軍為了避嫌,也為了讓我安心。

只是我還是沒料到,的帳篷竟然被安排在軍營最邊緣的地方。以前我很出來逛逛,今天跟著這小丫頭走了那麼久的路,不由嘆軍營是真的大呀,都快趕上一個小城了。

因為我今天穿的是,五個月的肚子十分明顯,一路上還會有些將士的家屬來和我寒暄,有些熱的甚至還會教我一些安胎的方法。

我不太擅長跟們打道,只是含糊回應了過去。

那帶路小丫鬟卻很是沒有眼力,不停催促我趕走,好在我沒心思和置氣,一路跟著他,一直走到了柳一雁帳篷門口。

我進去時,柳一雁正半躺在鑲嵌著玉的紅紋木藤椅上,穿著煩瑣而富貴的皮大,我環顧了的帳篷,擺滿了大大小小的箱和首飾柜。

這讓我有種是要來長住的覺,下心底的疑

見我進來,這才緩慢起迎了過來,虛假的笑容掛在臉上。

只是,靠近看我的肚子的時候,的笑容明顯僵了,卻還是努力維持微笑,找人搬來一把椅子,扶我坐下去。

接著笑著說,「戶羽那小子,夫人懷孕了都不告訴我。」

我不解地皺了皺眉,你跟將軍很嗎?他的夫人懷孕,有什麼必要特意告訴你?

但我并沒說出口,只是任由打量我的臉。

盯著我的臉看了很久,久到讓我有些不舒服。

于是我也回看,看那嫵眼。

我不自覺地瞇了瞇眼睛,面前這子,確實得驚艷,但是,不及我。

即使戶羽那個老土匪曾經你,又怎麼樣?

現在陪著他的人是我。

也只能,是我。

只是這帳篷里面的香味異常濃郁,我看著柳一雁的臉,心里有些未明的想法。

「娘娘遠道而來,我本該親自照顧的,可我這會兒懷著孩子,實在無法,招待不周。」

柳一雁的那小丫鬟遞給我一盞茶,看著飄在茶水上的茶葉,我低頭聞了聞,把淺顯的笑意藏在杯子后。

「這茶聞起來可是好茶呢。」

我把茶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觀察著面前這個雍容華貴的人。

「這是聊國朝南城特有的茶,一年也產不了多,這次特意帶了些過來,你嘗一嘗。」

平靜地給我介紹著茶的產地,眼里一片清明。

「我和娘娘見面不過兩次吧?」

這茶聞起來確實是香甜,但我依然沒有喝。

「算上剛才那次,確實是第二次。」

不懂我為何這樣問,回答得滿眼疑

「娘娘在后宮的生活,也沒看上去那麼面吧?」

我斜著眼看向旁邊那青瓷杯子,自己的肚子。

「何出此言。」

冷了臉,我心訕笑,真是個藏不住緒的人。

「將軍一會兒就過來了吧。」

我沒有正面回答的話,只是輕聲說了一句話,想著為何戶羽還沒過來,讓我和他曾經的人待在一塊兒,他也放心。

「夫人了將軍?」

驚呼出聲,有一些失態。

我好笑地看著變幻莫測的臉,如同一個跳梁小丑,柳一雁呀,是我高估你了。

我沉默不語,手指輕輕敲著桌子,一噠一噠地響著。

這香,確實太濃了些,像是我兒時在后宮里面,母后讓我聞過的那異香。

那時母后告訴我,說,「你本該有個弟弟的。」

我疑只是冷笑。

把手中的香灑在地上,濃郁的香味讓我皺眉。

那晚,是臘月寒冬的天氣。

的香灑在潔白的雪地上,目驚心。

母后的話在我耳畔回響。

「這可是送子香。」

門口響起一陣,在我安靜地坐在那把木椅上的時候,他就那樣走了進來,穿著銀的鎧甲,手里拿著一把散發著寒的劍。

我看著他,眼里有些酸,吸了吸鼻子,笑著對柳一雁說,

「將軍來了呢。」

戶羽看向我,皺了皺眉,幾步走到我邊。

好些了嗎?怎麼會來這邊。」

他不看柳一雁,只是問我況,俊俏的眉宇間是濃郁的

擔心。我最近極差,他總不放心我跑。

「將軍。」

柳一雁站起來,喚了戶羽一聲。

我把目移向柳一雁,卻沒有看我,眼里都是面前這個男人。

我有些譏諷,好奇戶羽會怎麼和

「娘娘何事?」

他的眉皺得更深了,似乎對柳一雁十分不耐煩。

我沒說話,只是瞇了瞇眼。

「本宮不知將軍要來,這屋子還沒收拾,讓將軍見笑了。」

的聲音又,帶著

我輕笑一聲,

「將軍,娘娘這兒的茶很是香甜,將軍要不要嘗嘗。」

我打斷柳一雁的表演,指了指那盞茶。

戶羽轉過頭來,似乎不是很想喝茶,但我知道,他會喝,因為我說的話,他都會聽。

看他正要來拿茶,我彎了彎角,觀察柳一雁的臉

「將軍,那茶只得是子喝的。」

果然,我心的冷意逐漸擴大,只是默不作聲。

「為何不能喝?」

戶羽冷冷地看著,看得出來,他確實不太想和柳一雁講話。

「可夫君,娘娘說這是好茶呢。」

我放緩聲音,想讓自己一點,也想學著柳一雁那溫的江南子的講話方式。

戶羽對我的語氣變化有些驚疑,他玩味地笑了笑,不知在想什麼。

「茶是好茶,只是……」

猶疑著,沉默了一會兒,面有些張。

我有些困了,可真是個傻子,毫無競爭,真是無趣呀。

「茶是好茶,香也是好香,娘娘剛到邊疆就辛苦準備好墮胎的東西,真是辛苦了呀。」

我慨嘆柳一雁的速度,看著面前的兩個人,其實是沒有底氣的。

我把戶羽來,讓他撐著我說這些話,我以為他會是我的底氣,雖然我心里仍然有遲疑。

看見戶羽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我收了笑意,抬頭認真看著他。

戶羽,這次決定在你呢,我在這充滿濃香的屋子里待了這麼久,一直等你來,你可知這香是香樓里面專讓子流孕的藥香?你可知這茶是混著這香一起流孕的殤花茶?

柳一雁把我當傻子,忘記我也是深宮大院長大的子,后宮宅斗,我未必比懂得

可我不在乎如何對我,我只在乎你。

大將軍,你可會讓我失

我心跳加速著,按捺住心中的不安,等待著他的回答。

大將軍從小在軍營里面長大,不知深宮后院那腌臜的事,柳一雁又是他看重的人。

我想看他究竟會這麼理。

柳一雁做了就是做了,不想讓我生下這個孩子。可在我的地盤,究竟是誰給了這麼大的單子呢?是不是以為將軍是的倚仗,才可以如此放肆。

可我的夫君怎麼能是另一個人的依靠?

「讓軍醫過來。」

戶羽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眼神卻示意我離開這個帳篷。

我沒有想彈的意思。

「夫人,出去等著我。」

他見我還不出去,語氣帶上了些嚴厲。

我疑地看向他,不明白為何他語氣這般強,心里有些不舒服,冷哼一聲,賭氣地站起來,想離開這里。

可能是因為坐得太久了,又聞了好久的濃香,起的時候我眼前發黑,腳步有些踉蹌。

我走得有些狼狽,低頭不想看他們的反應。

但下一秒,戶羽卻快步上前握住我有些冰冷的手,不知他想些什麼,順勢把我拉進懷里,輕輕抱了一下。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低頭吻了吻我的耳垂,我驚訝于柳一雁在場,更驚訝于他的不守禮數。

他卻用只有我和他兩人聽得見的聲音說,

「我會理好的。」

我不再說話,掙他的手向外走去。

我不明白,做了聊國皇后的柳一雁,為何要執著地害我的孩子?兩國好,這樣做,真不怕這樣影響大局?

但我不想細想,說沒腦子也罷,被沖昏頭腦也好,我都不在乎,我只想讓我的夫君,給我一個答案。

軍醫來得很快,在他即將踏進柳一雁的帳篷之時,我小聲對他說,

「先生,有些事不說嚴重一些,我怕將軍不知輕重。」

我用面紗遮擋住了自己的臉,邊疆風沙太大了,總要戴著些東西遮掩一下。

軍醫看了我一眼,慌地低下頭,說了一句,「我知道了。」

然后轉離開。

等他走后,我想走走,走到離帳篷很遠的高

這里有幾個軍營里的婦人在晾服,見我過來,還笑地說我肚子大了,人卻不顯胖。

我回應了一聲,找了個好位置遠遠看著那大帳篷

柳一雁的帳篷又豪華又寬敞,聊國的人正在周圍忙忙碌碌地搬運東西。

子有些不舒服,腹部的疼痛讓我微微彎腰,大概是剛才待在柳一雁那兒太久了,吸進去的香料太多了。我不有些擔心,會不會因為自己的一時大意,害了肚子里的孩子。

面紗下的笑容有些扭曲,額頭上的冷汗提醒我此時的痛苦,我彎下了腰,劇痛讓我倒在地上。

我看見周圍的人慌朝我涌了過來,他們著我。

覺意識逐漸模糊,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已經恍惚到看見戶羽朝我走來,他臉蒼白,慌不堪,我想這是我的幻覺,可我的意識早已遲鈍,接著就陷無底的黑暗中。

怎麼樣了?」

戶羽站在床邊,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問邊的軍醫。

拿著醫藥箱子的軍醫滿腦都是汗,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將軍夫人一直昏迷不醒,肚子里的孩子也約有保不住的趨勢。

這幾日他一直心驚膽戰,就怕床上的夫人一個意外,將軍就拿了他的腦袋。

他聽到將軍的問話,忍住恐懼小聲說,「那皇后娘娘下藥太狠,夫人子弱,扛不住那麼強烈的香,便到今日還不醒。」

他把責任大大方方推到柳一雁頭上,那日他剛進帳篷,就聞到那種會讓人早產的香料,滿心恐懼,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當時將軍問他事,他老老實實地說,不忘記長公主的話,把事說得極為嚴重。末了,將軍讓他驗了那茶,他只嘗了一口,就知道這茶也不簡單。

那時候那艷的皇后娘娘對大將軍滴滴地說著話,看見大將軍嫌棄又不著痕跡地走遠,面上是無法掩蓋的惡心。

那娘娘還想再說些什麼,外面卻一片,軍醫聽見有人他的名字。

他們說,「軍醫,你快去看看夫人,夫人出事了」

軍醫心中慌,大將軍卻先他一步沖了出去,離開帳篷的時候,他看見那皇后娘娘滿臉難以置信,可他沒有時間多想,便也慌慌張張地離開。

戶羽抿了抿,不再說話,外人看來他面平靜,站姿端正,卻不知他心波濤洶涌。

「他去哪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帳篷里只有一個侍奉的丫頭,是個新面孔,穿著綠蓮袖的罩,有個月兒彎的發髻。

「將軍在大篷里面和副將們商量事。」

的聲音微微抖,似乎對我多有畏懼。

想來是我突然醒來,頭次見到能說話的新主子,還來不及悉我,怕我不好伺候吧。

我笑了笑,回想起第一眼醒來看到的不是戶羽,心里確實有些說不出的滋味,也是,他還有很多事要做。

自己干裂的覺這天氣似乎愈發干燥了。

那丫頭倒也算眼尖,麻溜地給我端來了一杯水。

喝水的間隙我突然想起柳一雁這人,仿佛記憶重現一樣,我才記起來是害我躺在這里的。

說來好笑,這個人,第一次用藥竟然這樣沒輕沒重,不知是愚蠢還是過于高估自己在戶羽心中的位置。

若是要的不僅是孩子,還有我的命,不管是不是聊國的皇后,父皇母后怕也饒不了

也怪我自己蠢,居然拖著懷孕的對抗,要是有個好歹,一尸三命,想到這兒,我深深唾棄了一下自己這種不理智的行為。

頭疼得要,雖然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覺已經好久好久了,床頭擺著的冬夜花都開放了,我還記得去見柳一雁那天,它還是一個花苞呢。

我斜著眼看了眼那個小丫鬟,

「你可知聊國的皇后娘娘現在在何?」

聽見我的問話,抬頭看了我一眼,又趕把頭低了下去。

遲疑幾秒,正要開口。

我打斷了

可是還好好地待在原來的帳篷里面?」

說出這句話,我覺心跳落了一拍,看見那丫頭緩慢地點了點頭,我冷笑一聲。

今時不同往日了,柳一雁如今份高貴,又是來送糧的,戶羽一個將軍,怎麼敢,又怎麼得了

可戶羽不了他,我卻可以。我只是個不懂政事的人,是將軍夫人,備的公主。如果戶羽念及舊,或因兩國好,不了柳一雁,那就由我來鏟除這個人。

我不是君子,我只是子,我作為妻子,維護自己的尊嚴個;作為母親,保護自己的孩子,所以,險惡毒的事我來做,下三爛的手段我來學。

這次我沒出事,柳一雁斷然不會善罷甘休,倒不如趁被害前我先下手為強,除了

想到這里我覺心舒緩了許多,似乎一濁氣緩緩排出,多年來在后宮,母后只生育有一卻仍然居高位,這位子,可不是那麼容易坐穩的。

那些手段,也是悉心教過給我的。

「夫人,需要喚軍醫過

來嗎?」

聽見我咳嗽,那丫頭小心翼翼地問我。

「軍醫為何不在?」

想到這兒,我不由皺起眉頭,按理來說將軍夫人昏迷,不應該有軍醫侍奉在旁嗎?

「軍醫,軍醫他,他……去……」

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后我都聽不見了。

「大聲點。」

「聊國來的皇后娘娘今日染了風寒,把軍醫全去了。」

聲音大了一些,似乎鼓足了勇氣。

「風寒而已,需要把所有軍醫都走?」

「那娘娘邊伺候的丫鬟說,娘娘子金貴。」

似乎是想到什麼,撲通一聲跪下了,不停磕著頭說,

「夫人饒命,夫人饒命,夫人子也金貴,是奴婢說錯話了,奴婢這就把軍醫過來。」

我看著,抿了抿,不再說話。

跪了好久,額頭上的汗都已經滴到地上時,我才出聲問,

「你什麼名字?」

「回夫人,奴婢名阿蓮。」

「阿蓮,阿蓮,是個好名字。你家里有幾口人,又是什麼時候進的軍營?」

腦海里突然閃過一個想法,我想,或許我需要面前這個孩來替我完

「回夫人,奴婢是前幾日來到夫人邊的,之前一直在附近的村子里面干活,因為這戰事吃,家里還有兩個年的弟弟,糧食不足,我之前在一戶人家伺候過夫人小姐,所以我才想來軍營里找個伺候人的活干,既能填飽肚子,也能給家里減點負擔。」

這話說得十分認真,我看了好幾眼,又看了看糙的手指和洗得發白的衫,想應該沒有膽量騙我。

自己的肚子,雖然睡了幾日,但里面的孩子依然生龍活虎,萬幸。

「這柳一雁剛來,帶的人又多,聊國飯食又十分獨特,得去開個新廚房給他們。可如今人手怕不夠,本是想你去的,但既然你有弟弟,你何不喚他也一并來軍營,做個幫忙的伙夫,還能拿軍餉,你看如何?」

說完這句話,我吸了好幾口氣,這幾日的沉睡耗了我好多力氣,說句話也累得不行。

我不等回答,讓自己回去考慮考慮,然后揮手讓退下去了。

這夫人,當得可真不容易啊。

桌上的飯菜被撤下去熱了兩次。

阿蓮又給火盆加了幾塊木炭。

「夫人,將軍應該不會來了吧。」添著柴火,對我發出疑問。

「他會來的。」

他只是愧疚而已。

我在心里悄悄補充了這句話,他只是愧疚而已。

我看著蠟燭慢慢矮了下去,燭火明明滅滅抖著。

一,二,三,四,五……九十七……三百四十一

「夫人。」

好久沒有聽他這樣我了,我坐在椅子上,靠著的枕子。

空氣里彌漫的安神香充斥著我的鼻腔。

其實文也不知道如何面對他,只是覺得,他應該給我個代。

「將軍可曾看清自己的心?」

我朝他眨眨眼,示意他靠我近一點。

可他只是前進了一步,又踉蹌地退后了兩步。

我張了張口,不再勉強他。

他沒回答我的問話,我等待著,卻有些等不了了。

「將軍,人怎麼可能因為救命之恩就上另外一個人。假若我是男子,當年為您擋劍的是男子,您也會為男子的我嗎?」

我看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我,面逐漸變得蒼白,有些不忍心,但還是要說下去。

「將軍,人要糊涂一點才能活好一生,但我不糊涂,將軍對我,才是報恩吧,而柳一雁才是和你相多年,被你過的人吧?」

我輕笑一聲,腹部突來的疼痛讓我皺起眉頭,我強忍著疼痛,保持著面部的平靜。

過昏暗的線看著面前的男人,他瘦了很多,穿著合服帖的鎧甲,著陣陣寒意。

我看他那深邃的眉眼中,出難以猜測的

他高而拔的鼻梁下是飽滿的瓣,此刻卻閉著,一言不發。

「將軍可曾我?」

我的頭往后仰,把眼淚回塞進自己的眼眶,心頭的酸楚讓我手腳冰涼。

「將軍我,可還放不下柳一雁。」

我替他回答了這個問題,不讓他為難。

「將軍在柳家生活,和柳一雁度過最好的時,你是如此聰慧的人,怎麼會不知道不是救你的人?你只是假裝不知道而已。而將軍上我,其實是雜著幾分愧疚在里頭的吧?」

我自說自笑,覺這邊塞的寒風愈發大了,竟然能塞滿我的心房,讓它冷得不能彈。

「夫人,你錯了。」

我這才看見他眼眶也發紅了,握拳頭,似乎在克制著什麼,克制著什麼呢?

「夫人,我未曾對有過男,柳家在我落難時給我住宿,給我溫飽,那也是救命的恩。而一雁陪我多年,長我幾歲,我一直將視為親人,所以足以忍的欺騙。當年柳家老爺想將一雁下嫁于我,我未曾答應,因為我不明白我對一雁的不是。」

我斜眼看他,疑他為何要說這些。

他停頓了一會兒,看我不想答復,又繼續說了下去,

「初見你那一次,我就對你。」

聽聞這話,對我來說,震驚之意溢于言表。

「不可能。」

我否定了他,也否定了這個答案,這世間哪有什麼一見鐘,那可是話本里才有的佳話。

「我早已看出端倪,他們的謊言太過于破碎,可柳家老爺對我說……」

他頓住了,呆愣地看著我。

「說了什麼?」我問他。

「又過了幾年,他見瞞不住我了,就說,救我的人,已經死了。」

他沉重地嘆了一口氣,著濃重的疲憊。

「可你對收養你的柳家依然懷有激?可你也知道柳一雁喜歡你,為了報恩,你也曾想過?」

我說出了心中的猜想,等待他給我一個答案。

「是。」

只這一個字,直直中我的心中,仿佛心里有什麼東西快破開了,我著急地想問他一件事,只想問他。

「將軍真的我勝過柳一雁嗎?」

我的聲音很輕,帶著懷疑,帶著期待,也帶著害怕。

他看著我的眼睛,視線篤定而灼熱。

「我只你一人。」

眼淚順著我的眼眶掉了下來,掉在我冰冷的手掌上,那滴淚水像是高溫的熱水一般,讓我驚慌地彈開了手。

原來我一直在等這個答案,原來一直是我在騙自己,騙自己大將軍不我,騙自己比不過柳一雁。

我知曉真相,從他對我肩膀傷口特別關注的時候開始,我就通過自己的力量尋找著原因。

我不曾和他提起,因為我不篤定,我深知我他,卻看不他的心。我怕我先上他,失去了尊嚴。

可原來這世間萬都有因果聯系。

救他是因,再遇也是因,而他上了我,才是這份因由結的果。

第二日我起床時,將軍早已不在邊,他起床時的聲音很輕,又或許是孕期睡得太沉,我對外界很多東西知沒有之前那麼敏了。

打開帳門出來的時候,覺這風就像是帶著冰的刀子,冷颼颼地劃在臉上,想到戰士們還在前線駐守著,在這種惡劣的天氣下,該是如何難熬。

我又退了幾步回到帳篷里面,這天實在比往年冷得多。

「近幾日戰況如何?」

我問旁邊伺候的阿蓮。雖然是丫鬟,平時也會和小姐妹們聚在一起討論,知道的或許也比還多呢。將軍擔心我的,這些事從不曾向我一毫。

「其他大的事奴婢不知曉,但聽伙房的伙計說,前線的戰士著單薄,好多都得了病。」

我遲疑了會兒才問,

「柳一雁不是帶了布料來嗎?」

「娘娘帶的布匹都給軍營里的眷做了裳了。」

我哼笑一聲,嘲諷柳一雁不知軍,大概還妄想通過眷博個面。

這是前幾天才通知的事,現在軍營人手吃,還沒來得及做服。

我站起,拿起床邊掛著的兔絨披風就往外走,阿蓮不知我要干什麼,只能一路碎步地跟著我,一邊跑著還一邊說,

「夫人慢些,您肚子里還有孩子呢?」

我走得急促,聽到的話,不由得放慢了步子。

左轉右拐直走,終于到了。

面前是軍營里的布匹房,專門裁剪裳的地方,還沒等我敲門,門就從里面被打開了。來人是個上了年歲的婦,看著面生,大概不會是軍中副將們的家室。

「奴婢見過夫人。」

跪下給我行了一禮,能認出我,倒是讓我有幾許吃驚,但我并沒過多糾結,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你們庫房里運來的布匹在何,帶我去看看。」

應了一聲便起,讓我隨走。

雖然我知道布匹不會,但未曾想過會如此之多。各各樣的布匹足足堆滿了整個帳篷,連落腳的地方都要認真找找。

我錯愕地看向邊的人,「這些全部都要用來做眷的裳嗎?」

點點頭,又搖搖頭,「這些都是要留給三級以上的將士夫人們的。」

「那其他士兵呢?」

不再說話,我冷了臉。如此多的布匹,居然還按級別分配,而且只給眷。軍營才多人,難不一人要做個幾十套?

而士兵們在前線保家衛國,卻因級別不夠,分不到一套寒的服。

「十天之,將這些布匹

議,送到前線去,不得有其他私用。」

面前的人表有些震驚,但也沒問,只是立馬應了下來,不知為何,我突然問了一句。

「你有家人在前線嗎?」

看看我,點點頭,卻紅了眼眶。

「我有兩個兒子,大兒子死了,小兒子也在前線,我已經數月沒見他了。」

我張張口想說些安的話,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只能在臨走時拍拍的肩膀,承諾

「你的孩子會回來的,等這一仗結束,就讓你們還鄉。」

出了布匹房,我終于可以口氣了,可還沒等我緩過神來,就見將軍邊的人急匆匆向我跑來。

我皺眉頭,有種不好的預,果然,他剛跑到我面前就對我說:「夫人,敵國發了大規模攻擊,損失慘重。將軍得馬上帶部隊去支援了,他想在出征前,見您一面。」

心的恐慌和煩躁,邁開步子朝將軍的方向跑去。

等等我,至在出征前讓我見你一面。

我跑得快,肚子倒是沒任何不適應,大概是里面的孩子也覺到了我的心緒,不想讓我再多一份擔憂吧。

我從未見過他真正出征前的樣子。

此刻的他腰間別著長劍,墨黑的長發被高高綁起來,棱角分明的臉在此刻顯得格外冷峻,而那將軍專屬的頭盔在他頭上穩穩當當地戴著,一枚的寶玉鑲嵌在頭盔正中央,這是皇上給將軍們的至高獎賞。

看見我,他臉和了些,朝我出一個微笑,下馬朝我疾步走來。

他握住了我的手,十指相握的時候,我鼻子突如其來的酸,回以微笑安離別的傷

「將軍今日可真是英姿颯爽。」

他沒有回應我的褒獎,只是挲著我的指腹,對我說著話。

「大戰在即,對方已經等不住了,敗在此一舉,可現在后方被人斷了路,沒有援兵,我們兵力已經不足,只能趁著現在還有優勢,背水一戰了。」

他頓了頓,滿眼擔憂地看著我。

「我害怕,這一次若是回不來,守不住前方,后方也失守,怕你和肚子里面的孩子到傷害。」

他說得極慢,我能覺他心的慌。我強迫自己在此刻沉住氣,現在他不需要我的害怕,最需要的是我的信任和冷靜。

我很快冷靜下來,看著他說,

「你只管守住我們的國和家,后方有我在。」

他不再說話,低頭珍重地親吻了我的額頭。

時間過得極快,我們才會面不多久,就有人喚他離開。他似乎有留,但不能兒長,于是拍拍我的手,轉上了馬,然后回頭對我說,

「回去吧夫人,外面風大,別凍著自己。」

說完這句話,他便策馬離開了我的視線。

「最近那位娘娘倒是十分安分。」

面前的人是我安到柳一雁邊做事的眼線,這是個生面孔,從旁邊小城的一個磨坊里找來的人。

兒子在軍營里做事,我答應保全母子安全,為我打探報。

「真的沒任何異常嗎?」

我的手在桌子上輕輕敲著,不太相信柳一雁會如此安分,從上次做了那害人的勾當到現在,都沒在我邊出現過,連個道歉都沒有,我可不相信是那安分守己的人。

「一切都正常,只是邊出現了個懷胎的年輕子。」

遲疑著,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奇怪的地方,我立馬坐直了子,讓繼續說下去。

「什麼時候出現的?」

「就在前幾日,說是認的干妹妹,之前一直在船上休養沒下船,所以沒見過。」

我倒是來了幾分興趣,認干妹妹,還是個孕婦,還帶著來邊塞的地方?著實有幾分可疑,但是我到現在都還沒猜到要做些什麼,只能靜觀其變了。

「你先下去吧,把面巾戴好,別讓人看見你來過這邊。」

「是,奴婢告退。」

走后,我讓阿蓮抬盆熱水來泡泡腳,軍醫說下月就可能臨盆了,讓我多注意休息。

可我浮腫得厲害,上也有疹子,更別提肚子上那些暗紅的紋理。軍醫給我開了些藥膏涂抹,說這樣能讓印子不是那麼明顯,可完全除是不可能的。

前線的事我不太清楚,但我還是通過留在營地的部將了解到前線傷亡慘重,如果沒有支援,怕會全軍覆沒。

我憂心忡忡,晚上睡不著,飯也吃不下,顧及孩子只能迫自己吃東西。自從了親,有了羈絆,走夜路都要擔心鬼神,在意的人多了,就無法和以前一樣做出最理智的決定了。

見阿蓮抬著水進來,我突然閃過一個想法。

「你先把水放著,我問你幾句話。」

雖有不解,也只能按照我的吩咐來做。

把水放下后,手才敢靠近我。

「我聽

軍中的人說邊塞悍匪極其囂張?你是這兒長大的,有沒有聽過一些傳言?」

歪了歪頭,似乎在思考要怎麼回答我的問題。

「奴婢確實聽過一些。」

「那和我講講你知道的事。」

「據說那悍匪心狠手辣,殺人無數,悍匪頭頭是個會制火藥的人,每次下山劫財都帶著一個拳頭大的小球,炸死了很多人。」

聽到火藥,我愣了一會兒。這普天下火藥制作還是個獨家絕活,據說是很久以前派的武,連宮里都沒這東西,但我從書里面看過,這個門派極其神,練的能讓人在水下呼吸,也極其兇狠,以人祭祀。

他們喜歡金子,連睡覺的床都是純金打造的,但我也在書上看過,卻不曾見過,甚至都不知道這是不是真實存在的東西。

「你見過那火藥嗎?」

搖搖頭。

「那你知道什麼是火藥嗎?」

又搖搖頭。

「那你是怎麼知道火藥這個詞的?」

「城里說書的老頭兒是那悍匪以前的軍師,后來犯了錯被砍了一條逃了出來,到酒樓里說書說的。」

「那沒人真的見過火藥?」

我心中更加疑

「有人見過,是個瘋老人,大家都當他說胡話,除了那說書的人說過,但說書人說的話,怎麼能全信呢?」

這話說得理所當然,確實,說書人為了讓自己獲得更多聽客,會造一些不存在的東西來吸引人。

可我心中疑,他如何憑空造火藥呢?火藥的記載在民間的書中極其稀有,甚至記載火藥的書都是用貴族專的,就是為了防止信息泄

面前這個沒讀過書的小丫頭居然也聽過這個東西,要麼那說書人是貴族,要麼真的親經歷過。

但我更大的疑是,這個神的派別,真的會是行事詭異的悍匪嗎?

看來,得找個時間去查明事的真相了。

「柳一雁那邊怎麼樣了,那懷孕的子又如何?」

我閉著眼睛問來人。

我讓阿蓮去告訴柳一雁,我想見見,其實我是想見見那個同樣懷胎的子。但柳一雁以因為之前的事對我十分愧疚為由拒絕了我,還給我回了禮。

這樣做,無疑更加深了我的懷疑。可不是個會愧疚的人。于是我又喚在柳一雁邊伺候的人過來回話。

「夫人,實不相瞞,那子的肚子和您一般大,軍醫說過不多長時間就要生了。」

我睜大眼睛,和我肚子一般大?我懷的是雙子,肚子已經大得宛如那孩踢耍的球一般圓,除非那子也是雙生子。若如此巧合,我更是擔憂,柳一雁到底在謀劃什麼。

「好好觀察著。」

我叮囑道。

離開不久,著黑的中年男人便隨著阿蓮走了進來,隔著簾子,我問他,「事辦得怎麼樣了,那悍匪同意沒有?」

面前的黑男人是將軍的手下,因為了傷沒去前線,將軍出征前和我說,這是個穩重可信的人,有什麼事可以找他。

因為火藥的事一直懸在心上,我還是想會會這些悍匪,如果能為我所用,也是好事。

「回夫人的話,那山頭寨子的人同意見夫人一面,但要求夫人一個人前往。」

他語氣沉沉的,似乎不滿悍匪的囂張氣焰。

「什麼時候去,我好做準備。」

「夫人不可!」

他對我的大膽行為十分震驚,難以想象一個子會有如此危險的想法。

「副將,我自有我的考慮,希你能理解,也請你為我保。」

我語氣也很堅定,我無法和他火藥這件事,如果是假的,大家只能空歡喜一場,將軍那邊已經快頂不住了,前后都有敵人。如果找到傳說中的火藥,那真的可以助將軍一臂之力,扭轉戰局也說不定。

「那卑職等人在山下等待,要是夫人有什麼閃失,我一定滅了那寨子。」

他沉默了一會兒,給了我一個十分堅定的回答。

我點點頭,讓他安排好后續的工作,這一次,我必須親自去。

門前是雕刻著老虎圖案的朱木門,還有巨大的牌匾,上面寫著我看不懂的字,說是悍匪,但卻看不出山寨的樣子,反倒像是居的門派。

四周都是柳樹,甚至還有兩座獅子,門口把守的人著整齊一致,目灼灼,一點都不像是殺人越貨的土匪。

我只一人走上前,那門口的人彎腰給我行禮,

「公主。」

我抿了抿為將軍的妻子后,對這個稱呼倒是生疏了不

我點點頭,示意他們給我開門。

開了門,里面的景真是震驚到了我,在這種邊塞極寒之地,居然還能有池塘和大片大片的花海,池塘里居然還有錦鯉,那亭臺樓閣,一座座都致得不像話,這真的不是皇宮后花園嗎。

我無言,只能跟著引路人走。

走到一座房子門前我們停下,引路人說了一聲「請」,隨著話音落下,房門就從里面被打開了。

看見里面的陳設,我不由瞇了瞇眼,富麗堂皇的房間正中央居然有一把人骨砌的座椅,空的骷髏眼睛宛如索命的鬼差,幽幽地看著我。

這房間極大,里面的配以紅為主,雖然沒有跡,但我卻聞到了濃濃的腥味,不由汗豎起。

「公主終于來了。」

一個蒼老的聲音在我后響起,我猛地轉過,看見了這輩子都難以忘記的畫面。

來人只有一只眼睛,皮散發著惡臭,我甚至還能看到他的手上有蛆蟲在蠕著。

他的皮有孔,一直往外冒著鮮,還有猙獰的疤痕一道一道地在他上,胃里來回翻滾,我極力掩飾想要嘔吐的

他似乎沒看出我的不適,還離我越來越近,近到他的手都快到我的臉的時候。

「放肆」我怒罵道。

那人似乎愣住了,隨即笑出了聲,聲音就像是枯木被磨碎時一般干裂難聽,我的心也快提到了嗓子眼。

「這就是公主求人的態度?」

他這句話讓我愣住了,難不他還能知曉我來求什麼?

我板著臉一言不發,想看看他到底賣的什麼藥。

「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直不起腰,然后拍拍手,一個全黑的男人走了進來。

那個男人的臉被面遮擋著,看不清全臉模樣,但他姿勢怪異,像是傀儡一般,手里還有一個托盤,托盤里還有幾個黑紅的圓球,可還沒等我反應過來。

那個黑男人就突然把一個圓球砸到自己上,隨著一聲巨響,紅末就濺到了我的臉上。

我終于控制不住地吐了出來,本就吃不進東西,現在吐出來的都是酸水。

剛才那個男人就這樣炸了,就這樣死在了這個房子里。

而那個奇怪的男人只是彎著腰看我,對黑男人的遭遇似乎見怪不怪。

「這難道不是公主想要的火藥嗎?為何如此狼狽。」

聽到這句話,我的左手抓住自己的角努力直起腰,冷漠地看著他,眼前這人不知是何方神圣,居然知曉我所求。

但我并不確信剛才那個黑球就是書中所說的火藥。

一方面,我并未見過火藥的真實模樣。

另一方面,面前這人可是傳言中兇狠狡詐的悍匪,我并沒有他們的底,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想要什麼,他們要的東西,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給得起。

這個長相宛如鬼怪的男人似乎看出了我心中所想,用枯瘦的手指挲著我的頭發,我忍住恐懼,只聽他說,

「我們門世世代代修煉,煉出來的東西可以殺人無數,祖先稱王稱帝,卻不想沾了太多而被上天譴罰,至此一代一代衰落。」

他話鋒一轉,把問題丟給了我。

「公主可知破解這詛咒的方法是什麼?」

我沒有出聲,他應該也沒想過我會給他滿意的回答,自顧自地說了起來,邊說邊笑,像個市井瘋子。

「我查遍上古籍,才知這破解的方法就在于皇室,上天降罪,是因為我派窺視不該窺視的皇位,而皇室里的人都是有龍氣之人,只有用那尊貴的皇室中人的來祭祀,才能破解。」

他這話說得好笑,既然是窺視皇位,為何又要用皇室人之祭祀,豈不是罪上加罪。

我冷笑一聲,表達了心的不屑。

「駙馬爺在前方浴殺敵,當真十分英勇。但公主可知,那莽人可有四十萬大軍,而駙馬只有二十萬,如果我沒說錯,這后方可是被堵住了去路,連求救東塞軍的機會都沒有吧?最多不過下月中旬,駙馬爺就將會被那高頭大馬的黑胡子孟漢刺死在戰場上,難道公主想眼睜睜看著駙馬爺死嗎?」

「你怎會知曉這些東西!」

我瞪大眼睛,這些東西,他一個悍匪如何可知,甚至居然敢非議將軍的死期。

「為何得知,因為我有預言的能力,只是可惜,這能力不能用在自個兒上。」

他譏笑著,看我的眼神充滿憐憫。

雖然我不信將軍會死,但他說的況卻一字不差,我們的軍隊已經快支撐不住了,我也不知道我們還能撐多久。

我咬著兩側的舌頭,直到腥味充滿我的口腔,「你的意思是,想要我祭天?」

他似乎愣了一下,笑著不說話。

「如果火藥是真的,你必須制夠火藥用于戰場,等戰爭勝利,我生下孩子,就來找你,履行我的承諾。」

他似乎在想什麼,看著我的肚子半猶豫地點點頭。

「公主邊又不止你一個皇室之人。」

「別說了,今日就制藥,過幾日我就來取。」

以為他在打父皇和母后的主意,我直接阻止了他接下來的話。

「公主反倒糊涂了,可公主要提防小人呀。」

他說著云里霧里的話,隨后又瘋瘋癲癲地轉,幾個拐角,就消失在了我面前。

等他不見,我似乎是失去了全部力氣,癱在地,如果沒有火藥,我們贏不了,即使有救援,路途遙遠,正值寒冬,等他們來了,城池都已經淪陷了。

我不想將軍死去,也不想家國滅亡,如果真的犧牲我一人,來換取天下太平,那又有何不可。

喝下阿蓮抬來的湯藥后,我半躺在鹿皮椅上問,「這幾日可是廚房換了人,這東西的味道和之前不太一樣了。 」

阿蓮回我,「之前的掌廚不知為何患病去世了,現在的掌廚是前幾日剛來的。」

「可曾清底細?」

「那人有個孩子,還在學堂跟著夫子念書。」

聽到的回答,我思考了一些事,因為快臨盆,我對很多細節都十分敏,即使是這種換人手的小事,我也非常堤防。

「好好盯著他幾日,我不太放心。」

額頭,將軍到今日還未曾回信,火藥的制作已全部給了那個長相可怖的人。

他十分守信,短短幾天就已經制作出了幾箱火藥出來,我讓留守的副將軍帶著幾個小兵去附近山頭實驗了幾次,效果的確不錯,雖然副將軍一直想滅了寨頭,把全部火藥占為己有,但最終我還是阻止了他。

這個人能預判未來,又怎麼會只有火藥這一武,一旦手,勝率也不一定有多,還不如退而求其次,贏了這場戰爭就好。

可一想到答應他去獻祭這件事,我總有些不安。

懷著一顆憂心忡忡的心,聽著外面呼呼的風聲,我心里有種孤獨和失落的,那種大概是一些對未知事的恐懼和對將軍的思念,快把我不過氣來了。

還沒把小米粥喝完,我的肚子就鬧騰得厲害,急忙把軍醫喚來看看到底是怎麼了,那軍醫提著藥箱匆匆忙忙趕來,還沒等他行禮,我就不耐煩地說,

「不必如此之多虛禮。」

他應了一聲,來給我把脈,表凝重,我忙問他怎麼了。

「夫人脈象不穩定,可是最近勞過度,要多加休息,看夫人的狀態,可能這幾日就會臨盆,但夫人不必擔心,并沒有什麼別的大礙。」

我思考著他的話,勞過度,又轉頭問旁邊的阿蓮,

「阿蓮,近幾天的食都是驗過才端上來的嗎?」

「是的娘娘,奴婢都一一驗過了。」

我長舒了口氣,給了軍醫一些賞錢便讓他下去了,那可能真的是我自己的問題了,可如果臨盆,得先讓穩婆在旁邊那個帳篷候著了,穩婆前不久告假回家去了,現在也應該讓人喊回來了。

可當我做這個決定的時候,從未想過邊最大的患是柳一雁,那個嫉妒著我為將軍夫人,嫉妒我為將軍懷胎十月的人,那個前不久才想置我于死地的人,我居然忽視了

所以,第二晚我被吵醒時,睜眼卻看見邊沒有任何人。

我穿上鞋想出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可還沒來得及起,肚子便劇烈疼痛起來。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一個人影走了進來,來人是阿蓮,看見我的樣子,慌慌張張地將我扶起來,并告訴我不知出了什麼事,在這種寒冷到火也點不著的天氣,眷的帳篷那邊居然走水了,現在火勢蔓延得快,所有人都去救火了,可現在我的意識已經疼到模糊了。

「快去找穩婆,快去。」

和下墜驚醒了我,我居然要在這種危機時候誕下我的孩子,復雜的緒籠罩著我,這一切太巧合了。

突然走水,突然孕痛,羊水也在這個時候破了。

我等了許久也沒見人進來,疼到額頭直冒冷汗的時候,阿蓮才急匆匆帶著一個人進來,我看不清那人的模樣,卻覺和之前見過的穩婆不太一樣,可況已經容不得我多想了。

人一生要經歷兩次死亡,一次是親生子,一次是終老病死,常聽老人們說,一個人死前會把前半生發生的事都回憶一遍,不知真假,在這種時候,我的意識已經不清晰了,阿蓮在我耳畔一邊一邊呼喊著我,讓我別睡,可我卻覺得全疼得宛如一把刀子進了

終于,不知過了多久,我的里面充斥著腥味,聽見一聲響亮的哭聲,阿蓮激地說,

「恭喜夫人,是對龍胎!」

我拼著全力氣讓阿蓮把孩子抱到邊來,看見那皺的臉,上還有污。

這是流淌著我和將軍脈的孩子,我的心里不由一陣,看到一個孩子耳朵上有著和我一模一樣的紅痣,我猜想這應該是個孩,可我已經沒有了力氣多想,昏厥過去。

再等我醒來,帳篷外面已經安靜了,阿蓮在我旁伺候著,倒是個忠心的丫頭,看我醒來,便給我倒了一杯溫水。

「把孩子抱來給我看看。」

我的嗓子有些沙

啞,上還有疼痛,但這并不妨礙我想要看看孩子的心,似乎在思考我現在的狀態適不適合看孩子,但和我對視了一眼,還是把水放下,乖巧地出去了。

新生兒出生時都會被穩婆抱出去清洗,所以我想它們現在應該是在穩婆那里,沒一多會兒,之前那個告假的穩婆和阿蓮抱著孩子走了進來。

給我接生那個穩婆呢?怎麼不是。等他們走近我,我抱了一個孩子在懷里,一種巨大的不適沖擊著我。

我觀察孩子的耳朵,沒有痣,有種不好的預,急忙想看看另外那個孩子,等我湊近一看,居然也沒有痣,這一拉扯讓我的傷口疼得厲害,但我已經無暇顧及。

我不可能看錯,即使當時生孩子的時候很疼,但我肯定自己沒有記錯,有一個孩子是有痣的,事不可能如此簡單。

「之前那穩婆呢?」

我聲音嚴肅,穩婆不敢怠慢,連忙跪下回話。

「夫人,昨日柳皇后的干妹妹也生了兩子,和你一同生的孩子,我是先被柳皇后去的,您生的時候沒人通知我,給您接生的穩婆是柳皇后那邊的人。」

聽聞此話我不由驚怒,我終于知曉發生什麼事了,厲聲吩咐道,

「這不是我的孩子,快去,快去把柳一雁找來見我,立刻!」

見我面蒼白,阿蓮似乎也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急忙忙出去了,我也想站起來,可我實在疼痛起不來。

如果我猜得沒錯,昨日那場大火應該就是柳一雁放的,而我日日吃的東西也在此刻緩上心頭。

之前是我愚笨,那食里面若有若無的味道不正是催產藥,我之前為何不知,是因為之前那味道淡到幾乎聞不到,而昨日那味道卻突然濃重起來,柳一雁怕是等不及了。

怪不得會突然更換廚師,怪不得那懷胎的干妹妹突然出現,還有一場大火,想通之后,這一切在此刻突然變得合理起來。

我不知道柳一雁想要做什麼,可在現在,我只希不要做出傷害孩子的事來。

時間流逝著,卻還沒有任何靜,我等得焦慮崩潰,眼淚順著臉龐落下。

我幾次想起卻更加無力,等快爬下床的時候,一陣傳來,不多會兒,副將軍就羈押著柳一雁進來了。

柳一雁在此刻顯得狼狽不堪,妝容盡,頭發披散在肩膀上,里還囂著,

「我可是一國皇后,你們怎可如此對待我,你們不怕滿門抄斬嗎?」

見沒人回復轉頭看向我,眼神里充滿憐憫。

「我的孩子在哪里?」

我問,聲音抖,也覺到眼淚的掉落。我不知此刻自己有多狼狽,可我沒有辦法,我的肋在別人手里,再也沒辦法強起來。我怕柳一雁傷害他們。

「孩子?不是你自己生的嗎?問我干什麼。」

譏笑一聲,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

我知曉不可能回答我,于是轉頭看向副將軍,正好和他對視上,見我看他,他回我,

「末將已經派兵追回,夫人不必擔心。」

聽到此話我忍不住哭出聲音,把他們帶去了哪里,還那麼小的孩子呀。

「柳一雁,你到底想干什麼?」

著牙問面前這個人。

「我以為你看不出來呢,那又怎麼樣,我可是皇后,你能拿我何。」

看得出來并不顧忌別人在場,似乎異常驕傲于自己皇后的份。我想罵愚笨,可我卻害怕得發抖。

等待的時間異常漫長,等到阿蓮的聲音傳來,我才看見手里的孩子。

「快給我看看,快。」

我催促著急忙走上前來到我邊,我看著孩子,終于在看到被包裹著的孩子耳朵上那顆紅的痣時,放下心來。

「夫人,他們想將小姐爺溺死,我們是在河畔找到的。」

阿蓮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柳一雁,湊近我耳朵悄悄告訴我。

我已經無力再憤怒,只是揮了揮手,說,

「副將軍留下,其余人下去吧,把孩子看好。」

阿蓮看了我一眼,便隨著其他人下去了。

臨走時,那柳一雁還笑著,里說著,「看吧,你什麼都不敢做。」

我只是看了一眼,沒有出聲。

等人走完,我抬頭看向副將軍。

「將軍,柳一雁今日做的事你也看到了,你覺得該如何理 」

這將軍是個正直的人,剛才在見識到今日這種事后,我看他已經快按不住腰間的劍,恨不得砍了柳一雁。

「當要死個十回也才能賠罪。」

他惡狠狠地回道。

此刻,一個念頭突然閃現在我心頭,之前那人告訴我,獻祭的人不一定是我,當時我未曾明白這句話的意思,此刻卻十分清晰。

柳一雁是皇后,不也是皇族中人嗎,剛好符合那人的要求。

我彎起

角,一言不發。

「皇后的份確實比公主高貴許多呀。」

又是那個怪異的人,但這一次他沒有面,只是隔著一個房間門,用那沙啞的聲音回我。

「閣下覺得不可嗎?」我問他。

我坐在椅上,是被推進門的。我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走路都仍有幾分疲憊。

「你把聊過的皇后給我?想過后果嗎?你該如何解決。」

我一時說不出話來,只能定定站著,不知怎麼辦。

「呵,公主還是涉世太淺。」

隨著叮咚幾聲,兩瓶藥隨著滾落到我邊,見狀我艱難地撿起它們。

后來的后來,就是我「大度」地并未記恨柳一雁對我所做的一切,送別他們一行人回聊國。可在回去的路上,聊國高貴的皇后,卻因食中毒,死在了途中,尸也莫名不知所蹤。

將軍回來的時候鑼鼓喧天,是周圍的百姓聽到了戰勝的消息,特意來迎接。

叮囑娘看好孩子,我便一人去迎接我的夫君了。今日我穿著大紅的子,畫著最艷麗的妝容,去迎接那個人們口中的英雄,殺敵浴的大將軍,而讓我激的是,這個人,是我的夫君。

,他騎著高頭大馬走在最前方,士兵歡呼著,勝利的喜悅染著每一個人,我隨著人群走著,他卻看向了我。

這麼多人圍著他,他全然不顧地徑直下馬向我走來。

一步,兩步,三步,直到他握住我的手,我才真切地聽見他說,

「我回來了。」

我在此刻激得說不出話來,只能一個勁兒點頭,緩了好一會兒,我才對他說,「從今以后,我們再也不要分離了。」

他點點頭,抹去我的眼淚。

「夫人,我你。」

他的手抖著,眼里是喜悅和意。我有很多話想說,但在此時,我只能說,「我你如我的生命。」

從此以后,我將會和眼前這個男人相守一生,這最難的一戰已經結束,即使未來仍然有很多戰役,我也會相伴左右,除了生死,無人將我們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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