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第 13 節 被要納妾的前夫氣死之后

「我要納妾!」

這是許垣上輩子對我說的最后一句話,至于他最后到底納沒納,我就不知道了。

因為我已經死得的了。

說句心里話,我不認為是許垣殺的我。雖然我們之間消磨得所剩無幾,但是為這件事殺我,實在不值當。

誰會花心思除去一個無關要的人呢?同樣,我也不認為我的重生是許垣祈求的功勞,誰會花心思去挽救一個無關要的人呢?

這一世,我只想找到那個誠心祈求,愿我重生的人。

原來,我那麼離經叛道、任意妄為的上一世,也曾有人默默地擔憂護我。

重生后,我附在一個京城小上,名蘇逢初。

蘇逢初是個有骨氣、名聲的孩子,因為不滿家里人把許配給一個靠攀附權貴獲得賞識的還俗和尚而上吊自殺。

這,其實吧,這姑娘想得也沒錯。這世間沒有幾個人像我這麼傻,相信什麼潛力

許垣當年也就是我們家族的護衛統領,我還不是和他私奔了。

后來他也確實混得還不錯,我死的時候,他已經至四品了。

我回憶起來,總結那段失敗的婚姻,年是一部分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我自己過于自負。我漂亮,聰明,有手段,有家世,即便是我私奔后家里和我斷絕關系,在場上,家里人也沒舍得為難我和許垣。

但是自負的后果也顯而易見,我死了。

重生之后,出于好奇,我去許府和國公府外面瞧過,可能因為過了頭七,都已經恢復如常,看門的小廝甚至都說說笑笑了。

我抿了抿,心里很復雜,是不是太快了點?

在國公府外,我的馬車掉頭的時候,和蘇逢初的未婚夫,也就是那個還俗和尚的馬車發生了一點小剮蹭。他把頭探出來看,我也把頭探出來看。

四目相對,尷尬不說,他眼睛里還帶著迫人的冷意。

淦!你好歹還做過出家人,就這態度?怪不得人家姑娘要上吊!

我啪地把簾子摔下來,吩咐車夫:「走!」

蘇家姑娘的陪嫁里,有一糕點鋪子,我上輩子,在糕點上還是下了功夫的。我和許垣私奔后的第一桶金就是靠糕點鋪子掙來的,最盛的時期,整個江南富戶都在我的鋪子里訂糕點。

所以我打算給蘇姑娘的糕點鋪子升個級,一是為了掙錢,二是找到那個上輩子真心對我好的人。

升級一個多月之后,鋪子里的人確實多了起來,但是沒什麼我上輩子認識的人。

不過,令我比較生氣的是,我看見了我現在的未婚夫,每天都到街口的許氏買糕點。

雖然蘇家現在的這間鋪子無論是規模、種類還是裝修,都比不了我前世苦心經營的許氏,但是,我們馬上要親了,不應該照顧一下生意嗎?

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都不懂!敗家子!

又過了一段時間,許氏的鋪子突然間出了轉讓告示,我站在許氏外面,心真是拔涼拔涼的,許垣真不是人,我這才死多久,就開始清理我的痕跡,為他那個小妾進門打掃戰場。

我呸!

正當我心里開始往外冒冰碴的時候,侍突然給我指了指側不遠站著的人。

那個還俗和尚看著牌匾,一,恐怕他看佛祖都沒這麼虔誠。

話雖如此,我還是上去打了個招呼,「賀大人想買糕點,到我們蘇氏也是一樣的。」

他像沒聽到我說話似的,仍舊站得像樁子一樣。

我又開口說了一遍,他才緩緩轉眸,非常高貴冷艷地瞥了我一眼,仿佛我是什麼不得眼的臭魚爛蝦。

我「呵呵」冷笑一聲,甩袖離開,一邊走一邊用很大的聲音道:「不識貨的人就這樣,買個牌子就以為買到了好東西!」

往回看了一眼,驚恐地告訴我:「小姐,咱們未來姑爺看你的眼神好可怕!」

我道:「我怕他?」

事實證明,我,重活了一次,依舊還是過于自負,所謂狗改不了——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第二天,我未來夫婿就人買下我鋪子里所有糕點,然后在鋪子門口砸了個稀爛。

傷害不高,侮辱極強。

照我以前的風格,一定找人把他綁起來,把他砸爛的糕點喂進他里,噎死他!

但是現在不行了,我那年邁的老父親沖著那個還俗的和尚點頭哈腰地抱歉,好像錯在我似的。

關鍵人家可不管你姿態多低,照樣說婚約取消。

我抱臂在旁道:「那真是再好不過了,賀公子這樣的人,我們這種清白人家高攀不起。只不過呢,賀公子要是喜歡,請繼續用我家的糕點鋪路。乞丐流浪漢會很激你的。」

然后我被我現在的爹甩了一掌。

我:「……」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小日前生了一場大病,病好

了落下胡言語的病,沖撞了大人,希大人不計小人過,饒了。既然大人無心小,我們也不能強求,這婚約便作罷吧,只希大人不要對外面提及此事。」

那個還俗和尚答應了。

他不僅答應了這個,他還把我的話聽進去了,每天固定時辰到我鋪子上買上好多糕點,散給等在鋪子門口的乞丐流浪漢們。

我的鋪子愈發紅火起來。

這天早晨,許府的管家到我鋪子上,說是他們府上要訂貨。真是奇了怪了,他們自己關了鋪子,跑到我這里訂貨,這是正常人能干出來的事?

當然了,我做生意,對這種冤大頭真是不釋手。

管家也不是我在許府時候的管家了,不過也正常。我問他哪天要,為著什麼大事。

他說是下月初八娶親。

我說:「不是納妾嗎?」

他變了臉,慍怒道:「說是娶親就是迎娶正房夫人。」

我也不爽道:「許大人的原配還沒在地下安息呢,就這麼急?」

「這生意你不做自有人做!」說完,那管家便要拂袖離去。

「慢著!」我沖店里的伙計使了個眼,示意他們攔著點,「大爺您別這麼急嘛!是我這個不好,來來來,您坐您坐,這樣,您說您要訂多,我在您這個數上再多加一給您府上送過去,算是賠禮,您看怎麼樣?」

他小眼一斜,「多加兩。」

「好嘞!」我咬牙笑道。許垣的眼是真不怎麼樣,這麼貪的人都敢用。

「大爺,您再給咱府上新娶的夫人是誰啊?」

「云襄縣主。」

淦!許垣真是不得了,前邊兒說要納的妾應該不是這位吧!

合著我還沒死,他就想在我頭上綠帽子疊綠帽子?

我心里越想越氣,越想越氣,只覺得上輩子我沒有紅杏出墻,實在是對不起自己!

伙計我:「賀大人又來買糕點送乞丐了。」

「賣唄。」

伙計小心翼翼道:「可是您今天自己坐在門口,把糕點都分送給乞丐了,一邊給還一邊說『要念著我的好,不要像某些喂不的狼崽子一樣』。」

我回過神,「我這麼瘋?有錢不賺白送人?」

伙計點點頭。

「那就不賣了,讓他明天再來。」

「不行啊,那些乞丐告訴賀大人,您罵他狼崽子。」

「???」我滿臉寫著疑

突然那個和尚的小廝掀簾進來,站定了就對著我道:「蘇逢初,我因為你是子,被退婚難免會有損名聲,才百般照顧你店里的生意,沒想到你不識好歹,言語依舊無狀,那自此——」

我沒聽完就站起來往外走,和尚的馬車果然還停在外面。

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我提就上了他的馬車。

他從書里抬起頭,冷冷地看著我。

「你瞪什麼瞪?你瞪就你有理?你是不是這兒有什麼問題?他們說我罵你小狼崽子你就信?上趕著接罵?還有,你那是照顧我生意嗎?你那是作踐我鋪子里的東西,作踐我好吧!我一聲不吭著,你還蹬鼻子上臉給自己添加彩起來?你打量我不知道你退婚是為了娶靖國公府的三小姐呢?我不說是我這個人好,你倒興起來了!」

我越說越真,一時忘了自己還弓著腰呢,猛一直起,「砰」地差點把車頂撞開。

著我的眼神更加狠戾,說不害怕是假的,但是我畢竟也是經歷過生死的人了,氣勢上還是沒有輸的。

「你怎麼知道我要娶靖國公府三小姐的?」我看見他握書的手指關節在漸漸發力,紙張也逐漸皺起。

「你管我怎麼知道的。」我不想跟他糾結這件事,說完就轉準備溜,反正該說的話也說了,再不走萬一挨一頓打就不好了。

誰知已經遲了。

我被他拎住后領一扯,就摁在了車廂壁上。他的手雖然沒扣在我脖子上,但是我能覺出來是那麼個意思。

但是剛剛確實說激了,說

他要娶靖國公府三小姐,也就是我上一輩子的三妹的事,應該是我前世的專屬記憶,蘇逢初確實無從得知。

當時他向靖國公府剛剛表這個意思的時候,靖國公和夫人,也就是我爹娘,考慮到他上有婚約,社會經歷和名聲又不好,本來本不想理他的。但是,許垣想要靠他搭上大皇子的線,所以出于私心,是我建議爹娘再考慮考慮這位賀大人和三妹的事的。

誰能想到我了蘇逢初呢?

可以說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吧。

「上次在靖國公府外,我見到了你,你不記得了嗎?」我此刻只能盡力去糊弄了。

「還不說實話?」他眸子深邃如古井,此刻沒有掀起半分波瀾,本不信我的話。

「當然不止這些。」我覺自己的呼吸都開始逐漸困難,加快了語速,「國公爺有個大

兒,就是許府的那位夫人,與我私很好,亡故前向我提過你的事。」

這個時候,讓死人背鍋是最好的辦法了。

聞言,他手中力道一松,「我會去查的,你最好管好。」

的確,份地位差距太過懸殊即使占著理,也如螳臂當車。

我花了好幾天才咽下這口氣。

許垣續娶能娶到云襄縣主,我覺得是我拉高了許垣和整個許府的檔次。

升值的便宜沒占著,力倒是出了不,真是好一樁賠本買賣。

我五味雜陳地看著云襄縣主的喜轎和十里紅妝停在了許府的大門。

許垣那個狗東西那大紅喜袍一看就價值不菲,以前我買幾匹好料子他就舍不得,呵呵。

在街邊的人群中,聽他們嚼舌頭,說是現在世風日下,原配死了沒多久就急著續弦,連表面樣子都不做。

我點頭附和:「你們說的太對了!就是忒不要臉了!」

正樂著呢,突然肩膀被人拍了拍,我回頭一看,巷子口一輛馬車上出半個頭,不是那個還俗和尚是誰?

我被帶上了馬車,上車先打了個招呼,十分稔道:「許大人大喜的日子,賀大人沒去喝杯喜酒?」

他臉沉著,和這馬車外鑼鼓喧天的喜慶場面形了鮮明對比。

「我查過了,你本就與國公府大小姐沒什麼那樣的家世,怎麼會與你這種小門小戶的丫頭結。」

我好想告訴他:「是命啊!是命讓我倆結的!」

但是我不能,也不敢,只是說:「正是因為份差距太大了,許夫人怕別人說我攀附,才沒有將這段對外人說的。」

「還不說實話,那就別怪我不給你活路了。」

我也急了,「這就是實話!我現在就能告訴你許夫人的生辰八字。」這應當是非常可靠的了,我說完之后,他陷了沉默。

我趁熱打鐵,「我還知道,許大人原來只是國公府的侍衛統領,許夫人沒有嫌貧富,看中了他的志氣和武藝才下嫁給了他。」

雖然中間夾帶了私貨,但是我很明顯看出眼前人的面緩和了許多。

「這次我就放過你了,你最好安守本分。」

我點點頭,退出了馬車,下馬車時,正瞧見許垣牽著紅綢的一頭轉往府門走。

也許是我眼中的兇了他,他恰巧也在此時看向了我。

我確實還是慌了一慌,但也就一瞬間而已,畢竟我如今已是蘇逢初了。

我在街上又湊了一會兒熱鬧,許府撒錢的時候還搶了兩枚銅錢,講究沾個喜氣兒。

回到鋪子里,看今天鋪子冷冷清清的,我問伙計:「今天是不是沒什麼人顧?」

他搖搖頭,「今天的糕點都被賀大人包圓了,我們這就準備關鋪子回家了。」

「而且今天許府大婚,小乞丐都去湊熱鬧了,賀大人買完糕點散不出去,自己帶回去了。」小伙計又補充道。

「哈哈,這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是我剛在許府門前搶的兩個銅板,給你沾沾喜氣!」我把銅板放在柜臺上就回家了,有時候真是琢磨不這個還俗和尚在想什麼。

傍晚的時候,我爹蘇大人邊的人回來說,他今晚去許府吃杯酒,我們自己吃飯,不用管他。

猜猜也是,許垣和云襄縣主大婚,雖然我這種眷不配和那些達貴人家的小姐夫人站在一起,但是我爹這種小去喝杯酒還是很歡迎的。

我晚上也沒什麼胃口,在小廚房里鼓搗新的糕點。現在糕點鋪子里的糕點基本都是以前我在許氏研究出的口味花樣,時間久了,人家就會膩,所以必須保持危機意識,再研究一些新的樣式來。

剛調好油,丫鬟慌慌張張跑進來通傳賀大人來了。

這個人又有什麼事?我真的有點煩,出去見他一面,又是洗手又是換服,完了還要他的氣。

「他說他為什麼事來的嗎?」

「沒說,他來得特別急,一進來就找小姐你。」

丫鬟話音剛落,一道高大的影把本就有些矮小的廚房門堵得嚴嚴實實。

我眨眼睛看看他,又看看我手上沾著的油,不知道是我失禮,還是他更失禮。

他輕輕松松把丫鬟提溜出去,然后關上了廚房的小破門。

他向我走近,嚇得我往后直,好家伙,這是要敗壞我名節啊!

得我在了灶臺上,實在是退無可退了,他才停下腳步。

我聞到了他上飄散出來的酒氣。

他說:「你能再把生辰八字說一遍嗎?」

我:「???」

「陸和虞,生辰八字。」

這個名字炸得我耳朵生疼,好久好久沒有聽過這個屬于靖國公府大小姐的名字了。

陸和虞,取父母之姓,一生無虞之意,卻過得戰戰兢兢不得善終。

我把生辰八

字報給他聽,一邊又細細打量面前這個人,我曾經與他有過什麼集嗎?

「聽說你前段時間自殺,你是什麼時候醒過來的?」他的眼眸中似有化不開的霧氣,聲音卻很溫

「我記不清了。」我道。

「陸和虞頭七之后你就醒了對不對?」他細致又耐心地導,與之前見面冰冷又可怕的樣子判若兩人。

我咽了一口口水,作為陸和虞,我不認識他,作為蘇逢初,我不該忍他在我面前一再追問關于另一個人的事。我該怎麼辦呢?

他突然一笑,手往懷里掏。

刀?

我真是有點慌了,不顧面跳上灶臺。

只見他在索了半天,終于掏出了一個小東西,到我面前攤開。

一塊已經碎得只剩一半的糕點。

「你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我也沒有醉。」他自顧自地把糕點放進里咀嚼。

真的嗎?我不信!醉鬼都這麼說自己。

我因為跳上了灶臺,比他高半截,他仰頭看我,眼睛倒是水汪汪很誠懇的樣子。

「那年你從南邊回京城,中途遇到暴雨,暫到破廟避雨,我那個時候也在破廟。」

「我當時只是一個小沙彌,被寺里兌出來化緣。到都是流離失所的災民,我怎麼得出手呢?」說到這里他自嘲一笑。

「你在破廟里拿出了上帶的所有的吃食,分給一同避雨的災民,當時我已經三天沒吃過什麼東西了,我也想手,但是旁邊的人說『出家人不是慈悲為懷嗎,還和我們搶吃的!』。」

「我以為那天晚上,又要在中度過。」

「是你塞了兩塊糕點到我懷里,那真是我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糕點!」

我也約約想起來了,只是在我的記憶里,我沒有那麼善良。我只是氣憤不平,明明大家都是面黃瘦,好久沒吃過東西的樣子,憑什麼出家人就不能要東西吃。所以我故意留了兩塊最好吃的糕點給他,還故意給他寫了信,介紹他到京郊的隆福寺去。

陸和虞做事全憑任,任的次數可多了去了,本就不會去記得人和事。

我看著他的樣子,很有些不忍。我大概也能猜到,我能復生,是因為他的祈求。

我于他只是舉手之勞,他于我卻是救命之恩,我實難心安理得地承

他突然輕輕拉住我的手,用可以說是近乎虔誠的目看著我,「這些話,在你上一輩子,我不敢也來不及告訴你,即使是現在,我也只敢借著酒意對你說。」

「我不是一個虔誠的和尚,隆福寺食無憂,可是我每天睜眼閉眼,打坐念經,總是想到你,我總是在聽說靖國公府來禮佛的時候,躲在角落看你。」

「我覺得我自己對佛祖不忠不誠,猥瑣又自私。」

「所以我追著你的影,還了俗,了世。」

「但是卻聽說了你和許垣,」他頓了一頓,沒有把「私奔」兩個字說出口,「的事。」

「蓄起頭發需要時間,攀附權貴也需要時間,我出太低了,要想讓你看到我,要花太多太多的時間了。」

他的一滴淚順著眼角,緩緩落。

男兒有淚不輕彈,兩世為人,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眼神,如此深邃,如此深

即便我從未關注過他,即便我從未為他,只是因為這一雙眼睛,我的心也不由地被震撼,被

我跪在灶臺上,盡量與他平視,站得太高了,真是擔不起這份

我輕聲問他:「我的復生是?」

我平生第一次遇到這種覺無論怎麼說都不合適的場景。

他說:「我也并不能確定你能復生,我甚至以為你不會復生了。」

我一想,也是,不然他也不會對蘇逢初這麼壞了。

我說:「不管怎麼樣,這份救命的恩,我這輩子一定會拼盡全力報答。」

「我并不是要報答。」

「我知道,我知道,你肯定不是為了求報答才求我復生的,但是我了你的大恩,怎麼能心安理得的什麼都不做呢?」我搶先一步說道,生怕他說什麼以相許、云云的。

「這樣,我也沒什麼值錢的才藝和用,就是掙錢還行,如果你不嫌棄,我不要一分錢,幫你打一輩子工,怎麼樣?」

我看到他的眼角微微下垂,有些傷失的樣子,心里更加不忍。

「你好不容易走到這個位子,找到一門這麼好的姻緣,就不要,不要——」我「不要」了半天,到底也沒把不要什麼說出來。

說實在的,上輩子我就很奔放,什麼喜歡啊、的,掛在邊說也不覺得也不覺得臊,此刻卻是打死都張不開口。

他淺淺一笑,「知道了,你下來吧。」然后扶著我下了灶臺,再沒說什麼就走了。

丫鬟們捂著心口表示虛驚一場。

夜里,我怎麼都沒有辦法眠,把與他

的這些話,來來回回地揣,越想越覺得自己不是個東西。

好不容易,天都亮了,我才迷迷糊糊有了睡意。

腦海里浮現出我說的那句「你好不容易走到這個位子,找到一門這麼好的姻緣」。

我從床上「噌」地坐起來,他會不會把這句話理解為我暗示他不要和我三妹親啊!

他會不會覺得我很惡心虛偽?很綠茶?

可我真沒這個意思啊!

天也快亮了,干脆就起床吧,上鋪子里幫幫忙。

到鋪子里的時候,幾個伙計還懶懶散散地聊天,看見我來了,都大吃一驚。

「聊什麼呢?這麼上心?活都不好好干。」

「小姐,你不知道。昨天夜里,我在鋪子里間睡覺,突然外面來了個瘋子,對著鋪門是又打又砸,我剛準備點個蠟燭出來看看,聽到外面又來了許多人,吵吵嚷嚷的,還舉了好些火把,嚇得我在門板后面大氣都不敢出。后來,他們把那個瘋子拖走了。」

「那個瘋子你看清是誰了嗎?」我皺了皺眉頭。

「我,我看是沒看清,但是那火把映著服,我瞧著是件紅彤彤的喜服,旁邊還有人『許大人』,應該是昨天親的那家。」

我深吸一口氣,這都什麼事兒啊?許垣房花燭夜跑到一家糕點鋪子發瘋?

「以后見到這種瘋子就去報,真是晦氣!」我道。

我現在比較頭疼的是賀信昀,他昨天走的時候什麼也沒說,我把握不準他的心思,萬一真傷了他和三妹的姻緣豈不是太可恨了。我已經給國公府招來了太多麻煩,總不能死了還要連累家人吧!

但是,我轉念一想,賀信昀真的是喜歡我嗎?那他娶我妹妹做什麼?

該不會是我想多了吧,難道他其實也就是要報答我幾塊糕點的意思?沒有男

是我自作多了?

不會吧?他說的那些話,很明顯了吧?

那他為什麼要在我活著的時候就娶我妹妹的心思?

屋及烏?世上真的有屋及烏之說嗎?

不對不對,人家為什麼不能真心想娶我妹妹?陸和虞,你以為你是誰啊?人家喜歡你一時半刻也就差不多了,你難道還指什麼一輩子嗎?你可真是太不要臉了!

……

我被腦袋里七八糟的想法折磨了一個早上,好不容易,等賀信昀的馬車到了,才覺回到人間。

我越過了他的小廝,自己將糕點提上了馬車。

可是,見了他三分驚喜,三分溫還有四分寵溺的笑容,我突然慌了,天爺啊,我應該說點什麼來著?

手接過我手中的糕點盒,「昨天我第一次吃蘇氏的糕點,覺得很像你做出的口味。」

「以前我一直是買的許氏的糕點,但自從你死后,味道都不對了。」

這話應該不假,我從來都沒有將配方完全告訴伙計,其他鋪子里,大多數也是這樣,核心機都在我自己手上。萬一我哪天死了,我可不想我一手打造的心他人手中。只不過,糕點鋪子關得比我想得要快。

「過兩天,我鋪子上要出新的糕點,到時候送到你府上。」我覺得自己的聲音也不自覺地跟著溫起來。

「好,那我就在府中等著。」他聲音很輕松。

我用力點點頭,咬了咬,還是把剩下的話說了:「我三妹是個很好的姑娘,希大人你能好好對。」

說完覺得氣氛在一瞬間就凝滯了,我趕補充道:「當然,我知道我現在沒什麼資格說這些,就是一個好的小期盼。」

他看著我,沒說話。

不開心,我懂了。

「那我就先告辭了。」說完我就趕溜了,并且十分狗地站在店門口目送馬車離開。

一直到馬車走遠了,我才收了眼,準備回鋪子里。

突然瞟到一個悉的影。

許垣!

這個瘋子今天白天也敢來發瘋?

「蘇三,快關門!」說完我一個箭步就要往鋪子里頭鉆。

蘇三并幾個伙計抬著門板正要上,許垣一個閃便進來了。

果然是練武的,還是有點底子。

蘇三他們幾個著我,不知道門板該不該上。

「上了吧,上了吧。」不然一會兒萬一瘋子在我店里發瘋也一樣影響生意。

「以前沒見你跑這麼快。」許垣正對著我負手而立。

「后院說。」我帶路到后院。

「是你吧,陸和虞,是你又活過來了吧。」許垣問我。

「許大人居然相信死而復生,還是借尸還魂?」我冷冷地回他。

「我當然相信,賀信昀可是特意把你的尸首從墳里回去做的法事。」許垣冷嘲熱諷道。

我也吃了一驚,賀信昀居然這麼瘋狂?

「有男人得死去活來,你很得意吧?」許垣用他那雙總是防備我

的眼神嘲弄我。

我也不甘示弱,「還好吧,想必許大人你肯定更為得意,畢竟云襄縣主都不嫌棄你才死了老婆,上趕著也要嫁給你。」

「我不是為這個才娶的。」他難得地沒有和我繼續互相捅刀子。

「你為什麼娶我管不著,上輩子的事,我就不帶到這輩子了。」我對他這個人是沒什麼可說的了,既然給機會從頭再來,那就真的重新揭過。

「你就那麼討厭我嗎?」他突然道。

賣慘也不是這麼賣的吧!裝什麼大尾狼?

「算不上,我以前是很討厭你,但是現在你本不在我眼里。」

「討厭我你當初為什麼還要和我私奔!你總是在說這種傷的話!」

我其實不愿意提這些陳年舊事,可是他每次都要翻出來。

我說:「這話我說最后一次,在你和你的狐朋狗友說哄我私奔就是為了借我國公府的勢時,我就討厭你了。」

「我和你解釋了很多遍,那是我跟你吵完架喝多了酒說的氣話。」他皺著眉道。

「你說氣話,我就不能生氣嗎?我就不能討厭你嗎?你知不知道,我頂著整個京城鄙夷的目生活有多困難?你還給他們添談資笑料。我求求你去茶館酒樓聽一聽,到現在還有人在說國公府嫡長恬不知恥倒的事呢!」

「我以為你不在意別人的話——」

我擺了擺手,「我難道還要哭給那些專看我笑話的人看嗎?」

「我雖然討厭你,但是并沒有折磨你。而你,在我死之前,都在用我膝下無子來威脅我讓你納妾。你有良心嗎?」

許垣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沒想真的納妾。你總是不讓我靠近你,連吃飯都不一起吃,我不知道有什麼辦法能讓你正眼看看我!」

「你說不喜歡我了就真的不喜歡我了,說討厭我就真的討厭我了,可是我真的有那麼不堪嗎?在你沒有死之前,云襄縣主寧愿做平妻也要嫁給我,這些你都不知道。」

這些話,我也是第一次聽。別說,云襄縣主是被下了降頭嗎?做平妻也要嫁給他?

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別說什麼堪不堪的了,跟你我就沒有講清楚過。說吧,你昨晚跑我鋪子門口發的什麼瘋?」

「我酒喝太多了,就吃了一塊糕點,那個糕點味道很像是你做的。想到我與你親的時候,那個場面冷清得不像是喜事倒像是白事。」

「我虧欠你太多,突然,就,很想你。」他說到后面,已有些哽咽出聲。

我的嚨也漸漸發,但我是誰啊,我可不是他那種拿得起放不下的人。

我勸他,「你這樣也正常,畢竟我沒死多長時間你就又娶了,等時間一長,你就不會有這種虧欠的覺了。到那個時候,你不跑過來問我要補償,就算不錯了!」

「好好過日子,我蘇逢初不繼承陸和虞的這些舊舊事。你要是下次再敢來鬧事,咱們就公堂見。」

話說得夠敞亮夠明白的了,識相的人應該即刻就閉上灰溜溜地走了。

可他偏偏不死心地加了一句,「賀信昀覬覦你,一邊拖著與蘇家的親,一邊又有意求娶你三妹妹,難道他是什麼好人?」

賀信昀算不算好人,不到我這個人恩惠的人來說。賀信昀是怎樣的人,朝堂上都知道,但是不應該我來評判。就像我當初與許垣私奔雖然是事實,但是許垣,他不應該說這樣的話。

什麼樣的立場,說什麼樣的話,許垣總是那個不守規則的人。

我去賀府送糕點的時候,賀信昀已經早早在書房等著了。

聽我介紹完每個糕點的配方、做法,他突然說:「我已經和國公府說清楚了。」

我抬頭看他,見他額角還紫青紫青的。

這個人比我想的還瘋。

我指著自己的額角問他:「你那是被人打的嗎?」

他點點頭,「是老國公砸的。」

「那難怪,你這簡直是戲弄國公府。」

「如果我拖著,真到了定親那一步,不是更耽誤你三妹嗎?」

這話倒不假,他現在還只是向國公府示好,不到定親這一步,恐怕沒幾個人知道這件事,就連我三妹自己都未必知道,于國公府的面子應該也無大礙。真要是到定親再悔婚,像蘇逢初這樣,就影響大了。

但他為什麼就不能好好地定親、親,過日子呢?我的心里煩得很。

「你怎麼不說話了?」他問我。

我能說什麼呢?你教教我怎麼樣?我極為無奈。

「婚姻大事,牽連甚廣,大人你還是慎重一點吧。」

他不屑道:「你當初也沒有慎重吧。」

呵,我當初,我微笑道:「所以我才英年早逝。」

「我不是故意氣你的。原本我以為我這一輩子都與你全無可能,也并不想打擾你,真的是想找個人好好把這一生過了。」

「那你為什麼這邊吊著蘇家小姐,那邊

又向國公府拋橄欖枝呢?」我一時沒忍住,口就問了出來。

「我原本并不想這樣的。蘇大人設計我救落水的蘇逢初,我定親,我也同意了。可是蘇逢初醒了之后,又哭又鬧,跑來罵我出低賤,諂小人。我為什麼不能給他們一點難堪?」

我一時也愣了,沒想到有這麼一出。這蘇逢初也是烈子,后來還自殺了。

不至于,真不至于,我遇到許垣也沒自殺不是嗎?

「那這個,剛才是我多了,大人您慢用,我就先回去了。」

我退到門口,他突然說:「我在外面的名聲不怎麼好聽,你要是聽到什麼來問我,我都會給你解釋的。」

我點點頭,落荒而逃,他這要是做了教書先生,肯定很學生戴。

日子就這樣平靜地過了幾個月,賀信昀也開始采納我當初的意見,把一間鋪子給我來管。這樣也好,我給他打一輩子工還這個債,心理負擔就輕一點了。

倒是許垣,這陣子據說和云襄縣主鬧得不可開。云襄縣主的母親華庭公主帶人沖到許府,教訓這個不懂事的婿。

這我真沒想到,真不是我咒的。

我正在鋪子后院和小伙計圍坐吃瓜,許垣闖了進來。

小伙計們看看他,又看看我,他們上次就很奇怪,為什麼我會與許垣有關系。

我說:「我和他死的那個夫人以前是閨。」

他們都懂了,非常有眼地收拾了瓜子,到鋪子外面嗑去了。

我瞇著眼睛看他披紅掛彩的臉,「你都這樣了,還跑出來讓人看笑話?」

「我再娶你吧,這次我補償你。」他說。

「放屁!」我忍不住說了一句話,「你大白天的發什麼瘋?」

他在我對面坐下,想要捉我的手,被我眼疾手快地躲掉了。

「我查到了殺你的兇手,是華庭公主。」

云襄縣主一心要嫁許垣,甚至連「平妻」的話也說出來了,華庭公主恨鐵不鋼,別無他法,為了保住公主府的面子,就把我給不聲不響地毒死了。

我一時坐不住,站了起來,「但是我完全沒有覺到中毒啊!」

「是熏香球和食一起慢慢滲的。」

果然是宮里出來的公主,手法都這麼妙。

「這麼說你之前娶云襄縣主,就是為了這個?」

他點點頭。

「你早就知道我的死與有關了?」

「我不能確定。但是那個熏香球是華庭公主給我的,并不是皇上賞賜的。」

聽到這里,我簡直要被氣笑了,他明明知道縣主喜歡他,還敢輕易收縣主娘的東西,還騙我是皇上賞賜的。

要說他不是共犯,我都不信!

得虧我現在沒能力弄死他,要是有的話,我肯定已經讓人把他就地正法了。

隔了好半晌,我才松下一直提著的這口氣。

「我不追究了,反正我都死了,只要你以后別再來找我就行。你要是非要追究,那你就把你夫人,你丈母娘告上公堂,不必說給我聽,我也管不著。」

許垣才不傻呢,真要把他夫人、丈母娘告上公堂,他這輩子也算到頭了。

他能為我和他夫人、丈母娘鬧一場,我覺得都算是意外之喜了。

我把這輩子好好過了,才是正經。什麼復仇啊,那都不適合我,現在恐怕就連國公府都在為我的死松一口氣,誰還樂意為我一個死人跑到公堂上丟臉啊。

許垣再也沒來找過我,當然也沒有把他夫人和丈母娘告上公堂,市井里的人只當他們是夫妻吵鬧,說說笑笑的,很快也就過去了。

賀信昀把第二家店給我,是一家玉店。

他原話是:「價格定高一點,這樣沒人來買,你就不用費心管理了。」

這生意做得,跟玩似的。

我當然不能聽他的,誰會嫌錢呢?多賺一點,我也能幾分力。

我琢磨了許久,決定直接將工坊搬到店里來,讓人能直接看到玉石打磨雕刻的過程。再好的原石,不同的部位也有種質的差別,同一塊原石產出的玉由客人挑選出一塊,其余當場用榔頭敲碎。

這當然是作秀,就是做給喜歡獨一無二的客人看的。

這樣既符合賀信昀「高價」的要求,也不至于全無市場。

賀信昀也聽說了這個消息,悄悄把我到府上。

「這樣是不是太奢侈太浪費了?」他放下茶杯道。

我說:「正常來看是這樣,但是有人就好這一口,如果你心疼碎玉的話,我可以讓師傅把大一點的碎片磨珠子。」

他擺擺手,分明就是又心疼,但是又不好再說的樣子。

「聽你的,你來定就行,我不懂這些。」

別說,還有點好笑。

賀信昀和我的關系就一直保持著不遠,又不至于讀者罵我心機的距離。

就,還舒服,

安全。

他有時候去外地辦事,也會給我帶點東西,我用他的本金干其他營生賺了錢,也不藏私,通通上供。

不談風月,不心,只做老實本分的打工人。

除了在把我棺木重新埋下去的那天,沒錯,他把我的尸一直放在他家冰窖里。

「我以為你會在原來的上活過來,后來發現你已經活了,那這個尸留著也是個念想,就沒舍得埋回去。」他一臉真誠地說著混賬話。

「許垣真的讓你我墳,我想想都覺得不可置信!」

「他可能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絕,至他想試試讓你復生的機會。」

最終在我的強烈抗議下,還是把我埋了回去。說實話,想想我的尸以后要和殺我的兇手以及討厭的前夫一起在一個并不寬敞的墓室,我就很難過。

最后一抔土蓋上的時候,他突然對我說:「日久生,你覺得日子夠久了嗎?」

我搖搖頭,「這不是夠不夠久的問題,即使再久,我們也不了解彼此。除了一些擺在明面上的特點、事,我們都說不出其他的來。」

「我現在就可以說給你聽。」

我拒絕了,「不行,我不想聽,我也不想告訴你活了兩輩子復雜而深沉的我。」

他撲哧一聲笑了,但并沒有繼續這段對話。

春去春又來,賀信昀在京時間很,大部分時候都在外面,一回來就是給我錢。幫他代管的生意也逐漸大了,我要花更多的時間打理。原本只需要在睡前一個時辰看賬,現在忙到下半夜也是常事。

這天一早,我前腳剛到蘇氏,賀信昀后腳騎馬也到了。

他把一個盒子給我,語速很快,「這里全部都是銀票,可保你后半生無虞,你在蘇家繼續待下去,最后難免婚事又不由自主。這是我能幫你的最后一件事了,你自己抓住機會。」

說完就騎馬走了,連一口茶都沒喝,我他,他也不停。

他平時也來去匆匆,但這一次我卻覺得心里很不安,非常不安。

托人打聽消息也沒有結果。

直到有一天,蘇逢初的老爹蘇大人回來很高興地說,賀信昀那小子死定了,初兒又能嫁出去了。

我和他大吵了一架,罵他想攀附人家的時候用盡手段,別人落難了,又落井下石,一天到晚就把心思花在賣上。

我知道我罵得好沒道理,要罵也是蘇逢初罵,才是被老爹死的那個,但是我就是想罵。

罵完了,我被甩了兩個掌,抱著賀信昀給的那個盒子被趕出了家門。

突然間,就不知道該去哪里好。

賀信昀真的沒救了嗎?

連蘇大人那樣的小都能知道的消息,那大概是板上釘釘了。

事到如今,我只想到了一個地方。

靖國公府。

我敲開了門房,給了他一張銀票,請求他向里面通傳一聲,就說是大小姐以前的丫鬟,知道大小姐的死另有

也許是沒見過什麼銀票,幾個人對著銀票研究了好久,也不能確定是不是真的。恰巧跟在我爹邊的一個小廝走過來,他們就把銀票給他,又把事和他說了。

小廝看了我一眼,然后把銀票揣進兜里,往里面去了。

我在外面焦急地等著,得到的答案卻是「直接轟走」。

我不死心,又掏了一張銀票,趁著他們研究之際,鉆進了門。

論跑步速度,我自然不能與府里的護衛比,可是護衛們在府里的活范圍有限,沒有我對府里的結構悉。我憑借著練,一路跑到爹的書房外,才被侍衛架住。

我氣吁吁,一句整話都說不出來,就被拖在地上往外拉。

我用盡最后的力氣扯著嗓子喊:「爹!」

「爹!」

侍衛們忙不迭地來堵我的,書房門「吱呀」一聲開了。

我說完好半晌,爹都沒法相信我又活過來了。

這個時候,我不能催。

又過了很久他才緩緩道:「既然死了,為什麼還要活過來。既然活過來了,為什麼還要來找我?整個國公府被你連累得還不夠嗎?」

我跪在地上泣不聲,「我,我知道,爹,爹,但是我,我是,真的沒有辦法,我只求你這一件事。」

「你讓我見,賀信昀,最后一面吧。」

我把盒子推到他面前,「我對不起國公府,對不起三妹妹,聽說三妹妹親事定下來了,這點東西就全當我給三妹妹添妝。」

「這是最后一次,陸和虞,從此以后,你有多遠滾多遠,別再登國公府的門,也別讓人知道你還活著。我不想清理門戶。」

「我知道,爹。」我淚流滿面。

如果說整個國公府還有誰會偶爾想起我,我相信只有我爹。雖然和我斷絕關系,可是真當我跪著求他的時候,他還是做不到完全不管我。只要我活著一天,我的家族就要被人一日脊梁骨。

我死了,他其實也松了一口氣吧。

我帶了藥和一套干凈的服去了牢,賀信昀被關在那里。

我到的時候,賀信昀剛被拖回牢房,上半著,全是新添的鞭痕。

看到我來,他還非要坐起來。

我跪著給他上藥,他突然說:「你沒有好好把握機會。」

我說,「你焉知蘇大人不會幫我找個好人家呢?」

「你被我取消過婚約,京城里的宦人家基本都知道,蘇大人也不會一直養著你,你大概會被隨便嫁給一個富商了事。」

我說:「富商里也有好的。」

他不說話了。

我為了節約時間,把食盒遞給他,他一邊吃,我一邊給他藥。

腹部完了往上移的時候,我不可避免地看到了他的膛。雖然說,以前我也不是沒看過男人的,但是也沒這麼近看過,而且場合不對。

見我手頓了一下,他調侃道:「我現在的材是不是沒有許垣好?」

「我獄前肯定比他好。」

我從來沒聽過這種場景下說出來的調的話。

現在聽了,竟然覺得有些面紅耳赤。

完正面起的時候,他突然了一下我的頭,嚇了我一跳。

「沒事,糕點屑掉你頭上了。」

臨走的時候,我問他:「你真的沒得救了嗎?」

他笑著說:「也不是,除非不是太子登基。」

我心里已經默認他死了,空落落的覺像個無底,扔個秤砣下去都不會有回響。我魂不守舍地走到了蘇氏的糕點鋪子,一進門,就被鉗制住了。

蘇老爺厭惡我,但又怕我出去丟蘇家的人,于是把我鎖在了屋子里,吩咐下人,不要跟我說話,每日給點飯,只要我不死就行。

我的確沒有死,我不僅沒有死,我還活著上了花轎。

蘇大人果然如賀信昀所說,把我嫁給了外地的一個富商。

上花轎的時候,我終于說出了許久以來的第一句話。

我問丫鬟:「現在的皇帝是劉琰嗎?」

「大喜的日子,姑娘別瞎說話,」

「天子名諱,庶民怎能妄言。奴婢不知道這是誰,總之現在的皇帝是以前的大皇子。」

是大皇子,不是太子!

我心中突然一陣狂喜。

我走了幾天旱路,又走了幾天水路,七拐八拐地終于到了富商家。

蓋頭被揭開的那一刻,我渾

「我給過你機會,你沒有好好把握。」

賀信昀笑著對我說。

「現在你就算不想聽,我也要把我的事說給你聽了。」

「我——」他半跪在我跟前,真的準備開始長篇大論說過往,我用手捂住了他的

我的掌心能覺那瓣輕吐出熱的氣息,的,麻麻的。

「賀信昀,你之前過親嗎?」我朝他微微一笑。

他瞪大了眼睛,搖了搖頭。

我移開了手,傾到他耳邊,輕輕說道:

「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嗎?」

因為這句話,我翌日下午才睜眼見到,當事人此刻就是非常后悔。

過了一個月,我都時常懷疑我是不是在做夢。賀信昀一直在為大皇子做一些見不得的事,所謂靠著講佛結貴人本就是假象,那些達貴人,原就是大皇子的黨羽。他被太子的人抓住之后,確實差點就死了,只不過大皇子下手更快一步。

如今,大皇子登基,他功退,改名換姓,了富商,再回過頭讓人到京城代為向蘇老爺求娶我。

蘇老爺急于把我出手,所以只看了假的畫像,收下了巨額彩禮就同意了。

話說回來,賀信昀哪來這麼多錢?

賀信昀捧著一疊新出爐的糕點正向我走來。

我問他:「你娶我的錢從哪里來的?」

他坐下來,才緩緩道:「國公爺把你給他的錢還給我了,說是做你的彩禮。還有一部分是向地下錢莊借的錢。」

這兩個都是我沒想到的,父親他終究還是放不下我。「嗯?你還向地下錢莊借了錢?」

「是啊,娶娘子你可貴了,娘子你可要像以前一樣努力掙錢還債啊!」賀信昀點點頭道。

「不行!」我憤憤然。

「怎麼不行?」他把糕點遞到我邊,「從前,咱倆不是夫妻,你都極為熱地打理鋪子。為什麼了親,你反倒不樂意了呢?」

我咬了一口,他的口,「你不清楚嗎?我可不想日夜勞作。」

「娘子這話為夫不能茍同,」他把我咬過剩下的糕點丟進里,然后道,「夜間都是為夫在辛苦耕耘。」

饒是我臉皮再厚,也忍不住泛了紅。

「你怎麼——越來越——」我話還沒說完,他突然探過來,一把將我抱起,往屋里走去。

「但是,為夫還是決定考慮娘子的話,不能讓娘子日夜勞累。」

所以,這就是你白日宣的理由?

賀信昀最近總是夜里趁我睡了,披去書房,白天還老犯困。

難道是因為我睡覺不老實,他難以眠?

這天,我熬住了困意,假裝睡了。

他輕手輕腳下了床,出了門。

聽他腳步遠了,我才睜了眼,坐起來。

一抬眼,就被嚇了個機靈。

「你不是出門了嗎?嚇我一跳。」我捂著心口道。

他笑嘻嘻地坐在了床沿,把我摟在懷里,著我的耳邊道:「我一早就知道你沒睡著,特地嚇你的。」

「你怎麼知道的?我裝得不像嗎?」我與他臉著臉,此刻偏過去與他說話,難免角相互

他親了一口道:「你今天睡覺睡得特別規矩,像尸一樣。」

手拍了一下他環在我腰間的手,嗔道:「你這是什麼形容?我往日不規矩嗎?」

他捉住我的手就不肯放,呵呵地笑,「平日你恨不得用胳膊和把我綁在上。」

猜對了!他就是嫌我睡覺不老實才跑的!

婚三月,他就不了了,嗚嗚嗚……

我忍著心中的痛苦與酸,想要掙他的懷抱。

他把我放倒在床上,細心觀察我的表,我不想理他,閉著眼睛。

「生氣了?我不是說你睡姿不雅,我覺得非常可,而且能枕著娘子的玉臂眠,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福氣。」

我想起來剛親那會,我胳膊沒地方放,便想進他脖子底下,嚇得他那一晚時不時地把頭抬起來,生怕把我胳膊麻了。

于是,我忍不住笑了。

「那你還深更半夜往書房去。」

「原來是為了這個,」他突然俯而下,與我臉對著臉,隔著一掌距離。

我以為他要親我。說句實在話,真的不是我意過多,他平時——咳——經常這樣。

我以為他是要我主才肯告訴我,便主抬手鉤住了他的脖子,親了上去。

沒想到,他瞪大了眼睛,一副吃驚的樣子。一只手撐著,另一只手掀開枕頭下的那片被單,出一本書。

「沒想到娘子這麼主,我就是拿本書而已。」他揚眉我。

我奪過他手里的書。

「你要參加科舉?」

他點點頭,「我不能真的讓娘子養家吧,我要帶娘子風風回到京城,然后看看為夫是怎樣把許垣比下去的。」

「你,你——」我聽得一愣一愣的,「那你干嗎半夜去書房學?」

「白天想跟在娘子邊,晚上要伺候娘子眠,原本想著就著床邊的燭火,看幾頁書,但娘子睡在邊,為夫實在心猿意馬,看不進去。」

「粘人。」我罵他,「你這樣不行,你現在就乖乖回到床上來,以后只許白天看書,晚上都是我的。」

說完,我自己狠狠地惡寒了一把,我以前說話這麼惡心嗎?

他從善如流地鉆進了被窩,毫不客氣地枕住了我的玉臂。

我:……

□ 外帶不堂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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