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第 19 節 天降侍衛

我的侍衛很討厭我,他喜歡我的姐姐。

他經常在我耳邊念叨的便是:「小小姐又呆又笨,大小姐才貌無雙!」

1

姐姐蘇清,丞相府的嫡,是傾國傾城的人,上至太后,下至乞兒,無一不稱贊姐姐的容貌。

姿窈窕,眉眼似黛,一張朱滴,讓人看著就想一親芳澤。

我很羨慕姐姐,不僅長得好看,還多才多藝,半個月前的宮宴,姐姐的一支舞,當即讓太子當著文武百的面求娶。

彼時我里還塞著糕點,抬眸便瞧見那高位上穿著龍袍的男人,手一抬,就賜了婚。

蘇染,丞相府的庶,從小就生活在姐姐的影下,長相一般,琴棋書畫,樣樣不通,唯一能拿的出手的,也就廚藝了。

我的爹爹是當朝丞相,那日爹爹將我和姐姐到前院,說要給我們安排侍衛。

我分到的侍衛宋懷,是名男子。

姐姐的侍衛是三名子。

宋懷和那三名子都是平宮的弟子,爹爹和他們師傅相識,爹爹請求,他們才會被平宮的宮主派來保護我和姐姐的,期限三年。

約莫過了半個月后,我才察覺到宋懷并不愿意當我的侍衛,想想也是,他清瘦俊朗,武藝高強,被派來保護我,著實……大材小用了些。

相比較而言,我看得出來,他更希保護姐姐。

宋懷的聲音很好聽,可他只會用他好聽的嗓音來夸姐姐,例如,大小姐的貌就連天上的仙子也要讓三分,大小姐的琴藝足以繞梁三日,大小姐……

而對于我,宋懷則只會翻來覆去說一句,小小姐有點笨~

宋懷一點也沒有個侍衛的樣子,他花言巧語,膽大妄為,經常把姐姐逗得眉開眼笑,還會耍劍給姐姐看。

而我只能待在旁邊順著聽一些,我不懂,宋懷明明是我的侍衛,為什麼不來哄我,偏偏要去逗姐姐開心。

對于這個問題,宋懷的答案是:「你姐姐長得啊!」

于是,我也開始重視起自己的臉,對著銅鏡抹了一堆七八糟的胭脂,定定一看,不過東施效顰罷了,遂招人打來清水,洗凈。

我有些懊惱,從柜子里翻出一只黛香囊,上面用月線繡著個宋字,我又瞧了瞧擱在一旁的玉石,好半晌,嘆息一聲將香囊放回原

五年前,我見過宋懷的。

那日賞燈節,我和姐姐溜出府去玩,沒想在街上被人沖散了,尋不到姐姐,我又記不住回府的路,便在人群里哭了起來。

宋懷就是這時候出現的,他穿了一,蹲下,笑著對我道:「妹妹哭得好丑。」

我氣惱地抬頭看向他,一時頓住,這個哥哥長得好好看。

后來,是宋懷送我回去的,他讓我敲門進屋,才離開。

我進去后忽然想起沒有問他的名字,又匆匆折返,可已經沒有他的影了,只落了塊玉石在他站的地方。

瑩瑩的月下,玉石上雕刻的字格外奪目。

懷。

2

姐姐與太子的婚期定在半年后。

這日,我與姐姐一起去寺廟上香,馬車里,我捧著杯盞小心翼翼地問:「姐姐喜歡太子嗎?」

其實我不想知道姐姐喜不喜歡太子,我想問的是,是不是喜歡宋懷。

宋懷那麼好看,還會逗笑。

姐姐微微抿了口茶,笑意染上眉心:「染染,我喜不喜歡太子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子喜歡我呀」

我一噎,躊躇良久,再次開口:「那姐姐是有喜……」

「哎呦小染染,姐姐我的目標呢,是那后位,什麼的,不重要。」姐姐我的臉,眼里的笑容不減分毫。

我瞪大了眸子,覺得姐姐的話很奇特,卻又很有道理的樣子。

自小便是這樣,姐姐總是會說出一些我不太懂卻覺得很厲害的話,這些話,先生都未曾教過的。

「小染染,做人一定要有野心。」

「親的染染,你一定要記住,男人都是大豬蹄子,都是靠不住的。」

「多讀書,吃零食多睡覺。」

諸如此類,還有許多。

宋懷在我耳邊最常提及的便是:「你姐姐怎如此奇特?」

怕不是也跟我一樣吧!」

每每聽到此話,我都一口氣梗在心口,難過得眼淚汪汪,不理睬他。

怎麼?姐姐和他一樣,一樣好看,就我不一樣是不是?

每逢上街時,我的手里總是被塞上各種吃食,餞,糖糕,糖葫蘆……一樣都不

一路走一路吃,宋懷還要不斷買新的給我。

而姐姐呢,手上什麼也沒有,都是的三個侍衛給提著東西,多是,首飾,字畫。

我也想這樣,但宋懷卻制止了我。

「小小姐的腦袋就不用那些字畫了,小小

姐的容貌也不用那些首飾了,小小姐……還是好好吃糖葫蘆吧!」

我時常想,要是宋懷沒有那張就好了。

記得有次夜晚和姐姐游湖,不知道從哪里突然出來一大群蒙著臉的人,個個手握長劍。

宋懷和姐姐的侍衛當即出長劍將我和姐姐護在后。

然后……一陣天旋地轉,宋懷扛著我就跑了。

一路飛奔到丞相府的大門,落地后我尚未站穩,宋懷就驚訝地握住我的雙肩,「怎麼是小小姐?」

從這句話我便聽出,他想救的是我姐姐,我剛剛被他扛著,胃里難,現在又聽他這話,全都難了。

他見我不說話,只睜眼看著他,又默默補了一句:「算了算了,小小姐就小小姐吧。」

我扭頭就往大門走,眼淚也啪嗒啪嗒往下掉,剛走兩步就被他拉住胳膊。

我仰著臉看他,原以為他良心發現要道歉,卻只聽他一句:「小小姐哭得好丑。」

3

我的青梅竹馬從戰場上回來了。

嚴辰,是隔壁嚴將軍的獨子,十二歲時就被拖去戰場歷練了,如今已過六年。

也是姐姐的青梅竹馬,但姐姐一直不喜歡和我們一起玩,說大人和小孩子玩不到一起去。

可姐姐明明只比我大兩歲,比嚴辰大一歲。

嚴辰翻墻過來的時候,我正看著畫本嘰嘰喳喳說給那躺在樹上的宋懷聽。

當時只覺一輕,宋懷已拎著我躍到了一旁。

我頭暈暈地剛站好,就瞧見他和嚴辰打了起來。

宋懷雖武藝高強,但遇到要打架的這種事,他的首要反應一定是逃跑,比如之前遇刺,扛著我就跑。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他與人打架,雖然我不懂,但也能看的出來,宋懷下手很重。

而嚴辰卻一直在躲讓,偶爾反擊一次。

我趕跑過去讓他們都住手,但沒一個聽我的。

這時我看了看手中的畫本子,忽然靈機一,趁他們倆分開時,立即站在中間,并大聲吼出一句:「你們別打了!」

然后一人一拳落在了我的上。

一前一后,我躺也不能躺,趴也不能趴,只得掛著淚坐著讓丫鬟幫我上藥。

我狠狠將畫本子扯兩半,踩在腳底。

都是騙人的。

屋外,是姐姐在訓斥他們倆。

人都是水做的,打壞了你們賠得起嗎?」

「男子漢大丈夫,居然對一個手?」

上好藥之后,我將打開門,嚴辰就先一步竄到我面前與我道歉。

我笑著表示沒事,寒暄了幾句后,嚴辰又轉朝宋懷道:「喂,你過來道歉!」

我看向宋懷,他臉上淡淡的,目游離在我和嚴辰之間,輕笑一聲飛過墻頭,不見了。

嚴辰見此氣急敗壞地想要追過去,我連忙拉住他,說沒事。

不道歉就算了,反正他打傷的是我,又不是我姐姐。

嚴辰和宋懷不同,哪里都不同。

他長了一張娃娃臉,個子高高的,格開朗,為人仗義,沒有宋懷那麼多歪點子,也沒有宋懷那麼花言巧語。

相比較而言,嚴辰是天上,宋懷是地下。

夜間,前后背疼得我睡不著,抱著被子將宋懷大罵了一頓,斜靠在床邊。

消失的時候,我終于挨不住就這麼靠床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有些涼涼的,迷糊間半睜開眼,只瞧見一顆黑黑的腦袋,和我被拉得只剩下的肚兜。

一聲尖還沒出口,就被捂住了。

是宋懷。

漆黑的夜里,我能看見他的眼睛亮亮的,另一只手還放在我前。

在我泫然泣的雙眼中,他松開了手,幫我把服穿好。

一邊將藥瓶塞在我手中,一邊低著頭說了句:「對不起,這是平宮獨有的金瘡藥。」

忽略他剛剛的行為,我裝作不在意地說了聲:「哦,反正也不太疼,過幾天就好了。」

恰在這時,窗戶發出一陣輕響,繼而慢慢被打開一角,一道悉的聲音傳來:「染染,染染你睡了嗎?」

是嚴辰。

若在平時,我早就睡得昏天黑地了,可今日……

宋懷迅速飛上屋頂,蹲在梁木上。

很快,嚴辰就翻窗進來了,見到我正清醒地坐著時,驚訝道:「染染你真的還沒睡啊?」

我目飄過梁上的某人,干干笑著,還沒開口,手中就被塞進一個東西。

「這是我們軍營獨有的金瘡藥。」

我愣愣看了看手中的東西,將另一只手悄悄塞進被子,正說話,門又被推開了。

眼前一閃,嚴辰已飛上了梁木。

進來的是姐姐。

4

見我沒睡,稍稍有些驚訝,我的臉問

我是不是疼得睡不著,我搖搖頭,只說是沒有睡意。

爬上床,從懷里掏出一個的小盒道:「這是前些日子宮里送來的冰玉骨膏,姐姐給你。」

了口冷氣,抱住姐姐的手撒:「我今日已經過藥膏了,姐姐明日再給我吧。」

磨蹭了會兒,姐姐才側躺下,輕輕拉過被子給我蓋上,避開我的傷,「怕你晚上摔下床傷上加傷,今晚就陪你睡。」

我躺下后,一眼見斜側方橫梁上的二人。

只見兩人木著臉蹲在梁上,隔著一人的距離,臉上都寫著「莫挨我。」

我閉了閉眼,只覺頭疼,遂側對著姐姐。

安靜下來后,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我以為姐姐睡著了的時候,突然將手搭在我的心口:「染染心跳怎如此快?睡不著?」

我……當然是憂心橫梁上那兩人什麼時候離開呀!

從小到大,每回遇上姐姐來陪我,而我恰好沒有睡意時,姐姐都有一個萬年不變的好法子。

「來,姐姐考考你,籠子里有有兔一共二十七只,的腳和兔的腳一共有八十六只,染染猜一猜,籠子里有多?多只兔?」

我閉上眼在心里默默想著,一共二十七只……八十六只……

再睜眼時已天大亮,床上已沒有了姐姐的影,梁上也沒有了宋懷和嚴辰的影。

……

近些日子,宋懷也不待在樹上躺著了,整日里就在墻頭走來走去。

也沒見著嚴辰翻墻過來,八又是被他爹爹看嚴實了。

我順著梯子快要爬上墻頭的時候,宋懷正好走過來擋住了我的視線,我扯著他服讓他走開一點。

他蹲下低頭看著我,似笑非笑道:「小小姐這是要翻墻去找……嚴辰哥哥嗎?」

我一口氣梗在心口,恨不得將他推下去。

嚴辰長我一歲,我理應他一聲哥哥,況且小時便是這般喚他的,前幾日在姐姐面前說了幾次「嚴辰哥哥」,被宋懷聽到了。

這人就時不時怪氣地學我。

我不搭理他,他手直接將我拎著飛了下來。

腳一落地,墻那邊就扔進來一個包袱,散落開來,都是些吃的玩的,接著墻頭便出現一個腦袋。

是嚴辰。

宋懷的臉唰得一下黑了。

5

早先就聽說,十月十五晚上城里有賞燈會。

不僅有河燈,還有天燈,遠遠看去,燈火通明的,竟把天地照的如白晝一般。

大家都說將愿寫在燈上,飛上天,放河,愿就會實現。

姐姐聽到的時候只笑笑,「染染,愿這事兒,你可以告訴姐姐,姐姐比這燈還靠譜。」

我只嘿嘿笑著,筆拿著天燈跑到稍稍遠一點的地方才下筆。

告訴姐姐,那怎麼好意思說出口。

才剛寫下四個字,前方就突然混起來,我抬頭正要去,整個人就被宋懷提溜了起來,一下子飛到了樓閣的頂上。

向下去,只見嚴辰帶人過來了,我稍稍放心,這下應該沒事了。

腰間宋懷的手似乎在微微著,我奇怪地瞧了他一眼。

見他仍盯著混的人群,想著難道他被嚇到了?

爹爹說平宮的弟子,武功是一等一的,比大高手還要更勝。

他們是江湖中人,若不是爹爹和他們師傅有,宋懷……現在也不會在我邊。

所以……他現在是在害怕什麼呢?

手中的天燈突然被拿走,宋懷朗聲念出上面的四個字,「我要嫁給……」

我的臉騰一下紅了,要過去搶,他卻將天燈舉起,微微彎腰看著我笑出聲:「呦,小小姐是要嫁給誰呀?」

明滅的燈下,宋懷的臉被襯的如玉一般,他淺淺笑著,眼睛就這麼著我。

我屏住呼吸,「我,我要嫁給……」余瞥見下方正維持秩序的人,遂指著道:「嚴辰,我要嫁給嚴辰。」

為了掩飾自己的心虛,還特地放大了聲音。

他聽完后點點頭,笑意更甚,然后……松開了手,天燈飛走了。

宋懷就是這麼討厭,總是跟我作對,永遠不會像順著姐姐那樣順著我。

我也沒跟他吵,只眼里有些的,抬頭看著他。

半晌,他忽然抬手蓋住我的雙眼,「小小姐,別這麼看著我,剛剛手了,我陪你一盞河燈就是了。」

說完他不知從哪掏出一盞燈遞給我,「喏,重新寫吧!」

我「哼」了一聲一把奪過燈,思襯良久寫下「平安順遂」四個字。

小心翼翼捧著河燈,還特意用手掩著字,等他帶我去河邊。

他倒也沒看,只角一直揚著笑意,摟著我往河邊飛去。

剛剛混過后,河邊沒剩幾個人了,我蹲下將燈放河中,看著它慢慢匯其它燈里才起

后傳來姐姐的聲音,我角轉去尋姐姐。

宋懷輕笑一聲,漫不經心地道:「小小姐的愿也實在不夠遠大,這麼小的愿,我不是替你實現了嘛!」

我頓住腳步,好氣,他又看!

6

嚴辰從丞相府大門進來的時候,我正踩在秋千上著,姐姐躺在貴妃榻上閉目養神。

他是專程來告訴我們昨晚發生那場混的原因。

原來是因為有個貴公子看上個子,當街就搶起來了。

嚴辰說的繪聲繪,把貴公子的強勢,子的可憐,以及他自己如何一步一步解決此事的過程說的清清楚楚。

我聽的迷,只覺得他好厲害,不由得夸了他一句,跳下秋千,將自己做的糕點端給他。

姐姐躺在貴妃榻上仍閉著眼,微微嘆息一聲。

宋懷也是躺在樹上,發出一聲嘆息,還說了句:「稚!」

我一頓,跑過去仰頭看著他,「宋懷,你下來,你說誰稚呢?」

他雙手枕在腦袋下,往下看了一眼,笑了笑沒出聲。

我將所有的糕點收拾好全部送給嚴辰。

以后再也不給宋懷吃了。

這時,姐姐忽然睜開眼,了顆葡萄把玩,輕輕飄出一句:「宋懷,你才稚。」

……

在我心中,姐姐是最聰明的人,總能做想要做的事。

還能提前猜中要發生的事。

當初在游船上,雖說宋懷已經扛著我跑了,但我后來才知道姐姐早就料到有人要刺殺,周圍都是姐姐安排的人。

那天夜里,來刺殺的人一個也沒逃掉。

再如,那日皇宮宴會,姐姐被指為太子妃時,面不改,仿佛一切都在預料之中一樣,回府的馬車上,也的確是這樣說的。

「染染,我這般家世容貌才藝,為太子妃很讓人驚訝嗎?」

我點點頭,這倒也是。

后來,我發現宋懷和姐姐一樣聰明。

他也可以對所有事都了然于心,能夠猜中未來會發生的事。

就像他第一次來到府里就猜到我對琴棋書畫一竅不通,所以一開始就想當姐姐的侍衛。

也能猜到那天宴會姐姐會被賜婚給太子,所以從來不對姐姐越矩半分。

后來……他還猜到了爹爹被人誣陷造反,我被關進了大牢,不過這都是后面的事兒了。

所以,當現在我和姐姐乘坐的馬車被包圍時,我一臉煞白,姐姐卻淡然自若。

往外瞧了一眼,蒙面的人有很多,看起來也不像是很弱的樣子。

「染染別怕呀,姐姐在這兒呢,而且,宋懷不也在嘛!」姐姐倒了杯茶慢悠悠品著。

我不安地往外看去,發現不知何時又出現了另外一幫人,想著可能是姐姐安排的。

但蒙面的人總是死了一波又出現一波,源源不斷。

姐姐嘆息一聲,「哎,婚期快到了,有人開始急了。」

我思考著姐姐的意思,忽然明白過來,原來是有人不愿意讓姐姐當太子妃,亦或者說不能讓姐姐為太子妃。

就在我出神的間斷,外面已沒了靜,我拉開簾子,只瞧見一群人站在宋懷面前,他們的穿著與五年前遇見的宋懷穿的一樣。

約聽見那些人說了句「師兄,我們回去了。」

嗯?是宋懷讓他們來的嗎?

忽又聽到馬蹄聲,我還沒瞧瞧是誰,姐姐輕笑道:「嚴小將軍來晚了。」

簾子被掀開,宋懷微微偏過頭看向姐姐,「大小姐料事如神。」

姐姐勾起角,我的腦袋,「宋侍衛還不是一樣。」

我:……怎麼覺自己到了侮辱?

宋懷放下了簾子,耳邊又傳來兩人隔著簾子的對話。

「所以……大小姐也是嗎?」

我不懂他和姐姐在打什麼啞謎,只聽姐姐咯咯笑出聲:「宋懷,你猜。」

7

自那日姐姐說了那句話后,宋懷就整日里靠在樹上一臉若有所思的模樣。

要麼就是當我和姐姐一起時,總會把目落在姐姐上。

我心中有氣,暫時也不想搭理他,遂去廚房研究新的糕點。

他卻又在我旁邊轉來轉去,最后湊過來問:「小小姐在做什麼呢?到都漫著甜膩膩的香味。」

攪和糖漿的手一頓,我抬頭笑著看他:「宋懷,你猜。」

他忽然彎腰湊近,笑得出一口白牙:「你猜我猜不猜?」

惱火地抓起一塊失敗的糕點塞進他里,我捧著糖罐轉怒道:「甜死你!」

姐姐在如意酒樓預訂了一場酒席,說是要為嚴辰接風洗塵,按照姐姐的話來說,嚴辰也是看著長大的,怎麼也算是半個弟弟。

對此,嚴辰雖然高興但還是小聲辯駁:「你只比我長一歲而已,我

才不想當你弟弟。」

姐姐語調有些微揚,目略過我這邊輕笑一聲:「那你想當我什麼?」

我那時剛磕完一堆姐姐派人炒出的瓜子兒,咕嚕咕嚕喝著茶水,見姐姐眼睛看過來還以為這樣不禮貌,連忙放下杯盞。

可嚴辰支支吾吾的到底也沒再說出個什麼。

到了約定好的那日,我特意換上了新買的蘿,還去找姐姐給我抹了胭脂。

姐姐很會,挑的服好看得又特別,抹的胭脂,能讓人看出來,又不覺得突兀。

用蔥白的手指點在我上,笑道:「染染這般好似去見郎似的。」

我嘿嘿笑著只當姐姐是開玩笑,怎麼說嚴辰也算是我半個哥哥,總得重視起來。

當我子踏出姐姐房門時,宋懷正雙手環靠在墻邊,見到我時明顯愣了一下。

繼而笑道:「小小姐特地將臉蛋抹得這紅撲撲的,果真是去見嚴辰哥哥~」

又是怪氣的語氣,我將手背在后走到他面前抬頭看他,笑瞇瞇道:「是啊,就是為了見嚴辰哥哥……」

他定定著我眼睛,而后突然轉一邊走一邊發出笑聲:「哈!哈!哈!」

剛好姐姐的丫鬟正端著葡萄要送進屋,我攔住,揪了顆下來,朝著宋懷腦袋砸過去。

可他像是后面長了眼睛似的,手一抬就接住了。

我驚訝地看他轉過然后將葡萄扔進里,表做作地道:「甜死我了!」

嚴辰沒有來,他被皇上召進宮了。

盯著那些菜品等了半刻鐘等來的卻是將軍府的小廝。

姐姐坐在桌前扶額,「這我倒是沒有料到。」

盤子里的丸子,見宋懷著酒杯撲哧笑出聲:「這我也沒有料到。」

剩下的三個侍衛姐姐只默默吃著飯,我恨恨地將丸子叼進里。

8

大清早的,我剛把臉放進水里浸,就聽見嚴辰的聲音。

隨意地將臉將腦袋從窗戶出去,看見宋懷正在院子里練功,嚴辰翻墻過來了。

我曾問過嚴辰為什麼總是要翻墻過來,他當時是這麼回答的:「翻墻只需一下,不然還得先出我家門再進你家門,多麻煩。」

想想覺得十分有道理,于是……我也準備了一把梯子。

但我一次也沒功地翻過去過,起先是姐姐攔著我,之后是嚴辰被他爹拖走了,現在是宋懷,每次我還沒爬到頂就將我拎下來。

嚴辰是來送東西的,昨日皇上將他召宮原來是要封賞。

但他居然只要了一顆夜明珠,一些宮里的糕點和笈。

夜明珠是給姐姐的,糕點是給我的,笈是給……宋懷和三位侍衛姐姐的。

姐姐曾說過,嚴辰太忠太傻太耿直,將來,必定會陷兩難境地。

我的生辰在臘月二十六,冬日里。

每年的生辰,姐姐都會親手給我下一碗長壽面,可難吃了。

下廚該是姐姐最不擅長的了,但也無需擅長。

今年,在那碗難吃的長壽面到來前,我特意了兩頓,就希吃面時不那麼困難。

但意外的,今年的面好像沒那麼難吃,宋懷端著面還沒進屋,我就遠遠聞著香味了。

連湯帶面全都拉完后,我小小地打了個嗝,疑姐姐的手藝怎麼長進了那麼多。

落日時分,嚴辰嫻地翻墻落院子里。

他背上還挎了個包袱,若不是他神淡然,我都要以為他是離家出走了。

將包袱攤開在桌上,里面都是些別致又奇怪的小玩意兒,不太貴重,只是在京中也并不常見,應該是他在外尋來的。

數了數,竟是有六件。

「這些都是我的生辰禮嗎?」我勾起一只吊墜借著漸暗的日照了照。

「不是。」

嗯?

不是送我的?

就在我即將尷尬時聽他道:「這些都是我所缺席你六年生辰的禮,這個才是……」他將一直背在后的手出,掌心赫然躺著一只極佳的玉鐲。

低眸著我道:「今年的。」

我盯著那玉鐲微微失神,滿腦子都是:

糟糕!

我沒有給他準備六年的禮

呃……

就在我不知作何反應時,他突然用另一只手蓋住,將鐲子在掌心捂了會兒,然后握起我的手,套了上去。

溫溫的,剛剛好。

我微微錯愕之際瞧見他牽著我的手笑道:「就知道你戴著會很好看。」

我想,日后無論經過多是人非,看過多次人間日落,我都不會忘記曾有個年,在黃昏里給我戴上了只溫熱的玉鐲。

他長了一張俊逸的娃娃臉。

很喜歡翻墻來找我。

9

宋懷來敲門的時候,嚴辰已經離開好一會兒

了,他臨走前還跟我說最近有些忙,不能常過來了。

我表示完全理解,嚴辰他以后是要為大將軍的,肯定不會像我這般閑著了。

正當我拄著下思考著該補什麼禮給他時,宋懷進來了。

他說外面下雪了。

我下意識站起來往外看去,果真是,一片一片,鵝似的往下落。

不一會兒,院子里就鋪上了薄薄的一層,在零落的幾盞燈火下,竟顯得發亮。

這場雪下得很兇,足足下了一夜。

第二日早晨,地上已經積了厚厚一層了。

我一打開門就瞧見宋懷在舞劍,連著帶起一陣雪粒后就收了劍。

雪面出現一條條壑,約莫是他剛剛用劍劃的,哈欠還沒打完他已經攬著我飛上了枝頭。

往下看去,那蜿蜒的壑竟是一幅畫。

不像姐姐,也不像……我,看起來像是個小姑娘。

宋懷看我一臉思索的模樣,笑出聲:「是個哭的妹妹。」

我以為他說的是那幅畫。

再過一個多月就是新年了,新年過后不久,就是姐姐與太子的婚期了。

無論姐姐與誰婚,我都是舍不得的。

我的娘親在生我時因為大出去了,爹爹平時忙著朝堂上的事,也無暇顧及我。

是姐姐將我帶大的,雖說姐姐只比我長兩歲,但姐姐從小就明事。

一想到姐姐進了宮之后就再也不能陪我睡覺,再也沒人著我的臉我「小染染」時,我就難過的不得了。

我手中握著的是紅香囊,給姐姐準備的新年禮

耳邊忽然傳來宋懷頗為無奈的聲音:「小小姐,你再哭下去,我可得拿只盆來給你接著了,不然一會兒地上可就一攤水了。」

緒陡然被中斷,我趕抬手抹抹淚水。

哼。

就他會說話。

「哎?你姐姐說的可真沒錯,人都是水做的。」他靠在窗戶邊念叨著。

我繼續繡著手中的香囊,不搭理他。

他湊近瞧了瞧,慨道:「雖然像小鴨子,但我知道是鴛鴦。」

我:……

站起,我將針在手里指著他道:「宋懷,你再開口說一句話,我就將你的起來。」

隨著手腕一起出來的還有嚴辰給我戴上的那只玉鐲。

他目微頓,笑道:「小小姐,我好怕啊!」

難過的緒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現在我只剩下滿腔的怒火無發泄。

當我追著宋懷跑了半天也沒到他半片角時,腳卻踩在雪結的冰上一,直直往下摔去。

我驚呼一聲,腰間立刻被人環住,翻了個,摔在了宋懷上,撲面而來的盡是他的味道。

「嘶。」宋懷偏了偏腦袋,抬手臉,指尖微微有點跡。

我含淚捂住,剛剛門牙磕他臉上了,疼得很。

只是沒想到,竟磕出了。

他將我扶起來坐到一旁的石凳上,而后一臉認真地朝我道:「小小姐,我這破了臉面你可得負責。」

門牙還疼得慌,不想開口說話,想到之前姐姐給的冰玉骨膏有消除傷疤的作用,就匆匆跑回房拿了出來遞給他。

「我看不見傷口,小小姐幫我抹吧。」

他的臉頰涼涼的,我小心翼翼地將藥膏抹在那微微顯出牙印的傷口上。

忽然,他眨眼笑道:「小小姐,鐲子好看。」

10

新年前,姐姐帶我去因寺祈福,馬車行在積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我拉開簾子對著外面哈氣。

白霧一團接著一團。

宋懷冷不丁冒出來,捧起一手雪粒朝我吹,糊了我一臉,我氣不過幾乎要將半個子都出去撓他。

然后……被卡住了。

這是姐姐給我新買的襖子,更厚實一些,今日要出門,特意換上的。

想竟讓我卡在了窗上,瞧著宋懷咧笑的模樣,我恨不得上去扯他的臉。

停了馬車,三位侍衛姐姐按住我的服將我往里輕輕拽著,姐姐下了馬車左右打量著我,細細笑道:「染染真是卡得嚴合。」

我的臉和兩只胳膊都在馬車外,久了就越來越冷。

奄奄一息地耷拉在窗外,兩頰忽然被一雙手捧住,暖暖的。

是宋懷。

他笑嘻嘻地道:「小小姐的臉蛋怎像涼掉的包子似的?」

說完他還輕輕

我含淚看著姐姐,「姐姐,你看他!」

這時,我終于被拽回了馬車,靠著氣時,外面傳來姐姐的聲音。

「宋懷,你幾歲了?」

「宋懷,你總是這樣子……以后不會有孩子喜歡你的。」

姐姐掀開簾子進來時,我正用手捂著臉。

「染染做什麼呢?暖爐就在你面前。」

臉頰,「啊我的臉也是熱熱的,也可以暖手。」

我給嚴辰求了一個平安符,他日后是要為大將軍的,那經常在戰場上一定很危險。

他每次都可以平平安安回家。

出門瞧見宋懷靠在墻上把玩著石子,高高拋起。

接住。

再拋起。

回去的路上,姐姐正和我說著話,馬車突然急剎住,若不是姐姐拉住我,我就滾出馬車了。

開簾子往外一,又是一場刺殺。

自從姐姐被賜婚后,前前后后,大大小小的刺殺也經歷過不次了,每次都是有驚無險。

我原以為,這次也是一樣。

但瞧見宋懷一染上時,我到底還是害怕了。

地上躺著的全都是尸,馬車突然失控般往前跑去,姐姐著我的手,在馬車墜落懸崖前帶我跳下了馬車。

臉摔在了地上,很疼,宋懷和三位侍衛姐姐追上來,將我們扶了起來。

宋懷掉手上的我剛剛被摔疼的臉頰。

和宋懷一起追上來的,還有那些手執長刀長劍的人。

正對峙時,我聽到了馬蹄,率先瞧見的是一戎裝,騎在馬上奔來的嚴辰。

他的后,還有很多同樣騎著馬的人。

我微微松了一口氣,但趕在嚴辰之前的,是一支破空而來的穿云箭。

姐姐猛地將我推開。

「姐姐——」

「噗哧。」

是箭穿過的聲音。

宋懷替姐姐擋了。

他跪倒在地上,角溢出一,額角青筋微凸,緩緩轉過臉看向我,暈過去前,張說了句什麼,我沒聽清。

嚴辰飛下馬沖到我張地問我有沒有事,我愣愣地只說了一句:「剛剛從馬車上跳下來,摔得有些疼,沒有傷。」

他掏出帕子輕輕地給我臉,摟著我飛上馬,對旁邊一兵道:「將蘇大小姐送回丞相府。」

我在他懷里默默往后看了一眼,宋懷正被人抬起來。

11

箭上有毒。

宋懷昏迷了許久,錯過了新年。

了好幾個香囊,給姐姐的,給侍衛姐姐的,給嚴辰的,還有……宋懷的。

送給嚴辰的香囊里放著平安符。

送給宋懷的香囊,是很早前就好的,黛的。

府里已經開始籌備姐姐的婚禮了,越來越多的紅出現在門梁上。

我時常會想,姐姐就要嫁給太子了,知道太子喜歡,那知道宋懷也喜歡嗎?

姐姐蒙住我雙眼的時候,我正著門上的「囍」字失神。

我還記得姐姐那日回來后的喃喃自語:「是我失算了。」

我一直沒明白的意思。

自宋懷昏迷后,姐姐也只是去瞧過他一次。

只看了一眼,便走了。

「染染在發呆?」姐姐倒了杯水,擱在我面前。

我看了看,思緒萬千,著茶杯終是問出了口:「姐姐知道……宋懷喜歡你嗎?」

「唔……你們這些小家伙若是喜歡一個人的話,應該是會放在心里藏妥帖的。」

宋懷醒的時候,嚴辰正好翻墻過來找我。

當時我正坐在秋千上細究姐姐說的那句話,我們喜歡一個人,會藏在心里……

秋千忽然被人輕輕推了一下,我才瞧見嚴辰站在旁邊,含笑了我一聲:「染染。」

今日的嚴辰穿著一春藍,腰間掛的是我送他的香囊,整個人看起來俊秀非凡。

我有些恍惚,想當初,他還比我矮的,短短幾年,我竟只到他口了。

「染染在想什麼呢?」

「我在想……你家的米飯怎的就更養人些嗎?」

他歪了歪腦袋表示沒明白,我站起走到他前,用手比劃了一下:「明明只相差一歲,怎麼就矮了這麼一大截?」

耳邊傳來他的清朗的笑聲:「染染是孩子啊,我是男孩子,長高了好保護染染呀。」

著他的臉,突然想起六歲那年,我和姐姐被一只狗追著跑時,是嚴辰拿著一跑出來將狗趕走的。

這還沒完,他拿著子追著狗跑了幾條街。

再回來時已經滿頭大汗,還一手叉腰一手拄著木道:「以后我來保護你們。」

踩到秋千上,我嘿嘿笑著:「這樣我就和你差不多高了。」

嚴辰趕過來將我扶穩,沉默了許久才結結道:「染,染染,我有……有話要對你說。」

我微仰起臉等他繼續。

等了半天話沒聽到,倒是瞧見他耳朵紅了。而后他飛速說了句:「還是等你姐姐與太子婚后我再說吧。」

就……翻墻走了。

我跳下秋千,有些不著頭腦,轉眼卻看見宋懷正握著那只放在他枕邊的香囊,站在墻角著我。

12

終于還是到姐姐婚的日子了。

夜間,我是與姐姐睡的,這約莫是最后一次與躺在一張床上了。

姐姐著我的腦袋說了很多話。

「染染以后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出了事姐姐幫你兜著。」

「染染以后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姐姐幫你準備銀兩和馬車。」

「姐姐要為最尊貴的人,保護染染和丞相府的所有人。」

我摟著的脖子,淚水還是了眼眶。

第二日,姐姐穿著鮮紅的嫁,等來的不是太子,而是將丞相府所有人送大牢的詔書。

上面說,爹爹謀反,要被砍頭,而眷則是被……送軍營。

姐姐換下了嫁,穿上囚服。握住我的手,淺笑著道:「染染別怕,會有人來救我們的。」

那時我下意識想到的竟是……宋懷。

我蜷在姐姐懷里,想到之前看見他握著香囊站在墻角。

他的臉依然有些蒼白,緩步向我走來,舉起手中的香囊,笑了笑,開口的聲音還有些低啞:「真好看。」

我當時有些局促,不知怎麼面對他突然的夸贊,遂開口道:「啊那個,我做了好幾個,大家都有……你也有。」

記得他只是低頭輕笑,握了香囊,沒再說話。

我做了一個夢,夢里也是被關押進了大牢,但是只有我一個人,姐姐被在皇宮,爹爹……被人害死了。

剩下的人,都不知道被關在了哪里。

牢房里又冷又,還有老鼠。

我一直攥著手中的玉鐲,嚴辰說會來救我的,他說會找到爹爹被誣陷的證據,他說要讓我明正大地走出這里。

后來,我沒有等到嚴辰,等來的是……一個我不認識的男人,我應該是不認識他的。

暴地撕開了我的服,強行占有我,無論我如何撕心裂肺地哭喊,都沒有人來救我。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停下來,像扔破布一樣扔開我,離開了。

窗外的一點一點暗了下去,我徹底陷了絕著手將玉鐲抱在懷里,我咬舌了。

嚴辰哥哥,對不起……

順著下頜落,失去意識前我看見一個模糊的影向我飛奔而來。

他是誰?

我不知道。

被姐姐搖醒時我才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面,迷茫地著姐姐,然后抱住,仿若是我最后的救命稻草:「姐姐……我做了一個噩夢……夢見爹爹死了,姐姐沒了,我,我……」

姐姐著我的臉頰溫聲道:「染染不怕,只是噩夢而已,爹爹還活著呢,我們都還好好的。」

我在懷里蹭了蹭,抬手間忽然到腕上的玉鐲。

在夢里,我也有這只玉鐲。

那場夢太真實,真實地就好像發生過一樣。

那最后向我跑來的人,是誰?

13

爹爹素來是太子和三王爺朝堂之爭的拉攏對象。

自姐姐被賜婚太子后所遭遇的刺殺,這其中的主謀,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只是我未曾想到,他拉攏不到爹爹,竟以謀反的罪名誣陷爹爹。

姐姐說,早就預料到了,只是發生的時間比預期的要早而已。姐姐還說,已經派人尋到了三王爺謀反的證據,只需拿到他手里關鍵的一封信件即可。

在牢獄里待了三天后,嚴辰出現了,他似乎沒怎麼休息好,服有些皺,眼下有些烏青。一打開牢門,就迫不及待地將我上上下下仔細打量。

而后用手指我臉頰上的灰,聲道:「染染,沒事了,我帶你出去。」

我點點頭,牽著姐姐一起跟他走了出去。出了牢獄大門,有一輛馬車正停在那里,我隨意地看了眼,并沒有宋懷,只有三位侍衛姐姐站在前方。

丞相府所有人都被無罪釋放,三王爺及其黨羽以謀反叛逆的罪名被捕。

姐姐也順利嫁給了太子,為太子妃,一切都回歸正常了。

但是,宋懷消失了。

應該說,自那日他瞧見我與嚴辰談,握著香囊對我說了句「真好看」之后,我就再也沒見過他了。

或許,他是有自己的事要去做吧,沒時間來當我侍衛了。

畢竟,姐姐已經嫁東宮了。

所以我邊……出現了另一個天宮的弟子。

他不像宋懷那麼話多,大多時候都是安安靜靜站在一旁的。

嚴辰告訴我,那封信是宋懷去拿到的,但將信到他手上后,宋懷將李太傅家的公子打得半死后才徹底消失的。

李公子,當朝皇貴妃的親弟弟。

亦是那日賞燈會上強搶民的男人。

當我順著梯子爬上往日里宋懷常

躺的那棵樹時,著實沒有想到第一次功地使用這梯子,居然是這樣的。

是棵很大的槐樹,距離開花還有些時日,但約已經能嗅到那淡淡的槐花香了。

「蘇小姐,您注意安全。」

是那新來的侍衛,他總是恭恭敬敬地喚我:蘇小姐。

我擺擺手示意沒事,然后趴在宋懷經常躺著的那枝干上,手指抱住。

我曾以為宋懷喜歡躺在這上面,只是因為他的子的確和一般公子不同,不喜歡正正經經坐著。

畢竟,我從來不知道從這個角度看過去,正好可以過窗戶瞧見我的房間。

我怔怔看了會兒,忽然失笑,覺得好沒意思。指尖過樹干,到一抹凹凸不平,傾去看,頓時愣住。

這棵槐花樹自我有記憶起,就已經這般壯高大了,而枝干側面用刀刻下的字,想必也已經過了許久,刻痕都已經了。

清晰地顯現在眼底:「蘇染 宋懷」。

幾日后,我正坐在秋千上微微著,正覺得周圍過于安靜時,一道尖細的聲音隔著數扇門傳來:

「圣旨到……」

14

在我所認識的男子當中,若要排個序,嚴辰定當是第一,宋懷只能堪堪吊個尾。

清風朗月,武藝高強,有責任,有擔當,同時對我又是溫,怎麼看,都是親的最佳人選。這是姐姐同我說的。

記得那日嚴辰說姐姐婚后有話要對我說,但后來發生了一些事給耽誤了,我到現在也沒聽到他要說的話。

不過現在想來,我應該知道他要說什麼了。

我拿著繡好的腰封順著梯子爬到墻頭時,瞧見了對面院子里靠著的梯子,那是嚴辰為我準備的,可惜這麼多年來,我竟一次也沒用過。

想了想,我還是下了梯子,繞路從將軍府的大門走了進去。

腰封是作為生辰禮送給嚴辰的,彌補過去的六年。我后來想了很久,還是決定用心繡一條就好。

書房里,我將繡著槐花的腰封遞給他。

嚴辰很喜歡,喜悅之甚至都要從他眼中溢出來了,修長的手指攥著。

我莞爾,低眉瞧見桌上的帖子,記憶忽然涌上來,細究起來,我的字,還是嚴辰一筆一筆教出來的。

我從小就笨,學什麼都比較慢,初學寫字那兩年,一直是嚴辰不厭其煩地教了我一遍又一遍。

就連姐姐都說了:「染染學不會也沒事。」

我剛拿起一支筆,就聽嚴辰低聲道:「染染,我很后悔在你邊缺席了六年。」

「嚴辰……」

他忽而輕笑,「可如果當初選擇留下來,我……還是會后悔。」

將筆重新放回去,我轉喚了他一聲:「嚴辰哥哥……你會為大將軍的。」

他好似克制了很久般,將我虛抱在懷里,耳邊傳來他有些低啞的聲音:「染染愿意嫁給我嗎?」

腦子里猛得蹦出姐姐當日說的話:

「唔……你們這些小家伙若是喜歡一個人的話,應該是會放在心里藏妥帖的。」

我抬手摟上他的背,輕聲道了一句:

「愿意的。」

……

當我發現枝干上刻的那四個字消失了的時候,已經是好幾日之后了。

我坐在樹上著窗口發呆,陡然回憶起那日的賞燈會。

平安順遂……我不是替你實現了嗎?

低頭彎了彎角,側便往下墜去。

一聲驚呼還沒落音,就被人接住了。

是宋懷。

許久不見,他倒是清瘦了不,沒穿那白藍邊的服,一

將我慢慢放在地上,他笑道:「多日不見,小小姐真是愈發圓潤了……」

「宋懷。」我沒生氣,亦沒與他吵鬧,只抬頭看著他,「我有東西要還你。」

將那刻著「懷」字的玉拿出來的時候,他微微愣了一下。

「五年前,你落在我家門口的。」我垂首輕聲解釋。

半晌,他好似才反應過來般,咧笑道:「噢……原來小小姐就是那哭的妹妹呀!」

思緒猛然被帶回那個積著厚雪的早晨,那瞧了半天也沒認出來的人,原來竟是……我自己嗎?

我自嘲地勾了勾角,抬眸向他,「宋懷,你畫得真差。」

嗓子有些發,我扯過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將玉塞進他手中,「我要嫁給嚴辰了。」

說完沒等他開口,轉往回走。

順著輕風,我聽到后傳來一道若有似無的聲音。

「原來……沒寫完的愿,也能實現啊。」

15

消息來的突然,我知道的時候,嚴辰已經出發去邊疆了。

只留下了一封信,宋懷啟。

原本三日后,就是我

親的日子。

我進宮看姐姐,姐姐說賜婚這事兒是皇帝自個兒琢磨出來的,想著嚴辰常年在外,取媳婦兒不易,大手一揮,就給你們賜婚了。

后來嚴辰在臨走之前見過皇上,姐姐說太子當時也在場,太子看到了整個過程以至于回去后仍一直對他暗自佩服。

嚴辰是跪著求皇上收回命的,他說自己行軍打仗,兇多吉,說不定哪天就殉國了,不想耽誤人家姑娘。

我轉過臉抹了抹微的眼眶,低頭不語。

姐姐嘆息一聲:「你們這一個個的,哎……」

……

窗戶猛得被一陣風刮開,一蒙面的黑人靠坐在窗上,眼里含著笑,「姑娘今日沒親呢?」

彼時我正心緒復雜地趴在桌上,瞥了他一眼,「等我未婚夫回來。」

「他常年在外,倒是沒時間陪你,不如……」

「不如什麼?」

他眼里驟然漫起笑意,朝我出手,「不如……同在下私奔吧!」

我將手背在后向他走過去,著他,久久沒,眼淚倒是先一步掉了下來。

他先是一愣,而后立即跳下來慌地解釋,「我開玩笑的,開玩笑的。」

說完他抬手想給我淚,我往后推了一步避開,「我已經有未婚夫了。」

他的手指微僵在半空,似是有些慌張失措般地將手指虛握拳背到后,失神地笑道:「對,對,你已經有未婚夫了,是在下……唐突了。」

我還沒來得及再開口,就見他突然轉跳了出去,還心地幫我把窗門給合上了。

我一時氣急,沖著窗外喊,「宋懷,平日里欺負我倒是膽大,怎的原來這般膽小?」

外面沒有聲音,我醞釀了好一會兒才啞著嗓子大喊了一聲:「你真的就這麼討厭我嗎?不對,你才討厭,宋懷你才討厭……」

一直沒聽到他的聲音,我走上前將窗戶打開。

很好。

沒人。

氣惱地將窗戶猛得關上,剛轉過就瞧見他站在我后。

我驚訝地往后退了退,「宋懷你……」

他扯掉臉上的布,低著頭顯得幾分落寞,但說出口的話倒是一點也不寂寥,「哎,我還是想將小小姐搶走。」

嗯?

我有些錯愕,繼而又聽他道:「我承認,今日就是準備來搶婚的……」在我不可置信的眼神中他指了指窗外,「平宮的弟子都在外面了。」

我:……

宮。

我將那封信給宋懷,「嚴辰留給你的。」

于是,在他一眾師弟師妹的圍觀下,宋懷打開了那封信,上面只寫著大大的七個字:

「宋懷你個王八蛋。」

在我的印象里,這約莫是嚴辰第一次說這樣的話。

宋懷氣呼呼地將紙一團砸向一個憋著笑的師弟。

將他們全部趕走后,他似是有些不安地開口,「我……我,我下碗面條給你吃。」

我:……

宋懷將面端來時,我正在他屋里逛著,一眼就瞧見桌上的一幅畫。

畫上的是我,又好像不是我。

悉的香味飄過來,我疑地嘗了一口面。

果然啊,姐姐的手藝真的沒有進步。

正當我吸溜著面條時,他忽然端端正正地坐著,然后將那刻著「懷」字的玉擱在我面前,地開口,「我,我想與你親。」

我愣住,所以……這塊玉就是聘禮嗎?

不對,誰說要嫁給他了?

16

后來我問過宋懷,當初他中箭后說的那句話是什麼,他一開始是不愿說的,只道:「哎呀過去了就過去了。」

若不是我鬧著要回家他定不會說出來。

那句話是:「小小姐,你姐姐沒事。」

我沒琢磨出他這句話的意思,直到親那晚,他著我的臉頰才解釋,「你姐姐若是出了事,你可不得難過死。」

當時我被他一及俊朗的面容迷住,問出了藏在心里很久的話:「宋懷,你是不是喜歡我姐姐?」

他正在剝我嫁的手指一頓,轉而神極認真地問我:「那你……喜歡的是不是……」

「我喜歡的是你呀。」我打斷他,「但你這人太討厭了,總是欺負我,還說我又呆又笨。」

他反手將我摟進懷里,笑得膛都在震,「可不就是嘛,小小姐呆呆笨笨的,看著就想狠狠欺負。」

坦誠相對時,宋懷撐在我上方,我的腰似是有些苦惱:「小小姐怎麼這般綿綿的,壞了怎麼辦?」

我又又氣,怒吼道:「宋懷你來不來?」

他中氣十足地吐出一個字:「來!」

后來,

「宋懷,輕點……」

「宋懷,你輕一點……」

「宋懷!我讓你輕一點

……」

他稍稍停頓,在我耳邊啞著嗓子輕輕笑道:「小小姐,我輕不了……」

累極困極時我忽然想到,他都沒有回答我之前的問題。

在昏睡前約聽他蹭在我頸間低聲道:

「這來的一生,我又怎麼會舍得不你……」

番外(嚴辰視角)

1

將軍府和丞相府中間隔著一面高墻,墻下有個狗

第一次見到染染,就是在那里。

被卡在里,睡著了,手中還抓著一塊桃花糕。

那年我七歲。

乎乎的臉蛋,然后小心翼翼地將提出來抱回了家。

躺在我的床上睡了一個多時辰后,終于醒了。

沒哭也沒鬧,睜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指著自己的腦袋讓我幫梳頭。

我瞧了眼那糟糟的頭發,跑到娘親屋子里了一把木梳出來。

輕手輕腳地梳著細細的發,生怕給扯疼了,忙活了半天,也只是扎得歪歪扭扭。

我從廚房拿了一堆糕點放在面前,就去院子里練劍了。

卻一手拿著桂花糕一手著從地上撿的樹枝在我邊跑來跑去,咯咯笑著。

天將黑時,隔壁丞相府燈火通明像是發生了大事,爹爹一腳踢開我的房門。

后跟著的還有另一個姑娘,那姑娘雖然還小,但足以看出以后定是傾國之姿。

后啃著的姑娘一見到就噠噠跑過去,里還著:「姐姐。」

被牽著離開時,我瞧見舉起笑瞇瞇了聲:「哥哥。」

「哎?……」我剛開了個口腦袋就被猛得一拍。

爹爹擰著我的耳朵,「誰教你的,啊?把人家娃娃回來做什麼?」

我大嚎著:「我沒是我撿到的。」

當天晚上,我就被爹爹揍了一頓,他一邊揍還一邊大聲嚷嚷:「以后再娃娃我就將你打斷……」

2

我后來才知道,蘇染,姐姐蘇清,隔壁蘇丞相家的兩個兒。

再次見到們正被一只小狗追著跑,一邊哇哇大,當然,哇哇大的是染染。

我提著子將狗趕跑了,并對們道:「以后我來保護你們。」

蘇清很寵染染,就連染染一直學不會寫字,蘇清也說:「不打不打,染染不會寫字沒關系,以后姐姐養著染染。」

我可以教染染的,于是,我每天都會繞一段路去教寫字。

染染還是很乖的,多教幾遍就會了,最先會寫的,是我的名字。

蘇清不喜歡與我們在一起玩,總說我們是小孩子,那可正好,我就只想和染染待在一起。

我帶著染染放風箏,陪去看皮影戲,買糖葫蘆給

也喜歡跟在我后,經常鉆狗來找我,每次鉆出來都把頭發弄得糟糟的。

后來有一次,我捉到一只蛐蛐,送到染染那里與玩了很久,直到我爹翻墻過來將我拎了回去。

臨走前他還從懷里掏出一串糖葫蘆放在染染面前:「我用糖葫蘆換這家伙。」

回到家后又是一頓揍,「就知道天天賴在人家娃娃院子里……」

那年我十歲。

被爹爹揍了很久,我想明白一件事。

對啊,翻墻過去多快呀。

3

我更加刻苦練武,只盼有一天可以直接翻墻過去。

被蘇清人堵住了,說:「染染一個孩子天天鉆狗像什麼話。」

為此,染染還和蘇清鬧脾氣了,但……只鬧了半個時辰就被蘇清哄好了。

第一次翻墻功是在我刻苦練功一年后,我翻過去時,染染正踩在秋千上慢悠悠著。

見我躍過來,眼睛一亮當即就邁著步子要向我跑來,但當時是踩在秋千上的,所以……一腳踏空直接摔在了地上。

摔得滿,我嚇得半死,背著就往家跑,一邊跑還一邊大:「爹,救命啊,救命啊,爹——」

爹爹一見著掛著淚滿的蘇染大驚失:「你,你把人家娃娃打了?」

大夫說,不是被摔出了傷,而是摔掉了顆門牙。

我看著哭得紅彤彤的兩只眼睛,自責得不得了。

蘇丞相沒找我算賬,倒是蘇清跑過來讓我不準去找染染了。

我當然……不會聽的話。

該翻墻還是翻,該找染染還是找,蘇清也拿我沒辦法。

我還給染染準備了個梯子,只是沒有想到……一次也沒用過。

十二歲那年,爹爹忽然將我去書房。

爹爹問我以后想做什麼,我說要為像他一樣的大將軍,他很高興,拍拍我的腦袋,「不錯不錯!辰兒你要記住,作為男人,一定要有擔當有責任,一定要有一番作為……才

有臉去求娶心上的姑娘。」

我的臉蹭得紅了,但也沒否認。

于是,帶給染染最后一糖葫蘆后,我隨爹爹去了戰場。

4

再回來時,一切都變了。

我從來沒覺得六年的時間有多長,直到看見染染開心地和另一個孩子拌

原來,六年的時間,足以讓染染和另一個男孩子悉起來。

甚至,喜歡上他。

那個人,宋懷,染染的侍衛。

染染的緒會隨著他波,目會一直跟隨他,雖然經常被他惹生氣,但下次還是會跟他吵。

自蘇清被賜婚后,們就經常遭遇刺殺,宋懷總是將保護得很好,雖說他總是惹染染生氣,但以男人的角度來看,他必定是喜歡染染的。

他會隨時關注染染的一切。

丞相府被誣陷造反時,我不眠不休查了很久,最后是宋懷將那封關鍵的信件送過來的。

我不知道他和染染之間發生了什麼,但他將信給我后就莫名其妙去將李太傅家的公子打得半死,而后消失了。

當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噩夢,夢里,染染也被關押進了牢房。

我只想找出證據讓染染明正大地走出來,而宋懷,卻想劫獄。

那天的雨下得很大,攔住宋懷的,是我。

染染是被宋懷抱著出來的,我想上前阻止,宋懷反手將劍進我的肩胛骨,同時將玉鐲摔在地上,目兇狠:「我真該殺了你。」

直到宋懷將李太傅家的公子折磨致死,我才知曉發生了什麼事。

可那時,染染已經……不在了。

驚醒時,上已經被汗浸了,外面的天還未亮。

5

幸好,一切都和夢里的不一樣,染染還是安安全全的。

只是當看見馬車邊只有蘇清的侍衛時,眼里的落寞還是無可藏。

宋懷消失了,但他卻留在了染染心里。

那場賜婚來得突然,我也曾想過請皇上賜婚,只是……

當初要和染染說卻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話,后來,也不想說了。

我問染染愿不愿意嫁給我,說愿意的時候,我很高興。

我真的很高興。

我想了那麼多年的姑娘吶……

我也想讓高興。

請皇上收回命那天也下了很大一場雨,跪了很久,才以鎮守邊疆二十五年換得他收回命。

染染的腕子上還戴著那只玉鐲,我第一次覺得,或許是我送晚了。

我是在離開前一晚才跟染染說婚約取消了,沒跟說要走,只在第二日臨出發前讓人給染染送去一封信,那封信是給宋懷的。

我一直都知道,他從來都沒離開過染染,我也知道,他可是要準備搶婚的。

不過現在……呵,他們應該親了吧!

我喝了口熱酒,倒在地上,著天上的閃爍的星子,將手中的香囊放在鼻間嗅了嗅。

有染染的香味。

番外(宋懷視角)

1

聽師父說,他將我撿回平宮時,我約莫只有四歲,當時他也沒瞧出來我是個極鬧騰的孩子。

若不是我造詣高,早就被扔下山了。

在平宮當了十三年的大師兄,日日帶著師弟師妹們鬧得整個平飛狗跳后,終于被師父趕下了山。

他說要我去暗中保護一位家小姐。

我起初是極不愿的,我一江湖人士,自由散漫慣了,哪里愿保護什麼弱柳扶風的小姐。

后來,我瞧見了蘇清,那非凡的姿當即讓我改變了想法,想著這等容貌實屬罕見,更不要想在平宮里瞧見了,所以,我答應了。

一同前往的還有三個師妹。

但當我背著包袱去了后才得知,我保護的對象并不是那蘇清的小姐,而是的妹妹蘇染。

第一次見到就是在那個上午,蘇清在院子里跳舞,在旁邊……玩泥

穿著鵝黃的子,蹲在墻角,小小的一團。

我想了很久也沒想明白,到底是怎麼長的,臉蛋圓圓的,眼睛圓圓的,皮白白的,像個小包子,可以一口吃掉的那種。

后來見蘇清沒再跳了,就跟在蘇清后跑了。

這時我才看清,不是在玩泥,是埋了個東西。

然后,我就給挖了出來,唔……不是什麼貴重東西,是一只小鳥的尸,于是又默默給埋了回去。

2

我正式開始了暗中保護小包子的日程。

小包子大多時候都是待在院子里自己玩秋千,要麼就是吃著小廝從街上各個店鋪買來的糕點,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咬著。

我看得著急,那麼小的糕點怎麼就不能一口吃掉呢?

后來,我趁晚間睡覺時溜進屋子,拿了塊白日里吃的糕點,小口小口咬著

事實證明并沒有更好吃一些。

離開時余瞥見小包子從床上滾了下來,我當即閃過去接住

我在平宮待了十三年,每日和其他弟子練習武藝,互相比試,時的都是邦邦的。

但是現在,我捧著團綿綿的小東西,實在是大氣也不敢出一口,心臟就差跳出口了。

上傳來的陣陣幽香讓我頭暈得厲害,覺到兩只胳膊上的筋脈微微跳著。

小心翼翼地將擱在床上,再憋著一口氣將被子拉上來給蓋好。恨不得一步出屋子再飛到屋頂,好好口氣。

后來很長一段時間,每次瞧見小包子,我都能回憶起那晚的,又暈又興,比練功走火魔的記憶還要深刻。

于是,我第一次萌生了這樣一種想法:

要不……把走吧。

3

蘇清和小包子不一樣,哪里都不一樣。

蘇清很,很清奇。

小包子喜歡跟在后面姐姐,看起來冷冷淡淡的,對小包子的態度不算惡劣,但也算不上親熱。

還總是喜歡口吐一些奇怪的言論。

這樣的子,注定是不凡的。

后來,在一場皇宮宴會中,蘇清因為一支舞被被太子看上,定為太子妃。

小包子開始自己做糕點了,日日待在廚房里,將自己的臉蛋沾得盡是面,隔著老遠的距離都能聞到從傳來的一……甜膩膩的香味。

不像蘇清喜歡練舞練字練琴,小包子最大的好可能就是吃了。

每次研究出了新的糕點,首先要做的就是送到蘇清那里去,然后等著挨夸。

蘇清倒是捧場,即使只是了一下,也能表現得很好吃的樣子。

我后來也嘗過幾次,實在是甜得慌。

平日里,小包子喜歡順著梯子往樹上爬,那是棵很壯的槐花樹,小包子喜歡待在上面。

這可能是干得最危險的事了。

那次躺在樹上睡著了,我飛到邊,的臉,很,就像剛出鍋的熱乎包子。

蘇染,要我說,還不如直接得了。

我怕掉下去,遂直接坐在樹上陪待了一個下午。

第二日下了一場很大的雨,小包子在蘇清那里待了一整天,但其實蘇清只是在練自己的字彈自己的琴,小包子則是在一旁聽聽看看。

與小包子相比起來,蘇清每日要做的事,倒是規律得可以。

或許除了那張臉,哪里都沒有小包子吸引人。

不對,小包子的臉雖然小小的,但多,起來的,真要說起來,也不比蘇清的差。

蘇清的臉,約莫是一層艷的皮裹著骨頭。

我記得那是個雨后的傍晚,小包子突然開心地做了一堆糕點,我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就見一名年輕男子翻墻躍進了小包子的院子。

我剛要出手時,就見小包子撲過去抱住了他。

4

嚴辰,是小包子的青梅竹馬。

那種覺怎麼形容呢?大概是自己看管了很久的東西,突然有一天被人搶走了。

他是隔壁將軍家的獨子,剛從戰場回來的。

自他回來后,就常常翻墻來找小包子,每回來都會帶各種吃食,把小包子哄得開開心心的。

我只覺得腔有些酸脹,得喝點酒

后來,他變忙了,忙著理各種事,陪小包子的時間也了。

小包子倒是像個小呆子似的一點都沒在意,每天著在院子里等著。

賞燈會那晚,他跟小包子說空出時間來了,可以帶出去玩,結果玩到一半,他又臨時有事要離開一會兒,將小包子托給他的幾個下屬。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小包子提著花燈四瞅,然后……被人給撞到了。

是個一臉風流相的錦公子。

「在下李煜風,敢問姑娘芳名,剛剛實屬抱歉,是在下沒瞧清路。」風流公子將折扇收起,含笑微微垂首。

小包子撿起花燈擺擺手,說了聲「沒事」就要離開,也沒看他一眼。

那人攔住了小包子,非要知道的名字。

見狀,幾個下屬擋在了小包子的前面。

很快,他們就發生了爭執,混中小包子被那風流公子給抓住了。

等我反應過來時,已經將那人踹倒,抱著小包子飛到了一邊。

手中的還是的,我,剛要開口,就被小包子扇了一掌,推開我驚呼:「流氓」。

然后轉跑向趕來的那人懷里,委屈地喊著:「嚴辰哥哥。」

5

李煜風是李太傅家的公子,當朝皇貴妃的親弟弟。

生來風流,整日流連春風樓,府里的鶯鶯燕燕數都數不過來。

即便如此,他還是把主意打到了小包子的頭上。

小包子生辰那日,嚴辰送了一只玉鐲,小包子很喜歡。

此后,我每日瞧見手腕上的那只玉鐲,都膈得慌,后來,繡了只香囊送給了嚴辰。

雖然我很氣,但我還是要保護好

蘇清嫁給太子后沒多久,蘇家就被告以謀反的罪名,所有人都被關押進了大牢。

甚至在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時,蘇相就被人害死了。

這是一場早有預謀的陷害。

我曾聽師父說過,蘇丞相一生為,心系百姓,權力雖大,但為人正直。

很顯然,這場被扣謀反的陷害,丞相府本洗不清了。

師父讓我回去,朝堂中的事,江湖中的人不能手。

這些道理,我都懂,但是我想救小包子,一個人待在牢里一定很害怕。

師父阻止了我:「任務結束了,回平宮。」

知道我不愿意,他帶了很多平宮的弟子下山來,想將我抓回去,「你別以為為師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要知道,你就算將救出來又如何,你們還不是要亡命天涯。」

我跪下來乞求,亡命天涯也沒關系,只要好好的就行了,我會保護好的。

如果被送軍營,我真的會瘋。

6

出事后,嚴辰一直在搜尋證據,我有時很不明白,朝堂之中的爾虞我詐為何這般多,且這樣天的陷害,連我一江湖中人都能看出來不可能洗清。

他一個將軍之子,從小接權貴的公子,又憑什麼能覺得可以找到證據將人完好無損地帶出來。

我去找他時,他還在搜證,似是很疲憊,但對于我,他沒覺得驚訝,許是猜到了是蘇丞相生前給小包子找的暗中保護的侍衛。

我扯開他手中的卷宗,「帶走,我可以善后。」

都是明白人,他抬眸看了我一眼,「我不能讓上背負謀反的罪名。」

他拒絕了我,但同時,我也很后悔找過他。

江湖上拿錢賣命的高手有很多,恰好,我闖江湖多年,該認識的都認識。

那晚的雨下得很大,原本一切都很順利,只在最后時,我被嚴辰攔住了,他應該早就在這里等著我了。

「我說過,我要讓明正大地走出這里。」

「我也說過,我要帶走。」

于是,我和他打了起來,但因為他是小包子喜歡的人,我下手時會有所顧忌,而他亦是良善之人,只是不愿讓我劫獄,所以下手也有顧忌。

等我打傷他闖進大牢時,一切都晚了。

7

與我相撞沖出去的男人我認識,李煜風。

我遠遠看見小包子裳被撕碎,墨發凌不堪地散開,角流著,幾乎沒有生氣地躺在地上。

沖到邊跪倒在地,我看見滿是傷痕的和流的下,眼淚就這麼毫無征兆地掉了下來。

直覺得腦袋暈眩得厲害,我保護了那麼久的小包子啊……

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辦,都是傷,白白都是青紫的掐痕。

一直在突突跳著。

最后,我將上的外下來小心翼翼地將包好抱起來。

眼尾瞧見握著的那只玉鐲,抱著的手幾乎在抖。

嚴辰還沒離開,他甚至還想阻止,只是這一次,我不想再顧忌了,直接將手中的劍進他的肩胛骨,再拔出來。

他倒在地上,水很快融進雨中。

將小包子手中的玉鐲拿出來,砸到他面前,「我真該殺了你。」

我抱著小包子去了很多家醫館,找了很多大夫,但他們都說小包子已經死了。

我將他們都趕了出去,都是胡說,都是胡說,小包子怎麼會死呢?怎麼會死呢?

巾將小包子得干干凈凈后,我去買了件綠子回來給穿上。

我記得嚴辰回來那日,穿的就是綠子,應該是喜歡的吧。

靜靜地躺在床上,我坐在旁邊的小臉,瘦削了不

「我應該早將你走的。」握著微微僵的手指,心口一陣劇痛,竟嘔出一口

隨意地跡,我輕輕吻了吻的額頭,在耳邊低低道:「小包子,我宋懷。」

8

我將李煜風抓走了。

挑斷了他的手筋和腳筋,他哭著向我求饒,我覺得全都痛,痛得我幾乎要不過氣。

小包子當時肯定也哭著求他放過的,他怎麼做了?

我用劍尖劃開他的服,一劍一劍地劃在他的上,耳邊是他撕心裂肺的哭嚎,直到劃得模糊。

最后,將劍一寸一寸進他的膛,看著他慢慢死去。

可是,我仍然覺得不夠,他死了有什麼用,誰能將小包子還

給我,我只想讓小包子變原來的樣子。

小包子的越來越僵,我也越來越痛苦,后來我實在沒有辦法了,將小屋點燃,抱著小包子走了進去。

嚴辰趕過來時,屋頂正好被燃燒得塌下來。

醒來時是在平宮,嗓子疼得幾乎說不出話。

師弟見我醒了趕過來,「師兄,你醒了,你都昏迷三日了。」

茶杯滾落在地,我抓住他的服,啞著嗓子問他,「這是……平宮?」

「師兄,你淋場雨不會傻掉了吧?這不是平宮還能是哪里?」

淋雨?生病?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果然變小了。

輕笑出聲,或許這一次,我可以走到面前。

9

來不及等師父給我任務了,我早早地就去見了,不巧的是,第一次見就是站在人群里哇哇大哭時。

仿若隔了一輩子,又好像只是昨日,我走到邊蹲下,的臉蛋,恨不得抱著一起哭才好。

最后強行緒,只說了句:「妹妹哭的好丑。」

很有效,立即停止了哭泣,看著我發呆。

送回家后,我故意將玉佩解下放在門前,我知道,等會就會發現忘記問我名字了。

后來,師父讓我去保護時,我提了個要求。

我要讓認識我,要讓知道,保護的人,宋懷。

我還想讓知道,這一生,我是為而來。

10

蘇清很奇怪,的行為和上一世不一樣,這一世,對小包子很寵,這讓我不由得也懷疑,也是重生的。

但這些都不重要,只要不傷害小包子就可以了。

我每天陪在小包子邊,恨不得將揣在懷里保護著。

嚴辰回來翻墻那日,我幾乎是下意識地沖上去與他打了起來,我甚至想殺了他。

可是當他和小包子站在一起時,我就好像失去了所有力氣,只想逃離這里。

花燈會那晚,我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小包子上,所以當出現混時,我迅速將帶到了安全的地方。

避開李煜風,避開他,小包子就不會被他傷害了。

摟著小包子的手微微著,我也很害怕。

小包子生辰那日,我換掉了蘇清做的長壽面,親手做了一碗給小包子,希這輩子可以平平安安的。

可當看見手腕上的那只玉鐲時,還是被刺痛了眼。

最后遇到的那場刺殺讓我覺到,我和蘇清的行為,導致了后面事件發展的況和順序。

所以,有些事可能也將會提前發生了。

當箭向蘇清時,我幾乎是沒有考慮地為去擋。

若是出了事,小包子一定會哭死。

不可以的,除了我,誰也不能將小包子惹哭。

昏迷前,我看見嚴辰將抱上了馬,當時只是想著,安全了就好。

11

昏迷期間,我又夢到了上一世牢獄中的場景。

或許,這將會為我永遠的夢魘。

醒來后發現枕邊有一只香囊,我握著香囊去尋時,沒有想到會和嚴辰在一起的畫面。

傷口有些作痛,習武之人的聽力,向來更敏銳些。

待嚴辰離開后,我走到面前,什麼也不想說,只想問問,這香囊是不是送給我的。

當時是怎麼說的?哦對了,說:

「啊那個,我做了好幾個,大家都有……你也有。」

蘇清婚當日,整個丞相府的人全部被抓了。我先前與蘇清談過,所以直接去三王爺那里將信件了出來,給了嚴辰。

我一直不確定,小包子喜歡的是不是還是他,但他上一世未完的事,這一世,我就讓他去完

讓他帶著證據將小包子明正大地接出來。

那時,我不知道要怎麼面對小包子,腦海里不斷浮現上一世的畫面,我甚至懷疑自己魔怔了,所以又回到了暗守著

這一世的小包子活得好好的,上一世的小包子為什麼要遭遇那樣的事?

我被自己困住了。

是蘇清,是解救了我,說:「宋懷,染染永遠都是那個染染。」

后來,皇上就給他們賜婚了。

我想了很久,也許緣分就是不可強求,我先出現又能改變什麼呢?

小包子從樹上掉下來,我知道是故意的。

將那玉還給我我時,我真的覺得絕也不過如此,不然就這樣吧。

12

最后,我還是自私了一回,我還是想和在一起,于是,我帶著平宮的弟子準備去搶婚。

可是那晚,我推開窗戶瞧見時,一點也不敢有大作,小心翼翼地問愿不愿意同我私奔。

沒想到,哭了。

我當即就慌了,想著還搶什麼婚,我趁早回平宮繼承師父缽算了。

跳到窗外剛給關好窗就聽到的聲音。

我一生順遂,兩輩子加起來的劫也就只有一個,我不確定地猜想,會不會也有一點點喜歡我呢?

只要有一點點就好。

再后來,我們親了,親當晚,這個小呆子還問我是不是喜歡姐姐,我真想狠狠咬一口。

又白又,我當真覺得就是個小包子,一口吃掉的那種。

昏睡前,我在耳邊道:「這來的一生,我又怎會舍得不你……」

番外(姐姐視角)

1

初在這世界醒來時,我是很惶恐的,但是有個小傻子一直陪在我邊,跟我絮絮叨叨說著一堆事。

而后,我才知道,我蘇清,小傻子蘇染,我們是當朝丞相的兒。

自我有記憶起,就生活在爭吵不休的家庭中,親是什麼?

我不知道。

所以當蘇染和家人對我關懷備至時,我是很無措的,我不知道應該以什麼方式回應。

甚至會想,們的好,是對這的,不是對這里的靈魂。

我不是蘇清。

我活了二十五年,在那個吃人的社會爬滾打了數十年。

所以,當我看到自己的容貌時,我就已經將未來的路計劃好了。

琴棋書畫以及歌舞,我都會,我都曾被著學了十幾年。

皇宮宴會的那支舞,是我練習了很久的,我的目標,就是太子。

太子好,舉國皆知。

我原本只是想為太子妃,想為人上人,在這個世界活下去。

后來,我上了太子。

太子只是好,他并不壞,甚至還英俊帥氣,對待人很溫很有耐心。

所以,我心了。

我開始放棄了自己,只一心想著討好他,希他能將目永遠留在我上。

人那麼多,他怎麼可能會只喜歡我一個,更不要說永遠只喜歡我一個了。

這是我永遠也不能原諒自己的一個錯誤,上太子。

當丞相府的人被以謀反的罪名關押時,這樣的我,救不了任何人。

后來,我聽宮里人說,我那個小傻子妹妹,在牢獄里被人侮辱致死,最后連尸都被劫走了。

2

當我再次醒來時,我就只剩下一個目的,保護好那些關心我的人。

很早之前,我就知道蘇丞相給我和蘇染安排的侍衛,暗中保護我們。

但我不明白,為何這一世,們會出現在我們面前。

還有那個宋懷,他似乎……也是重生的。

或許,他也在懷疑我,但他知道或不知道,都不重要,他永遠也不會猜到,這里的靈魂,是來自另一個更加先進的文明。

漸漸地,我明白了,我明白為何這一世,們不再是暗中保護。

宋懷他,完全就是沖著蘇染而來。

可巧的是,隔壁那個嚴辰,從小就喜歡蘇染。

我不知道上一世他們三人發生了什麼事,只記得蘇染喜歡的是嚴辰,宋懷這個人,自始至終,都沒有過面。

由于我和宋懷之前做的一些事造了蝴蝶效應,陷害謀反竟然提前到了我婚當日。

但好在一切都還能來得及挽救。

3

嚴辰是個忠臣,亦是個鐵男兒,必然不得半分侮辱,同樣,他也不能讓自己重要的人到侮辱,所以,他這個人,極容易陷兩難。

他的心中,不止有蘇染,還有家國。

宋懷不一樣,他只是一介江湖中人,無牽無掛,頂多就是幾個同門和師父。

但這些都不了他的心,他的心里,只有蘇染。

從牢獄出來后,我順利地與太子婚,一切都回到原位。

只是這宋懷,倒是令我疑得很,他好像陷了……自我困境。

他不僅覺得蘇染喜歡嚴辰,還將上一世的蘇染和這一世的蘇染當了兩個人。

我尊重蘇染的選擇,只要想,我就會利用我現有的所有條件,去幫

只是……這三個小家伙,一個個的,喜歡也不說,不喜歡也不說,別扭得可以。

最后,皇上給蘇染和嚴辰賜婚了。

事實證明,必須得有一個決定,才能讓他們有所行為。

嚴辰來求皇上取消婚約是我沒想到的,若要真說起來,他如果是個普通人,倒真是個良人。

以鎮守邊疆二十五年來換得取消婚約,換得蘇染的開心。

后來,我同蘇染說了這件事,他的喜歡與付出,應該被知道。

4

宋懷帶人去搶婚那晚,我是清楚的,若不是我提前知道了,他哪里能那麼輕易進丞相府?

他這行為,的確在我意料之中,這是他能干出來的事。

我一直都明白,蘇染以為宋懷喜歡我,可又哪里知道,宋懷是在防我。

上說的有多甜,手上做的就有多絕。

哪回遇到危險,他宋懷不是第一個護著蘇染,哪里還記得我。

他這個人壞就壞在,長了張,總是要逗蘇染,氣氣蘇染。

或許他也不知道,蘇染一直以來喜歡的都是他宋懷,虧得他還整日里到吃醋。

三個人,都稚得可以。

我活了三輩子,該看的早已看,剩下的只想安安穩穩過完這一生。

太子的邊依然有很多人,我將們都安排得妥妥帖帖,太子每日會去找誰,每晚會去陪誰,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我不在乎,只要全力在我手中就夠了。

不僅是宋懷,有時我也會想,到底這輩子是一場夢,還是上輩子是一場夢?

如果這輩子是夢的話,那我只希這夢長一些,再長一些……

□ 平生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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