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們結婚的第三年，陸衍滿消毒水味晚歸那天，我知道我該離婚了。

上一世，他的植人白月在這一天醒來，記憶停留在他們最的那一年。

1

「瑩瑩剛醒離不開人，這段時間我都會在醫院陪著。」

深夜十二點，陸衍拖著滿疲憊從外面回來。

以前有潔癖的他，上沾滿了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他換好鞋，疲憊不堪地側躺在我的畔，語氣不容置喙。

我垂著眸，默默地看了他一會兒。

沒有像上一世那樣大吵大鬧哭著求他不許去，只是平靜地回了個「好」。

或許是我過于冷靜的態度，倒讓陸衍詫異地多看了我幾眼。

不過到底是什麼都沒說。

「頭痛，幫我按按。」

他閉上眼，習慣地把腦袋枕在我上。

又自然而然地牽起我的手放在太的位置。

跟以往很多次那樣，他下班回到家，我地幫他疏解一天的疲憊。

按舒服了，陸衍就會夸我：「你這手藝可一點都不比外面的師傅差。」

每到這個時候，我就會特別有就。

他不知道，這是我為了他特意去學的。

可這次我卻沒有任何作。

陸衍眉頭微微擰了下。

我當作沒看見，拿過一旁早就準備好的離婚協議書。

輕聲說：「陸衍，我們離婚吧！」

剛剛還閉目養神的男人猛地睜開眼，坐起。

震驚又惱怒地看我：「林苒，你發什麼瘋？」

我沒發瘋，我只是不你了。

你的那個林苒，早就死在了上一世的那場車禍里。

2

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陸衍的？時間太久，久到我自己都想不起來了。

我們是青梅竹馬，從小便定下了娃娃親。

在丁瑩沒出現之前，我和陸衍的關系還是很好的。

他會主等我放學，再接過我背上的書包。

也會在我算不出數學題時，無奈又寵溺地來一句：「真是個小笨蛋，以后生下來的孩子智商隨你就完了。」

這時我就會佯裝生氣地不理他。

然后陸衍就會為了哄我，去買我最喜歡喝的茶。

茶真的很好喝，會上癮，就跟我喜歡陸衍這事一樣，一旦開始就沒有退路。

直至為此付出生命。

也不知是不是命中注定。

第一次在陸衍家見到丁瑩那天，剛好是我的生日。

以至于后來陸衍和丁瑩在一起，丁瑩提出要過相識紀念日，那之后我的每一次生日，陸衍再也沒出現過。

在我家吃完晚飯，陸衍神兮兮地說有禮要送我。

我跟著他一起回家，在客廳里見到了丁瑩。

丁瑩是陸伯父戰友的孩子，父母雙亡后跟著外婆生活，前不久唯一的親人也走了。

陸伯父心疼，便將人接了回來。

那時我還不知道，這個形消瘦，仿佛一就會碎的孩，會一點點滲陸衍的生活，將他從我邊搶走。

丁瑩跟我們一樣大，轉學到了我們班。

從此形影不離的兩個人，變了三個人。

丁瑩話很，大多數時候都是默默地聽著。

但只要涉及陸衍的部分，都會上一句。

比如：

「衍哥哥你這次考試又考全班第一耶。」

「衍哥哥你籃球打得好厲害。」

「衍哥哥你解題的思路比老師還清晰啊。」

同為生我不是看不出的小心思。

我也曾忐忑不安過。

可陸衍似乎特別討厭，私下不止一次跟我吐槽：「嗲里嗲氣的，跟只小綠茶似的。

「還是我們家林苒好，傻傻的真可。」

還記得那天的晚霞特別，空闊的場上，我們倆的影子疊在一起。

耳邊是陸衍輕聲地呢喃。

他說：「林苒，高中畢業我們就在一起吧！」

那瞬間，我的心跳得特別快，點頭時臉更是紅得抬不起來。

坦白心意后，陸衍就有意拉開自己和丁瑩的距離，可他們住在同一片屋檐下，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發現不對勁的苗頭，是陸衍會在我們獨時聊起丁瑩。

「真的很蠢，做個飯都能把手弄傷。」

「你說怎麼會有人喜歡吃苦瓜了？真的很讓人琢磨不。」

「昨晚吃飯的時候哭了，說想起了的爸媽。」

他的語氣從一開始的嫌棄，到心疼，再到提起時角若有若無地笑容。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甚至嚴令制止丁瑩的名字出現在我耳邊。

陸衍笑著了把我的發頂

：「好，聽你的，我的小醋包。」

之后相安無事地過了一段時間。

可是喜歡一個人是藏不住的。

我們就是會在不經意間提起那個人，就像我會在朋友面前十句話九句提到陸衍。

就像陸衍會在我面前一次又一次口而出地說起丁瑩。

連稱呼都不知不覺地從丁瑩變了瑩瑩。

但他大多數時候都是直呼我的名字，林苒。

發是在高中畢業的那個晚上。

那天我原本是準備跟陸衍表白的。

丁瑩的電話打過來，說家里放不出熱水，陸衍干脆利落地扔下我，往丁瑩家走。

大雨里，我喊他的聲音都在發：「陸衍，你是不是喜歡上丁瑩了？」

陸衍沒有回答，可堅定不移的腳步說明了一切。

沒幾天他們倆在朋友圈宣了。

后來，我因為療傷去了外地上大學。

離開前，我拉黑了陸衍和丁瑩。

直到一次偶然的聊天，我媽說起丁瑩：「那姑娘摔植人了，后半輩子能不能醒還得看造化。」

3

那時剛好大四畢業實習。

我學的財務，爸媽讓我回自家公司幫忙。

再次見到陸衍，是一個月后。

他來我爸公司談項目。

西裝筆的他褪去了年人的稚氣，穩重。

我愣了下，疏離地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陸衍卻攔住了我的去路：「打算什麼時候把我從黑名單里放出來？」

電梯里人很多，紛紛朝我們看過來。

陸衍又是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架勢。

我只能著頭皮打開手機。

陸衍知道我在做財務，那天過后隔三差五地就要找些財務問題來問我。

還主提起丁瑩：「在昏迷前我們就已經分手了。」

我裝假沒看見，不理會。

但不可否認，那一刻我的心跳是加快的。

陸衍追了我有半年吧，窮追猛打，來勢洶洶。

我們走到了一起。

接下來的事好像就變得順理章起來。

結婚前，我給過陸衍機會：「你確定要跟我結婚嗎？」

沒有明說，但我想他應該懂。

陸衍沒有任何遲疑地低頭吻住了我的。

……

婚后，陸衍希我把重心放在家里。

我就辭掉了手頭的工作，努力去做好一個合格的妻子。

照顧他的一日三餐，飲食起居。

陸衍胃不好，我就去學做營養餐。

陸衍睡不好，我就去學按推拿。

我全心全意地付出，也得到了陸衍的回饋。

他會在我生日時給我準備驚喜。

也會在我們的結婚紀念日時帶我出國旅游。

無數次半夜從夢中驚醒，看到邊躺著自己的人。

我都覺得自己幸福的。

幸福到我都忘了我們之間還夾著一個丁瑩。

4

在我們結婚的第三年，丁瑩醒了。

失憶了，記憶停留在和陸衍最相的那一年。

只認陸衍一個人，一刻沒見到他就開始哭鬧要自殺。

陸衍開始頻繁地去往醫院。

我不是沒懷疑過事的真實。

甚至還跟陸衍一起去過醫院看。

但丁瑩見到我，就一副到莫大刺激的樣子。

失聲尖，摔砸東西。

陸衍解釋說接不了我們結婚的現實。

讓我以后不要再出現在丁瑩面前，免得加重病。

我覺得很委屈：「你是我丈夫，這是事實，如果丁瑩失憶一直不好呢？」

難道就要這樣瞞一輩子嗎？

陸衍神一滯：「再等等吧！」

這一等就等到了我查出懷孕。

走出醫生辦公室，我正要給陸衍打電話，一抬頭就看到丁瑩站在門外，滿目怨恨地盯著我。

「誰允許你懷衍哥哥孩子的？

「林苒你就是個小三。

「把我的衍哥哥還給我。」

緒失控地搶走我手中的報告單，然后撕碎。

拉扯中，我撞到墻上，手肘破了皮。

「丁瑩，你和陸衍已經分手了。」我一時沒忍住說出了實。

丁瑩猩紅著眼：「沒有，我那是說的氣話。」

話出口的瞬間丁瑩陡然意識到不對勁。

可已經來不及了。

我心臟猛地下沉：「你沒失憶？！」

片刻的慌張后，坦然地承認：「林苒你別太得意，我能從你邊搶走陸衍第一次，就能搶走第二次，你等著看吧！」

大腦到了強烈的沖擊

。

當陸衍電話打進來的瞬間，我把這一切告訴了他。

他只在那頭停頓了下，不僅不相信我說的，還怪我小肚腸。

也是從那天開始，我們的關系溫度急速下降。

我不再對他去醫院的事視而不見，我試圖阻止他，哭著求著不讓他去。

然而陸衍對我的哭鬧無于衷，甚至后來還把丁瑩接回了家。

理由也是可笑得很。

「這樣有助于的病恢復。」

我一直以為陸衍是不知的，他是無辜的。

直到我聽見他和丁瑩在書房里的對話。

「衍哥哥，如果我沒有失憶，你還愿意照顧我嗎？」

「當然！」

他回答得斬釘截鐵。

我卻如墜冰窖。

那晚我們大吵了一架。

都這時候了，陸衍還自欺欺人地說：「丁瑩是我妹妹。」

我氣得肚子痛，在這個家一刻都待不下去。

走出家門，先追過來的反而是丁瑩。

像一個勝利者，在我面前耀武揚威道：「林苒，你斗不過我的。」

我徹底失去了理智，揚手甩了一掌。

姍姍來遲的陸衍剛好看到這一幕。

他的偏是那麼的明目張膽。

不分青紅皂白地推開我，心疼地將丁瑩摟進懷里。

我腳下不穩，踉蹌著退到馬路上。

就在此時迎面開過來一輛失控的大貨車，我閃躲不及，連同懷了三個月的孩子一起倒在泊中。

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

意識消散前，我看到陸衍瘋了般朝我撲過來。

他聲嘶力竭地呼喊我的名字，臉上寫滿了恐懼和害怕。

我覺得很可笑。

他不應該很開心嗎？畢竟我這個唯一阻撓他們的人死了，他終于可以明正大地跟丁瑩再續前緣了。

5

「就因為我在醫院陪了丁瑩一天？

「林苒，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無理取鬧了。

「我不會同意離婚的。」

陸衍言語間都在埋怨我不懂事。

也對，畢竟一切都還沒有發生。

今天只是丁瑩蘇醒后的第一天。

面對他的一聲聲詰問，我表現得很淡然。

還不待我開口，陸衍的電話響了，他當著我的面接起。

我們挨得很近，丁瑩帶著哭腔的聲音清清楚楚地傳我的耳中。

說：「衍哥哥外面打雷了，我害怕，你能來陪陪我嗎？」

陸衍的臉瞬間和下來，他輕聲安，告訴不要怕，他馬上就過去。

「我出去一趟，你自己好好冷靜一下。」

其實丁瑩說得很對。

我只是陸衍退而求其次的選擇。

陸衍走得很急，連鞋都忘了換。

房門打開的瞬間，有冷風颼颼地往里灌。

我了上的服，起回了房，沒一會兒拎著早就收拾好的行李出了家門。

這一次，我決定放過他，也放過自己。

為他死一次就夠了，這一世我要為自己而活。

6

在酒店住了一晚。

我是第二天早上回的家。

爸媽看到拎著行李箱回來的我先是驚了下，隨即相視一眼，神凝重。

「這是怎麼回事？陸衍欺負你了？」

面對兩人焦急的詢問，我也不說話，整個人委屈地撲進我媽懷里。

一看這架勢，我爸直接就炸了：「敢欺負我閨，這小子長本事了。」

他說著就要給陸衍打電話。

好在我眼疾手快按住了。

我吸了吸酸的鼻子，眼神格外認真。

「我準備和陸衍離婚了。

「什麼都不要問，也不要勸我。

「我想好好休息一下。」

回到悉的房間，躺在的大床上。

我懸著的一顆心才徹底松懈下來。

這一覺我睡得格外踏實。

直到晚上，我媽敲門進來：「苒苒，陸衍來了，你收拾收拾出來。」

睡覺期間陸衍給我打過幾個電話。

我看了眼時間，最早的那個是一小時前打的。

7

客廳里，氣氛莫名地詭異。

陸衍的背脊得筆直，和我爸媽相對而坐。

誰也沒說話，直到我的出現，三雙眼睛齊刷刷地看過來。

陸衍手來拉我：「苒苒，你回爸媽家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害得我擔心。」

擔心？

如果我沒記錯，從我離家到現在快二十個小時了。

我不聲地避開他的手。

坐到了爸媽旁邊。

淡淡地看他：「你來有什麼事嗎？」

陸衍的手僵在半空中，臉上的笑容差點維持不住。

他訕訕地收回手，很快調整好表。

聲哄我：「好了，別鬧脾氣了，有什麼事我們回家再說。」

看來我昨天的話他沒當回事。

于是，我又強調了一遍：「陸衍，我提離婚是認真的。」

「還有，我已經在網上提離婚登記，三十天冷靜期一過，我們就去把離婚證領了。」

見我語氣強，沒有毫緩和的余地，陸衍終于正了神。

袖被人輕扯了下。

我媽出聲打圓場：「小苒，有話好好說，別不就提離婚。」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一直坐在旁邊不發一言的我爸也開了口。

他沉著臉，看向陸衍的神不善。

上輩子我和陸衍在一起，我爸是第一個站出來反對的。

他怕我再次到傷害。

不承想一語讖。

最后讓我葬送生命的，卻是我從小到大的男人。

想到這，腔里有無名火在橫沖直撞。

我拳頭，再次看向陸衍時，心緒已經沒有辦法平靜了。

面對我爸的問，陸衍還試圖輕描淡寫地帶過。

他說：「丁瑩醒了，我去醫院看過兩次，苒苒有點不高興。」

確實是兩次。

一次十二小時。

還不待我發火，我爸先站了起來，大罵陸衍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不懂珍惜。

最后鬧得不歡而散。

陸衍走的時候很狼狽，幾乎是被我爸趕出去的。

8

我爸生氣歸生氣。

可作為父母不到萬不得已，誰又希自己的子離婚呢。

況且陸衍目前也沒犯什麼原則問題。

我媽有意無意地提過幾句。

「苒苒，你從小就喜歡陸衍，兩個人走到一起也不容易，結婚這三年，你們過得不也幸福的嗎？你真的愿意放棄，去全他跟丁瑩？」

我一時語塞。

心臟酸酸脹脹的。

上輩子我就是不愿意放棄，才會在一次次爭吵后，仍然抓著那段名存實亡的婚姻不放。

可結果呢？

我苦地扯了下。

手不自覺地上肚子。

如果一開始陸衍沒有來招惹我。

沒有讓我嘗到幸福的滋味。

那麼當一切發生的時候，我是不是會是另一種結局？

然而沒有如果。

我放下筷子，收起那點傷春悲秋的緒，點開手機，翻找出一些照片。

「你們先看完這個。」

我把手機遞到兩人面前。

上次陸衍離開后，我就找人全天候盯著丁瑩那邊。

主要是我也沒把握陸衍會不會三十天后乖乖地跟我去辦理離婚。

不承想，偵探社那邊有了意外的收獲。

晚上我去小區樓下遛狗，撞見了來找我的陸衍。

真晦氣！

我調頭要走，手腕被人扣住。

不得已停下腳步，我淡漠地掀眸與他對視。

陸衍臉上疲態盡顯，下眼瞼烏青一片。

看來這幾天被丁瑩折騰得夠嗆。

我用力掙了下，沒掙開。

陸衍有些煩躁地了下眉心：「林苒，差不多得了，我的忍耐有限。

「去樓上跟爸媽說一聲，等會跟我回去，你不在，我已經很多天沒吃過早餐了，換下的服也沒有人送洗。」

話里話外都是在責備我無理取鬧。

看來以前我真的對他太好了，才會讓他說得如此理直氣壯。

我目灼灼地盯著他。

「陸衍，你當時追我娶我，是不是因為我知知底適合當老婆，格溫吞好掌控？」

陸衍瞳孔瑟了下，大概是被我猜中了，他有些惱怒。

「林苒，你中邪了嗎？怎麼變得這麼不近人？

「丁瑩失憶了，誰都不要只認我，你就不能換位思考一下？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我笑了：「我以前是什麼樣？

「聽話懂事，一切以你為中心，全心全意你的保姆？」

有那麼一瞬間我甚至在想，陸衍他真的過我嗎？

得到的答案是沒有。

他從始至終只是把我當一個保姆。

那些對我的好，不過是把他伺候好了的施舍罷了。

我再也不想跟他多說一句話。

太惡心了。

我用力掙扎：「放開我。」

不知是不是良

心發現。

陸衍的態度不似之前強，語氣緩和了不。

「你要是不喜歡，以后我盡量去看丁瑩。」

「不關我的事。」

「就非要離婚不可嗎？」

「嗯，如果你不同意也沒關系，我會起訴的。」

「你——」

我不再跟他糾纏，直接讓可樂咬他。

陸衍上吃痛，終于松了手。

得到自由，我退后一步，跟他拉開距離。

「陸衍，失憶不是你的借口，你們在醫院擁吻的事真讓人惡心。」

「況且，真的失憶了嗎？」

陸衍瞇起雙眼：「什麼意思？」

有些話點到為止，我相信陸衍會去查的。

9

陸衍的速度比我想象中快。

他換了個陌生號碼給我打的電話。

接起聽到他聲音的那刻，我是要掛掉的。

「五一很想你。

「你回來看看它吧。」

五一是我撿的一只小貓。

我重生那會兒它生病在寵醫院住院。

這段時間忙著離婚的事，倒把它給忘了。

沒想到陸衍為了我見面，居然拿貓來威脅我。

我對著電話唾罵了句：「真卑鄙！」

陸衍不喜歡貓，我不確定他會不會喪心病狂干出點什麼事來。

一路提心吊膽趕到家。

卻發現陸衍家門口蹲著一個人。

可能是聽到腳步聲，地上蜷一團的人豁然抬頭。

臉上的驚喜在看到我后轉變了恨意。

是丁瑩。

上輩子害死我的人之一。

我深呼吸，再深呼吸，再堪堪遏制住撕碎的沖。

這一世我只想好好活著。

不想再跟這些爛人糾葛不清。

我甩了甩手中的鑰匙：「讓開。」

「林苒，你是不是跟衍哥哥說了什麼？他為什麼不來看我，也不接我的電話？」

穿著病號服，頭發糟糟地披在肩上，沖我張牙舞爪的樣子，好像一個小丑。

聽到這話，我心下微驚。

面上卻毫不顯。

冷嗤道：「你去問他啊！」

這句話好像到了丁瑩的痛。

的面容變得扭曲。

「你不是都提離婚了，還來這里干嗎？

「林苒，你給我滾，以后都不要再出現在衍哥哥面前。

「你就是一個小，走了我的人生，現在我醒了，衍哥哥只能是我的。」

小？

這莫須有的罪名，我可不擔。

陸衍寵著慣著，我可不會。

「第一，你昏迷不是我造的。

「第二，我和陸衍結婚是他追的我。

「第三，現在我們還沒離婚，你胡攪蠻纏的行為，就是三。」

我說得直白且不留面，林苒臉上的神正一點點裂。

「最后，我祝你功，順便把人看好了，可別讓他再來煩我。」

這輩子你們倆就鎖死吧，別再去禍害別人了。

我說的真心話。

丁瑩卻一副到挑釁的樣子。

面目猙獰地朝我撲過來。

手還沒挨著我的角，就被從里面開門出來的陸衍推開，他力氣不小，丁瑩連著退了幾步才站穩腳跟。

陸衍寶貝似的將我護在后。

怒聲呵斥丁瑩：「誰讓你的！」

10

我被地躲在陸衍背后，腦子有點蒙。

陸衍他是吃錯藥了嗎？

上輩子從丁瑩醒來后，無數次二選一，他都會堅定不移地站在丁瑩那邊。

今天居然會護著我？

我不理解，并且大震驚。

同樣震驚的還有丁瑩。

看著陸衍，委屈地咬著，眼淚撲簌簌往下落。

「我們明明那麼相，你怎麼可以為了別的人傷害我？」

陸衍回頭看了我一眼：「不是別的人，他是我老婆。」

「那我算什麼？」丁瑩淚水糊了滿臉，聲音凄厲又悲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要讓我醒過來？一切都變了，所有人都在往前走，只有我一個人還留在原地。」

丁瑩哭到不能自已。

我懶得看他們在這表演。

轉頭進了屋。

看到昔日人在自己面前痛不生的模樣。

我想陸衍應該是有些容的吧。

然而，他的反應再次超出我的想象。

幾乎可以用冷漠來形容。

「你不要再裝了，你就沒失憶。丁瑩，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不要再死抓著不放。你先回醫院去，我已經通知爸媽，

再過幾天他們就會回國。」

我停下腳步。

嘖嘖嘖，上輩子我極力阻撓，換來的是他們的變本加厲。

重活一次，我決定全他們，陸衍倒自己醒悟了。

我搖頭嘆息，渣男啊，都是犯賤的。

11

我剛把五一的東西整理好，拎起航空箱，斜地里過來一只手按住我的手。

「可以不走嗎？」

嗓音是難得的溫。

我不假思索，回道：「陸衍，我們沒可能了。」

握在我手上的五指逐漸收。

陸衍在抑自己的緒：「為什麼？

「上次醫院的事，純屬意外，你不喜歡丁瑩，我答應你可以不見。

「以前的事，我也可以補償你。」

那是兩條人命啊，陸衍你拿什麼來償？

我沒有說話，垂著眸跟他的手在較勁。

陸衍對我向來耐心有限。

此時見我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脾氣也開始有些暴躁。

他一把搶過我手中的航空箱，猛烈地晃，嚇得五一害怕地在里面喵喵直。

「你到底想要我怎麼樣？」

陸衍不喜歡貓，從來也不會注意貓的緒。

我看到五一弓著背在航空箱角落里，火氣一下就上來了。

我猛地抬頭，直視他，一字一句道：「我想讓你離我遠一點，陸衍，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你。」

可能是從來沒見我發過脾氣。

更不要說用一種充滿恨意的眼神看他。

陸衍臉上的褪去，搖晃了下，手上力道不穩，航空箱墜落在地，跟大理石撞發出刺耳的聲響。

五一嚇壞了。

我顧不上其他，一把推開陸衍，將航空箱抱在懷里。

離開前，最后瞥他一眼：「陸衍，別讓我恨你！」

陸衍從恍惚中回神，站在原地手足無措。

他張了張，想說點什麼。

而我卻不想再聽到他的聲音，頭也不回地走了。

12

那天之后陸衍消停了一會兒。

我也回了我爸公司上班。

這天我如常去公司，剛走進大廳，就看到陸衍捧著一大束玫瑰花等在那。

我無視他往前走。

陸衍追了過來，急聲道：「小苒，生日快樂！」

此時正是上班時間，人來人往。

陸衍手中的玫瑰花束又大又顯眼。

引得不同事駐足圍觀。

我不得已停下腳步，回頭。

陸衍可能以為自己的深打了我。

臉上浮現一抹輕松的笑意，邁步走到我面前，雙手遞上花：「我親手的，是你喜歡的香檳玫瑰。」

我垂眼，靜靜地盯著那束得不太平整的玫瑰花看了會兒。

然后在他希冀的眼神中，手接了過來。

陸衍喜上眉梢，迫不及待道：「晚上我還定了你喜歡的那家海鮮餐廳，下班我來接你。」

保安姍姍來遲，驅趕圍觀的人群，站在我和陸衍的中間。

抬手趕人：「陸先生，林總有命令，您不能出現在我們公司。」

我爸護犢子得很。

上次看過陸衍和丁瑩擁吻的照片后，就對保安下了命令，同時還解除了不跟陸衍公司的合作。

一年前陸叔叔眼疾復發，去了國外治病，公司的事全權給了陸衍來理。

他能力不如他爸，在公司舉步維艱。

是我爸給了他支撐，才讓他一步步站穩腳跟。

而這次解除合作，也給陸衍造了很大的打擊。

上輩子他仗著我對他的喜歡，有恃無恐。

這輩子我對他棄之如敝履。

他又想方設法地開始討好我。

陸衍沒有，他在看著我，等我的回應。

保安雖然有命令，但也不敢輕舉妄。

所有人都看向我。

我在眾人的視線里，抱著玫瑰花一步步走到門口的垃圾桶旁。

毫不猶豫地松開手。

「這就是我的回應。」我看向他。

你陸衍在我心里就跟這被丟棄的玫瑰花一樣。

隔著人群，我看到陸衍臉灰白，眼神傷。

我淡淡然地收回目，沖保安使了個眼。

陸衍被架著往外走，越過我邊時，他說：「我媽回國了，想見見你。」

這一刻，我面上努力維持著平靜，可心卻沒辦法無于衷。

上輩子公婆待我極好。

就連一開始陸衍和丁瑩談，也是他們第一個站出來反對的。

因為這事他們鬧得不可開。

大學后，丁瑩見過了太多優秀的男生，又開始嫌棄陸衍。

一吵架就提分手，次數多了，陸衍煩了，就答應了。

丁瑩在外面玩了一圈，又想回頭，不惜以死相。

結果弄巧拙，失足從二樓摔下。

真是極端得可怕。

這些都是后來婆婆跟我說的。

一整天，我都心緒不寧。

最后我還是沒有下定決心去見他們。

13

我爸看出了我緒不高，給我放了幾天假，讓我去外面走走。

出發趕飛機那天，我一推開門，就看到婆婆握著手，來回在我家走廊踱步。

四目相對，有短暫的尷尬無措。

「苒苒，你這是要出遠門？」

堆著笑問我。

以前親無間的婆媳，再見面著疏離和小心。

心口泛著麻麻的酸。

我讓開道：「媽，你來怎麼不提前說一聲？快進來。」

「不進去了。」

婆婆擺手，面愧：「我沒臉見你爸媽。」

我想說這是我和陸衍兩個人的事，跟他們無關，不需要覺得疚。

可話到了邊，我又有點說不出口。

結婚是兩個家庭的事。

我和陸衍鬧到現在這個地步，長輩間又怎麼可能無芥。

「媽，你是找我有什麼事嗎？」

婆婆抹了下眼角，似乎想起了來找我的目的。

目和地看向我：「苒苒，媽今天來不是來勸和的。

「結婚的時候，媽就說過不開心了你隨時可以離開，結婚是為了幸福，離婚也是。

「現在陸衍不懂珍惜，跟丁瑩牽扯不清，媽知道你了委屈，支持你離開。

「關于財產分割，你是害人，理應拿走大部分，這個你不用擔心。」

我的眼淚不控制地滾落下來，出聲打斷：「我不圖財，況且爸在國外治病，哪哪都需要錢。」

婆婆搖頭：「你不圖是你善良，我們不給，會良心不安。」

淚水模糊了雙眼，我幾度哽咽到說不出話。

上輩子怕父母擔心，關于陸衍和丁瑩的事，我一直到死從未提過只言片語。

不承想，這一世還是讓他們擔心了。

「傻孩子，不哭了。」婆婆給了我一個擁抱，「媽只希你以后過得開心。」

「我這趟回來就是為了當面跟你說聲對不起。」

雙手扶正我的。

「好了，該說的我都說了，你爸那邊況不太好，我需要馬上回去。」

「雖然你們分開了，但我永遠是你媽，有機會可以來國外找我們。」

我重重地點頭：「代我向爸問好。」

目送婆婆走進電梯, 我又站了會兒，緩解好緒才低頭去拿行李。

余瞥見后不知何時出現的爸媽。

我爸眼眶泛紅, 面沉重，我媽捂著, 早已淚流滿面。

14

我去了云南。

走走停停, 吃吃喝喝。

似乎真的可以短暫地忘記一些煩惱。

離婚的前一天，我才回的家。

當晚, 我把陸衍從黑名單里放了出來, 給他發了條短信：「明天早上九點，民政局門口見。」

等了有一個小時, 在我一度以為他要后悔時。

終于收到了他的回信：「好！」

我松了一口氣，地睡了一覺。

第二天, 準時出現在民政局門口。

陸衍幾乎跟我同時到的。

看到他, 我抬步往里走, 只想速戰速決。

走了幾步, 發現陸衍沒跟上, 我心頭一跳，他不會還要鬧幺蛾子吧？！

我擰著眉回頭, 正面迎上陸衍的目。

剛才沒仔細看，這才多長時間，陸衍整個人憔悴了不, 平時最注重形象的他，邊留著一圈長長的胡茬，就連領帶都打得很不整齊。

他眼底閃過一掙扎：「我們真的沒有可能了嗎？」

「嗯。」

從重生那一刻開始我就在等這一天。

手續進展得很順利，沒多久熱騰騰的離婚證到手。

走出民政局, 我發自心地笑了。

……

一個月后，我收到了陸衍轉過來的幾百萬的現金，還有幾房產轉讓的協議。

……

一年后，陸伯父去世。

我們全家都去參加了葬禮。

那也是離婚后，我第一次見到陸衍。

他的況我多有些耳聞, 沒了我爸的業務支撐，他被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董事折騰得筋疲力盡。

公司狀況也大不如前。

本來工作上就不如意，偏偏還被丁瑩給纏上了。

丁瑩大學沒畢業

就失足昏迷, 現在人雖然醒了，但沒有工作能力。

所以陸衍就了溺水前的最后一救命稻草。

可越是想抓住, 陸衍就越是厭煩。

丁瑩鬧得最兇的一次，故伎重演，在陸衍公司頂樓要自殺。

以為陸衍再心狠也不會忍心去死。

可這一次賭輸了。

陸衍從頭到尾都沒出現。

心灰意冷的丁瑩徹底失去了理智。

告訴陸衍想明白了, 不會再纏著他, 自己要走了，想見他最后一面。

陸衍信了，可這一次卻差點要了他的命。

丁瑩走進陸衍辦公室，拿出提前放在包里的刀。

笑得癲狂：「得不到那就毀掉吧」

掙扎間, 陸衍傷了臉, 留下一條猙獰的疤痕。

而丁瑩也因殺人未遂判了十年。

……

祭拜完陸伯父，我又跟陸伯母說了一會兒話。

離開時，路過陸衍邊，他言又止, 想來拉我的手又不敢。

最后千言萬語化一句：「過得還好嗎？」

我沒有看他，也沒有說話，錯而過。

在心里默默地回了句：

「離開你的每一天都是晴天。」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