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第 46 節 天亮了

分手后,前男友了頂流,我去看他的演唱會,結果被發現了。

他以為我后悔了,冷嘲熱諷,我卻在那晚自殺了。

1

我沒想到演唱會的鏡頭會掃到我,我的臉被投到大屏上的時候,林忱的聲音明顯頓了頓。

演唱會結束后,我的手機收到了一條短信:

【怎麼?后悔了?】

我看著那串悉的號碼,愣了好久,到底沒有回復,把手機重新放回到了大口袋里。

短信提示又連續響了兩下:

【不是說這輩子都看不上我這樣的嗎?范漾漾?

【后悔也晚了,現在是我看不上你這種貪慕虛榮的了。】

……

我沒有回復,很久之后,手機又叮咚響了一下,是林忱發來的:

【別再以的方式來窺的我生活了。】

我沒有訂酒店,從林忱的演唱會現場輾轉各種通工到我家,需要九個小時零十三分鐘,于是在第九個小時零十三分鐘后,林忱收到了我的短信:

【林忱,你要前程似錦。】

短信發送功后,我把一堆五的藥片混蛋糕送進來肚子里。

……

我沒有自殺功,隔壁來借鹽的鄰居發現了我,把我送去了醫院。

我沒有設置急聯系人,通訊錄里更是找不到哪怕一個類似「爸爸」「媽媽」這樣的親屬號碼,醫院無奈之下只好打通了我最近聯系的一個人:林忱。

我醒過來的時候,林忱就坐在我的旁邊,上穿的還是演唱會上的服,臉上的妝也沒來得及卸干凈,華麗麗的樣子和這間慘白的醫院病房格格不

見我睜開眼,林忱開口:

「醒了?」

我問:「你怎麼會在這?」

林忱環抱著雙臂,臉上一副早已猜的樣子:

「別裝了,范漾漾,不是你讓醫院打電話給我的嗎?」

我垂了垂眼:

「我沒有。」

他放下原本蹺著的二郎,俯離我更近了一些,說道:

「明明有那麼多家人、親屬、朋友,范漾漾,你說,醫院怎麼就偏偏打給了三年沒有聯系的前男友了呢?

「假裝自殺什麼的也太 low 了吧,就算你看我如今功名就后悔了,好歹也選擇一個高級點的挽回方式,說不定我還會多看你幾眼,但你這樣,只會讓我更加看不起你。」

林忱的話一字一句敲在我的耳上,我覺得心臟有些揪痛,竟是一句辯解的話也說不出來。

他從椅子上站起,居高臨下地看著因為剛剛洗完胃,臉慘白的我,薄一張一合:

「下次自殺,選個利索點的方式,吃安眠藥什麼的,也只能拿來嚇唬嚇唬人,死不了的。」

林忱說完轉離開,似乎是不再想多看我一眼,我半邊臉埋在枕頭里,終于為自己辯解了一句:

「不是安眠藥。」

是什麼藥呢?

我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安眠藥很難買,就算買到,那用量也遠不到致命的程度,于是我便挑了些最便宜的藥,七八糟買了一堆。

看完演唱會回家的路上,二十多年來破天荒地給自己買了個致的小蛋糕。

藥太苦了,得吃點甜的才行。

可是那天回去得晚,甜品店里只剩下最后一個巧克力口味的……一點都不甜。

我這不算漫長的前半生,到最后竟然也沒吃上一點甜的。

2

林忱昨晚在醫院的時候被人拍到了,我被傳了他的緋聞友。

因為是在醫院,我又被拍到洗胃,還有人說在演唱會現場見過我,網友猜測加黑造謠,各種流言逐漸離譜起來。

什麼「林忱睡不負責,方心灰意冷服藥自殺」之類的。

一夜之間,林忱從「國民男友」一跌為人人喊打的渣男。

我看著熱搜上久居不下的詞條,掏出手機給林忱撥了過去。

鈴聲響了很久才被接聽:

「什麼事?」

林忱的聲音有些啞,估計是被這事弄得一夜沒睡。

我攥了攥手機:

「這件事是我不對,需要我怎麼澄清,我都配合。」

電話那頭的林忱笑了一下,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轉而反問道:

「范漾漾,你打電話過來只是因為給我惹了麻煩覺得愧疚嗎?」

不然呢?不然還因為什麼?

因為擔心他,因為害怕?

怕時隔三年,他的前程,他的未來再次被我拖累嗎?

我說不出來。

良久的沉默后,林忱才終于嘆了口氣:

「澄清沒有你想得那麼簡單,等我團隊的消息吧,不過范漾漾,這可是你說的,這件事因你而起,所以不管怎麼樣?你都得配合,哪怕是……」

「是什麼?」我問。

電話那頭的林忱囁嚅了半天:

「算了,沒什麼,保持聯系,每隔半小時給我發條消息,不然你跑了不負責了怎麼辦,我跟誰哭去。」

我不會跑,更不會不負責。

我定了個鬧鐘,每隔半小時給林忱發一條消息,有時候是一張隨手拍的圖片,有時候是一個標點,有時候是一個表,但更多的時候,是問他事怎麼樣了。

林忱沒有回復過我,只是在我多次重復問他事怎麼樣了的時候,會發來個警告:

「再問一樣的問題,你就每隔半小時打個視頻好了。」

我沒辦法,只能任勞任怨地拼命找話題發給他,有時候遇到林忱興趣的,他也會大發慈悲地回復我幾句。

我知道,林忱這樣做不是因為怕我跑了,而是怕我再次自殺,他沒辦法守在我旁邊,只能靠這種笨方法看著我。

可是……

我閉上眼,幻聽越來越嚴重,耳邊的聲音糟糟的,頭像是要炸開一樣。

可是林忱,我很努力地想要吃點東西,但又總是會吐出來。

我試過很多的方法,可就是沒辦法睡個好覺。

總是會心慌、恐懼、難過……

林忱,好像對你的那些思念、愧疚、期盼,現如今也不再能支撐我活下去了。

太痛苦了,真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好痛苦啊,吃糖也不起作用。

3

林忱的經紀人來找我了,和三年前比,他胖了些,啤酒肚有些明顯。

聽說他結婚了,還有了一個可兒。

「范漾漾,」陳放下手里鼓鼓囊囊的包,很自來地坐在我面前。

「你為什麼總有本事惹出那麼大的麻煩呢?」

我給他遞過去一杯水,自嘲地笑笑:

「大概是什麼天賦異稟吧。」

沒理我的玩笑,直截了當地把包里的現金倒在桌子上:

「這件事有點復雜,畢竟你自殺前去了林忱的演唱會,醫院更是在你出事的時候直接把電話打到了林忱那里,所以只澄清說你和林忱只是朋友關系的話,和網友并不會買賬,甚至會繼續把矛頭指向林忱,說他逃避責任,這樣的話況只會更加糟糕。」

我看了看桌上那堆鈔票,問道:

「那你們是想怎麼樣解決呢?」

子往前探了探,雙手疊:

「現在已經有人出了你們之前的關系,所以為了保住林忱的名聲,只能說是你和平分手后,心有不甘,自殺威脅,林忱出現在醫院,只是為了救人。」

頓了頓,繼續說:

「不過你放心,我是生意人,知道有些東西要等價換,所以你想要多,開個價,這些不夠的話,我還可以回去拿,只是漾漾……」他突然這樣我:

「要知道,三年前,你已經差點毀掉林忱一次了,他吃了很多的苦,才走到如今這個位置,實在不應該再被你毀掉第二次。」

走了,只留下了一大包夠我花很久的錢。

我答應了他配合澄清,告訴所有人是我心有不甘,是我自殺威脅。

雖然剛一澄清就被罵了,我并沒有覺得有什麼委屈,畢竟這件事確實因我而起,林忱是被我無辜牽連。

況且,我也是在幫自己,因為如果我剛一澄清就再次自殺的話,沒死掉還好,萬一死掉了,大家肯定又要譴責林忱了。

所以我暫時還不能死,哪怕是為了他,我也還是要再堅持一陣子。

我看著藏在手機后殼的我和林忱的合照,笑了笑。

終于找到了一個繼續活下去的理由呢。

4

我和林忱,當初是和平分手。

我是這麼認為的,可林忱總說是我甩了他。

我不喜歡「甩」這個形容,好像分個手也要分出個高低貴賤來似的。

我那時候就覺得,我們不合適,便跟他說:

「林忱,我們不要談了!」

那時候林忱說什麼?他在電話里說:

「范漾漾,你不想聽我說某個話題的時候要說,『不要說了』而不是『不要談了』,怎麼你一個學新聞的,語文還沒我好?」

我沉默了許,「林忱,我的意思是,我們不要談了!」

「要結婚嗎?也行啊,不過我還沒到法定年齡……」

「林忱,我知道你聽懂了,我們分開吧,不要再聯系了!」

所有人都覺得我作,放著完男友林忱不要,非得和人家分手,怎麼?拍偶像劇嗎?搞被迫分開,逃他追那套?

我們在一起那會,林忱已經作為一個新人在娛樂圈嶄頭角,憑借著優秀的唱跳實力和俊的樣貌,熱度上漲得很快。

他的未來,形勢一片大好,可卻險些被我拖累。

我爸出事后,我媽不想管他,把所有爛攤子都扔

給了我,自己出去鬼混。

我很久都見不到一面,直到有一天一個男人找上門來,說是我媽走了他的錢,讓我們還回來。

我不知道他說得是不是真的,況且他提的那筆錢數額不小,我一邊上學,一邊照顧我爸,打工賺來的錢只能勉強支撐日常開銷,就算是真的,也本還不起。

有一次,他又喝得醉醺醺地來找我麻煩,被林忱看到了,林忱因為護著我,跟他打了一架。

林忱父母從商,家里本就是這里有頭有臉的大戶,他自己又時常在電視、網絡上面,那人認出了林忱,便把主意打到了他的上。

于是,第二天一早,林忱友仗勢欺人,欠錢不還,林忱助紂為打架斗毆的消息就傳遍了網絡。

在林忱事業很重要的上升期,我卻給他惹了麻煩,很大的一個麻煩,林忱那邊砸了很多錢才把這件事的熱度勉強下去一些。

出事之后,林忱的經紀人陳找到我,他告訴我,我媽本沒有欠那個男人的錢,是那男人惡意敲詐索要錢財,不過他們沒有證據,要澄清一切還得是讓我媽出面親自承認和那個人沒有債務關系才行。

「另外,」陳抬頭看著我:

「有一件事我希你清楚,那就是,如果你和林忱不是關系的話,那麼在這件事上,他便只是一個看到有人被欺負,便上前善意幫忙的旁觀者。」

的話我怎麼會不懂,林忱有很好的未來,而那個未來,卻險些毀在了我的手里。

于是那晚,我對林忱說:

「林忱,我們不要談了。」

分手之后,我去找了我媽,想讓出面把事說清楚,可是卻把我狠狠罵了一頓,責備我我找了個金婿為什麼不告訴,還眼睜睜地看著每天過窮日子。

我才知道,原來那個男人做的所有事,都清楚,甚至找人曝引導輿論的主意都是出的,為的就是從林忱那里敲來一筆錢。

「想讓我澄清,行啊,你倆不是在一起了嗎?你去跟那個姓林的說,讓他拿一千萬出來,五百萬是澄清費,另外五百萬是彩禮,一分都不行。」

那晚,被我媽趕出來后,我一個人往家的方向走,秋天的深夜很冷,冷得我全都在打

一千萬嗎?要我在幾乎毀掉了林忱的前程之后,再厚無恥地開口向他要一千萬嗎?

5

那天晚上,林忱連夜訂機票回來,他到的時候我正在醫院陪床。

林忱找到我,很憂郁地看著我那在病床躺了三年的植人爸爸,特別腦殘地問了句:

「是我媽要求的嗎?給你五百萬離開我兒子的戲碼?」

我汗,他霸總戲演多了我不怪他。

……

「林忱,你也看到了,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跟你這樣的人談,對我來說實在是太累了。

「我總是要小心翼翼,怕被別人知道我們的關系,怕對你有什麼不好的影響,我甚至不能時常聯系到你,因為會影響你的工作。

「我要拼了命的努力,拼了命地向你靠近,因為只有這樣才不會讓人覺得我是高攀,我配不上你。

「太累了,林忱,每一天都太累了。

「我不想過這種生活,我只想平平淡淡地好好過日子,所以,林忱你懂嗎?你不可能放棄你的事業,你的夢想,就算你放棄了,你也是那個跟我有很大差距的富二代,我想要的平淡,是你永遠都不可能給我的。」

病房里,林忱低著頭沉默了很久,我攥著病床上的被子一角,要很用力地忍著才不至于掉下眼淚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忱終于開口:

「可是漾漾,這不是你一個人在談,分手是兩個人的事,我不同意。

「你說的那些……我可能需要一些時間,才能給你一個答復,但我們總要努力想一切辦法解決不是嗎?你不能……你不能遇見了問題,就想著要放棄我,這對我不公平。」

那天后來發生了什麼,我有些記不清了,最近記憶力下降得厲害,好多事在我的頭腦里都昏昏沉沉的。

我大概說了很多難聽的話吧,我說:

「林忱,除了靠父母為你創造的便利,你還會什麼?我們這些生活在最底層的人,拼了命也過不好,可你天生就擁有我們努力一輩子也得不到的東西。」

我說:「林忱,我范漾漾這輩子,最看不上的就是你們這種躲在父母后,像寄生蟲一樣的富二代。」

記憶里,關于真實可的林忱,只剩下了一個摔門離去的背影。

自那天起的三年里,我再沒見過他。

……

林忱走后,我發了澄清說明,告訴所有人,我和林忱只是朋友關系,不管我是不是欠人錢,都和林忱沒有關系,他只是善意上前幫忙的旁觀者罷了。

聲明發出后,事總算得到了平息,可我媽和那男人沒有得到他們想要的,便開始三天兩頭地來找我麻煩,我

無力應對,卻也是沒有辦法,畢竟,我不能扔下病床上的我爸不管。

那三年,我過得很不好。

生活很辛苦,很辛苦,活下去,快樂起來,甚至只是好好吃頓飯,好好睡一覺,對我來說也了一件很難很難的事

我生病了,我約約這樣覺得,可卻始終沒有勇氣去醫院。

諱病忌醫,我爸需要我,我不能倒下。

半個月前,我爸在病床上熬了四年后,慢慢停止了呼吸。

我為他辦完喪事,一個人拿著僅有的一點行李,終于離開了那座城市。

我去看了醫生,醫生說我的況已經很嚴重了,需要藥干預,效果不顯著的話,有可能需要進行無搐電擊治療才行。

我沒有吃藥,也沒有進行什麼治療,我已經沒有什麼求生了,只是想在生命的最后再見林忱一面。

我把這些年省吃儉用存下的錢取出來,在黃牛那里買到了一張林忱演唱會的門票,又去商場買了一貴但很好看的服,還化了個妝。

我只想遠遠地看他一眼,可沒想到,鏡頭竟然會掃到我。

于是時隔三年,我再一次給林忱惹上了麻煩。

6

發了澄清說明后,網絡上的罵聲鋪天蓋地,可我卻并不在意。

很久以前,我就辭掉了工作,我把自己鎖在家里,每天靠外賣和安眠藥熬日子。

但其實是吃不下什麼東西的,沒胃口,即使是強忍著喝下一些粥,也會很快地吐出來。

可我還是固執地定了三個鬧鐘,每天按時吃東西。

還需要多活一段時間,不然輿論討伐的槍口,便是要對準林忱了。

就一百天吧,我給自己定了個期限。

林忱,欠你的那些,用這一百天的命還清。

……

林忱全副武裝來找我的時候,我正一個人坐在沙發里發呆,屋子里靜得可怕,那幾下有節奏的敲門聲像是什麼救命稻草,讓我從巨大的落寞這種緩過神來。

「范漾漾,你為什麼要那樣說?」

我沖林忱笑笑,手把茶幾的屜全部打開,里面是一沓一沓擺放整齊的現金,那場景,像是在進行著什麼黑暗易,仿佛下一秒,耳機里就要傳出「收網」的命令了。

林忱怔愣地看著我,「什麼意思?」

我聳聳肩:

「如你所見,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罷了。」

林忱的臉有些難看,很久沒說一句話,而我的手機鬧鐘卻在這時候不適時地響了起來——是吃晚飯的時間。

我關掉鬧鐘,抬眼看向那張已經摘掉了口罩的臉,沒有任何妝容修飾,卻依舊好看的臉。

我突然開口:

「林忱,你吃飯了嗎?沒有的話一起吃個飯吧。」

林忱猛地站起,臉上帶著明顯的憤怒:

「范漾漾,你……你把我當什麼?」

我沒抬頭,抿著想了一會:

「當……飯搭子。」

林忱到底是沒有走,冷著臉留了下來,他對我發的那些火,拳拳都打在棉花上,我不跟他吵,他說他的,我說我的,林忱氣得自己一個人在客廳里轉圈,轉累了就來找茬:

「干嗎放那麼多辣椒!故意的吧!你,不知道我要保護嗓子啊?」

林忱在客廳那邊喊,我在廚房里回應:

「我就放了一個尖尖,調味而已。」

「煮米飯放那麼多水,你熬粥啊?」

「多嗎?不多吧。管他呢,就當開盲盒了唄,多有驚喜啊。」

「你這盤子怎麼這麼丑?」

「買酸送的。」

「你這蘋果皮怎麼這麼厚?」

「打折買的。」

「你這碗邊怎麼還了一點?」

「它掉地上都只了一塊邊邊,我給它取名逢生。」

「你這圍上的圖案也太稚了吧,什麼眼?」

「那是某林姓藝人的 Q 版漫畫形象。」

「……」

林忱不說話了,鍋里的湯咕嚕咕嚕地響,像是在照應某人的心跳。

很久以后,林忱幽幽地開口:

「范漾漾……干嗎要自殺啊?」

我從一片朦朧的水蒸氣里抬起頭來,對上林忱那雙藏不住什麼緒的眼睛:

「林忱,你送我個蛋糕吃的話,我就告訴你怎麼樣?要甜一點的。」

可是那天晚上,我們沒能坐在一起吃飯,我也沒吃到林忱買的蛋糕。

7

我原本以為,網絡上的那些人只是罵得厲害了些,但只要我躲在家里不出去,他們也是拿我沒什麼辦法的,可我實在是低估了林忱的能力。

那天晚上,林忱出去買蛋糕,我一個人在

家,窗戶被石頭砸破,接著是碎石子、紅油漆、爛菜葉……

我租的房子在一樓,這些東西過已經碎掉的玻璃,都很輕易地落在我的上、腳邊。

「賤人,你怎麼不去死啊!」

「就是,不是都自殺了嗎?怎麼還沒死干凈啊。」

「分手了還來糾纏我家哥哥,要不要臉啊?」

「和你在一起過,是阿忱這輩子最大的黑料吧!」

隔著破碎的窗戶,我安靜的看著他們的方向,我看見了,林忱正在向這邊跑過來,可卻被突然沖出來的陳和另一個看起來像是助理的人攔住了,三個人掙扎間,林忱手里的東西掉在了地上。

離得有點遠,我看不太清,但我知道,我今天是吃不到那塊蛋糕了。

外面糟糟的,有保安過來,把那群趕走了,很多住戶都出來看熱鬧,手機攝像頭的閃燈一下接著一下地晃在我的臉上。

我背過去,癱坐沙發后面的影里,我聽不見外面的聲音,只覺得累極了。

之后的很多天,我都沒再見到林忱,而代替林忱過來的,是陳,以及一張巨額支票。

「這是什麼?」我示意陳手邊的支票:

「當初可沒說還有尾款可以拿啊。」

「不是尾款,」陳說:

「我希你能拿上這筆錢,去其他的地方生活。范漾漾,不要再聯系林忱了,好嗎?」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從陳的語氣里,我竟然聽出了那麼一懇求。

我怔愣了片刻,出手指在那張支票上敲了敲,而后輕輕笑了起來:

「好,我答應你。但是,我也答應過林忱,吃了他的蛋糕,就要告訴他一個,我知道你不會讓我見他,所以,可以幫我給他帶個字條過去嗎?」

沒錯,其實那天的蛋糕,我吃到了。

蛋糕雖然掉在地上被打翻了,本來很好看的圖案變得糟糟地看不清楚,但好在包裝沒有破損,被我撿了回來。

手掌大的蛋糕,抹了好多油,還加了新鮮水果和果醬,我全部都吃了,那天,竟然也罕見地沒有在吃過東西之后犯惡心,不知道的,還以為林忱是放了什麼特效藥在里面。

所以,既然吃了他的蛋糕,答應他的事就要做到。

其實本來是想給他打個電話或者發個消息的,但是陳說,林忱現在不太冷靜,怕他會做出什麼沒辦法收場的事,所以他們暫時保管了林忱包括手機以及微信、微博在的所有社賬號,所以我只能字條的方式。

家里沒有信封,我費了好大力氣才從屜里找到一個紅包,把紙條塞進去的時候,我莫名其妙地笑出了聲。

飛鴿傳書?別說,還有偶像劇那味兒的。

說,因為怕我會把自己的聯系方式和住址悄悄泄給林忱,所以字條上的東西,他需要檢查之后再給林忱,我同意了。

在當著陳的面拉黑刪除掉林忱所有的聯系方式后,陳才總算放心地離開,我也不清楚他為什麼那麼忌憚我,雖然我確實差點毀了林忱兩次……哦,不對,如果那晚林忱沒有被攔住,而是沖出來和起了沖突,那就是三次。

好吧……陳作為總是要給林忱惹的麻煩的經紀人,會怕我這個破壞王也是理之中的。

8

的意思是,我的住已經暴了,那些瘋狂的可能還會找過來,所以為了我的人安全,也為了林忱的事業,我最好第二天就離開。

可是我拖著一個小小的行李箱,在機場待坐了好久……實在不知道可以去哪。

既然如此,那就回家吧。

于是在逃離了那個城市僅僅一個月以后,我又一次回到了那里。

因為實在怕我媽看到網上的那些再次找我的麻煩,我沒有回家,也沒有讓任何人知道我回來的消息。

我用陳給的錢租了一個地段還不錯的房子,每天的日常就是拼命地哄自己睡覺,哄自己吃飯,哄自己出門走走,哄自己在一百天結束前先不要死掉。

我的生命在自己設置的倒計時里,一天一天,過得蒼白而艱難。

因為那些言論,我很久不上網了,我沒有可以聯絡的人,沒有需要牽掛的事,就連手機都了一個可有可無的擺設。

有一天,實在無聊,打開手機的時候,看到了關于林忱的八卦。

有狗仔拍到了林忱和當紅小花在一起吃飯、逛商場、穿裝,疑似,而那個當紅小花,是林忱所在經紀公司的新人,和林忱是「師兄妹」的關系。

這件事在微博上沸沸揚揚,熱搜就掛了三天,大家都說,過了這麼久林忱都沒有出來澄清,基本就等于默認了。

我盯著手機上那張滿是水印的拍圖看了很久,心里是說不出的滋味。

難過嗎?可當初明明是我提的分手,這麼久了,他也該有新的了。

不甘心嗎?可我從沒向他方

向努力過,甚至連為了他活下去都做不到,何來的不甘呢?

心里的那緒翻江倒海,最后換來了徹夜的失眠。

天將亮的時候,我才迷迷糊糊地睡著,做了很多個夢,奇奇怪怪地連在一起。

我夢見和林忱談的時候,我們一起在凌晨晚上出去馬路,躺在公園的長椅上看星星。

耳邊充斥著蟬和各種不知名蟲子的聲,林忱突然問我:

「范漾漾,我對于你來說像是什麼?」

我思考了一會,指了指天空:

「星星吧。」

「為什麼是星星?不會就因為我是明星吧?」

「當然不是,因為你會——閃——,」我拉著長調,很夸張地用手臂在空中比畫著:

「你在我的生活里閃來閃去,咻的一下就出現了,咻的一下就又不見了。」

林忱剛出道的時候很忙,我們兩個見面的時間很,但即便行程很滿,他也總是會見針地來見我,只不過每次的見面,待在一起的時間都很短。

就像這次,他天亮就要離開了。

林忱的目有些落寞:

「對不起啊,漾漾,等我忙完這段時間,我們就出去旅行,去黎怎麼樣?或者丹麥也可以……」

我們那時候對未來滿懷期待,可是林忱越來越火,名氣越來越高,他越來越忙,至于我們之間的關系……也越來越怕被別人知道。

一起旅行了我倆都沒心力去實現的一個承諾。

「漾漾,天亮了,我得走了。」

林忱走了,他朝我揮了揮手,我看著他的背影走進一片亮里,走到了一個年輕漂亮的邊,再沒有回過頭來。

我睜開眼,枕邊一片

9

之后的日子過得渾渾噩噩,我已經徹底沒有了時間概念,只是每天麻木而空地在一百天倒計時上畫著斜線。

在距離我的一百天倒計時還有三天的時候,林忱找到了我。

我不知道在完全沒有聯系的況下,他是怎麼在這偌大的城市里找到我的,只是我見到他的那天,他整個人就都……嗯……糟糟的。

「漾漾,」見到我的第一面,林忱紅著眼眶:

「我們去治病好不好?」

我搖搖頭:

「不要,藥太苦了,電擊治療也很疼,不想和禿頭的心理醫生聊天,他說話很沒意思。」

一顆眼淚從林忱的眼睛里掉出來,接著是兩顆、三顆,我下意識地想手,可猶豫了半天,也只是從桌上出一張紙巾來。

「對不起,漾漾,我到現在才知道,對不起……對不起……」

「又不是你的錯,我不說你怎麼知道啊,你又不是禿頭的心理醫生。」

林忱不理會我的玩笑,抹掉眼淚看向我:

「那我們去旅行,好不好?去丹麥,尼泊爾或者馬來西亞什麼的,你想去哪里都可以,我們一起去好不好?」

我依然搖頭:

「林忱,你不能和我去旅行,這對你的朋友不公平的,你也不該來找我的。」

「不是的,」林忱解釋:

「我沒有朋友。」

「什麼?」

林忱告訴我,那場所謂,只是他為了和公司解約和拿到我的那封信,跟陳做的一個易罷了。

「跟你失去聯系后,我就猜到了是他從中作梗,陳以解約和那封信做要挾,要我臨走前以自己的熱度,帶火他們公司的新人……我沒有辦法,只能同意。」

林忱和他之前的經紀公司解約了,賠了一大筆錢。

他澄清了我們之前的所有事,但這些事一環套著一環,說來復雜得很,再加上之前和人氣小花的風波,對于林忱,大家并不買賬,很多人都覺得這個圈子真啊,尤其這個圈子的,一個人出了事,就選擇去弄壞一個素人的名聲,林忱自己估計也不是什麼好人,你自己玩吧,我們不奉陪了。

林忱搭上了自己的事業,換來了我的清白。

可對這些,我并不知,或者是說,已經不再有興趣知道。

經歷了這麼多,林忱已經不再是能留下的我的理由,可我還是不忍心在最后的幾天讓他難過,他固執地留在我的邊不肯走,我也就不再說什麼。

那是我生命中很難忘的三天,平凡但幸福著。

我們終于有機會坐下來,把那天晚上沒來得及吃的晚飯吃完。

只不過這次,在旁邊找茬的那個人變了我:

「林忱,這也太咸了吧,你把鹽罐子掉鍋里去了?

「拜托,誰家好人吃蛋羹放香油啊?

「特辣,我需要的是把我嚨辣冒煙的那種,懂嗎?

「這魚長得這麼丑,一看就不好吃。」

……

我們吃了很多蛋糕,各種口味都吃了一遍,把一向吃不慣油的林忱吃到吐,我在

旁邊沒形象地哈哈大笑。

我們故意不坐電梯,靠兩條爬上二十三樓看星星。

冬天的晚上風超級大,我和林忱別人晾在樓頂的被子,兩個人湊在一起,裹得嚴嚴實實。

我們聊了很多,關于鄰居家大爺的狗,隔壁阿婆的花,樓上小孩的寒假作業,菜市場老李的假發……

「漾漾,你知道你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嗎?」林忱突然這樣問我。

「什麼?」

我順著林忱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是破曉。」

我笑了:

「為什麼是破曉?」

林忱幫我扯了扯肩膀的被子,繼續說:

「因為在天亮之前,那是星星最后擁有的東西。」

我沉默了,很久沒有說話。

樓頂上的風依舊很大,冬天的夜晚冷得刺骨,我和林忱肩靠肩裹在棉被里,只能覺到相的,彼此肩頭的一丁點溫度。

星星也好,破曉也罷,你看啊,林忱,天亮了。

……

作者說:開放式結局,你們希故事是什麼樣的,它就是什麼樣的,總歸是,天亮了。

番外.一封放在紅包里的信

的(被手涂黑的三個字)林忱:

那天的蛋糕我吃到了,很甜,比上次我自己買的巧克力的那個要甜得多,是我喜歡的味道,謝謝。

至于答應要告訴你的,那就是——我生病了,抑郁癥,好像還蠻嚴重的。

醫生建議我做無搐電擊治療,聽起來就很疼,我還怕疼的, 所以就不治療了吧。

另外,我覺得有件事我需要向你解釋一下, 那就是,那天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把你喊去醫院的, 也沒想到會給你添那麼大的麻煩, 對不起啊,總是在拖累你, 總是在讓你為難, 但是以后不會了。

我給自己定了個百天期限,對于我來說, 這一百天還是難熬的,但沒關系, 就算是作為補償吧, 不能再讓你因為我卷輿論漩渦中了, 你不用為此有什麼心理負擔, 畢竟我給你惹了很多麻煩, 最關鍵的是,我真的收陳的錢了。

我覺得他的錢都是靠榨你賺來的, 萬惡的資本家,我必須幫你討回來一點,收他錢的時候我眼睛都沒眨一下, 你知道嗎?那種突然變富豪的覺,還不錯的。

還有啊,林忱,你那天在演唱會上超級帥, 你站在舞臺上的樣子,閃閃發的樣子,是這個世界上最獨一無二且耀眼的存在。

現如今,你對我來說依舊是一顆星星,不過上次騙了你, 關于星星這件事,其實和閃不閃沒關系,我現在重新認真地回答你一次。

林忱, 星星是我黑暗也能抬頭仰的浪漫。

所以啊,那天發給你的信息是真心的, 林忱,請你一定,一定要前途似錦。

還有什麼想說的呢……嗯……要好好吃飯, 好好睡覺, 不要想我。

就別去想會不會掉了吧!遇見喜歡的人就好好談,畢竟你都這個年紀了,我不在的話,你再這麼老下去就沒人要了。

我不想看你沒人要, 我想看追你的人排到法國的盛大場面, 林忱,你要爭氣啊!

好了,好了,就想說到這吧, 陳在催了,他真的很煩誒!詛咒他的啤酒肚不只再大三圈。

林忱你不一樣,你好好健

——范漾漾 親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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