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夫人寵夫日常》第22章
第22章
六歲時,小公主李沅真在邙山行宮後山迷路了。
夜晚的深山中,有許多可怕的聲音,草叢裡沙沙的,總讓人覺得那裡面似乎有什麼,馬上就要躥出來,約間還能聽到野的嚎。林間風聲穿過樹葉隙,嗚嗚咽咽,像是人的哭聲。山間也很黑,樹枝草叢的形狀如同張牙舞爪的怪,許多黑的影子在風中擺,可怕極了。
李沅真捂著,跌跌撞撞的走在山林裡,眼睛驚恐的著四周的黑暗,連哭都不敢哭出聲。害怕極了,小聲的著阿娘阿父,然而周圍只有令到害怕的各種黑影,沒有悉的任何人影。
山路不平,小沅真被地上突出的樹給絆倒了,狠狠跌在了地上,膝上傳來的劇痛,讓忍不住小聲嗚嗚的哭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看到了那個人。
那是個好看的男子,穿著一白,在黑夜裡好像會發。他站在一顆樹後,猶豫的看著這邊,沒有靠近。
小沅真獨自在山中走了這麼久,已經嚇壞了,好不容易看到一個人,什麼都顧不得,爬起來就撲過去,一把抱住了那個白的男子,哇哇大哭起來。
“我要回去,我要阿娘阿父!”
男子任抱了一會兒,有些無措的模樣,後來見哭著哭著沒了力氣坐下去,終究還是手將抱了起來。
男子抱著,往山間走去。不一會兒,小沅真就看到了林間的一棵樹,那棵樹真是太顯眼了,因為它開了滿樹的白花,就像這個男子上的服一樣白。有一束月照下來,恰好照在白花樹上,小沅真呆呆看著,一時都忘記哭了。
直到男子讓坐在一低矮樹枝上,小沅真才回過神,不肯放開,牢牢的抱著男子的脖子,還將腦袋也紮在男子的前,像只嚇壞了正在瑟瑟發抖的小狗。
男子無法,只得抱著,自己坐在那樹枝上,再讓坐在自己膝上。
他一直沒說話,很安靜,但上很溫暖,讓小沅真覺得很有安全。當慢慢放鬆下來,開始試著和男子說話,就發現,男子並不能說話,他張張,一點聲音都發不出,只是一的腦袋,朝微笑。
夜裡,有山間的野路過附近,嗅到人的氣味,在周圍徘徊不去。小沅真看著那些在黑暗中發的綠眼睛,和比一般野更加巨大的,張的抱白男子。害怕那些野會突然撲過來,但是,白男子揮了揮袖子,山間就忽然起了風,然後那些野很快就嚇跑了。
那個夜晚,男子始終抱著,在到害怕不安時,輕的額頭。
後來,睡著了。等到再醒來時,伺候的宮人們帶著士兵已經尋了過來,人人都慶倖著沒有出事,但李沅真只是到尋找那個男子,他不見了,唯獨醒來時靠著的那株白茶樹,仍舊開滿了白花,細碎的花瓣落了一。
“我要把這棵樹搬回宮裡去種!”六歲的小公主頂著腦袋上的一小朵白茶花說。
雖然是個孩子,但已經知道不事了,想,將這株茶樹搬回去,說不定就能再看到恩人了,等再年長些,開始想,或許那個男子並不是人,而是仙或者妖,再或者是山鬼之類的,但,不管他究竟是什麼,總想再見他一面。
這些年來,李沅真一直好好照料這株白山茶,每年都能看到白花滿樹的樣子,每年茶樹開花的夜晚,都會在樹下徘徊。有時候,一晃眼,會覺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一個白的人影在樹下站著,離極近,但回過神,又會發現那是自己的錯覺,樹下除了自己,並沒有其他人。
今年是第十年了,白茶又快要開花,它才冒出小小的花苞,李沅真昨日還在想著,今年的花,似乎要開的更多了,可只是一夜,白茶樹便凋零枯死。
將武禎帶到公主殿前,李沅真怔怔看著茶樹枯黑的葉子,眼睛又忍不住一酸,輕輕著樹幹。
殿前簷下站了一排戰戰兢兢的宮人,著這邊不敢彈,連呼吸都放的極輕緩。今早小公主發怒的模樣極可怕,現在還令們印象深刻,他們不敢再惹得這位小祖宗生氣了。
而武禎,抱著手臂,心中暗嘖,眼睛盯著外甥邊一茶樹枝。那枝上靠坐了個形飄渺的白男人,樣子頗可憐。
李沅真一臉難過的看著茶樹枝幹,旁邊的男子專注的看著李沅真。
武禎忽然呼出一口氣,一片霧氣輕飄飄的鑽進白男子飄渺的形裡,那男子這才注意到了,臉上出些驚訝的神,朝著艱難的點了點頭示意。
武禎打量了男子半晌,也來過幾回公主殿,先前只覺得這茶樹有幾分靈氣,卻沒察覺到這男子存在,這還是第一次看見這位,大概是傷得重,所以回不到寄生的白茶樹上,才被瞧見了。
這男子,準確的說,是一隻寄靈。所謂寄靈,與妖鬼之流又有所不同,顧名思義,它們便是寄託於某一種東西而生的一類靈,這種能生寄靈的,一般都是極有靈的,譬如書畫紙筆之類,武禎也見過梳子鏡子甚至碗的,而植生寄靈,這還是頭一遭看見。
能生出靈,能化出人形,也是有大機緣,可惜看這模樣,損耗太過,氣流失,是沒法長久留存下去了,寄生的白茶樹枯死,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寄靈形態與妖相似,但它們要脆弱許多,寄靈在修出之前,是不能經常離開所寄之,化形出現太久的,出現越久,損耗越重。
這只寄靈,快要油盡燈枯了。
他自己大約也知曉,才會在這種時候依舊坐在那,認真的看著李沅真。他手了李沅真的額頭,但李沅真覺不到他,也看不見他,毫無所覺,只是過了男子的那只手,焦急而希冀的轉頭看著武禎,“小姨,你有沒有辦法?你認識的人多,或許能幫我找到擅長診治植的奇人?”
武禎猜到,小外甥真正在意的恐怕不是這株白茶樹,而是這個寄靈男子。
見武禎不說話,李沅真的神漸漸黯淡下去。忽然,武禎上前彈了一下的腦袋,妥協而無奈的歎氣,“好了,誰小沅真是我的寶貝外甥呢,我明日就給你找到辦法來救這棵樹。”
李沅真一愣,驚喜萬分,跳起來抱著的胳膊追問:“真的!小姨你真的有辦法救!”
武禎笑著的腦袋,“自然。今日你且放寬心好好睡一覺,瞧你這眼睛,讓人給你敷敷,別哭壞了。等明日,我定然讓你稱心如意。”
武禎從來說到做到,說話時候語氣篤定且自信,任是誰都會不自覺地去相信,李沅真一下子覺放心了。
“好,那我明日等著小姨!”
武禎出了宮,直奔東市,尋了一會兒,就在一棵樹下看見了自己要找的人。這人一布服,蒼老的像一截兒枯木樹,面前的小桌子上掛了旗子,破布條上寫了四字——半仙神算。
“神。”
武禎扔下一塊金子,“遇上個麻煩事,來問問你怎麼辦。”
此神——妖市貓公兩位副手之一,夜晚在妖市乞討,白日在東市算卦,今日變了個老頭模樣,才開張做了一單生意,賺了十文。
他瞧了瞧桌上那塊沉甸甸的金子,說:“我只算卦,不解決其他麻煩。”
武禎似笑非笑,“你以為大庭廣眾之下,我不敢打你?”
神:……早知道今日就不變老頭,變個貌年了,這樣說不定貓公打人的時候會稍稍手下留些。
“咳,”神咳嗽了聲,將金子默默收進袖中,好脾氣道:“貓公你問。”
武禎:“一隻寄靈快要消散了,你有什麼辦法救嗎?”
神:“寄靈?這可難救啊。”
武禎:“若是不難,我也用不著來找你無字書了,你可是傳說中的天書,世間難道還有你不知道的事。”因為要求人辦事,武禎難得的說了句好話,不過上誇歸誇,說這話時眼神黑沉,極有迫力。神覺得自己若是解決不了貓公的問題,可能要糟。
神:“……等等,我查查,似乎有辦法救的。”他被誇出了一頭冷汗,出自己那本無字天書。
——
梅四已經在房中坐了一天了,他沒有再筆畫畫,僅是神木然的瞪著桌上鋪開的畫,經過最初的愕然與不可置信後,他現在滿心的堅定。讓奴僕們點上許多燈,他慎重的坐在畫前,前放了一把劍,一不的瞧著畫。
今早起來,他發現自己昨日畫的畫變了。梅四清楚的記得,前一日他所畫的惡鬼們威武鮮活,騰風駕雲,然而早上他再看,畫上惡鬼們卻一個個垂頭喪氣,一副和人打架打輸了的樣子,他分明還看到其中某個惡鬼斷了一隻手!
這是畫!是他親手畫的畫!怎麼可能昨日畫的一隻鬼今日斷了一隻手!改變如此巨大,分明已經是換了一幅畫,然而筆形貌,皆是他悉的,確實是他的畫。
梅四再不肯相信是自己記錯了,先前畫好的幾十隻鬼莫名沒了他就覺得不對勁,如今又發生這種變化,梅四不得不懷疑,這其中是否有什麼難以解釋的東西。
比如說,真的有鬼。
梅四喜歡畫鬼怪,他一心相信著世上有非人之的存在,但這還是他出生至今,第一次親驗到怪異之事。他沒有自己從前想的那麼興,唯有一肚子的憂慮。若真有這種東西,還出現在他邊,那麼是否會害到他的親人朋友們?
梅四不敢將自己的懷疑與任何人講,於是只能決定,今夜不睡,坐在此守著這畫一夜。若真有惡鬼,他就用劍斬去這幅畫。他畫的圖,即便真能冒出什麼惡鬼,他也非得收拾了它們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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