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每次出現尸，我都會被升職。

公司生意蒸蒸日上，即將上市。

凌晨，工作群，大老板艾特了我——

小北，這次該你給公司作貢獻了。

1

同事臨死前雙目瞪，臉鐵青，手指用力摳地。

他后，是幽深漆黑的電梯通道。

他似乎是想從出故障的電梯中爬出來。

但突然墜落的電梯將他雙一堆泥。把他死死卡在隙里。

我白了臉，嚇得僵住。

我沒想到，大老板說的「作貢獻」，是深夜立刻來公司目睹這種慘劇。

而我作為單漢，是全公司為數不多的幾個住員工宿舍的人，甚至沒辦法以地鐵停運這種借口來拒絕。

大老板則很淡定，冷冷地看著同事的尸。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他眼中閃過一滿意。

我死去的這位同事，是業績數一數二的銷售，這次晉升，很有希。

正因如此，他才會深夜都在加班整理第二天需要給客戶發的材料。

大老板打了幾個電話，似乎在報警，然后放下手機，讓我把地上的干凈。

「明天客戶就要過來，這事先下去。小北啊，你又踏實，我最信任你，別傳出去。弄得人心惶惶，不好。」

我忍住涌上嚨的酸水，想著自己還要靠工資攢錢買房子，憋著氣，了一卷紙，跪在地上，把跡干。

那很涼，很黏稠。

我抖了一下，覺自己的指尖有什麼東西在瘙。

我抖著將指頭到眼前，借著昏暗的燈，我看到了混在黑紅中一條條扭糾纏的長蟲。

2

尸很快被戴著口罩和手套的醫生與警察帶走。

老板親厚地拉著我，似乎經此一晚，他把我視作了親信。

我沉默地跟在他后，上了電梯。

備用電梯里的小電視正在播放晚間新聞。

S 市的億萬富豪李余辛再次病發，正在 ICU 搶救。

我抬頭看著那個畫面，冷笑。

大老板拍拍我的肩膀，半開玩笑道：「怎麼？仇富啊？」

我低下頭，笑了笑：「有點吧。」

同事的死應該是以意外為定論了，因為之后無人再來盤問。

同事死了，我沒了競爭對手。

升職名額給了我，我了銷售部的副部長。

底薪就三萬五，還有獎金和提。

雜七雜八加起來，夠我一個人活得很滋潤了。

而第二天接待的客戶和大老板相談甚歡，立刻定下了五百萬的單子，簽了長期合作合同。

公司營收更上一層樓。

我卻開始做噩夢。

我夢見那纏繞的渦蟲，盤旋著鉆進我的管里。

3

我搬進了新的辦公室。

真不知道，原來的副部長怎麼能忍這種環境。

因為辦公室實在太奇怪了。

很冷，很。

明明是半圓形的房間，三面都有巨大的玻璃，可是沉沉的，一點都不進來。

我抬頭一看，原來是公司的樹和建筑恰好把擋住了。

大老板和銷售部部長敲開了我的門。

其實大老板長得很奇怪，五短材，笑起來臉頰堆著橫，像個大頭癩蛤蟆。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青出于藍，我很看好你啊，小北。」

部長跟著點頭，應和般笑著。

我愣住了，因為我分明看到，部長笑的時候，臉頰的皮繃，底下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游。

部長把文件遞給我：「這一單，給你負責吧。」

他的聲音很低啞僵。

食指上有個傷口，裂開了，卻像是空手指。

里面沒有一，如同他已經被什麼東西吸干了。

4

我坐在辦公桌前，低下頭，發現我的肩膀上有一個很的手印。

指印短，五指張開，像是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中央空調上顯示目前仍然是 25 攝氏度。

我卻覺得脖頸有一刺骨的寒冷。

恍若有嬰兒的兩只手，正惡狠狠住我的領，想要把我往下扯。

5

我第一反應，就是打開 Word，開始寫辭職報告。

這些東西太詭異了。

我承認我是個唯主義不堅定的慫貨。

可寫到一半，我打開招聘網站，翻了半天，卻發現像我這種條件，找不到同等薪酬的工作。

我的學歷很普通，家境也很普通，父親早早拋棄了我們，我由母親一人養長大。

這幾年不好，小病不斷。

而我也

決心和冷漠的父親恩斷義絕，再不聯系，除非——我有機會變強去辱他們一家人。

我剛畢業兩年，能找到底薪八千的工作都謝天謝地，更別提有這家公司三萬五的月薪和如同火箭般的升職速度。

我需要錢。

說句難聽的，就算這家公司鬧鬼，只要留我一條命，月月薪酬到位，我愿意替鬼推磨。

我咬咬牙，安自己，或許這些都不過是我的臆想。

因為那晚看到的事故太嚇人了，所以導致我神經衰弱，出現了幻覺。

6

這天晚上，部長死了。

他在用碎紙機的時候，機故障，將他的袖口卷了進去，然后拽著他的雙手，生拉拽，將他的十指絞碎。

他尖著，鮮噴出來。

周圍的人僵在原地，都被嚇住。

我毫不猶豫地沖過去，把電源線拔掉。

碎紙機艱嘎吱的聲音終于停止。

我心驚跳地看著在地板上蜷著，不斷痙攣的部長。

他面朝下，一不，我抖地喚道：「部長？」

我用過碎紙機，很難相信，那麼扁平的長條形口怎麼能像兇一樣把人的雙手卷進去。

大老板聽見驚，從辦公室里跑了出來，他冷靜地讓站起來的我們提前下班，然后說他已經了警察和醫生，讓我們安毋躁。

他滿臉橫堆著笑，眼睛冒著綠，興地來回搜尋，然后沖我招招手：「其他人先走，小北，你過來。」

我僵著子，最后低頭看了眼。

我意識到，我沒有看錯，不是幻覺，部長的又黑又冷，里面摻雜著細長，發白的渦蟲。

我突然覺得，先前的決定無比愚蠢。

我心尖：媽的，三萬五我不要了，我不能再在這個公司待著了！

但是，長久作為社畜的我，還是依著慣，討好老板一樣，上了樓。

大老板的辦公室窗明幾凈。

辦公桌上擺著一個巨大的魚缸，魚缸中央放著一枚金元寶，三只金魚，兩紅一黃，正慢悠悠盤旋。

他著手，用手帕不斷地汗，掩飾不住極度的，但又拼命出沉重的悲痛。

這讓他的臉變得非常稽，像是臉皮上蒙了一張小丑面。

他看著我，笑嘻嘻問：「最近你怎麼樣？可別太疲勞，腦袋不清楚的時候，容易出事故。」

我瑟了一下，小聲說：「就是辦公室有點冷。」

老板似乎一點兒都不意外，他點點頭，讓我出去。

我出去的時候，忽然嚇得哆嗦——

那魚缸里，就沒有兩條紅金魚。

那是兩條死了的黃金魚，腫起的腹部旁，久久彌漫的霧。

7

不論如何，我都不能待下去了。

如果先前，我還心存僥幸。

那麼如今，我有種詭異的直覺，我覺得，下一個死的，就是我。

8

我回到員工宿舍，卻發現工作群里有人艾特了我。

大老板：這種意外，是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但無論如何，生活還得繼續。

大老板：小北，之后由你來做銷售部部長吧。

人事的同事私我，連連賀喜，似乎已經忘記了剛剛發生的慘劇。

笑著告訴我：「本來按流程，不該現在說的，不過我告訴你，你月薪至五萬，我看老板這麼喜歡你，估計績效也給得多，雜七雜八，你明年就年百萬的大佬了！」

我愣愣地看著屏幕，咽了下嚨。

我們公司來錢快，給錢也真的大方。

我記得我剛來公司時，參加的年會上，大老板把一麻袋錢，用鼓風機吹向整個宴會廳。

滿屋里飄著最可的紅紙片。

而最令人的是，當晚的頭獎是在豪華酒店居住一晚。

那晚，贏得頭獎的同事，朋友圈發的照片，是盛滿錢的浴缸和鋪滿錢的床。

躺在錢上睡覺，那到底會是什麼滋味？

我猛地回過神，用力掐了自己一把，然后發了條消息：「老板，抱歉，我有點不舒服，我明天想請個假。」

我迅速彈起子，暴地從床底拉出行李箱，一腦將我的服，東西塞進去，然后挑了黑服和底運鞋穿上。

我想了想，又把上次朋友送我的瑞士軍刀握在手里。

把員工宿舍門反鎖，然后訂了明早天一亮就能出發的飛機，直接回老家。

我僵地坐在床邊，不知道自己在張什麼，但仍然一不地盯著窗外。

一點風吹草，就能讓我心跳加快。

黑的窗戶，忽然傳來砰砰的撞擊聲。

我抖著走近，心拼命告訴自己，只是風吹樹枝而已。

可我明白，員工宿舍在十樓，不會有

樹。

那彎曲的黑枝丫緩緩分開，微微曲起，有條不紊地敲打著窗戶。

我忽然愣住，因為我看到了西服布料的反——

這不是樹，這是一個瘦長的，沒有手臂的人影，在用他的頭撞我的窗戶。

可怎麼會有人在十樓的窗外敲打我的窗戶？

那個聲音低沉而沙啞：「他在哪兒？」

我抖著躲回床上。

那聲音卻像是氣一樣，著窗戶，嘶啞道：「他在哪兒？」

敲擊聲越發煩躁起來。

想要立刻闖進來一般。

我歇斯底里，抱著頭說：「老板在麗恒酒店，他沒在公司啊。」

神奇的是，那個聲音竟然真的停了。

隔了好久好久，我才敢湊近窗戶，想要把銷。

我不經意掃了眼窗外。

死去的部長正藏在窗臺底下，雙眼死死盯著我，勾出一個微笑。

「你說謊，他就在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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