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錦書眸越發譏諷，如果讓“畏罪自盡”能解決問題，皇帝何必派杜太監過來跟說這番話啊？

杜公公沒想到這麼難對付，本以為像這般境地，皇上的條件會忙不迭答應，甚至求之不得，但竟然不屑一顧。

簡直是膽大包天，不知天高地厚。

杜公公追了上來，冷道：“既然你不要皇上恩典，那咱家便實話告訴你，侯爺如今正在王妃的屋中說話，王妃素來孝順，侯爺讓說什麼便說什麼，到時候在謝大人面前指證你是兇手，你便難逃一死。”

“杜公公是吧？”落錦書忽然站住，一個轉，眸便冷厲起來，為天戰醫局的總司，自有的氣場，杜公公怔愣了一下，竟是下意識地退后了一步。

“你不要在這里威脅我，拿我當傻子嗎？我告訴你，我要的是清白，如果得不到，我跟云靳風拼個魚死網破。”

皇上想幫云靳風挽尊，拿當替罪羊，還想讓謝恩？

落錦書是孤，沒什麼肋可人拿的，此事完了之后會離開京城，所以不需要賣誰的面子。

如今除了一個蜀王妃和一個蕭王殿下，誰都不放在眼里。

杜公公被大不敬的話氣得渾哆嗦，指著的鼻子，久久說不出完整的話來，“你……你……”

落錦書不跟結啰嗦，甩手往書房而去。

到了書房，云靳風和謝大人坐在里頭，并不言語。

謝大人對微微頜首，算是打了一個招呼，落錦書也點了點頭。

云靳風一看到，眼底便灌滿了厭惡和憎恨，連多看一眼都不愿意。

謝大人遲遲沒見杜公公，也不覺得奇怪，辦案多年，今日的事他是看得明白的。

杜公公親自去請落錦書，在蜀王府里頭，這等傳人的差事，哪里需要他去辦？

他是要私下跟落錦書說話，最好是勸認罪。

但落錦書進來的時候，面容冷峻，顯然是不同意認罪，這份氣倒是人心折。

而這個時候杜公公卻失蹤了一般，應該就是在等蘭寧侯與王妃的談話結束，如果談話的結果是如他們所希的那樣，皇上就沒什麼口諭需要傳的，直接拿下落錦書問個死罪便是了。

但如果和他們想要的相反，口諭便會下來。

皇家是要欺負定這個孤了。

而如今邀月居，蘭寧侯的脾氣也有些不耐了，怎麼勸指認落錦書是兇手，就是不同意。

“你護著做什麼啊？的份對你來說本就十分尷尬，你還對這麼好，外人知道了你能落個賢名嗎？人家只說你傻，如今滿京城都知道是兇手了，你卻說兇手是個男人啊，你王爺的臉面往哪里擱啊？他日后是要當太子的，你就不為他的前程想想？那落錦書是能跟王爺比的？孰輕孰重，你應該會分的。”

蜀王妃躺在床上，淚水從眼角里落，臉上到的傷口，淚水流過便火辣般疼，“父親和王爺一同宮，王爺只跟您說了兇手是一個男人？”

蘭寧侯揚袍坐下，威嚴的臉上也帶了一不忍，“王爺也告知了為父，說那兇手本是要行刺他的，卻不料撞上了你，可王爺也說了，落錦書的侍曾指證勾結徒，雖然侍后來翻供，倒打一耙，但也不能證實落錦書就沒有害你的嫌疑……”

“不是害我的，”蜀王妃打斷他的話，“恰恰相反，兒在生命垂危之時，是救了兒和腹中孩兒，我曾這麼告訴過謝大人，這就是事實。”

蘭寧侯生氣地道：“就是因為你說了這句話，讓謝康在皇上面前力保落錦書的清白，但我的傻兒啊，你是被蒙蔽了，落錦書進府的時候何等模樣？如今又是什麼模樣？殺了馬夫，傷了王爺，還懂得醫，藏得這麼深，就是在等待一個機會復仇，要報復王爺悔婚，報復你搶了的夫婿，你還幫著。”

“許多事，兒不知道，但兒十分肯定兇手不是，是我和孩兒的恩人。”

“是也好，不是也罷。”蘭寧侯的態度強了起來，“實話告訴你，皇上已經下旨京兆府協辦此案，一旦查實落錦書不是兇手，王爺的名聲將毀于一旦，犧牲一個落錦書，挽回王爺的聲譽，十分值得，你若覺得不安心，等死后你供奉的牌位，讓香火不絕便是。”

蜀王妃看著他，覺得眼前的父親何等的陌生啊，這一次重傷，看到的一切都截然不同了，認識的人，就跟陌生人似的。

“父親，”蜀王妃慢慢地撐著雙手想坐起來，但傷口還疼得很，最終是徒勞地又躺著，只是眼底幽幽，“我記得您承爵之前，曾說過此生最敬佩的人便是落大將軍，他一門三子，兩個兒子犧牲在戰場上，還有大公子帶兵突圍失蹤，只剩下一個小兒，連個繼承香火的人都沒有，您還吩咐過大哥哥，說日后落家若有什麼事，要竭盡全力幫襯著一下，因為，大將軍曾于戰場上救了您兩次，這些您都忘記了麼？而如今您竟我指證錦書為兇手，是無辜的啊，兒怎麼能做出這種忘恩負義的事來？”

一句忘恩負義，讓蘭寧侯怒加，厲聲道：“你這句忘恩負義是在指責為父嗎？戰場上的事，談得上什麼救命之恩？不是你救我，便是我救你，哪里有這麼論的？為父往日是敬佩他沒錯，但是大將軍是大將軍，落錦書是落錦書，落錦書有害你的嫌疑，你不過是被蒙蔽的……”

蜀王妃握拳低吼，“害我的人，是冷霜霜，我的親妹妹。”

這話蘊含了極大的悲憤，眼底也瞬間通紅起來。

“你說什麼？”蘭寧侯定定地看著，仿佛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說什麼？你妹妹？”

蜀王妃淚水滾滾落下，肩膀抖，恨意和恐懼爬滿了臉上的每一條痕，“是，和談雪一同行兇，談雪鉗住我，親自的手，我上的每一刀，都是給我的。”

“你胡說！”蘭寧侯暴地吼了一句，面容鐵青，“你再胡說，為父掌你的，為了一個外人，你竟然誣陷你的親妹妹，你何等狠毒的心？”

“我沒誣陷。”蜀王妃放聲大哭，心頭的悲憤，委屈，絕，像水一樣把淹沒，“要殺了我，取而代之，想嫁給王爺，父親，才是狠毒的人啊。”

蘭寧侯霍然起，竟是一手掐住了的脖子，惡狠狠地道：“你再敢胡說，再敢誣陷你妹妹，我便殺了你，權當你母親生過你這個胳膊外拐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