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宮。

德妃被一眾小丫頭圍在中間，聽著們唧唧喳喳地說著家鄉的趣事，笑得合不攏。

一個著煙青宮裝的大宮從屏風后進來，笑著屈膝回話，“娘娘。”

德妃眉角小幅度地皺起，復又平復下來，有眼利的小丫頭大著膽子調侃，“娘娘每次和我們鬧的時候，看到雙煙姐姐過來，都要皺眉頭。”

雙煙不著痕跡地看了說話的小丫頭一眼，暗暗記下。

德妃手點了點小丫頭的額頭，笑罵一聲，“就你膽子大，敢當面調笑你雙煙姐姐？不怕扣你月例？”

有人護著，小丫頭膽子更大了，乖覺地湊到德妃前，端著桌上的茶盞遞了過去，眨著眼睛，可憐地說道，“娘娘，您會護著我的吧。”

“這麼可人的小丫頭，我肯定得護著啊。”

眼前的小丫頭這麼伶俐，深得心，德妃也愿意給一分庇佑。

“行了，天兒也晚了，你們都出去吧。”

小丫頭們魚貫而出。

雙煙緩步上前，湊到德妃耳邊輕聲說道，“娘娘，長元宮的人傳來消息，皇上大怒，摔了皇太最喜的青花玲瓏瓷瓶，還手打了！”

德妃驀然回眸，面帶喜，“真的？”

得到雙煙肯定地點頭，起在屋徘徊，口中念念有詞。

“皇上竟然舍得打了？這可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雙煙下方才被小丫頭頂撞的煩躁，低眉斂目，輕聲提醒，“娘娘，現在可不是高興的時候。”

德妃腳下的步子猛地頓住，忙不迭地說道，“對對，快，給父親送信，這麼好的機會，可千萬不能錯過了。”

雙煙角出一抹得意的笑，片刻后消失不見，低眉順眼地說道，“奴婢這就去。”

“嗯，順便把雙瑛來，伺候我梳洗。”

德妃說完，看著離開的背影，眼中漸漸染上寒霜。

要不是留著還有用，早就把這個賣主求榮的奴才給打死了！

真當和那個一筋的惠妃一樣，什麼都不懂，上趕著給別人當替死鬼嗎？

“娘娘，您都知道雙煙不老實，干嘛還讓他給老爺傳信，萬一傳了假消息，怎麼辦？”雙瑛幫拆著發髻問道。

“這次不一樣，”德妃看著銅鏡中的人影，不自覺地上眼角的櫻花妝，“我們都眼看著皇太作威作福這麼多年，趁著這次機會，想把拉下馬。”

“可笑那人自詡聰明絕頂，卻被仇恨迷了眼，皇上寵了皇太這麼多年，又怎麼會因為一個妃子厭棄了？”

“既然知道，您怎麼還讓雙煙給老爺傳信？”雙瑛不解地問道。

平日里，是不敢這樣直接問主子話的，不過主子每次端詳眼尾的櫻花妝時，心都比平時好些，對們這些下人也會寬容幾分。

果然，德妃沒有呵斥的無禮，語調平淡地解釋，“就算不能讓皇上厭棄，也要在皇上心里埋下一顆種子，千里之堤潰于蟻，有了種子，才好澆水施啊。”

雙瑛恍然大悟，口中贊道，“娘娘圣明！”

深夜，戶部尚書府的角門被敲響，來人被悄無聲息地帶到后院書房。

不多時，戶部尚書便披上外袍，從臥房出來，書房的燭徹夜未息。

次日早朝，朝臣們有志一同先對著元景勛歌功頌德，直到夸得他心飄飄然，才有一個和戶部尚書好的史出列，神嚴肅而認真。

“臣有本奏。”

元景勛爽快地擺手，“說。”

“皇太監國期間，對后宮多有干涉，德行有虧。”

“哦？確有此事？”元景勛不聲地問了一句。

史彈劾之時，很是心驚膽戰，畢竟皇太自出生起，便是皇上最寵的孩子。如今卻眼見陛下不僅沒有發怒，言語之間甚至還有些鼓勵，他的膽子便大了許多。

“陛下，儲君之位乃芮國之本，關乎芮國未來百年的發展，還陛下慎重考慮！”史跪地之言，言辭之間已經比方才嚴重了許多。

“看來朕在外的這些日子，皇太確實讓你們這些大臣不開心了呀！”元景勛沉著臉道。

“臣惶恐！皇太作為我國儲君，一言一行都代表著芮國，行事需謹慎小心，可卻在監國之時，擅自死惠妃，實在太過魯莽！”

底下的朝臣們各個都把頭埋得極低，元景勛目極冷地一一掃過，問道，“對于皇太的所作所為，你們怎麼看？”

戶部尚書聞言出列，“臣覺得顧史說得極對，皇太……”

就在此時，元景勛突然出聲打斷了他，“朕突然想起一件事，顧史，皇太理惠妃，是在何？”

戶部尚書帽上的花翎微不可查地抖了抖，默默地退回隊列中去。

顧史冷汗直冒，“噗通”跪了下去，口中高呼，“陛下，臣有罪！陛下看在臣一心為芮國，為陛下的份上，饒了臣吧！”

朝臣們跟著他齊齊跪下，無人敢言，大殿瞬間抑起來。

元景勛狠狠地拍了拍桌子，厲聲呵斥，“皇太置惠妃，是在后宮之中，你們這些朝政大臣是如何得知的！莫不是還有人敢窺伺廷？”

“顧史，你說！皇太置惠妃的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顧史早已被元景勛的責罵嚇破了膽子，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李尚書，你說呢？”元景勛向同樣跪的戰戰兢兢的戶部尚書。

“臣……臣不知。”

顧史心中陡然一涼，完了！

自己今日彈劾，本就是李尚書之意行事，如今他不認了，那自己豈不是……必死無疑！

“顧史，朕再問你一遍，皇太置惠妃一事，你是從誰的口中知曉的！”

顧史微微轉頭，卻看到李尚書袖口邊微微出的一角鵝黃帕，上面繡的紫藤花針腳細，悉至極，那分明是他夫人的之！

顧史猛然抬頭，卻見李尚書低頭跪著，連一余都沒給他。

他怔然良久，眼眶通紅，額頭地，愴然道，“臣……窺伺廷，罪無可恕，陛下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