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槍短炮，七八舌，嘈雜紛。

分明真正圍著凌霄的其實不過區區六七個人，但就這麼幾個人在一片嘈雜的背景音下生生營造出一種群激烈的氛圍。

凌霄還從沒遭到遇過這樣的狀況:四面八方看過去都是張張合合的和快懟到臉上來的話筒，娛記們都像惡狗一樣對那些黑暗的東西窮追不舍，白的鎂燈在周圍閃了一片海洋，刺眼得凌霄幾乎想閉上眼睛。

劇組的每個人都在應付自己的問題，偶爾幫襯幾句也不太頂用。凌霄于是慢慢低下頭去了。

很多人都以為是慌了神了，有的記者不由心中一喜，覺得這下可算有了突破口了，心說慌了就好，心慌了才可以挖到有分量的料。有的則不由地暗暗嘆氣——新人總是這樣的，畢竟萬事開頭難，但該問的時候還是毫不會。

其實沒有人看到凌霄現在的表，只有區區的半秒，凌霄很輕地勾起了角，配上那張臉，張揚漂亮到近乎妖孽。

抬起頭，忽然在最近的話筒前打了個清脆的響指，聲音順著話筒擴音漣漪般層層泛出去，所有人都聽見了后來那句從容鎮定的“請安靜一下”。

“你們都對我很好奇對不對？”

凌霄不不慢地開口:

“那麼我滿足你們的好奇，但只此一次，所以還請大家認真聽哦～”

這話說的可以算囂張了。

本來他一個新人，就算這麼說了也不會有太多人理他，只會覺得這新人實在是過于囂張，怕是還沒有經歷過社會的毒打。

可偏頭微微笑著，修長的中指豎在邊，顯得高傲又勾人，盛氣凌人的理所當然，賞心悅目。

于是好多人都不自覺地安靜了下來。

好像這是個人的記者發布會現場似的，在劇組員的配合下，后來的兩分鐘里全場幾乎只有凌霄一個人的聲音在現場回:

“你們是不是都覺得，我能擔任此次《離歌》林熠一角，是有黑幕？我絕對是靠見不得人的潛規則上位的吧？否則一個新人憑什麼一步登天?就算大家口稱贊有什麼用，圈子里多的是這樣替人背書的貨。”

凌霄的聲音不算小，字字句句鋒利如刀，讓人為之側目。

在這個圈子里大家多講究起碼面上和和氣氣，作為藝人，很有人把話說的這麼直白。

這下真是全場都安靜了，原來還有正在采訪其他人的零星幾句對答心不在焉地在繼續，現在也都慢慢停了。

大家都盯著凌霄，預料著凌霄接下來大概會說一些很讓他們漲工資的話。然后他們聽到了凌霄敷衍的，故作神的聲音，是個開玩笑似的回答:

“告訴你們哦——對！我啊，就是有關系，我上面有人的，所以啊～千萬不要隨便惹我，不劃算，知道了嗎?嗯？哦……還有，另外關于我的實力問題，我建議大家謹慎地拭目以待的好，反正也花不了你們多功夫，這可比潛規則， 論好證明多了。畢竟要是真的就憑空想象，憑空造，到時候萬一打臉了豈不是很難看？再者說，大家吃飯也要憑良心嘛。至于剩下的問題……”

仿佛沒有看到底下記者們慢慢難看起來的臉，凌霄自顧繼續往下說:

“答案是:沒有整容。試鏡是本人。進娛樂圈就是忽然想試試明星這個職業。可以了嗎？”

“……”

安靜。

底下連著沉默了四五秒鐘，一連串的提問再次發出來:

“那你和蘇編以及沐寧小姐到底是什麼關系呢？”

“是啊是啊！你剛剛所說的“上面有人”是指蘇編和蕭氏集團的關系嗎？”

“請問您不覺得‘就是忽然想試試明星這個職業’這句話說的過分輕率張揚嗎？還是說你覺得為一個明星非常容易?”

“請問你剛剛說的話算是威脅嗎?”

“……”

“……”

其實本來按正常狀況來說的話，一個四五六線的小明星就是再火，了都沒有頂級明星一個噴嚏的關注度高。

可《離歌》劇組顯然不那麼正常:

《離歌》的主要角總共四名，一個頂流安天王因為通告太滿，今天并沒有到場。一個秦王對一向高冷寡言，加上實力與背景都足夠深厚，沒有人敢對太過出格，故而所得答案都是些方無點的東西。

還有一個是一個只能勉強算三線的星，萩，才二十出頭，長得很不錯，也算是演員新人。

萩是很安靜的一個人，極古典氣質，以前混的是音樂圈，一手小提琴拉的出神化，一曲古箏也是人靈臺清明。

所以的比凌霄多了兩倍不止，于是比起原來在娛樂圈查無此人的凌霄，加《離歌》劇組也就顯得更理所當然。加之簽的經紀公司是娛樂圈一霸:據說有很深背景的天娛樂，等閑狗仔哪里敢多強問什麼。

至于最后一個采訪對象，《離歌》劇組的神所在:何導。都不是第一次打道了，大家都知道，那就是一個娛樂圈老油條，不留手的，完全不要想從他里掏出點。

故而記者們這會兒都一窩蜂涌到了凌霄面前，高舉著話筒，試圖搶占先機，多找出些突破口和點來。

“我認為明星就是一個職業，和其他職業并沒有什麼太大不同，所以我來試試有什麼不可以的?另外這位朋友，你看我，你覺得我不適合娛樂圈嗎？”

凌霄對著鏡頭挑眉，笑意盈盈，英姿發，站在那里，帶著理所當然的張揚肆意，沒有人可以反駁的耀眼，那麼銳利又那麼人驚艷。

蕭繹到達時看到的正是這一幕，那一瞬間他覺得他可能是多余走這麼一趟了，這邊的事并不用他手就可以圓滿解決了。

但是出于一些原因，他還是從一側走過去，在眾人的一片或驚訝或疑的目中里接過凌霄的話筒說:

“……在場的可能有人認識我，我是《離歌》的出品方蕭繹，抱歉我來晚了。”

“在這里我說兩點，第一，凌霄是我非常看好的新人，雖然還是新人，但實力毋庸置疑，大家可以對他今后的表現拭目以待。第二，今天是《離歌》的開機儀式，希各位朋友不要偏離主題。”

不是所有人都認識蕭繹，但是今天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離歌》的出品方是隸屬于盛銘集團的盛寧娛樂，知道什麼是不能惹的人，加上蕭繹那一凍死人的肅冷氣勢，場面總算是漸漸控制住了。

全場頓了一兩秒，采訪再繼續時問題果然都溫和了許多。

……

“你跟我過來。”

二十分鐘后，發布會結束。從采訪現場，下了臺的蕭繹冷不丁地對凌霄忽然冒出這麼一句話來。

凌霄先是一怔，反應過來后馬上跟上去，客套微笑:“蕭總找我有事？”

“上車。”蕭繹抬手看了一眼時間，上午十一點五十，說:“我帶你去吃飯。”

凌霄頓了一下，稍微帶著那麼一拒絕看向蕭繹說:“這樣不好吧，我才進劇組第一天就擅自離團隊。”

“今天劇組人本來就沒齊，拍不了，不會耽誤你事，導演那邊我也打過招呼了。”這是不知道為什麼沒帶司機、助理但顯然已經查看過劇組行程表的投資人蕭大boss在說話。

投資人都話已至此，凌霄自然不好再拒絕，于是他非常從善如流地坐進車里，甚至還對著蕭繹開玩笑說:

“哎呀呀，蕭總親自開車來請我吃飯，這次可把有后臺這事兒坐穩了，傳言又多了一筆。對了——謝謝您今天替我說話，但我可以冒昧問一下您怎麼會在這嗎？”

“盛寧娛樂是《離歌》最大的投資方。”

蕭繹說著，很輕微地抿了一下，目閃爍:“另外，沐寧，我妹妹，我答應要關照你。”

……

時間倒回一天之前，都市英白領人周特助推開蕭總辦公室的門報告說:

“沐寧小姐剛剛來電話說，因為您沒有回復的消息，所以讓我向您轉達:明天凌霄凌先生在清遠影視基地將有一場開機儀式，結合近期新聞等各方面因素分析，凌先生的況大概會很不利，故而沐寧小姐希您可以過去一趟，以作為援助，最好順便幫和偶像預約一頓飯。”

蕭繹皺眉:“胡鬧。”

這答復在所有人的預料之中。

都市英周特助繃住了表，目不斜視繼續報告:“沐寧小姐還說，如果您不去，那就翹課自己去，后天的視力矯正手也不去了。”

“……去備車，順便通知清遠分公司開會。”蕭繹眉頭皺的可以夾死蒼蠅，但還是站起來沉聲道:

“你通知蕭沐寧，之后三個月的零花錢沒有了，另外，如果之后的期中考沒達到目標，今年的零花錢將都被扣掉。”

周特助:“是。”

——不高興的回憶結束

“嗯?”

這答案多有點出乎凌霄的意料，他沒想到蕭繹來這麼一趟中間還有這樣的曲折，不過畢竟剛剛才接了別人的幫助，面對的又是劇組的金主爸爸，凌霄也很注意態度:

“原來是因為蕭小姐，請幫我和說謝謝。還有，不管怎樣謝謝您剛剛幫我撐了場子。為表謝意，不然我請您吃飯吧。”

“我請你，走吧。”

蕭boss又恢復了他的言簡意賅，并且決定就這樣直接用掉預想中本該給蕭沐寧和凌霄約的飯。

“那麼，恭敬不如從命了。”

凌霄習慣地挑眉一笑，紅齒白，眉目如畫，好看的要命。

從后視鏡里，蕭繹看得一晃神，忽然覺得，自己這麼千里迢迢地跑過來請這麼個人吃飯倒也不虧，或者說，原本他心里對這件事也并沒有他以為的那麼不高興。

雖然蕭繹自己并沒有意識到，但是，否則，他何必還要特意自己親自開車過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