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大家都盼著發生點什麼，那我便開了這局！”原一笑笑笑，從書架上取下一個紫檀木的盒子，里面是厚厚一摞紙。原一笑拿起第一張，上面稀稀疏疏破了幾個，將破紙蓋在函上，六個破出的字串在一起便是：帝側侍可用。

這才是真正的函，而容意忠看到的，什麼與貴嬪夫人的恩怨，貴嬪夫人的弱點，不過是故意寫來曲解的。原一笑執意取回函，一是為了得到真正的消息，二則是為了讓容意忠及其背后之人有所遲疑。只要們有五分相信這函為真，之后的事，便會順利不。

將燃著的函與破紙扔進銅盆里，破紙是浸過銅油的，只一會兒就燒了個干凈。原一笑揭開茶壺的蓋子，將水一咕嚕地倒進了銅盆，“拿去澆花。”

“是。”流螢小心地端起銅盆，搖勻后澆在了頤華宮那一片等同于真金白銀的杏樹下。

原一笑隔窗看著，不屑地冷笑，“披一月倒是可能。不過染一花香，你怕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據原一笑所知，羅子元是個多疑的人，他放在邊的侍都是經過好一番挑細選的，余珣居然能將手到羅子元的邊而不被發現。原一笑暗暗一笑，看來這回是亮了眼，找了一個好盟友。那侍是誰暫且不去管，也不去探究，余珣自會讓那人來找。

原一笑想著，或許是又一重驚喜也說不定。

暮四合，無憂與越千相繼回來。一個去了膳間，王侍還在，原一笑一如過往地給原衍報了平安。一個去了雪宮，給貴嬪夫人送去了原家人的心意。

當然，也不了柳姨娘的問候。“四姑娘，妾日夜期盼，愿早日聽到您的好消息。”好消息是假，壞消息是真。原一笑看到這一行字的時候，不啞然失笑。向來沉穩得當的柳姨娘，居然還有這麼一面，無怪原衍曾那般寵。

“主子，王侍已將您的話送出去了。此外，他請奴婢代向您請安。”無憂從袖中拿出一個瓷瓶，“果然一如主子所料想的，貴嬪夫人派了侍婢在膳間外守著。奴婢也按主子的吩咐，讓那人誤以為奴婢從王侍那兒拿了這東西。”

原一笑拿過那瓷瓶，心頗好，這不過是個空瓶，里面什麼都沒有，可保不準別人不多想。“接下去，就看容意忠想什麼時候毒發了。本宮真是迫不及待地想看到貴嬪夫人帶著姐妹深的眼淚，去向陛下求了。”

“主子，貴嬪夫人會相信嗎？”

原一笑極為肯定的點頭，“看到的遠比明正大放在面前的，更讓人相信。況且，那侍婢也想著立功。對了越千，貴嬪夫人看到柳姨娘的信時，是怎麼個表？”

越千憋住笑，有模有樣地學起原依雅來。

三指著信，小指微翹，眉頭微蹙地看完信后，不屑地松開手，斜冷笑道，“低賤的貨，看來那賤妾是把什麼都說了，這樣也好。你且回去告訴你主子，好運氣總有用的一日，讓睜大了眼睛好好看著，本宮與，誰先死。”

越千說完便笑出了聲，但也有些憂慮，“主子，貴嬪夫人的手段層出不窮，奴婢擔心……”

“擔心什麼？”原一笑看著窗外，流螢已倒完了殘渣，回來前還不忘忿忿地踹那杏樹一腳。原一笑抬手，狀似不經意地過發髻上的銀步搖，信心滿滿地說道，“越千，是本宮在向宣戰，該擔心的人，是。”

原一笑回宮這日是初一，按理皇上應宿在皇后。可皇上理完政務，徑直去的是頤華宮。

皇后聽見宮人的竊竊私語后，一下沉了臉。皇后向來和善，這些宮人看清皇后的臉后，都被嚇得噤了聲。皇后卻并未多言，只道“昭儀初宮，陛下去頤華宮是應該的。而你們為奴才，最不該的就是嚼舌。”

只一句，皇后大度賢良的名聲就傳遍了后宮，相反的，原一笑就了恃寵而驕之人。

不過在這個以圣寵為一切的后宮，大度賢良也好，恃寵生也罷，作為宮人，最重要的還是結對人。

頤華宮。

侍與侍婢跪倒了一片，原一笑站在主殿外，只馬馬虎虎地行了個禮，“恭迎陛下，陛下萬安！今兒初一，陛下該去的地方是景賢宮才是。”

這話讓一干宮人瞪大了眼，他們之中有些人在這宮里待的比原一笑還久，自是見過謙卑的樣子。如今換了個皇帝，了昭儀，竟這般膽大起來。皇上還沒進殿呢，就將皇上往外趕，這是拒還迎，還是仗著后的原家目中無人？“阿云才宮，朕應該好好陪著阿云才是。皇后一向大度，會明白的。”羅子元握住原一笑的手，牽著往殿走。

“陛下，今早妾說的話，陛下可查實了？”原一笑猛地甩開羅子元的手，張著五指自顧自地進了殿。這是在提醒羅子元，一如他的原話：與宏圖霸業相比，兒私實在算不得什麼。

不過，原一笑也存了個心思，想看看，這余珣與羅子元，究竟誰更有能力！

“阿云總能看朕的心思。”羅子元無奈一笑，語氣甚是寵溺。待進到殿中，看到原一笑正讓流螢凈手的時候，卻是咬了牙關，“你已是朕的昭儀。”

原一笑倒是笑的輕快，掃了眼殿豎尖了耳朵的宮人，朗聲說道：“若妾愿意，不管哪個做了皇帝，妾都可以是昭儀！陛下您莫要忘了，這天子，是誰立的。”

“你！”羅子元氣結，握的拳頭發出咯吱的聲音，關節泛白。須臾又放緩了聲音，很是疲憊的樣子，“阿云，我們之間一定得如此嗎？當年確是朕有負于你，朕也悔了，也在極力挽回了！”

“難道陛下后悔了，妾便要附和于您？妾與陛下的孽緣，早已經斷了。”原一笑低頭細細地抹著護手油與養手膏，的手比一般子的都要小，手指滾滾的，并攏時毫無隙。

祖母曾說，這是一雙會持家的手，也是一雙有福氣的手。

或許真有福氣，但持家，原一笑轉頭看向羅子元，“天子之言，向來一言九鼎。陛下還是將心思放在宏圖霸業上吧，妾的提議您該好好考慮了！”

回應原一笑的，是羅子元怒極走遠的影。

天未亮，昭儀將皇上氣回議政殿的消息，就已經傳遍了后宮，那句“天子誰立”更是讓前朝的局勢變得張起來。丞相原禹雖有膽識，但智謀不夠，被一群大臣問的啞口無言，才下朝，就急著讓人捎書給原衍了。

而羅子元，甫一下朝就聽得侍報喜，說是容意忠有孕了。

可還沒走到雪宮，又聽得侍來報，容意忠中劇毒，時日無多，皇嗣怕是難以保住。

這一喜一悲，羅子元猛然想起的是昨夜原一笑的話，“陛下的后宮太，妾今日就跟您通個氣，若是哪個不長眼來挑釁妾，妾必讓萬劫不復。還陛下好好約束那些個不安分的，若是惹的妾手，可就不大好看了。”

“容意忠中了何毒？”方進了雪宮，羅子元便厲聲問道。

“這，依微臣之見，恐是阿蒙國皇室才有的毒藥，名為紅。”周太醫從殿出來，忙不迭地跪下，急的滿頭是汗，“這是一種極為殘忍的藥，從臉開始潰爛到死亡，長達三年之久。但中毒之人往往活不過一個月，因只因他們無法忍自己的容貌，從而選擇自盡！”

“你是說，阿蒙？”羅子元瞇眼，阿蒙國近來不安分的很，多番搔大武邊境，但因其行蹤詭，派去的人幾乎有去無回。即便是原衍的黑無常，也損了不。

周太醫一個勁地點頭，“中此毒者，脈象如常，只是頭發會開始變白。微臣觀得，意忠只發之稍顯銀，故而才中毒不久。”

“可有解毒之法？”

“有，此毒有解。若能在半月之，尋得制毒之人的鮮為藥引，便可。”周太醫面凝重，了發干的，繼續說道，“只不過，一旦臉部開始潰爛，則再無法阻止。”

羅子元聽完，手掌不停地挲著扶手，閉眼靠在椅背上長長地換了口氣，“那便是無藥可解了。”

周太醫重重地磕頭，伏在地上，大聲說道：“臣該死，臣無能無力。”

就在周太醫擔心到牽連，小命不保的時候，羅子元睜開了眼，著頤華宮的方向，沉沉開口。

“那，皇嗣呢？”

“啟稟陛下，三月后，五臟六腑便會開始慢慢腐爛，皇嗣，保不住。”周太醫思慮良久，斟酌著用了最為委婉的方式。

然而不管如何表達，結果只有一個，這個孩子，保不住。

保不住。

羅子元默念著這三個字，自嘲地笑著，“意忠如何了。”

“意忠知曉自己中毒后，緒激，暈厥了。”周太醫連連嘆氣，“啟稟陛下，中紅者，最忌心緒浮，尤其是那大起大落，會使得毒提前發作啊！”

“皇嗣能保到幾時？”

“最長不過五個月，若是……”

周太醫正遲疑著不知如何說下去，殿就傳出一陣驚呼：“意忠，不要啊！”而后便是一陣嘈雜，羅子元也顧不得再向周太醫要答案，顯然形不太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