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娘，這三個字跟著長大，又豈是這般簡單就能夠忘卻的。

在京都生活了那麼長的時間，雖不算名京城，卻也不是什麼籍籍無名之輩。

現如今不過是希在消失以后，仍然能夠有人記得的姓名罷了，這算是很難的事嗎？

“余秋娘，聽聞你師兄王哲提出了個什麼‘天下大同’的觀點，你可認同？”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哪里來的什麼‘天下大同’，這儒生念書魔了……”

師兄本是個頂好的學子，一腔抱負只為國家，卻因為這一觀點，便被皇帝打了天牢，至今都還沒有下落……

他是死是活？是否吃得飽穿得暖？

平日里了王哲恩惠的人那般多，可自從他獄后，堅持每日去衙門為他辯駁的人，也只有余秋娘一人，那些門客們口頭上說的好聽，到頭來卻還不如一個戲子……

或許是殿中焚燒的檀香過于濃郁，令不自覺地就想起了從前的事，沉溺于那些記憶中，倒是沒有發覺后多了一行人。

大殿口，背的地方，站著一位面容圓潤五端方的夫人，揚手打斷了丫鬟的呵斥，輕聲道：“何必去打擾這位姑娘呢，只是多人未免太容易陷之中了，這可不好。”

“是。”丫鬟應聲道，扶著這位夫人站在原地等候。

過了沒有多久，陸綠筠才抬起頭來，額前有些紅印，眼眶也因流淚而微紅。

取出手帕拭掉眼淚，卻恍然見到了后的眾人。

“真是不好意思，讓諸位見笑了……”

連忙站了起來，一下子又跌倒在地上。

崔夫人淡笑著搖頭，讓丫鬟將陸綠筠給扶起，同時問道：“姑娘倒是生了一副好心腸，菩薩面前也忍不住落淚了，只是不知你所求何事？”

“謝過夫人好意，”陸綠筠側過子與行了簡單一禮，隨后才回道：“不過是想起早逝的母親，所以才潸然淚下。”

拿帕子沾去眼角的淚珠，輕聲道：“我母親是瓦子里的戲子，本該是顛沛流離的一生，卻好命的遇見了我父親，后來被父親抬進府做了姨娘，卻沒有來得及一下，便撒手人寰……”

“好姑娘，有你惦念著，想必你母親在九泉底下也會覺得欣。”

崔夫人走近陸綠筠的邊，不著痕跡地觀察，見勻凈白皙著一水靈，手指如蔥段一般，段窈窕行如楊柳，定然是養長大的姑娘。

“什麼名兒？”

“隨了父親姓陸，名綠筠。”

崔夫人邊的丫鬟往后尋了一個無人用的團過來，先是仔細地檢查過團，然后在上面再墊上一層深紫綢緞后，方才退下。

“倒是個好名，配得上姑娘你。”

崔夫人跪在團上，合上雙目誠懇地跪拜菩薩。

等跪拜完畢以后，見陸綠筠依舊在一旁，且沒有毫的不耐，便對又多了幾分好。

“陸姑娘平時常來這里禮佛？”

陸綠筠搖頭，道：“倒也不是，也是巧來到了此。”

崔夫人了然的點頭，抬頭仰了一下菩薩的面容后，道：“陪我逛會兒這寺廟可好。”

雖是問了一句，卻又不容置疑，陸綠筠正不得呢，連忙答應。

這座寂照庵的墻壁上都刻畫了許多的比丘，似乎是從茲時期就開始的故事，一直延續到了如今。畫風艷麗多彩，那些比丘的神態生鮮活，一舉一仿佛真人一般。

陸綠筠乖巧地跟在崔夫人的邊，與一同欣賞這些茲時期的傳經故事。

“平時念什麼佛經？”崔夫人措不及防地發問。

陸綠筠語氣溫順地回道：“佛經繁多，綠筠倒也挑選不出什麼頂好的來，平日里也就念誦數遍準提咒，僅圖個心安罷了。”

“好，佛經雖意義深重，但最重要的還是自。拜佛禮佛求的也是個心安。”

陸綠筠臉上的笑意就沒有停過，一直在糾結自己該如何同這位夫人開口呢，顧錦華倒是放心讓自己去完這個任務，還說什麼非去不可……

走了一段路程，崔夫人的臉上也多了幾分疲態，抬手示意陸綠筠停下腳步，開門見山道：“行了，陸姑娘回去告訴他，我答應幫他解決這賬簿的事兒。”

陸綠筠滿臉驚愕，沒有想到自己的目標早已暴，再說了這賬簿又是從哪里來的？！

正多問幾句，崔夫人卻已收起了話頭。

在回去的路上，陸綠筠一直在腦海中回想，自己究竟是在何時暴目標的……

還沒有來得及找到顧錦華主仆，就被夏嬋一把給攔下。

“小姐！”

夏嬋氣吁吁地喊住，道：“夫人來了！”

陸綠筠心頭一跳，想著待會兒該如何在陸夫人面前解釋這件事。

但顯然是多慮了，從始至終陸夫人和陸浦月就沒有提及過，只是照常去奉送了香油錢，燒香磕頭再正常不過了。

趁著陸浦月陪著陸夫人一塊兒進了間與老尼姑談話的空閑，陸綠筠才向夏嬋打探消息，悄聲問道：“母親和嫡姐可曾問過我的行蹤？”

夏嬋好奇地順著琥鉑的珠簾往間看去，卻什麼也看不明晰，搖頭道：“夫人倒是沒有問起小姐，只不過……”

似乎察覺到有人在注視著自己，夏嬋下意識地低頭，輕聲道：“小姐，七小姐可一直怨恨著你呢！”

七小姐陸翡？陸綠筠轉過頭去正好撞上了陸翡的憤怒視線，不以為然，在陸宇的心中自己多還是有點兒地位的，否則當初也就不會這麼輕描淡寫地放過自己，可陸翡沒有功實施計劃，想必恨自己了！

好在陸翡年所以什麼心思都顯在面上，這種人解決起來倒也簡單，最可怕的難道不是那個在喝下的冷茶中下了毒的人嗎？這人能夠接到日常吃食，又沒有下劇毒謀害了自己的命……

陸綠筠腦子里已經有了大致的人影，卻又不愿意相信，畢竟這人是陪伴著的唯一一個人。

“行了，咱們不必理會，小乖那件事自然會有人去查的，爹爹會還我們一個公道。”眼看著陸夫人和陸浦月準備出來，陸綠筠便收起所有的緒，在外等候們。

陸夫人的面上依舊沒有什麼緒，只是掛著十分客套的笑容，眼神從陸綠筠的上瞥過，并未多留一瞬間。

“天不早了，母親咱們還是早些回府吧，免得過了飯點，讓幾位小姐挨。”陸浦月輕聲道，一向如此寬厚，因著是府中唯一的嫡，所以自然會嚴格要求自己。

陸府的庶眾多，若不是因為陸夫人為人還算不錯，怕是這些庶們都沒有什麼活頭。

七小姐陸翡輕哼一聲，用細若蚊般的聲音說道：“瞧又在惺惺作態了……”

陸浦月和陸夫人隔著遠并未聽見，但就站在陸翡邊的陸綠筠則是聽了個全。

仿佛窺見了這陸翡的一點兒小心思，嫡姐和主母如此寬厚，為何陸翡還是這般的仇視們呢，難不是曾經發生過一些矛盾，所以才會如此？

陸綠筠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詢問夏嬋，卻也知道眼下不是時候，便耐著子搭乘馬車等回到府中再說。

到了府邸后已經夜濃濃，陸綠筠在夏嬋的攙扶下跳下馬車。

“果然是個沒規矩的野丫頭！半點兒小姐做派都無，你們瞧那副模樣，與山村鄉姑又有何差別？”七小姐陸翡比陸綠筠早些下了馬車，看好戲一般的大笑道。

其余幾位小姐，雖然并沒有接陸翡的話，卻紛紛用帕子捂住了自己的笑了起來。

陸綠筠不覺得自己的這番舉有何不妥，在北方京都待慣了，且本就不是什麼生慣養的千金小姐，所以規矩也沒有學得這般嚴苛，只要不落人口舌便好。

倒是沒有想過自己這一舉，會令自己為眾矢之的，面上一紅。

陸浦月自然也聽見了陸翡的這句話，用眼神示意切勿張揚，隨后才扶著陸夫人往府門走去。

并未阻止陸翡的嘲諷行為，卻又不許過于張狂，這陸府嫡小姐的做派倒是令人深思。

后廚知曉府眾小姐們都搭馬車出去燒香拜佛去了，想必是累了一天，所以盡做了些葷菜滿足了大家伙的口腹之。

說是子不適的三小姐倒也出來用餐了，依舊是一襲的青，姿弱不堪的坐下，沖著眾人微笑。

陸綠筠倒是不同人客氣，坐的位置偏僻，不用顧慮誰，只管吃夏嬋夾來的菜。

陸府雖然不講究“飯不言寢不語”，可礙于陸夫人的威嚴，所以府上的幾個小姐都不敢發出聲響來，都低頭默默地用著飯菜。

忽然有丫鬟驚呼一聲——“三小姐！”

陸綠筠抬頭一瞥，那陸南和正蹙眉頭，滿臉的痛苦不堪，“哇”地一聲一口吐了出來。

其余丫鬟都驚慌失措，瞬間不知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