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搖曳，恍惚不定，一如年的心扉。-

秦風基本上確定可以確定，這吳暉所言不虛，至大部分都是真的。先天之后，一舉一與天地相融，目如炬又如電，吳暉臉上毫變化看得清清楚楚。吳暉不過是一個紈绔子弟，并非老于世故的人，張口閉口胡扯瞎掰還能夠臉不紅心不跳。

清虛觀被毀，也只有仙家寶才有這等威能，只是那高人是誰。莫非是師父？秦風有點迷，旋即推翻了這個不怎麼現實的可能。要是老道士真有如此修為，以前卻一直沒有駭人表現。那是儀靜師太？秦風與并無深，嬰孩懵懂時見過幾面，底細一點都不知道。算了，不想了。他搖搖頭，把這疑撇到一邊。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師父師兄，一切就都會明了了。

師父他們會去哪？

秦風一頭霧水，找不到任何頭緒。巖道士時常帶著大師兄“下山賣藝”，桑水城附近認識他們的應該不在數。發生這麼大的事，府懸賞，且耳目眾多。若是還呆在桑水城附近，可不能不出蛛馬跡，被府追捕。因此，他們應當不在桑水，甚至不在瀾州！

那麼，是披云山嗎？師父每年都會去披云山采藥，最近兩年更加頻繁。可是，巖道士說過，披云山兇棲息，邪魔出沒，極為危險。師父都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大師兄和敏敏師姐不過是后天凡人，去披云山恐怕第二天就會讓某頭兇打了牙祭。細細思忖，披云山也不可能了。

或許在千狐門岳易師叔那找到線索？清風想起一年前來訪的仙師。岳易師叔好像和師父頗深，且代過可去千狐門尋他。突逢大變，為避災禍，巖道士去投奔千狐門好友也不無可能。

然而，千狐門并不在瀾州，而是在滄州。

滄州和瀾州隔著一座巨大的山脈，山嶺逶迤，險峰磅礴，綿延千里。在凡間百姓看來，這是不可接近的區，是神罰天塹。在修士眼里，這里也是一極危險的地方，沒有高絕的修為，不敢闖。即便是絕頂大能，對山脈中心的存在依然是萬分忌憚。

披云山，壁立千仞，直云霄，云海縈繞宛如薄紗披肩。

當然，凡間往來流通自然不會選擇橫穿披云山天險，這是十死無生的做法。瀾江和滄江都是昌河支流。以昌河為介，由瀾滄，經滄至瀾，不過旬月。瀾滄之間，是一條極其繁忙的水運線。盡管中間有一段數十里的河段經過披云山尾，流湍急，崩山斷嶺。一不小心，就會被卷洶涌奔騰的惡水之中，死無葬之地，尸骨無存。因此，便得了個斷魂的兇名，年年魂斷，歲歲夢噩。

如此奇險卻擋不住商旅的熱。滄州臨近犬戎，多異族奇珍。商旅們將低價收購的犬戎寶，通過昌河披云山段運至瀾州，轉眼間利潤何止十倍！因此，這斷魂又稱黃金航道，譽帝國西南。

時值初冬，昌河自犬戎苦寒之地奔涌而下，多結冰，斷魂更是碎冰如刀。任憑再堅固的商船都不敢在這個季節白白送命，為蒼茫一的天地增添一毫無意義的白骨。

清虛觀中，他博覽群書，幾個版本的帝國地理志看了不下數遍，天下山川了然于。寒冬之時，冰封長河，行人輕盈，大抵可在冰上行走。

那麼，就只有一個笨辦法了。順著昌河往西走，穿過斷魂，直抵滄州。

至于千狐門，到了滄州細細找尋便是。

打定主意，秦風看著眼前昏迷的一男兩發愁。

柳如和侍小翠皆是無辜之人，卻卷進這場風波。若丟下二人在這不管，恐怕會遭到吳氏的殘酷報復。自己能做的也就是帶們逃出城主府，以后就看二的造化了。至于這吳暉，殺了的話肯定會引起吳氏家族的追查。為盤踞桑水城多年的地頭蛇，找到蛛馬跡并非難事，牽涉到清虛觀引起姜氏的注意，西行必會多上幾番波折。如果那無極宮弟子親自出手，以目前自己的修為，肯定不是對手，搞不好還沒找到師父師兄就會喪命。如果不殺吳暉，也難免他不會把事泄出去。秦風的眉頭蹙起，絞盡腦，細細思量完滿的做法。

吳暉素日跋扈橫行，卻是一個十足的外強中干的紈绔子弟。平日里欺負毫無反抗的平民百姓得心應手，到秦風這樣隨手就能取其命的“強人”很快就顯出蛋本。直到聞到一惡臭尿，他這才發現昏迷中的吳大公子竟然恐懼地失了。

“呵呵，”秦風一拍腦袋，恍然大悟道：“膽子這麼小，嚇他一番便是了，諒他也沒有這個膽子宣揚出去。”

說做便做，秦風到屋外抓起一把冰雪，塞到吳暉懷里。過了幾個呼吸，吳公子渾一哆嗦，激靈靈醒轉，顧不上下的異樣，像老賤狗一般抓住清風小，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乞求。

“俠，不要殺我啊，留我一條命吧……”

秦風有意嚇他，一言不發，用看死人一般森冷的眼俯視。

“大爺，您就饒在下一條狗命吧，我保證棄惡從善……”

“祖宗誒，放小人一條生路吧。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

不過半柱香時間，秦風的輩分就從俠升級到大爺、祖宗，吳大公子卻徑直降到小人、賤婢。

看得差不多了，強忍住笑意，秦風終于開口道：“饒你一條小命，也不是不可以。不過……”“過”字拖得極長，聽了前半截剛剛松了口氣的吳暉滿臉惶恐期冀，“大爺，你說要小的怎樣。只要能饒我一命，您說什麼小的給您辦到！”

“很簡單，今晚的事你一個字也不許泄出去。不然的話，把你一片片切碎了扔掉桑水里喂魚。”語氣森寒，在吳暉聽來卻如同天籟一般，小啄米般點頭，“我以吳家名義發誓，絕對一字不提。”

秦風滿意地緩緩點頭，世家子弟雖然大多品行不堪，但家族觀念極強。家族給了他們權勢榮華，家命都系于家族的興衰，很多人都把家族看得比命還重要。看來吳暉真是嚇壞了，為嫡子一開口就以吳家的名義起誓，是絕對不可能隨隨便便就說出去了。

“好吧，那我暫且先饒你一命。但你若敢違誓，我想你明白，城主府是擋不住我取你狗命的。”秦風再次惡狠狠地喝道，“還有，不準為難柳如二人，天明就放們出去，明白嗎？”

吳公子連連點頭，磕到地板上額頭通紅，以示誠意。有了秦風這話，柳如躲都躲不及，哪里還敢去招惹。人嘛，只有活著，以吳家的權勢，什麼樣的人得不到？自己若是為了一朵野花，丟了家命，那才是太不值了。

莫名憂傷，長嘆了一口氣，清風推開房門。夜深沉，朔風呼嘯，宛如刀劈劍砍，吹在臉上生疼。看向朱松山清虛觀方位，眼眶一熱，就突然有了流淚的沖。

別了，故鄉。

別了，我的家，我的清虛觀。

也不知道，這一走，何時才能回來？

再回來，已是多年以后了。那時的清風，依舊是那個赤子。只是歷經披云搏殺、西疆烽火、魅影魔宗等諸多磨難，悲喜離合，人間冷暖，蛻變一個崢嶸年，風云化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