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至尊》第十章 北冥有魚
方辟符和厭離回過神來,說起虢虞兩國的幻境,林奇將一直把玩的巨大珍珠遞給二人:“據我連日觀察,這顆珠子應該就是水族的幻水珠,你們二人經歷的國度應該就是水族族!此珠十分神奇,有控制人神魂記憶的功效,只是何人用此珠封印水族,就不得而知了。”
二人捧著流溢彩的巨珠,面面相覷,良久,方辟符才道:“我過去在史書上看到,虢國、虞國都是大周分封的諸侯國,虢國還是周文王兄弟的封地。春秋時期,虢虞兩國相鄰,晉國又與虞國相鄰。于是晉國向虞國借道討伐虢國,愚蠢的虞國竟然貪圖晉國財貨,真的借道給晉國。”
“后來呢?”厭離問道。
“后來晉國輕易滅了虢國,回途中又不費吹灰之力滅了虞國。亡齒寒、假道伐虢這些典故就由此而來。”方辟符神淡然,聲音悵漠。自從幻境中出來后,他竟如經歷了一世般有一種再世為人的滄桑。尤其念及虢國夫人,更是心中痛。只是不想提及——虢國夫人這個封號在唐玄宗時期就有,正主就是楊貴妃的三姐。
“那些水族與虢虞兩個封國有何干系呢?那個巨大的貝殼又是怎麼來的?”厭離道。
林奇看看方辟符,方辟符茫然搖頭,表示史書所載有限,種種聯系他也不知。林奇于是道:“我曾聽說幻水珠其實是蜃所結的珍珠。蜃這種生最是奇特,生長在大海當中,能制造巨大的亭臺樓閣城市街道等幻影,過往行船往往誤其中為其食,這就是你們常說的海市蜃樓吧。也有的說在沙漠也有蜃,除了造出綠洲水源的幻境,還伏在沙中,對著來往行人的影子噴,一旦影子被中,人就陷昏迷,最是毒不過。這個大概就是含沙影了。我們所見的巨大扇貝,應該就是一只蜃的骸。”
厭離嘖嘖稱奇,又道:“那些水族移民最后怎樣了?”
“被我封印至一個安全之了。”林奇笑嘻嘻道:“倒是碎了二位的夢,罪過啊罪過!”
厭離白了他一眼,輕哼一聲:“幻境而已。若不是留這珠子還有用,現在就摔了它!”
方辟符默然無言,想起虢國夫人那凄婉的眼神,心道真的是幻境麼,那覺為什麼如此真實?通達之士常說人生如夢,我怎麼倒覺得夢如人生。
林、厭二人見方辟符神郁郁,便默契地轉移話題,你一言我一語推究事的來龍去脈,最終越談越覺蹊蹺,竟是毫無所得。
三人在海上漂流了一個月有余,巨貝十分寬敞沉穩,林奇幻化巨手從海中撈出各魚蝦,厭離用火將其烤,三人心猶在,竟也不寂寞難熬,日升月落,碧波漾,如此過了月余時間。
一日,貝舟行至一片莫名的海域,海水竟然漆黑如墨,周無可依的景下,三人這才覺出一種莫名的抑和恐懼來,連一直嬉笑自若的林奇都神漸漸沉重起來。
魚蝦不但變了,而且小了好多。
林奇掬起一捧海水,發現水并無異樣,盯著黑的海面臉更為凝重。
貝舟又行駛了一個月,海水烏黑依舊,林奇不時喃喃自語,方、厭二人也是沉默無言。一日,林奇突然用寬大的袖拭了拭頭面,紅著眼睛向方辟符問道:“方兄,你讀的書多有學問,我且問你,就你所知,世界上何種最大?”
方辟符道:“獅虎大象?”
林奇搖頭。
方辟符又道:“龍可大可小,我雖未見過,但想來比獅虎象要大得多。”
林奇又搖頭。
方辟符沉片刻,道:“佛經中曾記載,有一種金翅大鵬雕,雙翅一展可遮日月,算得大不?”
林奇還是搖頭,聲道:“你往海里想。”
方辟符低首,突地抬起頭來,道:“你是說……鯤鵬?”
林奇緩緩點頭,方辟符臉一片煞白,
厭離奇道:“鯤鵬是什麼?”
方辟符著一無際烏黑的海面,失神道:“《莊子•逍遙游》中記載:北冥有魚,其名曰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云。沒想到……這種東西還真的有!”
厭離指著海面吃吃地道:“你是說,這海面下面有一只看不到邊的烏黑大怪魚?”
方辟符點點頭,厭離看著一無際的烏黑海面,頭腦一陣暈眩,林奇一把將扶住,謎底揭開,他反倒又恢復了嬉笑神:“丫頭,別掉下去,就你這幾兩,連給它塞牙都不夠啊!”
厭離是真害怕了,眼圈發紅聲道:“小賊,你不老是夸自己法力無邊麼,怎麼廢材得連條魚都收拾不了。”
林奇聳聳肩道:“我神未覺醒,道法遠未大。現在啊,只配給它做大補丸。對了,如果讓它嗅到我的氣息倒真是乖乖不得了!”
如此一來,氣氛更加抑,三人開始小心翼翼,不但不敢大聲喧嘩,連撈點魚蝦都起來。殊不知,他們這純屬庸人自擾,對于長達幾千里的鯤魚來說,不要說三人,就連他們所乘坐的巨舟,都只是微小的砂礫罷了,至于他們的那點作聲音,對鯤魚來說簡直就像跳蚤放屁一樣。
三人惴惴不安的坐在舟中休憩,厭離盯著林奇在泥丸宮、口和四肢的六道符箓道:“這些符是做什麼用的?”
“匿氣息。”林奇老神在在道。
厭離大怒:“你這個自私鬼,只懂得匿你的氣息,也不給我們幾道。”說著,撲上去撕扯符箓。
林奇一邊反抗一邊嚷嚷:“你們質與我不同,用不著這些符。”
“放屁!”
“你才放屁!”
方辟符看到二人跌作一團,搖頭嘆息。站起來遙艙外,忽然看到海天相連之,云霧繚繞似有山峰,喜道:“忽聞海上有仙山,山在虛無縹緲間。哈哈,古人誠不我欺,林兄弟,厭離,你們快來看,那里有座山!”
林、厭二人一咕嚕爬起,厭離喜孜孜道:“方大哥,怎麼每次都是你發現好東西呀!”
林奇看著那山喃喃道:“乖乖,難道土族真的在海上?”
海上視距寬闊,看近實遠,貝舟漸漸近了的時候,眾人才被眼前雄奇壯闊的景觀驚呆了——一座劍形的巨大山脈自拔海而立,高垂如云,山路彎彎有行道蜿蜒而上,山腰建有房屋茅舍,山頂更是約可見亭臺樓閣,宛若仙境。更奇的是,在劍峰所指的千丈高空,有巨大的天緩緩運轉,仿佛月亮墜人間,其上竟也有樓榭建筑。
貝舟仍向巨峰駛去,三人呆立無言,一時都沒察覺到海水已恢復碧波粼粼,令人恐懼的鯤魚終于被走過了。
厭離忽道:“這山,這星,不會又是幻境吧?”
方辟符心有同,向林奇道:“林兄弟,這里會不會有蜃作怪,幻化出仙山我等彀?”
林奇左手于前環繞一劃,右手駢指懸空如箭狀,默念聲“疾”,一道耀眼的白如箭般向巨大的山壁,只聽轟的一聲,數十丈方圓的山石從山壁上掉落下來。林奇點點頭道:“不是幻境,我們過去瞧瞧!”
林奇站在貝舟前端,雙掌相合,食中二指并指,無名、尾指相扣,驟然發力,貝舟如風般疾行,數十里的距離轉瞬間而至。
三人登上山腳,愈發覺到此山的雄偉,抬頭一看,如劍般峭立的山峰更迫,著蜿蜒山路,方辟符正犯難之際,林奇又掏出四張符來,給方厭二人:“此等莫名之地,破空飛行恐遭制,于主人也頗為不敬。這神行符你們到小,隨我上峰!”
二人如言符,隨著林奇沿著山路風馳電掣地急速而上,方辟符覺得耳旁風聲呼嘯,腳下快捷如風,竟不到半點吃力和疲倦。頓飯功夫,三人就上了峰頂,從山下看山頂猶如劍尖,但上來才發現峰頂地勢平坦寬闊,有數百畝方圓大小。
此奇花異草隨可見,巨大的廳堂,青石鋪地的廣場,漢白玉的雕欄亭閣,大小房舍有數十之多,錯落有致,層次分明。更兼仙氣繚繞,好一派世外風范!
三人面面相覷,方辟符攔住正要闖的林奇,拱手向正中的宮型廳室朗聲道:“飄泊之人方辟符、林奇、厭離冒昧拜見,請主人不吝賜見!”
回聲裊裊,無人回復。方辟符又拱手重又道了一遍。
林奇道:“主人可能外出了,我等先到客廳喝點茶潤潤口再說。這就,有朋自遠方來,蹭點茶喝不也樂乎!”
林奇語聲甫落,一陣大笑從廳室傳出來:“好一個有朋自遠方來,方才老朽閉關,怠慢三位,請進請進!”推門而出的是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濃眉象目,額頭寬廣,一白,神態慈祥可親。
厭離笑道:“老爺爺,你是此間主人麼?”
老者搖搖頭,笑瞇瞇指著上方巨大的星對厭離道:“主人在劍星潛修,老頭子不過是個看門人而已。”
一行幾人隨老者進大廳,分賓主坐定。老人奉上香茗,道:“三位從何而來?”
方辟符三人將來歷一一敘述,老者不時含笑點頭,并無驚異之。方辟符恭敬道:“敢問長者尊諱?”
老者笑道:“名諱代號而已,老朽避世多年,碌碌無為,你們就我海伯吧!”
厭離問道:“海伯爺爺,這里是什麼地方啊?是不是土族呢?”
海伯莞爾一笑:“土族?土族怎麼會在海里呢,這里是金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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