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魔帝》第十二章 丑師
突然聽到這嬉皮又略顯狼狽的話音,牧青羊心中一驚,差點出聲來。
這暗宮殿十余年來從未出現過第二個人,牧青羊環顧四周,也沒有發現任何一個話音源頭。
可是剛才的話音無比清晰,至今還在耳邊回響,牧青羊確定不是幻覺。
“活見鬼嗎……”
牧青羊苦笑一聲,口中喃喃,同時盯著手中的‘玲瓏面’。
“呵呵,不錯,是活見鬼,你小子不怕嗎?”
面中再次傳出一道老者話音。
這次確認無疑是‘玲瓏面’傳出,不過牧青羊沒有再驚奇,只是奇怪道:
“你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
“嗯?”話音驚疑,似乎頗為奇怪道:
“你知道我在這面之中,難道沒有一點害怕嗎?”
“這又有什麼好怕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你不會連這個都不懂吧。”
“那又如何?”
“難不你竟然不怕死?”
“死?”
牧青羊眉頭一皺,遲疑了一下,繼而釋然道:“死又如何?還有一個月我便十六歲了,無論如何難以突破到‘真法境’,從此以后只能被終生囚在這里,暗無天日。既然如此,生來不安樂,死又何所懼?”
‘玲瓏面’明顯震了一下,似乎為牧青羊的話而驚奇,但接著大笑道:
“哈哈哈哈……說得好!生而不安樂,死又何所懼!原以為‘玲瓏玉國’中人自以為貌,都是貪生怕死之輩,想不到居然出了你這麼個異類!怎麼?難不你不是‘玲瓏玉國’中人?”
“呵呵……是嗎?不是嗎?是與不是,你出來見見我不就行了?”
牧青羊滿口苦,此時生無所,就當與這‘玲瓏面’中的無名老者隨便談談心了。
“嘿,你想見我?這是你自找死路?可別怪我。”
話音落地,牧青羊手中的‘玲瓏面’上方升騰出一陣灰白的云煙,云煙起初模糊不清,但隨即凝聚出一副老者形。
親眼見到老者真容,牧青羊愣了一下,繼而啞口無言。
與此同時,那老者也看清了牧青羊的相貌。
……
無聲沉默,暗宮殿里充斥著某種詭異氣氛。
忽然間,那老者尖聲大笑:
“哈哈哈哈……怪不得你不怕我,原來你也是個丑八怪!哈哈哈哈……”
牧青羊臉上的神復雜之極,有點無奈、不解、詫異,甚至有些變態的驚喜,因為這個靈魂形態無名老者面容丑陋,比之牧青羊,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
牧青羊的丑陋表現在五不雅,相貌鄙,但嚴格說起來還算有個人樣。然而,此時這無名老者的形象卻可謂驚世駭俗,簡直就是個惡作劇。
這老者型小,脖頸之下不足牧青羊半高,可是偏偏頭顱碩大,蓋過了整個軀,乍一看宛如一個枯索樹枝上盯著一個皮球。
也需因為臉盤太大,給了太多發揮空間,這老者的面孔怎一個‘鬼斧神工’了得。
他頭頂半禿,腦門上一馬平川,寥寥幾縷頭發似乎不甘寂寞,彼此勾結為許多奇奇怪怪的發髻。仿佛他最初怒發沖冠,但絕大多數‘怒發’沖冠而去,收不回來,只剩這區區幾縷,恣意賣弄。
額頭上皺紋布,壑縱橫。
兩條眉雖然沒有聯姻‘一’字,但是左眉勢大,生生上門親,將右眉趕到了右腦門太。
兩個眼珠子互相看不順眼,你高我低。
鼻子塌得接近地平線,果然‘一塌糊涂’。
一張看似尋常,實則一旦開口大笑,霎時間宛如宇宙洪荒初始,其中萬千氣象一涌而來,奇峰怪嶺倒了一地,恨不得把下給吞了。
這老者比牧青羊還丑,憑心而論,如此樣貌足以驚天劫了,尋常人見到只怕要嚇個半死,可是此時的牧青羊無論如何不覺得害怕,反而心中多了一分親切之意。
他出生于‘玲瓏玉國’,生平所見之人雖,但無不是面貌俊之輩,唯獨他一人相貌丑陋,此時忽然見到一個比自己還丑的,也難怪他有點志同道合之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生平第一次,牧青羊開懷大笑起來。
這一老一相對大笑,肆無忌憚,差點連房頂都掀翻。
笑累了,那無名老者盤膝坐在半空,更加顯得下半莫名失蹤。
“小子,你笑什麼?”無名老者問道。
“你又笑什麼?”牧青羊也問。
“我笑堂堂‘玲瓏玉國’,號稱人人俊,世所罕見,可是終究還是有你這一號人,看起來你一直被囚在這宮殿之中,是別人怕你出外丟人現眼,毀了‘玲瓏玉國’的名聲吧?”
心中雖然麻木,但牧青羊還是被這句話刺痛了一下,隨即苦笑道:
“不錯,我想大概是這樣吧。”
“你說你是‘玲瓏玉國’中人,可是世人皆知‘人族’這一脈出了名的俊,究竟你是怎麼回事?又被誰囚在這里呢?”
“生來貌丑,所以被人欺辱,又有什麼好解釋的?”
牧青羊微微冷笑,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沖,再加上今日第一次遇到一個貌丑之人,倍親切,隨即將這十六年來的種種舊事傾訴而出。
看起來復雜,其實事簡單,只不過是被人百般凌辱而已。片刻之后,牧青羊便已經全部說完,冷笑著看向無名老者。
“哦?原來你就是那位已故‘玲瓏王’第九子,娥后的親生皇兒?我從前只聽說‘玲瓏玉國’中出了一件奇事,與皇室子嗣有關,如今看來就是你了?”
無名老者嬉皮笑臉,胡笑著,致使他那恐怖面容顯得越加詭異。
此時,牧青羊也生出一警惕之心,忽然問道:
“你呢?你不像是我‘玲瓏玉國’中人,究竟是什麼來歷?又怎會藏在母后給我的‘玲瓏面’之中?”
“你看不出來嗎?我只是一介靈魂,毫傷害不到你,所以你不必害怕。”
那老者笑道:“我的確不是‘玲瓏玉國’中人,至于名字,既然一樣貌丑,我還是你前輩,不如你就我一聲‘丑師’吧。”
“‘丑師’?我何曾說過要拜你為師,你又能夠教我些什麼?”
牧青羊不解。
丑師對牧青羊的疑并不理會,而是徑直道:
“你暫且不必多問,我只說你應該知道的。我不是‘玲瓏玉國’中人,更加不屬于‘人族’,我來自你不知道的地方,來‘玲瓏玉國’只為了尋找一件寶貝。因為從前看不慣這里的人自喻貌,便將靈魂藏在一個‘玲瓏面’之中,并且以嚇人為樂。呵呵,在你之前,我藏在這面之中已經將三個‘玲瓏玉國’國民嚇死,其中一個是毒害雙親的不孝子,一個是婦的惡,另一個是貪慕權勢、不擇手段的妃嬪,只是最后這面不知為何落在你母后手中,這才差錯被送到你這里來。”
“嗯?嚇死人?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是和我‘玲瓏玉國’有仇嗎?”
“哼,你沒聽我說嗎,我只不過是厭惡那些自以為貌之人,而且所害的三個無不是該死之輩,你又有什麼好同的。”
“厭惡那些自以為貌之人,害死該死之輩……”
丑師的話讓牧青羊心中,不由得一陣深思。
“你說你來‘玲瓏玉國’是為了尋找一件寶貝,究竟是什麼東西?”
“住口!我說過我告訴你的是你應該知道的,再多問只會自討苦吃!”
突然間,丑師大變,變得然大怒。
牧青羊微微一驚,眉頭皺,雖然丑師說自己只是靈魂狀態,不會對人造什麼傷害,但是此人來歷神,又居心叵測,牧青羊不得不留個心眼。
丑師閱人無數,豈會不知道牧青羊的想法,立即冷笑道:
“怎麼?你雖然貌丑,但是生而無錯,可是‘玲瓏玉國’中人卻如此對你,你居然還對他們心存關懷,怕我害他們嗎?”
“事一碼是一碼,這并不能為你胡作非為的理由。”
“哼!貌之人大多虛偽,更有甚者便是那種心腸歹毒的蛇蝎之流,就譬如你剛才說的什麼蕓妃娘娘。這種人,害了也是替天行道,又有什麼不能?”
牧青羊沉默,想起自己十余年來所的凌辱,心中其實極為贊同丑師所言,不過‘玲瓏玉國’畢竟是自己的國家,何況生母娥后絕不是那種貌心惡之人,牧青羊不能一言論斷。
“事無絕對,你懲戒惡人自然是對的,但也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牧青羊搖搖頭道。
哼!
丑師不屑冷笑,繼而道:
“那我且問你,對于那些外表麗,實則心思歹毒之人,你要如何對待?難道也要一味容忍嗎?”
“容忍……不然還能怎樣呢?”
牧青羊雙目失神,呆呆地,仿佛一個木頭人。
丑師頓時出一種‘朽木不可雕也’的神,忽然道:
“小子,你聽好,老夫想和你做筆易。你幫助我找到那件寶貝,我幫你達心愿,包括救出你母后,在此之前我不會讓你為難,還會竭盡全力幫你提升實力,如何?”
“提升實力?”
牧青羊咧苦笑:“我修行十余年,無法使用‘玲瓏面’,至今未能踏‘真元境’,本連實力都沒有,還談什麼提升?”
“蠢貨!誰跟你說過‘真元境’就一定要‘玲瓏面’!”
“嗯?難道不是?”牧青羊啞然。
“井底之蛙!”
丑師興起做了個鬼臉,反倒比本尊好看了一些,他說道:
“‘真元境’是要凝聚真氣,‘玲瓏面’只不過是修行功法時的外助,兩者并沒有絕對關聯,否則‘玲瓏玉國’之外的人沒有這面,便也無法修行嗎?”
“可是……可是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停留在‘鍛境’……”
“廢話說,我說過會幫你,只要你愿意!”
丑師微微沉,似乎在權衡著什麼,繼而頗有些神道:
“如果有一種方法可以讓你修行無上大道,但是要犧牲你的相貌,日后可能變得越來越丑,譬如像我一樣,甚至猶有過之,你愿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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