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世劍俠》第八章 疑心
他兒子睡興正濃,猛然吃了他老囘子一個大耳括子,不覺嚇得直跳起來,一個不當心,直跌到那婦人懷里。那婦人先聽老漢罵兒子的口氣,知是指桑罵槐,卻不便發作,而今他兒子跌懷里來,不然大怒,手起掌落,老漢的兒子臉上又啪的著了一下,罵道:“不知分寸的奴才,竟敢膽大到我房里來無禮,看我明天把你們一個個攆了走!”
老漢的兒子一連吃了個兩大耳括子,睡魔雖打退了,卻是丈二金剛不著頭腦,站在一旁著兩眼,只了那婦人發呆。
那婦人怒猶未息,喝道:“還不滾出去!”
老漢的兒子吃了一嚇,急忙一溜煙地走了。老漢炕上,又那婦人,輕輕地嘆了口氣,踅出房來,在外靜聽消息。那婦人這才卸,喊蕓兒到炕前樣子。蕓兒上前一看,不覺有些嚇怕。
黃千鶴的叔叔剛被他們一陣子罵聲音鬧醒過來,睜眼見蕓兒站在炕前,要想說話,只苦不能開口,上下卻在翕。
蕓兒見那樣子,直嚇得喊將起來,那婦人還以為是人已沒了氣,問道:“蕓兒,他可是走了?”
蕓兒道:“,快來看,大囘爺又不說話,只是著,可要嚇死人哩。”
那婦人不住走近來,一看也覺怕人,便喊老漢進來道:“看來大囘爺的病是好不得了,你且去買一棺木來,服就是隨的,不必再另買,多費錢鈔;便道到大王廟去通知一聲,幾個和尚來念經。”
老漢聽了的話,止不住流淚道:“大囘爺的病起于倉卒,雖然危險,也該請個大夫來瞧一瞧,或者命不該絕,可以起死回生,亦未可知,不能就這樣隨隨便便去買棺木,豈不是要親戚鄰居們議論?你再斟酌一下。”
那婦人聽了,低頭想了一會兒,點頭道:“也好,你去請個大夫來,看樣子死的分數多,請大夫來也不過多費幾個錢。”
老漢聽答應了,便出房來他兒子,預備文房四寶,待大夫開脈案方之用。自己點了燈籠,一路跌跌撞撞,把大夫請了來。那大夫進房一按脈息,皺眉道:“這病是氣急沖心,要是早治倒可挽回,而今氣息僅屬,脈已停止,病勢到了這種形象,縱有回生之,也覺太遲了,只好另請高明大夫。”
這樣半吞半吐,說了病源,以為那婦人定要呼天搶地哭個不休,哪知那婦人卻若無其事地應道:“大夫既如此說,我們只好預備后事了。”
那大夫倒滿腹狐疑,怎麼這婦人如此狠心,自己丈夫,肯說出這話來。當下不便再說,袖了診金,自顧去了。
果然不到一刻,黃千鶴叔叔嚨口痰直涌上來,兩只眼睜得像核桃般大,著那婦人。
那婦人也有些駭怕,不敢將臉對著他,還是老漢走過去喊道:“大囘爺,你可要些什麼?”黃千鶴叔叔哪能開口,再把眼盯住了那婦人,兩只手臂要想起來,老漢道:“大囘爺將息一會兒罷,有什麼事等痊愈了再說。”
黃千鶴叔叔搖了搖頭,兩眼流出涕來,右手握了拳頭,死命地打了一下炕沿,表示出十分痛恨的樣子,末后兩腳一,嗚呼哀哉,兩眼仍睜著不閉。
到這時,那婦人只得哭將起來。老漢在一旁流涕,那婦人喊道:“我早就你去買棺木,到這時還在此流淚,難道他在炕上風干不?”老漢即忙去買棺木,喚吹打、土工,連夜殮。
次日,大王廟和尚來念經。那婦人穿了一孝,益發好看,不時在經臺前后穿來梭去,全無一點哀容,親戚來吊唁的只是嘆惜,也沒人去接管。
老漢看不過,走去接待接待,卻被那婦人罵道:“親戚都是家里人,不必接待的。經臺上卻不能無人照管,得罪了和尚,菩薩也要氣的。”老漢父子不敢辯。那些吊唁的人聽了這話,都走了。家里除了那婦人,只有蕓兒與老漢父子。老漢命兒子在外面照管門戶,自己到里面照管和尚,卻又被那婦人罵出來,他只在外面照管好了。
老漢苦著臉道:“,這些和尚在這里,不能沒一個男子照管。”
那婦人發怒道:“這些和尚沒男的在此照管,難道我就會給他們騙了什麼去?你大囘爺在世也管不了我,而今卻要你來做主。”
老漢臉都氣青了,只不敢再說,自顧到外面去。
這樣一連念了七天經,老漢從不曾進去一次。眾和尚卻不知為了甚事,倒鬧過好幾次。
那婦人哭得厲害,蕓兒也夾雜在里面哭鬧,后來和尚離了門,才安靜了。
那婦人從丈夫死后,大王廟倒不大去。可是大王廟里的和尚卻常來走。老漢看在眼里,老大不自在,又沒法阻止和尚不來。
一天老漢在門口,和尚又來了。他道:“大師父,今天我家歸娘家去了。”
和尚聽了便道:“大娘既不在家,改日再來算經錢罷。”說畢,作別自去。
第二天和尚又來,老漢說:“在娘家須耽擱些時,說不定半個月后才得來家,大師父的經錢,怎麼早幾天來這里不算了去?”
和尚笑道:“這個須問你家。”
老漢道:“等我家回來,算了送過來罷。”
和尚道:“那麼,有煩管家了。”
老漢送過和尚,自思道:“這賊禿倒可恨,怎麼時來纏擾?非設法絕了他的路不可。”
忽見蕓兒一扭一扭地走將出來,說道:“剛才說的,后天是大囘爺三七之期,須得和尚來放焰口。本想命你去,又恐門沒人照管,所以我去了。”
老漢道:“也是一樣。”直看蕓兒出了大門,往大王廟而去。他尋思道:“定是見和尚兩日沒來,不耐煩便去了。”因喊他兒子道:“豹兒,你快去將你表兄來,我有事與他商量。”
豹兒道:“你又要去與他往來?他的子像牛一樣,不就要打人,我可不去。”
老漢罵道:“他像牛不像牛,干囘你甚事?你去便去,不去看我老大的耳括子打你。”
豹兒本怕他老囘子,只得去了。
不一會兒,豹兒同了一個人來,一進門便喊道:“舅舅!干嗎豹兒來喚我?我這兩天事忙得,錢又化得多,連賭本都沒有。”說著,直走進門房里,一屁囘坐在老漢的榻上。
老漢道:“賴三,怎麼還是這樣不?通一個人,要花什麼大錢?”
賴三聽了,一手把帽子除下,一手在頭上抓。
豹兒道:“你不用抓了,看得人飯都吃不下。”
賴三大怒,走上去便是一拳,打得豹兒殺豬般。老漢喝開豹兒,把賴三拖了過來,低低地說了幾句,賴三囘不覺笑逐開,說道:“舅舅,這事保在我上。可是,有句話要先說明了,外甥年紀也不小了,還不曾有妻室,蕓兒生得還不差,這件事辦功了,可要請舅舅想法做一做,讓你老人家也好早些做舅公。”
老漢恨道:“你這人一世不會人,事沒干,便這樣那樣,鬧個不休,你今日且去,待要用你時便豹兒來喚你。”
賴三把一顆頭搖得像卜浪鼓一樣,道:“不,不,你答應把蕓兒配給我,我才依你的話。否則,不要說你是我舅舅,便是我外公也辦不到。”
說到這里,卻見蕓兒探頭進來,問道:“誰在這里蕓兒蕓兒地?”
賴三忙站起來道:“是我,是我。”
蕓兒一看,即忙轉子,啐了一聲,走到里面去了。
豹兒笑道:“自己不照照鏡子,這副臉面也想吃天鵝。”
賴三又要上去打,老漢道:“休與他一般見識,你只須把事辦好了,我便與你設法。”
賴三這才歡喜,笑道:“恁地時,一喚便來。”
說著,連縱帶跳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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