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霧蒙蒙的一片，一半猩紅，一半死灰，兩者分庭抗禮——猩紅是由于夕的余暉，而死灰是因為夜的降臨。

有風，風中有飛絮，落在缺乏綠的草原上，這一片傷痕累累的大地。　　靜靜的，只有遠的戰鼓。

放眼去，世界只是一片飄的倒影。

任胤玄已經跟著部隊前進了兩天，他坐在這片草地上，本能的覺到接進戰場。那些部隊在任胤玄右前方的山頭集結，出了什麼事，所有人都很安靜，只聽到斷續的幾聲報告，在風中飄得很模糊。

從巨石鎮出發后，這支地獄鍛造廠的部隊慢慢悠悠的行進，任胤玄即使不用道咒的幫助也能輕松跟上，但是一個晚上過后，似乎是探子回報了急的戰況，于是部隊開始急行軍，整整一天沒有停下來休息過片刻，全程跑步前行，直到這個地方。　　風漸漸停了下來，像是拉開了序幕。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很難相信沙平原會有這麼不詳的地方，連青草都是在巖中生長，而不敢放肆，地面上更多的是囘的沙地，有跳躍的烏在覓食。

他們在布置戰。任胤玄這麼想著，看著山頭上的部隊，那里有人回頭看了他一眼。　　其實任胤玄在出發的那個晚上就被部隊發現了，但是他們并沒有將他當細作抓捕，而是任由他跟著，或許是那個年輕的班長認為任胤玄構不威脅。

從這里，再往西，向著猩紅天空的方向，只要走半個小時，就會到達那個月靈的祭壇跡。

本來如果不出意外，那個地方在此時已經是一個人族聯盟堅固的炮樓陣地，然而現在卻是一片狼藉。大塊的碎石遍地開花，這些本來應該是炮樓陣地的建筑材料，現在了族野豬人的座椅，這些野豬人甚至將碎石搬到一起，組臨時的防工事，雖然真正實戰起來可能不會發揮太大的作用，但是至說明了這個地方對人類來說已經失守。

地獄鍛造廠的部隊在猶豫，他們本來應該趕在防戰結束前增援，但是報錯誤，剃刀高地北部的沼澤野豬人悄無聲息的出現在這個南方戰場上，祭壇跡的人類防守部隊在一宿間被連鍋端走，不給增援部隊一機會。

族的這個做法早就違背了和平條約，按理說人族聯盟方面已經可以正式向族宣戰，然而這支在半路中的地獄鍛造廠部隊從靈尾山脈出發時只是接到增援駐守的命令，如果現在要主攻擊，屬于違令。

但是如果就這樣撤回，等到聯盟派出正式部隊的時候，這個祭壇跡的天然陣地已經被族牢牢掌控，發展為了戰爭中一顆釘沙平原的鋼錐。到那個時候，聯盟再想要回這個地方，肯定沒那麼容易。

據探子回報，現在祭壇跡的大部分族守軍都是野豬人，約兩個編隊一百多人，今天凌晨剛打完一場艱苦的攻堅戰，快到中午的時候才占領的這里。剃刀高地的增援部隊最快也只能在午夜趕到，也就是說從黃昏到晚上這段時間是族防最脆弱的時候——百來號野豬人疲憊不堪，剛好等著被宰。

這支地獄鍛造廠部隊的校是一個謹慎的人，他臉上有一道訓練時候留下的疤，被燙傷的，有點像紅腫，這塊早已不是新的傷疤在臉頰囘的時候，就代表校猶豫不決，正如現在這樣。

現在需要有人去提醒他戰機的重要。

還記得那個年輕的班長嗎，和任胤玄過手的那個。他海鷗，是這支部隊第二突擊班的班長，帶領著二十六個戰士。

“校……”海鷗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部隊，走上前。

校舉起手，示意他不要說話，很耐心的拭他的軍刀。

海鷗忍了忍，看著天漸暗，知道時機正在飛速逃過。他忍了忍，還是開口：“校，我們必須……”

“住！”校斥了一聲，在夕下憋紅了臉。

海鷗被嚇住了片刻，但是他明顯很有勇氣，毅然回頭，轉而面對著整支部隊，赫然喊道：“我們不能再等了！等到敵人的援軍到達，我們這支部隊將完全沒有任何作用，到時候甚至還要到驅逐，因為我們現在沒有任何可以駐守的據點。如果有的話，也只有前方的那個祭壇跡，一定要在夜前將前方的陣地搶回，建好防工事，依仗地理優勢堅守，并派出信使將這里的一線戰事報告回帝國。”

“別說了，海鷗。”校喝止，但似乎并沒有因為他的無禮而發怒，只是依舊沉寂，在等著最后一個探子的回報。

海鷗著氣，見并自己的勸諫并沒有效果，只得不甘地咬牙敬了軍禮，走回部隊中站定。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天空很快變暗，西邊的猩紅被囘退，最終收進地平線。漸起的夜風吹過山頭上近五百人的部隊，在鋒利的兵上彈出沉悶的聲響。夜時分的安靜中，只有烏歸巢的哀啼，充滿不詳的預兆。

就在海鷗要絕的時候，傍晚派出的最后一個探子急匆匆的回來了，帶著所有人翹首以盼的報。

“剃刀高地的增援部隊已經從雷霆口出來，是一支純綠皮人步兵，將近千人，攜帶有兩架攻城投石車，以及角牛群。他們走直線道路，經過里亞山坡。”

“有沒有后續部隊？”校收起軍刀，第一時間問。

“看樣子不會有。”探子很自信地回答。

校點頭，移了下讓探子回到部隊里排好，然后正視整支部隊，吼道：“都給我聽清楚命令了！”

部隊“啪”的一聲肅立。

“突擊二班，中堅一班和二班，你們三個班立刻準備攻占祭壇跡！務必在凌晨之前解決戰斗！”校下令。

所有人都一驚——這三個班加起來的人數也就剛好一百人，剩下的近四百名戰士要做什麼，加油吶喊麼？

海鷗第一個沉不住氣，他剛想開口，就聽到校口氣強的后續命令：“工兵運輸小隊跟著你們，你們占領了祭壇跡后，由中堅二班留守，并盡快建好防工事。突擊一班和中堅一班，立刻到里亞山坡支援。”

里亞山坡？海鷗似乎明白了什麼。

校的命令繼續：“除了這三個班，剩下的部隊立刻前進，繞道里亞山坡對族援軍進行截擊。”

海鷗這下急了，他喊道：“校，四百人截擊一千人，這……”

“海鷗，由你作為這次攻堅任務的指揮。”校喊，臉上的傷疤在夜晚看得不是很清楚，只能看到他冷峻的軀。

“出發！”

窸窸窣窣的跑步聲急促的響起，枯草和沙礫的在四百雙軍靴下揚起看不見的塵埃，只飛起了一點就被風吹散。肩膀挨著肩膀，膛接著膛，兵刃劃過兵刃，四百塊斧頭軍徽在清冷的月下沒有反囘出太明顯的芒，只是此起彼伏，像是奔騰海的水浪。　　除了那些運送資的工兵小隊，山頭上瞬間只剩下三個班，剛好一百名熱的年輕戰士。　　海鷗知道，這些戰士兼校友，雖然和自己一樣年輕，但是都有這鋼鐵般的意志和駕輕就的戰場技巧，每一個都能夠獨當一面。

“海鷗，怎麼干？”中堅一班和中堅二班的兩個班長圍了過來。

“三面夾攻。”海鷗口而出，想都不想。

山坡上的部隊了，任胤玄立刻扔掉手中枯黃的草，起跟上。然而沒走幾步就發現不對勁，那些離開的大部隊并沒有朝著原定的方向，而是向著另一個方向而去，只留下山坡上的幾個戰斗班和一個工兵小隊。

任胤玄還在猶豫的時候，山坡上的部隊就行了，直直的往月靈祭壇跡的方向沖去，猶如一條埋在水面下的黑蛇。

任胤玄冷笑，跟在了這支部隊后面。

前方的黑蛇分裂三囘條，兩條往兩側包抄迂回。

中間的一條是由海鷗帶領的突擊一班，首先見到了野豬人盤踞的祭壇跡陣地——先是看到山坡的另一端出淡紅的火，接著部隊翻過山坡，便暴在了野豬人的眼皮底下。　　下一個山頭，紛的碎石陣地，強壯恐怖的野豬人在那上面生起篝火，有幾名巡邏的哨兵見到人類突擊部隊的第一時間發出了警報。那種野豬口中特有的銳喊，難聽但卻明顯，回響在夜晚的丘陵間，掀開了戰斗的序幕。

海鷗帶頭，從小跑漸漸轉為疾奔。從他后的部隊里飛出一支標槍，“嗖”的一聲劃開空氣，穿了那名發出警報的野豬人。

“沖鋒！”海鷗囘出了腰間的闊劍，高高舉起，原本著地面的陡然立起，仿佛一把輝煌的旗幟，象征著無盡的勇氣。突擊二班的所有戰士瞬間沸騰，盡管只有二十幾個人，卻一齊發出了震天的喊，猶如一波不甘寂寞的巨浪，狠狠的砸向海岸。

祭壇跡里的野豬人很快行起來，紛紛抄起邊的兵，急促的喊著他們自己的語言。熱一些的竟然大膽的跳出了防工事，背對著火在沖人類部隊嘲諷，豬里發出的咆哮是一種另類的聲音，就像拿著鐵在木桶里胡搗鼓的聲響，幾乎刺破人的耳。將近三米的野豬人戰士上有著大塊糙的護甲，護并不算良，但卻也令人膽寒，特別是比人類大囘都囘壯的手臂握著更加囘壯的頂頭槌、綁著巨石能瞬間砸碎人骨骼的大錘、以及鋒面夸張的戰斧，每一樣都能帶給敵人無盡的威懾。

海鷗一馬當先，仿佛向天借了膽，低吼著沖上山頭，面對著巨大的野豬人毫沒有畏懼！他大喝一聲，在夜幕下高高躍起，雙手舉劍繞過頭頂，整個像是黑夜中的一張弓，在空中留下了一個剪影后重重的往一個野豬人頭頂砸下！闊劍嗤的破開野豬人匆忙間的防，直砍進他碩壯的肩膀。野豬人渾濁的鮮噴薄注，瞬間濺了海鷗一。

然而這頭野豬人竟然還能手抓囘住海鷗的，狠狠的甩開，并嘶吼著，帶著里的那柄無法囘出的闊劍，揮手中的石錘迎面痛擊。

海鷗一驚，在地面上側滾躲開，又掃絆了一下這頭野豬人，才令其倒地不起。　　這一掃雖然功了，但野豬人的強壯卻令海鷗踢出的這條險些廢掉。還在僵直狀態，但是通過前的影子，海鷗看到自己后有另一頭野豬人砍下了手中的戰斧！

及時跟上的戰友拼命抗住了這雷霆一擊，但是卻被下落又上挑的戰斧順勢擊飛出去，大頭朝下砸在了遠的地上……

海鷗怒吼，跪在地上一個轉肘擊，狠狠打在了野豬人的下腹，令其彎下囘子，然后舉手一個勾拳，擊爛了野豬人的下顎，縱將比自己龐大得多的軀撲倒，一腳踩住握著戰斧的手臂，騎到野豬人上，拳頭如雨點般落下。

拳拳碎骨。

邊有戰友不斷的向前沖，有的已經翻過那些碎石防工事，殺祭壇跡中。然而在后方的任胤玄來看，只這第一波沖鋒，地獄鍛造廠的突擊二班就已經損失了近一半的員。

鮮灑在大地上，看不出，只是令黑的地面更加深沉。

一通鐵拳下來，野豬人的腦袋只剩下一團骨碎泥。海鷗沒有做過多的停留，起，將野豬人手中那把比他半個子都大的戰斧雙手扛起，渾是的沖向下一個目標。

又一個戰友被砸倒在地。一頭野豬人揮舞著巨大的頂頭槌，猶如一架絞的戰爭機。這頭野豬人似乎更加瘋狂一些，已經連著干掉了三個地獄鍛造廠的戰士，而且似乎越殺越勇，完全沒有毫的疲憊。

海鷗鎖定了這個茬，但是他自己都無法肯定是否能將其擊倒——或者是被擊倒。手中完全不合手的武沉甸甸的，沒辦法靈活施展，只能一擊斃命。

破炎·流火焚！

九道火舌從海鷗后方飛來，打在了那頭野豬人上，雖然幾乎沒有造任何損傷，但是干擾了一下野豬人的注意力。海鷗抓準時機厲聲咆哮，從下往上掄著手中的戰斧，對著野豬人敞開的腹部狠狠砍去，破口延到了膛。

野豬人轟然倒地，像一尊毀壞的石雕。

海鷗著氣，回頭，看到后方的任胤玄舉著玉簫再次畫符，口中喊道“極金·萬刃斬”，然后玉簫向前一推，一道金的符咒飛出，沒了一頭對著他沖過去的野豬人里。

野豬人先是遲疑了一下，覺不到任何危險，然而他周圍卻幻化出了無數把虛幻的利刃，批批的刺他的。這個過程持續了半分鐘，最后野豬人的全幾乎沒有一完整的地方，猶如破了的娃娃，被主人隨手扔掉。

做完這個，任胤玄才回頭看了海鷗一眼，什麼也沒說，沖他點點頭。　　此時祭壇陣地的兩翼也發生了戰斗，看來是繞到兩側的中間一班和中間二班也投了戰斗。野豬人這才發現腹背敵，被三面夾擊，匆忙間只能防守。

有了一名道士和兩班戰友的加，海鷗頓覺信心倍增，“啊呀”大著，將殺戮意志傾瀉在剩下的野豬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