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揚笑道：為什麼總來你家的店里，你又得請客了。

尚雨桐心想因為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上卻說：其他網吧你也進不去啊，對吧。

“擺平了嗎？你媽媽。”

“嗨，還能出什麼新鮮花樣，都是老一套了，不過是威脅我們隊長而已，這不管用。啊——好痛，今天差點把腰扭了。”

“唉，你怎麼玩游戲都挑勁舞團一類的。”

尚雨桐毫不做作道：我喜歡。

靳揚哂笑一聲，不再說話。

尚雨桐皺皺眉頭，不知自己又怎麼惹惱了他，試探道：下周市里有街舞比賽，你陪我去好嗎——給我助威？

靳揚苦笑說：你還真是變本加厲了，不怕你媽媽？

“你就說你去不去吧。”

“好，去。”

尚雨桐仍舊睜著兩只大眼睛著他，似笑非笑。

靳揚一怔，脊背發涼道：怎麼？

“要參賽費。”

“你——哈哈——好，又來算計我，我認了，再去試試手氣唄。”

尚雨桐一揪靳揚的胳膊，正道：不能再去玩那個，我們還是一起打工賺錢好嗎？

靳揚一咧：你還上癮了——馬上過端午，那幾天去吧。

“嗯，白天發傳單，晚上打字，要爭取三天賺夠五百塊。”

靳揚一聳肩，憶起以往，不由得思緒萬千。

臨近夜里，網吧里寂靜得詭異，深黑的壁紙、桌椅、天花板，讓人有種深魔鬼心房的覺。電腦黑屏的一剎那，靳揚忽然看到后正站著個飾靚麗的中年人，不由得回頭一。

尚雨桐跟著回頭，詫異地驚呼一聲：媽——

靳揚吃一大驚，跳起，囁嚅著問候道：阿姨好。

尚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靳揚，一會兒淡淡道：你是靳揚吧？

靳揚本能地到況不妙，思維一下被打斷，重復道：阿姨好，我是尚雨桐的同學。

“我說桐兒怎麼一出校門就疑神疑鬼的，又繞一大圈回來，原來是約了你。”

靳揚眉頭一皺，聽出其中的譏諷，當下也不客氣道：阿姨您干涉兒的私生活嗎？

尚母還未回答，尚雨桐才反應過來，大聲道：媽！你跟蹤我！

“我只是關心你！”尚母余怒未消，又盯著靳揚道：我并不反對桐兒談，但是跟你卻不行。

靳揚臉上一片燥熱，聲音干道：為什麼？

尚母聲俱厲：為什麼！你先告訴我你為什麼干涉我們家的事！你憑什麼支持桐兒學舞，憑什麼給學費，你不知道這樣耽誤學業，會害了嗎？我就這麼一個兒，不知為付出多心，難道任你毀了！

這話聽再耳里讓靳揚極為反，他先瞟尚雨桐一眼，見呆立著一言不發，隨即語氣激烈道：你們做大人的總是一廂愿，為人父母，卻連自己兒想要什麼都不曉得。剛愎自用，自以為是，理屈的時候就只會拿份來人，整天說什麼為子付出多。尚雨桐喜歡街舞，不上學又怎樣，你不支持也就算了，還百般阻撓，你里說，被你到湊不齊訓練費四借錢傷心失的時候你在哪里！利用假期整日打工賺錢盡白眼的時候你又在哪里！剛才竟還背后捅刀子離隊，你想要死嗎！

尚母想不到反被靳揚訓了一通，氣得臉煞白，恨恨道：強詞奪理！桐兒，我們走！

說罷拉著尚雨桐轉要走。

尚雨桐怔怔地走了幾步，突然一甩手，眼淚頓時涌上，盯著尚母怨恨道：你跟蹤我！

話音剛落，不回頭地跑了。

尚母急切地呼喊幾聲，顧不得靳揚，急忙追了去。

大廳里燈極暗，卻仍有群的飛蛾在無畏縈繞。靳揚癡癡地站著，著二人遠去，腦海中思緒如麻，捆綁著每一神經。他頹廢地坐下，閉眼冥想，忽然覺得自己可笑而可悲，幫別人不反惹一臟，自己確實像多管閑事，如果不是這樣，豈不很多煩惱。一時間，靳揚以為自己可以很輕快，只要不去多事，但不一會兒又覺得似乎泥足深陷，他是最無能的上帝，解不了別人，自也要牢獄其中了。剛才的話像是有而發，最怕的是一直潛藏于心底，連自己也害怕面對。這樣想著，他再沒心思待下去，直接起回了學校。

一個月后是期末考試，涉及到高二分班，靳揚克制著自己努力收回心思備考。那天之后，尚雨桐都沒再來過學校，靳揚不由得嘆氣真是活得瀟灑。看樣子——也許，與父母之間的矛盾仍未解決。靳揚有時覺得自己很累，當尚雨桐打來電話時，他猶豫再三，還是狠心掛了，之后干脆換了號碼。然而，七月份暑假學校組織補課那幾天，靳揚卻忽然有些心緒不寧，課上時常走神，又或干脆趴下瞌睡，而之后的事仿佛是個清晰的噩夢。

七月中旬的一天夜里，靳揚著臉闖家中，之后一聲不吭地待在臥房。靳揚父母嚇一跳，敲著門問怎麼回事：今天不是在學校補課嗎？學校放假了？

靳揚的沉默讓父母頗不安，依舊不依不饒地敲著門，這時，靳母卻接到班主任打來的電話，靳揚在里間聽到鈴聲，突然奪門而出，從靳母手中搶過手機，直接掛了。

靳母愕然道：靳揚，你干什麼？

靳揚角蠕，仿佛包裹著無數委屈，忽然咬牙道：我讓人打了。

“嗯？誰打你？”

“幾個老不死的——老師。”

靳揚父母詫異地對一眼，一個道：老師為什麼打你？

另一個接著：你犯什麼錯了？

靳揚一抬眼，微張，像看著兩個怪似的，突然尖道：你們不問他們打我哪里，打得重不重，反而還要苛責我！我上課睡覺，有個王八蛋把握踹醒了，之后幾個王八蛋著揍我一個，怎麼著吧！要不是你們兒子跑得快，現在就要缺胳膊斷了！

靳母才注意到兒子胳膊上的淤青，霎時心疼不已，但仍道：上課睡覺當然是你不對，老師倒也應該敲打敲打——

仿佛靳揚是塊未的石頭，破個棱棱角角有利無害。

靳父畢竟是個男人，一聽這事也有些熱上涌，但這時教育孩子還是先抑后揚，所以在一旁默然不語。

靳揚鼻尖一酸，不氣得渾發抖，心都涼了半截，他倒沒想過父母如此冷。

靳母手機又響了起來，小心翼翼地從兒子手里拿起，接通，那邊頓時想起班主任溫的嗓音。

靳揚石化了一般呆站著，聽電話里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問候，馬上班主任轉正題：靳揚這段時間狀態不大好，今天上課睡覺被發現，居然還頂撞老師，后來和紀律檢查組的老師都鬧了起來······

靳母一邊道歉一邊瞟兒子一眼，靳揚鼻尖一聳，聽那邊繼續道：當初進校時我們就講過，校有校規，靳揚頂撞老師是違反了校紀第五條——

靳母正要說話，冷不防又被搶過手機，靳揚咬著牙沖手機怒吼道：那毆打致人傷殘犯了國法哪一條，他媽的，是校規大還是國法大！

靳母一急，怒斥道：靳揚，不許說話！

靳揚手一揮把手機摔了個稀爛，雙眼終于止不住流下淚來，接著把長直提起到大，抑著悲聲道：爸，媽，你們看！

只見其左膝蓋上方是大片的青，還有紅腫的跡象。

兩人大吃一驚，靳父猛地起道：是哪個老師打的，媽的，這下手也太狠了！

靳母正要仔細看看傷勢，靳揚卻抖著手擼下，接著啪一聲又反鎖房門進去了。

靳父靳母無奈地對視一眼，靳父臉上滿是戾氣，靳母則微鎖眉頭，兩眼下垂，仿佛正在禱告的虔誠教徒。

靳揚整夜鎖在房里，咬牙切齒，有時低頭看看上的傷勢，宛如圈養了珍寶，他這時恨不得放些出來，才更有依仗的資本。白天的場景歷歷在目，老師的霸道與無恥簡直是民統治，學生們忍氣吞聲無謂增加了對方的強勢姿態。他從未想過到了高中仍有幸遇到校園暴力，而事實上平日里所見類似的事并不，難道其他害者總選擇息事寧人？如此看來，泱泱大中國，往日所謂教育文明如同狗屎，全是蒙人的假象！想到這里，靳揚忽然有激烈的沖，同時后悔當時沖出辦公室的時候沒給那些雜碎撂下句狠話。一時間，狂熱的報復構想充斥了腦海，靳揚即使在睡夢中也在宣判民者的刑罰。

翌日清晨，一家三口在客廳吃飯。靳揚經過一夜思緒的洗禮，像是回轉世幾回，忽然變得不喜不悲，只面無表地吃飯。靳母有話不好開口，只得和著面包在里嚼碎了消化道：昨天老師又打來電話，說讓你在家休息三天，調整一下心態——

靳揚冷笑道：就是停課唄。

靳父將手中的飯碗重重一落，埋怨靳母道：你昨天答應得也太快了，這事就算靳揚有錯，難道還罰得不夠？還要停課三天，這算什麼事！

靳母沒好氣道：你曉得什麼，這已經夠輕了，本來要記大過的，還是人家班主任說才只停課，而且，校方答應這事到此為止，不會再為難。靳揚，你就在家自習三天，一會兒我們先領你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