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的冷戰》第四十四章 紅燈(大結局)

費誠聽說后微詫異,繼而溫和地笑道:你在擔心什麼?擔心我只要一出庭,會立馬背上弒父的罪名,心里承不住,一輩子抬不起頭?齊齊,你太小瞧我了,如果我不能克制住一點自己心,如果不了別人的指指點點,那我早在幾年前就發瘋了。

“那你這樣做是為什麼,這件事并不完全怪你啊。”

“是,不完全怪我。”費誠淡淡道:可對于我爸的死,我總負有責任,這麼多年誰也不可能否認這一點。既然明知有責任,而且家人還給了我這麼長時間的沉淀,我覺得該是自己負責的時候——其實所謂負責也只是我站在法庭上等待宣判,我會堂堂正正接一些結果,正視過去的事實。齊齊,其實這還可以算作是對我自己的一次救贖,對嗎?

不,齊齊在心里吶喊,你真的這麼平靜嗎,你在偽裝,你也害怕面對那一刻,為什麼非要走這一步,為什麼要走上法庭,難道這麼多年的折磨還不夠嗎?

“這件事,你告訴你媽了嗎?”

“沒有,沒必要知道這些,只要曉得最后司贏了,我有錢為治病,這就夠了,”費誠雙目閃爍,輕聲道:我不會告訴,我大哥也不會,所有人都不能告訴,否則就是在犯罪。

齊齊毫不回避地正視著費誠,想看穿眼前這個人的心到底是怎樣想的,他到底為了什麼,是喜是悲,事又是否會真如他所料已一種蒼白的完做結局。齊齊自認識費誠后從未這樣認真地思考他的未來。如果磨難是財富,他將獲得什麼,如果故事并非如此苛責主人公,他又將失去什麼。人生的岔路口上可以斟酌,但因為沒有永不變的預期,即使繞過彎路走過錯路,又怎麼知道此不如彼岸香。也許他做得對,他在救贖自己,他也想甩包袱回到十八歲以前的自己,也許比以往更完的自己,那個齊齊可以想象卻又未曾見過的費誠。

“齊齊,上一次你問我禮品店的事,后來我想了幾天,覺得還是不再開下去的好,我有些煩了,是真的煩了,不是你講的怯懦敏,對不起。”

轉眼已到十二月底,這年冬天。齊齊恍恍惚惚,不曉得這段時間到底是怎樣過來的,只看到眼前所有人都在忙碌,袁藝每天要去醫院陪費母——自己偶爾也去,費誠和費洋為司的事日夜不停地奔波,這兩兄弟在一起讓人有種剛并濟的覺,他們說這次會準備萬全,不給醫院扯皮的機會。原本一個月的假期已被齊齊一拖再拖,可以不在乎一份工作,但卻一定要親眼目睹一個故事的結局,這個故事糾纏曲折了好多年,也牽扯傷害了好多人,在心底祈禱又相信,上天可以不必吹求疵,說這段苦難很完,可以有一個麗的結局。

第一次開庭在臘月初,醫院只是例行公事般派了代表站在法庭,所持言辭與以往沒有分別,直到費誠一同出現在被告席。原告律師向法呈訴后,要求醫院作出賠償。事的變化顯然超出醫院意料,院方申請休庭。

齊齊在庭外神思恍惚地看著費誠走上被告席,看他平靜的面孔與步履,聽他面對法提問時一次次平淡的嗯聲。那個干凈至寥落的影所迸發出的心智讓人驚嘆,像一方遠不與年齡相匹配的潭水。

時間在等待中度過,第二次開庭時,醫院以第一被告人與死者關系特殊為由,對原告證詞提出質疑。況并未超出費誠兄弟的預料,在征得家屬同意后,原告律師詳盡描述了一個家庭部的悲劇故事,最后落腳于醫院的第二方責任。期間被告律師一次次提出疑問,最后向法提出對第一被告進行背景調查······

此后是雙方一次次博弈斗智,鑒于事實的復雜背景,法庭要對費誠與家人關系進行走訪求證,以保證被告份的真實

司打到第二年春天,這天夜晚,費誠兄弟與代理律師在家里深談了一夜。齊齊和袁藝則坐在客廳里相視無言。們都知道事發展至哪一步,法庭的求證已到關鍵時刻,律師建議在下次開庭前能拿出一份有關被告與原告家屬近年來實際往斷絕的證明,這將有利于駁斥醫院一方所謂的假證一說。這本無可爭議,然而當所有人看到那份證明書時都忽然覺得它更像一份斷絕親人關系的鑒定。據律師說,這份證明可以有法律效用。

袁藝止不住流下淚,里說著去醫院,便起跑了出去。

齊齊安靜地坐著,霎時覺得耗盡,只偶爾可以聽到里間三人輕微的討論聲。

至此已定局,醫院一方也放棄努力,只是在賠償數額上又爭執了幾次。

法庭很快做出最終判決,宣布判決那天,遲遲不見蹤影的袁藝卻忽然推著椅上的費母出席。事實上,自住院以來,費母大部分時間都于昏迷狀態,如今的也只是雙目閉一地坐在椅上。

目睹這一切,費洋強忍心酸將袁藝拉至一旁,含怒問為什麼。

袁藝落淚哽咽道:我只是覺得不公平,這對小誠不公平。他已經付出這麼多,應該得到寬恕了。就算媽現在看不到,聽不到,我還是希能在這里,哪怕以后做夢時可以回到現在,看到看到的東西,費誠認錯了,默默牽掛五年的小兒子始終深······

費洋跪在費母前,也泣難聲,心中五味雜陳。

費誠站在被告席上,從第一刻開始便看到庭外的費母,看到蒼老的面孔,閉的雙眼。

齊齊匆匆趕至袁藝這里,問怎麼回事,接著向不遠的費誠,見到他毫無表的面容,不知他在想些什麼。

與此同時,耳邊傳來法的聲音,齊齊聽到:

“2007年9月費士原醫療死亡事故·······經本院最終判決······使第二人民醫院負有治療遲緩、手不力之責,對該事故負主要責任,判決其賠償死者家屬人民幣共計320864.67元······死者次子費誠因無心過失致死者神異常,對該事故負有一定責任,經死者家屬請求,現判決被告費誠接勞教一月,不承擔事故責任······

費誠聽著判決,似乎很久才回過神來,面容僵,想要笑卻覺得難以扯如此大弧度。他在剎那間有心神空覺,仿佛整個靈魂飛到法庭外,漸漸擴散至世界的每一,每一角落雜塵,每一片藍天和白云。難以想象的彩巨變,似乎審判的是世界末日,寬恕的是社會自然,總之,一切變得輕快、麗而迸發生機。

兩個月后,費母的手已經功。費誠早自一個月勞教后便日夜陪在醫院,按醫生的說法,病人在后需要一至兩年的恢復期。

齊齊在這年暮春重新找到工作,準備趕去上海。幾天前,知道費誠的禮品店已正式轉租,雖然料到這一天不可避免,心中仍是惆悵得難過,似乎這個結局有些太純粹,讓人覺得枯索無味。直到在機場大廳前遇到費誠,聽他略有些嘲弄地笑道:你曉不曉得這世上最彩的轉折故事都發生在哪里?就是一些車站啦,機場啦,還有碼頭之類的地方,因為這里既有離別又有等待,這不就是人一輩子的故事嘍?人的心徘徊在兩者之間,實在值得玩味——起碼小說電影里是這樣講的。

齊齊一點不為他看穿自己心思而尷尬,忍著笑說:你去上海有事嗎?

“你去工作,我去看屁稿兒,這小子大概忘了他幾年來前前后后向我借的錢,每份都是有利息的,兩萬塊哪里夠?”

距班機起飛還有兩個多小時,兩人一起去天咖啡廳欣賞夜景。齊齊低聲問道:你不需要陪你媽媽?

況很穩定,還有我大哥嫂子陪著,不需要我了,”費誠平淡道:這些天我日夜陪在邊,無論昏迷還是清醒。不過讓我覺得并不贊同我像個家寵一樣一直陪勸我去干自己的事。不知怎麼,直到最近我才覺到自己像個大人了,以前似乎只算是早——嗯,說的對,我不可能總陪在邊,所以昨晚的時候,我向道別。

費誠以為這對自己來說是難得的抒回憶,他微笑道:我說,媽,您兒子費誠今年二十三歲,年后也只過了五歲而已,可我自己覺得已像回一世,什麼東西都嘗過了。您兒子至今的人生經歷已比任何故事都彩,年文靜,青年癡狂,做過錯事,傷過別人,不算好人也強過壞人,以往的事通通加一起就是一份不輸于任何人的心智。人說孝亦有道,既然決定離開,我只好將一半的心留在您邊,我去周游世界、縱彈生命,但無論走到哪里,您不必擔心,我也會時常記掛您。兒子當年走的就是一條不悔路,爸爸死后的空白我可以用一生為您填補,只要您相信我,我就不會輸。

“齊齊,”費誠繼續道:這是當初你為我解釋說你聽的那兩個字。你最早看我的一切,也最早給過我鼓勵,你說你想看看十八歲以前的費誠,那就從今天開始。你讓我覺得自己的青春沒有完結,無論當初的事是對是錯,我都可以面對,我還有很多時間花費,有很多事去做,該努力的時候我會努力,該彌補的東西我會彌補。如果可以,我希你看我一輩子。從今以后的費誠因為沒有顧慮而無所畏懼,他將以狂放豪邁為榮,去努力實現自我,君子坦······從小我追求獨立,追求俗,所有社會人為的規則都不適合我······齊齊,我你,你還記不記得其實我是紅綠盲,每次過馬路時,我都希邊有個人陪著我,然后我說:紅燈了,我們走······齊齊,那個人會是你嗎······

兩小時后,費誠在飛機上對自己說:我相信我所看到的,我會以自己的方式創造未來,人活一世,重視自己,輕狂不是錯,人不輕狂枉年······

云層上的飛鳥呼嘯而過,在遷徙的季節,它們似乎孤單的影為這座城市落下不知名的帷幕······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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