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曉沫所念的大學在S城，一座中等城市，唯一的氣候特便是雨霧非常常見，所以常常讓人生出一種活在仙境的覺。每個品都被隆上一層白紗，所有銳利的鋒芒都被化，似乎天地間剩下的只是溫和抵死纏綿。這里的人兒，話語似乎也被這獨特的氣候所同化，都是溫潤的，似乎里面包含著無盡的水汽。

雖然百般不愿，宿舍還是必須要回的，吳雨欣也是必須要見的。當圖書館只剩下和管理員的時候，程曉沫不嘆了口氣，撐不下去了，要回宿舍呢。拿出手機，想看看幾點了，結果發現手機竟然因為沒有了電量而自關機了。程曉沫嘆了口氣，看看空曠的圖書館，和管理員急于回家的臉，于是也就收拾收拾了書包，走出了圖書館。

夜霧還是降臨了，程曉沫回首圖書館，在夜間的它像極了一個四方形餅干，日燈就像是餅干上的一個小孔，而夜霧的存在，則似乎想要證明，這個餅干是剛剛出爐還分外新鮮的。

程曉沫出手做出了一個將餅干拿來送進里的作，爾后笑了，自己果真是無聊之極。

“沫沫學姐......”背后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程曉沫一跳，回頭一看，竟然是今天在圖書館遇到的那個學妹。

程曉沫有些奇怪，平常這個時候，們不都在月下散步或者在花前親親我我嗎，怎麼現在這個人兒，這個于中的人竟然孤一人，而且是坐在圖書館前面那座小假山旁的石頭上，渾散發著一種黑氣，讓人輕易的不敢靠近。程曉沫開口道：“學妹，還沒回宿舍？”

“嗯，不想回。學姐，你先回吧，天黑了，會不安全的。”趙一鳴有氣無力的說道，臉上的表很讓人心疼。程曉沫懂得那種表，那是一種絕和分外無助時才會產生的表，就像當年自己和徐承東那無的一樣，前進不得，卻又不甘愿后退，只能在一遍又一遍的用化后的回憶待者自己。就像我們松開手將手進了一個細長的瓶子里去拿取某個寶，將寶攥在手里，我們卻發現自己的手不能從細細的瓶口里出來了，偏偏倔強的我們又不愿撒開自己的拳頭，又舍不得打碎那個瓶子，于是就這樣無的僵持著。

程曉沫也在假山旁鄰近趙一鳴的地方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雖說是鄰進，卻有沒有挨著，什麼話也沒說，只是這樣的坐著，今天的月亮似乎翹班了，星星們也比往日暗淡了許多，秋風吹在上已經有了讓微微繃的涼意，終于走過了初秋，向著深秋進了。

“沫沫學姐，你不回宿舍嗎，其實，你真的不用陪著我，這樣會讓我更難，會于心不忍的。”趙一鳴的臉淹沒在圖書館里的燈照不到的地方，讓人看不見的表，只是略微潤的語調，讓人心里微微的咸。

程曉沫活活低了一天的脖子，努力在漫天的黑暗中，找到一顆稍微閃亮的星星，爾后說道：“你想太多了，我并沒有特意陪你，我只是突然間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坐下來看看星星，決定一下方向而已。你不過是恰好在了我的旁。”

“沫沫學姐，你真是個好人，不只是為了呈現好人而是好人，而是一個發自心的好人，你為什麼對誰都這麼好呢，有些人是不值得你對他好的。”趙一鳴有些嘆自己不太會識人，原先以為的兩個溫的好人，一個是因為天生的善心而為好人，另一個卻只是披著一層好人皮而已，而且那層好人皮這麼輕易的就下來了，仿佛似乎大眾的觀瞻，他一點都不在乎一樣。

程曉沫低著頭發出悶笑，好人？竟然有人說是好人呢，從來不以為自己是好人，自己做事也好，做人也好，真的很很特意為別人考慮什麼，只是出于自己的心。看著不爽，就會解決，看著該做的，自己就會做下去，絕不簡簡單單的去做什麼好人。程曉沫開口不知道是講給這個沒見多幾面的小學妹還是講個自己聽：“我不是好人，真的不是。雖然不幸的被人發過好人卡，為什麼呢，這個世界上你喜歡的人，他不會喜歡你；你想進一步了解的人，周圍的人都勸著你遠離，還都是為你好的表，讓你想反抗都反抗不了。甚至約約覺得，不聽他們的話很對不住他們似的。”

“沫沫學姐，被發過好人卡？”趙一鳴有些不信的道，因為看起來程曉沫像是會甩人的類型，而不是會被甩的類型，因為這個學姐給人的覺很強大，似乎一般的事困不住也傷不得。

程曉沫眼里開始蒙上一層水霧，心想：和徐承東這個人自小就相識了，們一起被各種的母親報出來曬太；一起用著父親買回來的過家家玩在路邊玩泥；一起上離家最近的稚園做著老鷹捉小的游戲，一起上小學學習算數語文和英語；然后一起考上一樣的初中、高中。曾經以為未來會一直這樣進行下去，沒想到高二的文理分班，也將程曉沫自以為可以一直在一起的未來生生的撕開，然后徐承東那邊已經在傷口長出了麗的疤痕，而程曉沫這邊的傷口似乎總是好不徹底，看似微微結痂卻又會被記憶狠狠的撕開，無法好的徹底，真讓人煩惱。如果徐承東真真正正明正大的給發一張好人卡，程曉沫也許就會徹徹底底的死心了，可是那個人從來不會那麼做。他只是會對自己說他新的朋友的習慣，會說他們兩個人一起去玩兒的趣事，還會時不時的送點驚喜。徐承東只會說時間能證明治愈一切，或者這是徐承東自認為溫的拒絕，雖然這種溫分外的殘酷。程曉沫用手了微微發涼的臂膀，笑著道：“我和一個人自小就相識了，然后非常狗的我產生了發小以外的，結局就是被發了好人卡。”無論多麼復雜的故事，或者存在在你 記憶中多麼麗溫馨和刻骨銘心的過往，現在說出口來，也就不過是這麼淡淡的幾句話，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一般，自己不過是一個過分戲的旁觀者。這樣想想還真是讓人覺得不值，他人不要的東西，偏偏自己在這麼用心的記著，真讓人窩火。

“原來沫沫學姐也被人發過好人卡，其實我也一直在被人發好人卡，如果真的收集起來，應該手指加腳趾都說不過來了吧，所以我才會這麼珍惜，珍惜我和現在男友這份緣分，我會盡我的一切力量來守護，盡我的一切力量，拋棄所以的不愿和自尊。”趙一鳴看起來文文弱弱，確實一個十分明白自己想要什麼的人，骨子里有一種無法抵擋的堅強。所以想守護的東西，就絕不會允許別人搞任何破壞，如果自己的力量不足以抵抗強大的敵人，那麼會選擇用另一種方式來守護，雖然那種方式是平常的所不齒的。

程曉沫剛想贊揚幾句，自己的肚子卻疼了起來，這種悉的痛，讓程曉沫立即明白自己發生了什麼事。最近自己在干什麼，怎麼這麼大意，竟然連這麼重要的日子都忘記了，一點準備都沒有，這下可慘了。

“沫沫學姐，你怎麼了，肚子痛嗎？”趙一鳴看程曉沫握著肚子，于是疑的道。

程曉沫痛的覺自己都不能發聲了，出幾個聲音道：“大姨媽又例行來探親了，我竟然忘記買必備用品來招待，還坐在這麼冷意的石頭上，非常生氣，我這回可真的慘了，絕對要被折磨死的。我先回宿舍了，你也快回去吧，孩子不要沾太多的涼氣。”

“謝謝你，沫沫學姐，再見。”趙一鳴笑道，此時的手機響起，看了一眼手機，臉上蒙上了一層影，爾后上前走了幾步，靠近對著自己擺手的程曉沫繼續說道：“不過，沫沫學姐，現在已經十點四十了，寢室樓沒有鎖門嗎？”

程曉沫看了一眼趙一鳴手機上顯示的時間，原來已經十點四十了，時間還過的真快，自己一點都沒有覺得坐了這麼久。捂著酸脹痛的肚子，程曉沫想今天還真是屋偏逢連夜雨，各種意義上的悲催。看來，只能去學校外面找個小旅館住了，因為他們寢室的管理員一旦到點睡覺了，任憑你怎麼喊都不能將喊起來。上次，因為部里的活，自己也是回去晚了，然后狂敲打管理員的窗戶，那邊卻連一點靜都沒有，最后還只能出去租房子住了一夜。今天，還有出學校住嗎，這樣的自己，真是各種意義上的不方便。

“沫沫學姐，如果不介意的話，在我的宿舍住一夜吧，我寢室里的人都回家了，而且你知道六號樓因為是國際校友樓，所以沒有門。”趙一鳴這番話說的極快，仿佛說慢了就會改變原來的話語的意思似的。

趙一鳴的話對于程曉沫而言，無異于冬天里的一抹，雪地里的一團火苗，可是想想現在自己的狀態，程曉沫道：“如果是平常的我，我肯定二話不說就去了，可是，你知道我今天不太爽利，這樣不太好。”

“沫沫學姐，盡管放心，我那兒有一次隔離墊，而且上次我欠你的東西，這次正好可以......還給你。學姐不是說孩子不要著涼氣兒嗎，所以，咱們趕回吧，千萬別凍著了。”趙一鳴纏著因為肚痛而稍微彎曲的程曉沫，走向了的寢室。

我們總是以為有亮的地方，就會溫暖；我們總以為笑著對我們的人，就是因為喜歡；我們總以為只要我們不去做壞事，壞事也不會找到我們的頭上。可是天真的我們不知道，我們不是獨立的存在，只不過是社會這張鋪張大網上的一個節點，或許我們什麼也沒有做，卻依然會遭到破壞。誰讓你這個節點，連著敵人想要破壞的那一條線呢，這也是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