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嫁腹黑總裁》第四章假扮丑

宋柒郁還記得最后一次祝詔來見躺在他懷里,他冒了青胡茬的下抵著的發頂輕輕挲。

他輕聲在耳畔低語,說“七娘,父皇有意立我為太子,有人拍馬說是眾所歸,可我并不想要什麼太子之位。當了太子,便會有太多不由己,甚至連你我二人的婚事,恐怕都沒有指了……”他言辭懇切,聽著,字字淚,“七娘,我心里在謀劃一件事,現下還不能告訴你,你只要記得,無論我在何,心總是在你這兒的……”他眉間有悲戚之仰面著,不知道他為何忽然說起這些來,有些心慌,抬手覆上他的眉心,千言萬語,最后都只剩下一句:“不要皺眉,我會心疼……”

直到祝詔死后,宋柒郁才恍然大悟,原來當日祝詔說的那番話,是另有

——他的死,定然不會如飾過的那番冠冕堂皇的說法那般簡單。

宋柒郁聽說,這世上有一種能夠令人死而復生的法子,要試一試。

那法子,便是集齊睹香,返魂香,斯人香這三種香,制“三合香”,還要有一面能夠看見已逝之人的鏡子,鏡中出現的人,便可還魂歸世。

這世間萬事萬本來就是無可預見的,而傳言太過細膩,繪聲繪,生詳盡,著你的心弦,讓你為了傳言中說的那幾個字而心甘愿為之不余力,找尋爭奪,耗盡此生。

——“三合香,可活死人,白骨。”這句話,對于宋柒郁而言,就如同溺水之人滅頂之前看到的近在咫尺的河岸,只要稍稍往前努力游一游,便會抵達。

而那關于三合香的傳說,宋紅袖卻并不相信。

可不信歸不信,當宋柒郁把這些告訴之后,仍是不假思索地答應了要與娘親一同尋找制作三合香的材料。因為這世上,有些事,看起來似乎做任何的努力都是徒勞。但若是不去嘗試,沒有盡力去做一回,就會抱憾終生。

努力過,就算一切都是徒勞,便也可問心無愧,死而無憾了。

宋柒郁問為什麼宋紅袖愿意幫一個在旁人看來似乎并不可能完的心愿時,十三歲的宋紅袖這樣回答:“因為他是我父親,我想親眼看一看他的模樣……”上輩子是孤兒,辛家父母曾有過一個天真活潑的漂亮姑娘,可是那姑娘未到七歲便因病離世。于是才從孤兒院被收養,了辛家兒。十幾年的養育之恩還未來得及報答,就杯的被勾錯了魂,白白死了一回,過去的那個世界的一切都把隔絕在外,回不去了。

沒有人知道,曾經的辛小絮心里有過怎樣的夢想與期待,親生父母對于來說,從兒時的希,最后變了深深埋在心底不敢,更不愿讓人窺見的傷痕。

這一世的宋紅袖,在潛意識里,便想要去彌補一個憾。

父母雙全,一家人可以安然恬淡生活過一輩子,如此,便滿足了。

夏天的雨總是說來就來,說停就停。天將亮時,雨住了。宋柒郁借著微熹的晨離去。

宋紅袖就小小休息了一會兒便起來開始一天的忙碌。

洗菜,摘菜,劈柴的活計如果沒人做,也要一并去干了。廚房里的大師傅對倒是不錯,偶爾做了什麼好吃的,也會悄悄給留下一點。大師傅說,一個姑娘家,臉了這樣子,想要嫁出去是不可能了。宋紅袖聽著那尾音下抑的慨,心中便琢磨著,這世上大多的人還是同弱者的。

所以,宋紅袖才會學著偽裝弱者模樣,丑到讓人心生憐惜,總是好過花容月貌卻要落得歡唱賣笑的下場。

宋紅袖的臉并不是火燒的,也是后來才知道,宋柒郁是故意花銀子雇了一名婦人,河邊打昏,又趁昏迷將能夠導致過敏然后起疙瘩的藥涂在右半邊臉頰上,再將賣到這紅香院里來……一切都是宋柒郁的手筆。

宋柒郁昨晚送來的藥,也是用來維持這種過敏現象的。火燒和過敏有太大不同,可是因為面目丑陋,所以沒有人看了第一眼會去懷疑或者質疑什麼。就這樣每隔七日便熬了藥,藥一半涂在自己臉頰上,另一半就喝掉。

如果變丑了的話,即便是在紅香院這種風月場,宋紅袖也可以自保,不至于淪落到要靠賣笑吃飯的地步。

宋紅袖還記得,自己當初在地府中當著常小黑做的那番選擇。說不要麗的容貌,因為害怕紅薄命。

而現在,的確是沒有什麼貌可言了。

宋柒郁當初要真的還能生出別的法子,現在宋紅袖也不會在這種地方呆著了。

紅香院的人大多是白天閉門睡覺,一到月上柳梢頭的時候便都開始神抖擻開門做生意。

宋紅袖卻不必如此。在紅香院呆了三年,一直不思進取,從進院到現在依然是個廚房小小打雜的,只消把一切該準備的食材準備好,擱在那里,就算一天任務完了。若是夜里廚房大廚小廚忙不過來,他們會來的。

這天晚上宋紅袖就是被那個笑起來眼睛只剩下兩條的胖大廚拉來廚房幫忙的。

院子里燈火闌珊,前頭雕梁畫棟的樓閣大紅燈籠高高掛起,形形的客人絡繹不絕。來往的姑娘一個個更是人比花,楊柳纖腰左右擺著,手里的帕子灑了花水,香氣是和錢媽媽如出一轍的濃郁刺鼻。

哦,那只是宋紅袖自己覺得香味不好聞罷了,那些客人們似乎都很喜歡。

宋紅袖擇著豆角,得出一個結論,那些客人的鼻子,大約都不靈

廚房外的圓形石桌上擺著兩只筐子,將左手邊的豆角擇了投到右手邊的筐里,最后一只豆角擇完,宋紅袖長呼一口氣,總算是搞定了。把洗過擇好的豆角送進廚房,胖大廚炒著菜,滿頭大汗,并沒有注意到宋紅袖的存在,

“大師傅,還要做什麼,我一并去做了。”宋紅袖從大廚后探出一只手去撈盤子里的桂花小點,迅速放到邊,咬一口,齒留香,口即化的桂花小點果然是天上地下再也沒有的味。大廚不理含糊不清地再放大些嗓門,“大師父!錢媽媽來了!”

這句話果然有用,大廚立刻轉頭,笑瞇瞇朝門口恭敬了聲“媽媽”,宋紅袖謀得逞,面紗下櫻桃紅揚起,笑起來。

“你這小丫頭,多大了還這麼淘!”雖然是這麼說,大廚看見是宋紅袖卻仍是一邊寬厚笑著一邊小心叮囑,“要是媽媽真來了,讓曉得你會說話,就不好了。”

“沒關系啦,就算是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大師父我告訴你個啊……”宋紅袖拉了拉大廚的角,神兮兮地對大廚說:“我原本的確的不能說話的,不過,昨晚我做了個夢——我夢見救苦求難的觀世音大士了,他問我想不想說話,我說想,然后,一早醒來,我就能說話了!要是說起來,這還都是觀世音大士慈悲為懷……您說是吧大師父!”宋紅袖狡黠地沖大廚眨了眨眼,“這個理由不錯吧?”

“你這丫頭啊,別的沒有,就是小聰明最多——得了,只要你安安穩穩的,就憑你怎麼說吧!”大廚無奈地將做好的菜裝盤,他對宋紅袖,就像對自己的兒一樣。起初是見到那毀了的半邊臉,心中對多了些憐惜,后來隨著時間的推移,三年時荏苒而過,他對這丫頭的,早已超過了當初的憐惜。他自己也說不清楚,什麼時候開始,他就真的打心眼里把宋紅袖當自己閨來看待了。他幫襯,護著,只因為這孩子和自己以前失去過的那個孩子一樣依賴于他。

再說宋紅袖,這個關于觀世音大士夢中幫開口說話這個措辭是早就想好的,來這里三年了,可是平日里見人都是裝啞的,錢媽媽也并沒有懷疑過。

可是有些時候,有些事如果不說話,打手勢什麼的本就講不清楚,于是,宋紅袖索就和關系不錯的大廚表明了自己的啞是裝出來的,這三年里,這個只有宋柒郁、和大廚三個人知道。

自毀容貌是為了自保,是步險棋,現在終于也快走到盡頭了。但是這張臉現在,還要帶著面紗,即便是好了,也不能告訴任何人。宋柒郁臨走前千代萬代,千萬不可讓旁人看見的容貌,至,在還沒有離開紅香院之前,這麼做才是最安全的。

兩個人聊著,忽然陷沉默,宋紅袖過去,門邊站著紅香院的跑堂小廝,阿啟。

“阿啟,我還說呢,今天院里忙得不可開,說是什麼齊王殿下大駕臨包了整個紅香院設宴款待一位貴客,可是偏偏趕得不巧,我這廚房里那兩個不靠譜的兄弟倆爹娘生病,他們都回鄉探親去了,這不,只剩下紅袖這姑娘來幫我打打下手,我這飯菜做好連個端盤子的人都尋不見,正發愁呢!”大廚腦子轉得快,也不問阿啟是否聽見了宋紅袖說話,直接先為主,岔開話題。

宋紅袖現在倒也不怕旁人知道不是啞這件事了,反正再過幾天等宋柒郁那邊的事一了結,就可以離開這個烏煙瘴氣的地方了。但是既然對方還沒有看穿自己,那也不介意就這麼偽裝下去。對著阿啟輕輕頷首,轉到灶邊去添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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