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覺有種東西在向自己奔來，狂奔而來。那是年輕有力而又跌跌撞撞的。實在是該躲開的。因為那明亮炫目過后，是萬里凝滯的霾。依三十歲的閱歷，該知道的。可是沒有，就像遭到什麼兌，突然弱智了，頭腦發懵，看清路，看清天空和雨珠。被四面包圍的吞噬。是嗎？呼吸急促的喪失了基本的判斷能力。

和同時抵達，足以擊倒所有清醒的人。

要和空氣，要時間和墻壁，要彩和流水，要季節和森林。被擁抱、溫暖著。這就是生命中的容和彩。

一切來得突然，只有致命地下落。沒有選擇。

或者說想選擇。

一年來，完全迷醉在怎麼深想的中。只流那劃過無際的彩虹，其他一概管來問，好像那宿命的災難跟自己無關似的。任憑命運的繩索拉著隨意的飄降。

還是到了絕。

這是宿命，誰也阻擋了的。

太貴重，也太奢侈，消起。這是勇敢地面對現實后得已發生的慨。

這下好了，他沒了，他走了。他再也會出現了。

這是料到的嗎？為什麼還要難過？自己躲過秦嶺深的尼姑寺，就是要躲開他，躲開擾心的嗎？的心在絞痛，沒有人同分擔這份傷痛的寒冷。

或許并需要，心痛是必然的，過的人都要心痛。

都要有針刺般的疼痛。但誰能躲過的靠近和沉浸呢？就要痛，這是至理言。知哪位大文豪或者種說過，真是準確。婉兒想，自己怎麼一天天犯傻，從去年見子語后就沒有清醒過。管前方是什麼，是五彩的天國，還是別樣瑰麗的王國，都隨著去了。想起來是有點奇怪，像風一般刮到哪兒是哪兒。

婉兒斜躺在矮矮的沙發，慵懶得沒一點力氣。買回來的皮被辣子染得紅紅的，非常清香，可沒胃口。熱得滾燙的牛在茶幾沒了毫的熱氣。婉兒甚至想看一眼。久久地閉眼睛，雖然懶散，但又似鼓著一勁，右手拼命地攥，使著好大好大的力。

像是要抓住做命運的那繩。可是手徒勞地空著，抓住自己想要的。的淚水可遏制地向外流涌著，子一哆嗦。

子語來過嗎？慕容婉兒還是要抓住這個絕的念頭。是在躲他的，干嘛還要盼他呢？或許他也是天天來，像第一次那樣坐在樓梯，一個鐘點一個鐘點地坐過去。或許他會像那次那樣帶一套鮮亮的來。是好笑吧。也曉得他如何從那些探尋的友好的眼中買下人用品。他從沒提起，婉兒萬般好奇。平時買人的東西都是背過男人的，覺得那是一種。想，他是會來的，說滿懷，至是小小的告別吧。說說他要去北京的那所大學，北大抑或是清華。兩次怎麼啦，在說些什麼，談些什麼，竟然沒說起這件事。總是被虛虛實實的話掉了。只要兩人在一起，什麼都重要了，他們的視線只有與被，是昏天倒地的沉醉。生活和未來都了障礙，他們曾想排除什麼困難，但至可以無視他們的存在，至那一刻如此。

自然，去北京讀書的事那一刻也就曾提起。

想他會來的。子語是個重的人，這個孩子一開始就陷這麻煩的。他會被擊垮吧？這或許有些公平，他還在長，他該接些好、明麗的東西，而又向，那樣他會對未來充滿信心的。可是他為什麼要迷我呢？跌跌撞撞就來了。婉兒想，真是一個荒謬又荒謬的東西，你盼它的時候，它從面，你要它，它偏偏橫沖直撞地過來，在你本是措手及。然而，人世中哪個人又需要呢？婉兒在這件事，總覺得對子語有強烈的歉意。他畢竟是個孩子，管如何，責任似乎無可推地在自己。在懸崖邊徘徊，該下落的也是自己。然而還是要展臂抓住系住生命的小草。

去了山里休假。躲開子語。其實是把難題留給他。

是他的，他當然也是的。

可這都是僵的。再沒有溫暖了。

婉兒斷定了以后，以后的絕和致命。怕面對他。怕他那份像宿命般狂奔的。會被俘虜的，像當初那樣，計后果。都是因為一個字，這是要人命的。

他會來的，對吧？他等了幾天。他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嗎？他為什麼連個便條也留？至說說他哪所學校吧。

婉兒知道他會來的。

但他真的來了嗎？這的確令懷疑。沒有任何痕跡，沒有字條，沒有暗示，沒有起碼的讓人知覺的小標記。或許他真的沒有來，或許他早想離開了，得呢。瞧他這一兩個多月的心在焉，除了行房時的激的顛狂。他有那純凈的嗎？……婉兒想得很多，一會兒覺得他來過了，癡地守候，絕地等待；一會兒覺得他本就是個負心郎，本就沒有來。婉兒想得有點頭痛，恨得把那些在腦中打架的念頭一腦地踢出去，要再煩。可就是想通，被痛苦的知覺糾纏著，越搞越頭痛，腦子像要炸一樣，燥熱又快樂運。

總之子語是會面了，應該已經踏北京的路了吧。按理說婉兒應該心安一些才對，畢竟要再做什麼選擇了，路已明明確確擺在自己面前，是幸福還是平庸，都已定局。這就是自己的位置。是單獨的自己，至跟子語能向一個方向了。

可的的確確到了寒冷和疼痛。

是的，腹部下墜般疼痛。隨即臉出一陣易覺察的笑來。是啊，至還有他（）呢。怎麼會是孤獨的呢？了自己依舊扁平的肚子，沒有什麼變化，既沒隆起，也沒靜，但還是到溫暖和呼喚。這個小生命將與共存亡。幾天來，老是想自己的委屈，其實還有這個錐心的幸福。

這是子語留下的。

這比的誓言更重要。使自己再覺得虛飄和跌跌撞撞得落實地了。這是最好的禮了。難道是嗎？

慕容婉兒突然來了神，再覺得自己凄慘和可憐。命運真是個奇怪的東西，去年讓遭遇子語，給了炫目、無可比擬的，今天又讓會到孕育生命的神和驚奇。想，或許本該抱怨什麼，應該學會激，激蒼賜與的溫暖和寒冷、和雨珠、麗和絞痛，當然還有。管它是長終一生還是短到瞬間，那都是蒼別出心裁的設計。我難道要激嗎？而且他還給了我一個小生命，這多好啊。婉兒像是被神靈點撥一通，一下明白了生命的容和彩。

還是想念子語，但再也是咬牙切齒的抱怨了。

懷著從未有過的心打理家務。把臟了一周的地板抹了個干凈，床單、被罩都換了新買的，臟的放進洗機，它會辛勤工作直到給被單帶來芳香。走進廚房，重新熱了牛，還煎了兩個蛋。我要好好生活，想。

再一次了肚子，這一次的笑再是經意的尷尬的笑，而是溫暖的幸福的。

以后的日子自己將與這個生命相依為命，沒有人可以拆散他們。這是強大的命運給予最高的榮譽。

慕容婉兒的課還是像學期一樣，一周四節課，周一下午兩節課，周四午兩節課，門路，對來講非常輕松，幾乎沒有什麼難度。只是現在有孕，反應起來簡直是排山倒海般的，有時候會痙攣止。這原本輕松的幾節課還未倒了的負擔。請假，又合適，請，怕連兩個小時都站下來，把系里的老師掂量來掂量去，只有王老師可以代這個課，偏他平時最難打道，而且常常背后詆毀，再難也能求他，何況自己年紀輕輕的，請病假也說過去。索著頭皮吧。

這也真是奇怪，要課的那天中午肚子竟舒緩得像從前，沒任何疼痛的攪擾了，而且也再三分鐘一趟五分鐘一次地往洗手間跑了。覺得這個孩子像是能聽懂的話，理解的苦衷一般，如此帖地在肚子里。

這個課慕容婉兒得游刃有余，既清楚又輕松，的眼睛里閃爍著智慧、文化、敏銳，同時也飽含了母的輝。看著學生也充滿了母親般的溫和和關心。的音調明亮、舒緩。中的生命給了最麗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