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了，沒有任何預兆，一個生命就這樣突然凋凌了。婉兒再一次到生命的無常和世事的蒼涼。在送葬時，的淚斷涌出，哭老師，也是哭人的命運。其實誰也休想把握自己的命運。蒼自有一個大手掌握著每個的壽數，是生是死冥冥之中有天意。想通這些，慕容婉兒倒有一些釋然，呀、恨呀，爭奪利，到頭來都是空，赤條條地來赤條條地走。同的是來這人世時是哭著報到的，死則是哭著送走的。

這有點宿命的味道。小吉米在踢，他肯定一路向往著人世呢。是啊，至有吉米，婉兒再覺得孤單。子語帶走了的，但已經學會用對小吉米的抵的傷痛。是思念嗎？想想吉米的呼吸。是想那個嗎？想想修的人生。再強大的念想被自己的毅力所克制。誰都可以消沉、沮喪、游戲、來，但你可以。你有了吉米，用而孕育的生命。

副主任順利地榮升為主任，系副主任的空缺擺在大家面前。這個系教師青黃接，老的老，的。比較合適的人選是慕容婉兒和周墨無。系里開會選系副主任，采取無記投票，沒想到慕容婉兒得了票，而周墨無只票。新系主任有王主任找慕容婉兒談話。

婉兒很為難，其實這是次絕好的機會，而又正當年，一步走好，以后或許會青云直的。雖是削尖腦袋一門心思想當，但既然擺在面前，就像白送給你的東西，要白要。說實在的，比周墨無有競爭實力，課講得好，又年輕，最重要的是人緣好。王主任似乎也有意栽培。心里很高興，但表面依舊很平靜。就在王主任與促膝談心，正樂得屁顛屁顛的當口，小吉米及時地踢了一腳。突然清醒了，就像做了一場該做的夢。知道自己這個樣子當領導確實合適，也可能。平靜地給王主任說合適，還是讓周墨無干吧。王主任解，也聽解釋，只是說這要報院里研究，能怕麻煩推卸責任。

慕容婉兒有口難辯，索再言語，沒辦法，任其發展吧。

最可怕、最要命、最恐怖的事發生了。系里、乃至院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了慕容婉兒懷孕的事。好像一場大雨過后，所有的路面和花草都被。這是院一大丑聞。是有傷風化的事，一個未婚子懷孕而且還準備顧一切地生下來，這太荒謬了。

看著別人屑的目，輕蔑的神態，以及對的指指點點，知道他們知道了什麼。開始覺得無地自容，口悶得過氣來。是誰，怎麼這麼可怕，把這件事抖落得全院都知道，太氣人了。覺得自己搖搖晃晃快要站住了，大家似乎都像避瘟神一樣地躲著。

仿佛得了什麼傳染病。去，都是落井下石的家伙，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倒是以前送圣經的老師像母親般地安。

奇怪，這麼大的事，蘇紅樂怎麼見人。往常到這里串門，一趟一趟的，一周至也來一兩次的，這次怎麼啦？難道也有什麼事？大可能呀。

婉兒多想找蘇紅樂訴訴苦，說說的心酸，的打算和的決心，多麼需要這個朋友的安呀，怎麼來呢？

婉兒幾乎像盼、人一樣盼了。

但蘇紅樂始終沒有面。

過了久，系領導王主任找談話，大肆批評一通。話說得很難聽，像是的懷孕傷害到所有的人。婉兒始終發一言，想好了，管主任怎麼說，決開口。王主任最后變得苦口婆心，勸打掉這個孩子。

雖然他是為好，但這斬釘截鐵的話還是嚴重地刺痛了。搖搖頭，堅定地說：。王主任也無奈地搖著頭，“你這孩子，懂事呀，你會毀了自己的前程的。”

婉兒笑了笑（竟然還笑得出），“我已經決定了，我在乎。”

誰拿也沒辦法，阻擋了生這個孩子。

慕容婉兒甚至在乎的這份工作了，王主任說他很難預料院里會怎麼理這件事。

很快院辦的決定下來了，慕容婉兒停職檢查。停了兩周，課又沒人代，學生群結隊地到學生反映。院里很頭痛，又沒有這方面的老師，只好又通知慕容婉兒課。只是讓寫出書面檢查，并在全院通報批評。

小吉米沒有被世俗的力垮，在慕容婉兒腹悄無聲息地長著。

慕容婉兒的肚子日益明顯了。

周墨無如愿地當了系副主任。趾高氣揚地在系辦公室踱著方步。

有傳言說，周墨無能升領導，是蘇紅樂的手腕，都說別看這小子，手段辣著呢。

慕容婉兒信，純真的蘇紅樂能有什麼手段，怕都是那些氣的人的栽贓吧。

蘇紅樂來看過婉兒幾回，淡淡的，沒有以前親熱，眼也怪怪的，好像敢看慕容婉兒的眼睛。婉兒覺得蹊蹺。

但依舊往別的方面想。

婉兒向來想人的善，從把人往壞想。

周墨無在“鬧”離婚，他妻子在北京，他的大學同學。事好像并雜，或許兩人都有各自的心事吧。

周墨無沒有得到想象中的挽留，他或許有一點點失落吧。

他的婚還沒有離，與蘇紅樂已經手挽手親地在校園招搖過市了。

老師們要嘆世風日下。

子語寒假沒有來看婉兒，慕容婉兒雖然口中說死心了，還是殷切地期待著。

落空了。

慕容婉兒抵擋了這魂牽夢繞的思念……

常常哭醒。

的門地關著，其實怕那悉的敲門聲。

知道會有了，還是怕呀。

特別是懷孕變一種小的風波后。一連串的閑言碎語，當面背后的唾沫星，都像早已準備好的污水，一盆一盆地潑向。變得異常脆弱。需要呵護。

連蘇紅樂也來得了，看來真是討人嫌呀。婉兒自責，只有對自己生氣。

想子語。

瘋狂地想。

毫無道理地想。

平時并怎麼來往的張波和林韻夫婦倒常來看。

張波在版畫系，林韻跟一個系，年齡比還小兩歲，但兒已經四歲了。他們是那種藝型的人，大關心人事關系，是標準的知識分子。慕容婉兒覺得奇怪，以前竟然沒有和林韻為朋友。而在遇事的時候，恰恰是這個平時看似冷漠的林韻過來安并幫。并是因為那一碗湯或幾只水果，實在是激到人有這份心。慕容婉兒到這時才真正明白什麼是朋友，什麼雪中送炭。

的心到了一點點安。

懂得了這些開始變得勇敢或有力量了。

已經準備好了以一種母的雍容和輝迎接的吉米的出世。

管別人給怎樣的災難、障礙和公平。還有朋友。堅信這一點。

會好起來的，對自己說。

知道命運還會給什麼樣的打擊。覺得自己已經能夠堅強，有吉米，有林韻等的支持。

要忘掉所有的傷痛和愉快。

子語如他所愿到了北京讀書，他進的是清華。

由媽媽一路護送，仿佛他還是一個諳世事的孩子。何況長這麼大他還從未出過遠門，外面人淡漠，突然生慣養的心肝寶貝就這樣離開，做父母的總是那麼放心，重來重去的都是牽掛。而在子語看來，他都快十七歲了，是大學生，也是大人。

其實子語心想忘掉慕容婉兒。出發前前思后想，終于沒有踏院的校門。他想，都過去了，只要自己說，誰也會知道，那段曾經令自己魂牽夢繞的就要封存在記憶深了。這并需要竭力地克制，主意已定，事就顯得那麼安和惶恐了。

當然有些事是想忘就能忘得掉的。

子語越是想忘掉慕容婉兒，婉兒的形象卻越凸顯出來。眉宇間的清秀、麗的臉龐、細的手指……

如此計后果地把過去的細節一一呈現。

子語本抵擋了自己的記憶。

他修的是數學專業，這要求有極強的邏輯思維。似乎他天生對數字敏銳，全國的奧數競賽還得過獎。他喜歡數學，然而這是嚴肅的。有好一段他都大能適應這里的學習環境，他們班幾乎都是各省的狀元，都學得很好，在班年齡最小的子語到了力。陜西來的同學只有方國力，是從貧窮的商州考出來的，比子語大將近三歲，知道是老鄉后，對子語有了大哥哥般的關心和護。

方國力家是農村的，申請獎學金，平時子語也幫他一些。兩人相得像哥倆兒。他倆兒真是很有默契的搭檔，子語高，方國力矮，從相貌就讓人覺得有些稽，而且他們還一個英氣人，一個木訥深沉。或許是年齡的問題吧。

方國力學得很刻苦，農村孩子到了城里大多如此，而子語雖心中有力，但畢竟年齡小，貪玩，學習也像玩一般，并那麼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