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沈劍南就吩咐他的手下先回壽州靖寧鏢局，他一個人與晉如愁、聶、驚鴻以及念君四人一起出發去龍化赤龍堡。

而那謝雙與申敏這對糊涂夫妻也告別了。

馬車還算大，多了沈劍南一人也不嫌擁，不過考慮到馬車里坐的都是子和小孩，所以沈劍南就獨自騎了一匹馬，但沈劍南與晉如愁還是流著駕馬車。

氣氛開始變得有些奇怪。

尤其是在面對著晉如愁和沈劍南時，晉如愁倒沒有什麼，只是那沈劍南的目不時往晉如愁那里投過去，時不時帶著一別樣的敵意，這讓這支隊伍變得更加有趣。

念君最是喜歡看這些有趣的事了。

不過念君在隨行時，又注意到一個小小的地方——

聶對晉如愁那是自不必說。

先別說溫順乖巧，一點大家小姐的事脾氣也沒有，更是似水，讓晉如愁真是盡了艷福。然而晉如愁呢？晉如愁對聶是照顧有加，當然，只限于照顧有加，因為晉如愁對誰都這樣溫和親切，對誰都細心。鑒于晉如愁和聶早已相識，且又是同門師兄妹，兼之聶對晉如愁很是依賴，晉如愁的態度雖是或多或護著聶一些，但……并沒有怎麼看得出這晉如愁看向聶眼神里含著別樣的意思。

相反的，那沈劍南對聶是微，唯命是從，對聶有幾乎到了寵溺的地步。但甚至連驚鴻都看得出來，聶眼里心里里都只有一個晉如愁。

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渠。

可憐的沈劍南……

比如有一次趕路，幾個人在林間休息一會，沈劍南特地去林子里摘了些甘甜可口的野果子來送給聶，聶一看到那一顆顆又紅又飽滿的大紅野果，喜得笑靨如花，開心地向沈劍南道謝：“謝謝你，沈大哥。”

沈劍南見聶開心，他心里也是心花怒放，看著聶那如桃李的容，只覺得心都醉了。

然而聶卻興高采烈地……跑到正要馬車前整齊東西的晉如愁的邊，將沈劍南送來的野果子都送給晉如愁，并開心地說道：“晉師兄，你不，這里有野果。可好吃了！”

兩道絕又憤怒的目立刻甩在那邊的晉如愁臉上，晉如愁大概也到了沈劍南的目，他也有些不尷尬，干咳了兩聲，才微笑著向聶道：“我不，你自己吃吧。”

聶嘟著可的小，總有向晉如愁撒的意思，鮮紅飽滿的果子躺在雪白的手心里極是人：“你吃嘛，我不，我是特意拿給你吃的嘛。”

話說，那邊有個人死死地盯著他晉如愁看，晉如愁哪里還有心思去吃，不過這聶一直撒，晉如愁又沒有辦法不接。然后他將那洗得干干凈凈的果子接了過來，再微笑著送給正從馬車車廂里走出來的念君。

聶臉一變，惡狠狠地盯著念君。

念君嘿嘿一笑，毫不客氣的接過那果子，再鳧趨雀躍地跑到坐在一顆樹下休息的驚鴻邊，將果子送給驚鴻，笑道：“姐姐，這是果子，很好吃的，你嘗嘗。”

驚鴻看了一眼念君，又看了看那新鮮的果子，然后手接過那果子，在沈劍南憤怒、聶不樂、晉如愁溫和，以有念君調皮的目下，緩緩地將那果子吃了。

這就是幾個人走的過場戲。

每一次都是這樣，沈劍南首先去找諸如果子、清水、點心、小玩意等東西送給聶時，聶就會興高采烈地送給晉如愁，晉如愁在極不好意思之下轉送給念君，最后又由念君地給驚鴻。

如此一來，一路上沈劍南獻的殷勤都傳啊傳，傳啊傳，最后傳到驚鴻的手上。

雖然氣苦，但，無可奈何。

誰你喜歡人家，我有讓你喜歡人家嗎？

這就做——喜歡一個人，真是沒有辦法的事……

于是這幾人的越來越不對勁，就連一向不管事的驚鴻，也覺得有些奇怪。

這一天驚鴻手里拿著一塊由沈劍南那里以起點，通過聶，轉到晉如愁，抵達念君，最后到驚鴻手里的千層糕，驚鴻拿著這塊千層糕，不由地抬眼看了一眼沈劍南的苦悶，掃了一眼聶的不悅，瞧了瞧晉如愁依然溫和如春風的笑意，瞥了一眼念君一臉無辜可的笑容。

終于發現不正常了。

于是終于開問了：“念君，為什麼沈劍南不直接將東西給我，要一個一個地傳？”

此言一紅，沈劍南臉上又尷尬又氣苦，而聶卻害得不自在，晉如愁還是微微而笑，念君卻嘻嘻哈哈的笑了起來，解釋道：“因為沈大哥想讓聶姐姐高興，就將東西送了聶姐姐，聶姐姐呢，喜歡……”

“停！”

“停！”

沈劍南和聶一起漲紅了臉，將念君的話打斷，這事本是心知肚名的，除了驚鴻之外，大家心照不宣，即使這樣這里的氣氛已極為復雜了，一旦這層紙被捅破，那這里的豈不是要詭異得死？！

還有，他們不相信念君會有什麼好的解釋，萬一念君解釋起來什麼都說，驚鴻單純沒心機沒思想還好說，那他們幾個人怎麼辦？這路還要不要走？他們還要不要做為同伴一起去龍化赤龍堡？

鑒于這個問題的嚴重，兩人及時阻止了念君的解釋。

念君這個鬼機靈早就看出這幾人的說復雜不復雜，說不復雜也還是有一些復雜的關系。

簡單地說，就是沈劍南苦聶，聶對晉如愁一往深，晉如愁暫時沒有明顯的喜歡聶的跡象。

既然晉如愁于聶并沒有什麼意思，念君就想起了那天在陳宅的水香榭里，晉如愁地為驚鴻吹簫秦曲，莫非晉如愁不喜歡聶是因為姐姐？

雖然橫刀奪不是君子所為……不過姐姐本來就不是君子嘛，話說的事怎麼好說誰對誰錯？考慮到姐姐的將來，念君是得想個辦法看看姐姐對晉如愁的意思，以及晉如愁對姐姐的意思。

反正聶是赤龍堡大小姐，喜歡的人多的是，這里還有一個苦悶的沈劍南一路跟隨，比姐姐是幸福多了，不像姐姐向來孤獨一個人，如果姐姐和晉如愁當真有緣，那麼……

這一帶都很荒涼，基本上沒有什麼城鎮，只有幾個小小的村落，山峰連綿起伏，蒼翠的樹木如一張綠的毯子覆蓋在山上，給了原本平凡的山幾分活力與幾分生機。

崎嶇不平的山路蜿蜒著向前進，兩邊皆是茂盛的樹木，帶了幾分炎熱的也被這樹葉遮隔住幾分，在不平的山路上投下了幾數星星點點的小影子，有風從樹林深吹來，帶著樹林的葉浪連連波，發出一陣悅耳寧馨的風吹葉浪聲音。

這里的樹木雖多，可是人到底下了些，地方也偏僻了些。

而且聽過最近這一帶都不太平靜。

但所謂藝高人膽大，先不說獨孤大俠的室弟子晉如愁與神的冰人驚鴻，就是這沈劍南也是堂堂靖寧鏢局的大爺，在江湖上頗有名氣，雖然上出了點小小的問題，不過他的實力還是不能懷疑的。

誰敢在太歲爺上土？

所以雖說這一帶不太平，但幾人依然選擇走這一條路。

如果還真遇到什麼打家劫舍的壞人，那所他們索來個為民除害。

這一帶做天崗寨，因為有些荒涼，所以下面住的人也不多，只幾個小小的自給自足的農家。天已晚了，晉如愁駕著馬車在這崎嶇的山路上行駛著，馬車有些不穩，但馬車里人卻也不抱怨。不一會兒前方探路的沈劍南就騎著馬從趕來，并對晉如愁說道：“前方有一戶農家，今晚可去那里借宿。”

晉如愁微微點頭，向沈劍南道：“多謝沈兄弟。”

雖然沈劍南在心里已將晉如愁視為敵人，可以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失態？所以最后雖然氣氛詭異，但沈劍南和晉如愁在表面上還都是客客氣氣的，可見沈劍南的教養還是不錯的。

于是乎，由沈劍南帶路，一行人繼續向前面的沈劍南所說的農家行進。

沈劍南所說的那戶農家于山腳一個造近小溪的地方，后面是一片茂盛的樹林，前面不遠則是一條清澈的小溪緩緩流淌。農家周圍都是以竹籬笆圍了一個很大的院子，舊木修的房子就在那籬笆院子里，外面還嵌著一個只齊腰高的小小木門。

正門的前方種著兩三株棗子樹，這棗子樹很是茂盛，如今已是亭亭如蓋了，院子里還種著一些花草，養著家禽。看樣子還是戶不小的人家。

一問之下才知道這農家的主人是一對姓郭的年輕夫婦，前兩年家里的老人去了，他們有一個大約五六歲大的小孩，以及一個一歲多的男嬰，所以屋子里還空著許多房間，還是可以招待來這里借宿的一行人的。

因為主人的熱招待，一行人在這里住得也頗為自在。

這一天驚鴻坐在屋子里閉目養眼，天已晚，主人已準備好了飯菜，念君去屋子里喚驚鴻吃飯，驚鴻如往常一樣一言不發地隨著驚鴻去了。

因為人多，主人家將兩張大桌子擺了出來，特意殺殺鴨來招待這些客人，兩人圍在一桌緩緩吃著東西。那主人大概是覺得這一行人都彬彬有禮，氣宇不凡，所以對這些人的印像很好。

這一次聶夾了一塊脯送到晉如愁的碗里，溫地說道：“晉師兄，你嘗嘗這個。”

晉如愁很有禮貌地說了句：“多謝。”

那郭夫人看著聶兩人很是親，不覺笑了一笑，今日的驚鴻一直在緩緩地，緩緩地，緩緩地吃著碗里的飯，并不去夾菜。那主人郭夫人心思，已看到了驚鴻只吃飯不吃菜，便溫言向驚鴻問道：“驚鴻姑娘，您怎麼只吃飯不吃菜，是菜不合胃口嗎？”

驚鴻對郭夫人的話置若惘聞，繼續慢慢地吃著碗里的白米飯。

主人家瞧見驚鴻臉上一的表都沒有，更是完全沒有理會的話，們不覺微微尷尬起來。這時晉如愁已溫和地往驚鴻碗里夾了些菜，并向主人解釋道：“驚鴻平日里也是這樣的，還不要見怪。”

主人聽到這些，才微微釋然，不過又忍不住看了驚鴻那淡漠的臉一眼，心里到底有些好奇。

這時的驚鴻右邊坐著的是晉如愁，左邊坐著的是念君，驚鴻原本就是一個極為冷淡的人，今天的驚鴻似乎比往日更加冷淡漠然了，以前還會看了眼這里的人，但是今天的驚鴻從始至終都沒有看過他們一眼。

連吃飯的時候也不顧吃著碗里的東西，完全不去看前面的菜，同時一句話也不說。

驚鴻雖然只顧吃飯，也知夾菜，但晉如愁已注意到這一點了，他見驚鴻碗里沒有菜時，就會主地給驚鴻添菜，驚鴻也從不抬眼去看是誰給夾的菜，只顧著吃碗里的東西，淡漠異樣。

對于驚鴻的喜好，念君是記得最為清楚的，驚鴻雖不去夾菜，但這邊的晉如愁一直幫著夾菜，這本是很尋常的事，因為驚鴻的“特殊”，這里的人多照顧一些也是正常的。只是念君驚訝地發現，晉如愁每次給驚鴻添的菜都是驚鴻喜歡吃且有利于消化的，而且每一次都添得不多不，與驚鴻的習慣驚人的相似，完全不像是晉如愁在給添菜，這簡直就像是驚鴻在自己給自己添菜……

這個細節當然只有念君注意得到。

畢竟驚鴻從吃到住都是念君點點教的，驚鴻喜歡吃什麼東西，添菜的方式與習慣，沒有人比念君更清楚。然而他卻發現這晉如愁竟然完完全全按著驚鴻的習慣與喜好幫添菜。

試問一個不悉驚鴻的人怎麼會注意到這小小的細節？

而晉如愁既然注意到這小小的細節，說明晉如愁對驚鴻，并不是不上心的。

念君看著正將一塊冷熱剛好的豆腐夾驚鴻碗里的晉如愁，臉上不覺出一神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