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姚家寨山頭宰馬屠牛，大設宴席，群雄豪飲，場面轟烈。

蕭楚河和蕭牛也在宴席中，兩人瘋狂吃夾菜，滿手滿臉油膩，好像冥界鬼投生，差點連盛盛菜的大碗和碟子也跟著啃掉。

也是蕭家村的生活實在是太窮苦了，哪怕是蕭牛家這樣的鄉紳，平時也是一個月才吃到一兩次，而像蕭楚河這樣的窮苦村民，那是差不多三個月到半年都不見得吃到一次。

所以他們這些村娃，都是自力更生，到村郊或田中，尋些河魚或青蛙，隨便烤了解饞。至于那些牛啊馬啊到底是什麼味道，活了十四五歲，也就是蕭牛才在一次家中大喜日子知道，而這一世的蕭楚河卻是渾然不知。

所以這一吃，他們想要將前面十四五年沒吃過的癮都補回來，也顧不得在場山匪嘲弄，大啃特啃。

而這一次姚家寨足足宰了兩頭牛三頭馬，多到連十幾條看寨的狼狗都能各自分上一大盆，所以蕭楚河和蕭牛無論怎麼吃，都吃不完。

近一個時辰過去，兩人著滾圓的肚子，實在吃不下，而且嚨難，還有種作嘔的惡心覺，這才厭倦地停下來。

“兩個小子，別顧著吃，來，喝酒啊！”

王鐵山走過來，拎一壇酒給他們倒兩碗，然后自己用壇子豪飲道：”先干為盡！”

蕭楚河和蕭牛見狀，本來不想喝，但腸胃堵得慌，憋得難，便拿起酒碗，勉強當水灌下去。

“咳、咳、咳……”

兩個一灌下酒，立刻咳嗽起來，那個辛辣，把他們嗆得臉上通紅，嚨燒得難。

“對，就是要這樣喝灑，我們姚家寨才把你們當好漢！”

王鐵山目贊賞，又倒酒道：”來，繼續喝！”

“不錯，今天這敬這兩個小兄弟，那個狗蛋的年對我們大當家有恩，又殺了黃家寨的一個好手給我們出氣，我們敬佩你，來，敬你一碗！”

有一個姚家寨的青大漢，搖晃著走過來，便要干酒。

“哈哈哈，這黃家寨的人殺得好，這個狗蛋小兄弟武功高強，他日必是首領人，來，大家一起干啊！”

這時又有人過來，接著那些姚家寨見到這形，也聞風趕過來，大家一起敬酒豪飲。

蕭楚河和蕭牛在蕭家村都沒喝過酒，初生牛犢不怕虎，又到眾好漢影響，便不顧著嚨的火燒，繼續干下去。

兩人干完五碗后，突然他們再也抑不住，趕跑到墻邊，扶墻狂吐。這一吐，他們便將方才辛苦吃下的牛馬，還有這五碗酒，全部吐個一滴不剩，而且連青的苦膽水都吐出來，完全沒有賺到半分。

姚家寨眾多好漢見狀，頓時發出哄堂大笑，如雷震耳。

姚伯當坐在主位，一雙虎目也出笑意，他淡淡喝了口酒，心下做起打算：”這姚家寨我是不能離開的，但明日這兩個小子起程時，可以讓八弟和三五個好手陪伴，一方面監視他們，一方面保護月兒……倒也不失為妙策！”

這時，蕭楚河和蕭牛吐完，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心里的不甘，好不容易吃下的，居然沒長到上反而吐出來，這不是吃大虧了麼！

蕭家村的人，最怕的就是吃虧，蕭牛也一樣，蕭楚河則在潛移默化被影響到，所以兩人當即痛下決定：”我們再吃！”

于是，在眾姚家寨好漢詫異的目中，兩人又開始如鬼般，大啖牛馬。

……

夜深時，蕭牛回到寨房中休息，蕭楚河卻沒有回去，而是抱著吃圓了的肚子，躺在山頂上那塊巨巖上，叼起一青草，著天上的明月。

這一夜剛好是十五月圓，天上的那明月，好像一銀盤，高高掛在天空上，映出無數人的離愁之意。

“當年，水寒就是在八月十五中秋月圓月，與我一起賞月，然后興致高漲，我來擊節伴奏，來劍舞神臺，一舞驚世人，讓神仙也失了……”

蕭楚河想到曾經的好回憶，眼眶蒙上一層水霧，天上那個明月便在水霧中模糊，好像石子打破靜水，泛起陣陣漣漪。

“夜深，大家都醉倒了，你怎麼在這里躺著，不去休息？”

伴隨著一個輕的聲音驟然響起，一個白緩緩走來，宛如黑夜中出現的幽靈，在月下得讓人驚呆。

來人正是姚月，蕭楚河聞言看了一眼，暗贊一聲，卻也沒有太過放心里，不答反問：”那你又來做什麼？”

姚月見蕭楚河對自己理不理，心中一惱，口中便道：”你管不著，這是本小姐家里，我去哪就去哪！”

蕭楚河沒有理會的惱怒，而是轉口道：”那明天你要跟我一起去大羅宗，行李準備好沒有？”

姚月本來惱怒，但一聽到這話，心里不知為何，到特別地歡喜，但克制著不表現出來，只是疑道：”誰要跟你去，我爹也沒答應，明天說不定是你一個人去。”心里卻想道：”如果明天我爹不答應，那我就去求他，估計他也綁不得我。”

蕭楚河輕聲嘆氣道：”枉你爹也是堂堂寨主匪首，一方梟雄，格卻是如此扭，明明心里早就答應，口里卻還是著不放，真是讓人惋惜。”

姚月聽蕭楚河議論到爹，奇道：”我爹心里答應麼，我怎麼不知道，明明他就說要再商量。”

蕭楚河反問道：”你爹如果要拒絕，還用商量麼！”

姚月一聽，恍然大悟道：”那倒是，我爹如果拒絕，那肯定不會商量。”又好奇道：”你怎麼這麼懂我爹，連我這做兒的都看不出來，居然被你看穿？”

蕭楚河心道：”如果你也有個萬年前的前世，見過無數奇人異士，經歷無數大小事，那你也會一眼看穿他人，這不過是觀人心的功夫，需要靠經驗和鉆研積累起來而已。”

當然他沒有這麼說，只是隨意道：”我也是猜的。”便想糊弄過去。

“真是猜的？”

這時姚月看著，俏目盈盈，好像在看一個陌生人一樣，心中有許多疑問，恨不得將這個人的心剖開好好看看，以解自己的好奇。

可是又覺得，如果一下子看也沒意思，最好是把這個人當一本書，每天翻一頁，就有一頁的彩，這樣翻下去，一天兩天，一年兩年，十年二十年，一直到死都翻不完。

這時的姚月終于竇初開，居然把蕭楚河當一本書，想著要看到死為止！

一旦，便開始浮想聯翩，想像與自己喜歡的人如何如何，可是又不愿去想，這個人到底如何如何。

也是蕭楚河表現太過驚人，才與姚月相短短一天，便把唬得一愣一愣，芳心也不知不覺為他綻放。尤其是，昨夜蕭楚河為冒險敵，使安全逃跑，最后又將殺死一個好手，讓整個姚家寨對他另眼相看，都對這個產生極大的影響。

這種影響，越是不提，越是假裝自己不在乎，便越是清晰地留在心里。

這時蕭楚河回憶自己的萬年前的好，還蒙在鼓里毫不知姚月的心事，只是察覺到對方的目灼灼注視自己，不由有些忐忑，以為自己犯了什麼錯，便狐疑道：”你還不去休息，盯著我做什麼？”

姚月一聽，惱怒，啐一口道：”誰看你了，哼，這是本小姐的地方，本小姐你賞月，你給我滾！”說罷便指著路要蕭楚河走。

蕭楚河被姚月一打擾，也沒心回憶什麼，再加上明日要起程趕路，便悶聲不吭坐起來，快走離開。

“你！——”

后面姚月又惱起來，說要對方走，心里又想對方留下，糾結不已。

天上的明月萬年依舊，月照在這個別扭的上，將對方襯得如同一位仙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