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曉薇靜靜地坐在一間豪華的西式餐廳里，無暇的裝潢設計，和空氣里飄著的悠揚提親伴奏，都無法緩解此時心里翻涌的張與不安。

這里就是羅楷口中所說的老地方了，他們最初也是在這里相遇的。陳曉薇依稀還記得，那年自己拿了學校的全額獎學金后，咬咬牙邁步走進這間豪華的高級餐廳，想驗一番有錢人家的生活。雖然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思想準備，可是看到菜單上的價格表時，還是不住窘困地拽了自己提包，不過最后還是計算著自己上的錢，小心翼翼地點了幾樣菜。可是吃完飯才獲悉，在這里進餐是需要收服務費的，上帶的錢勉勉強強能夠付得起飯錢，可是卻已經付不起高昂的服務費了。

而羅楷就是在這時候出現的。

如小說抑或是電影上英雄救的節那般，羅楷認出了陳曉薇著的悉校服，于是便無甚所謂地替解了圍，在他看來這只是無關痛，而陳曉薇卻在心里深深地記住了這個男生。在那之后，陳曉薇便開始追求起了羅楷，而后兩人也走到了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陳曉薇想要證明自己能夠消費得起這種地方，在他們確定關系后陳曉薇經常要求與羅楷到這件餐廳共進晚餐，到了畢業后也是如此，羅楷并沒有想多，他只是覺得陳曉薇喜歡就好了，漸漸地，這里也為了他們所謂的老地方。

陳曉薇獨自一人坐在座位上，不回想起過去與羅楷一起在這里約會的場景，羅楷會細心地替切好牛排，會溫地給倒上紅酒，會深地與對視，會和聊著兩人的未來。只是現在，是人非，陳曉薇連羅楷是否真的會如約出現在自己面前都不敢保證，想來也是諷刺。

而羅楷現在其實已經到達這間餐廳的門口了，只不過他還是沉默著留在車里，舉棋不定，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來和陳曉薇當面談談的，或許真的能解開自己的心結，或許這場會面本就沒有必要。

賴菲兒正坐在副駕駛座上，擔憂地看著羅楷。是堅持讓羅楷來跟陳曉薇見面的，知道在這件事上羅楷并不愿意去直接面對，可是他不能不去面對。人如果傷后不敢去面對傷口，那該怎麼上藥，怎麼讓其痊愈，長此以往，傷口會潰爛，然后結猙獰的傷疤，從此再也消不去了。

“需要我陪你上去嗎？”思慮良久，賴菲兒還是開口問道。其實本意是想讓羅楷自己敞開心扉與陳曉薇談清楚的，自己跟說到底也不是什麼親的關系，其實是不方便一起上去的。

羅楷搖了搖頭，隨后抬眼看著車窗外那間餐廳的大字招牌，也想起了過往的種種，心里五味陳雜。

“時間差不多了耶，你再不上去估計都快打烊了吧。”賴菲兒有意無意地提醒著羅楷。

“催什麼催，離打烊還早得很。”羅楷里雖然這樣說著，不過卻也已經開始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了，只是在走下車的那一瞬間，他突兀地又停住了作，然后背對著賴菲兒淡淡地說了句：“等會我下來后，你陪我去一個地方。”

賴菲兒愣愣地點點頭，然后在看到羅楷的背影消失在自己視線后才意識到，自己的點頭羅楷本就看不到吧。他說讓自己陪他去一個地方，是去哪呢？賴菲兒疑地撓著腦袋想了想，想不出結果后只能作罷，然后又開始擔心起羅楷等會的境況了。

羅楷徑直走上了餐廳二樓，那里有一個靠窗的雅座，每次和陳曉薇來他們都會挑那個座。果不其然，陳曉薇局促地正坐在那里等著羅楷，手里舉著酒杯輕輕搖晃著。

羅楷穩穩緒，然后便走過去了。陳曉薇只覺得前有一威來，于是便抬起頭看到了羅楷拔的影。

“楷，你來了！”陳曉薇驚喜地站起來，深深看著眼前的男子，而羅楷卻在站起來的那一剎那安靜地坐了下來，與陳曉薇錯開。

陳曉薇微微愣著，尷尬地干笑兩聲后也跟著一起坐下。

“楷，你怎麼這麼晚才來呀，害人家等了那麼久，不行，你得補償我。”陳曉薇親昵地朝羅楷撒著，如四年前那般，只是羅楷卻靜默地向窗外，并不作答。

陳曉薇對羅楷的反應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在看來，羅楷肯來這里就說明現在還不是最糟糕的境地，于是只是無甚所謂地聳聳肩，然后把菜單推到羅楷面前微笑著問道：“楷，你想吃些什麼？口味還跟以前一樣沒變吧。”

羅楷將菜單推開，淡淡地掃了陳曉薇一眼說道：“變了，現在我一般吃中餐。”在看到陳曉薇驚訝的神之后，羅楷接著又嘲弄般地補充著：“怎麼，很驚訝？你人都能變，我就連口味都變不得了？”

陳曉薇聞言心里一痛，隨后便強扯出一抹難堪的笑意，卻不知道該怎麼繼續話題了。

羅楷手找來服務員要了杯開水，然后也陷了沉默。

良久，陳曉薇才小心翼翼地出聲問道：“楷，過去四年了，你還是那麼恨我嗎？”說罷便張地盯著羅楷，想從他神的任何細微變化中找到些底氣，可發現羅楷的表卻一如既往的淡漠，似乎陳曉薇只是問出了一個再稀松平常不過的問題。

“恨，恨得深骨髓。”

陳曉薇聞言心里燃起些許希的彩，知道羅楷多深就會恨多深，既然羅楷這般恨的話，那麼回到羅楷邊即是存在著可能，即便有多艱難。

“不過那已經是以前的事了，”羅楷冷冷地看著陳曉薇，接著說道，“后來我發現，你不值得我去恨，所以我現在對你不是恨，而是厭惡。”

陳曉薇震驚而痛苦地看著羅楷，心口狠狠地痛著。未曾預料著羅楷會說出這樣絕的話，要知道，四年前兩人恩如斯，濃意，而現在自己卻是已經讓羅楷厭惡起來了。

羅楷雖然是面無表地說著這番話，可在看到陳曉薇難過的神時還是忍不住開始心疼。

“楷，對不起，四年前我不應該那樣做的，”陳曉薇向前傾著手抓住羅楷的手掌，已是熱淚盈眶，“楷，你原諒我，讓我們回到四年前，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羅楷極力控制著自己漸然翻卷的緒，然后將手回：“四年前我是怎麼求你回到我邊的，那時候你答應了嗎？”

陳曉薇緩緩地將手收了回來，眼里除了肆意流淌的淚水之外，還有滿滿的悔恨。

“楷，四年前是我不好，不過當時我也是被的，我們在一起那麼久了，難道你還不明白我的心意嗎，你應該知道我是著你的！”

“陳曉薇，你真是可笑。”羅楷心里忽然攀升起一厭惡，他覺得陳曉薇真是敢說，當年收了那麼大一筆錢，居然還好意思說自己是被的。“那我也可以說，我現在也是被的，我被無奈地得離你遠點。”

陳曉薇有些悲憤地看著羅楷解釋道：“楷，我沒騙你！當時我確實是被你家老爺子的！他那時候脅迫我離開你，為了讓你死心還讓我佯裝嫁給羅鳴！我當然不肯答應，于是他那個喪盡天良的家伙就拿我父母來威脅我，說如果我不答應他他就會對我父母下手！我真是被無奈的！”

羅楷心里一震，驚疑不定地看著陳曉薇悲傷而真切的眼神，原本堅定的心開始搖。他一直以為陳曉薇是收了錢才忍心這樣傷害自己的，難道說，是因為父母的安危問題才被迫答應羅家年的？那筆錢也只是羅家年事后給的“恤金”？自己誤會了嗎？

見羅楷的眼神有些猶疑，陳曉薇又是抓住羅楷的手掌，聲淚俱下地繼續解釋道：“楷，你要相信我，如果不是因為我父母到他那樣的威脅，我無論如何都不會對你做出那種事的！”

“……那你為什麼當時不跟我說？當時跟我說的話，我們可以一起解決這個問題的，不是嗎？”羅楷逐漸控制不住自己藏了一整晚的緒，聲線開始抖，他無法分辨眼前這個人說的話是否是實話，但是他潛意識里卻還是很矛盾地想去相信的，畢竟四年前的基礎擺在那里，他不得不正視。

“沒用的，”陳曉薇搖搖頭，“當時你還是于他的控制之下，你斗不過他的，我跟你說的話只會把你推到更不堪的境地。可是現在不一樣的，我知道現在的你有能力保護我，保護我的家人了，所以我才不怕他的報復，毅然決然地回來找你了！”

不怕報復，毅然決然地回來找我。羅楷不在心里沉著，之前堅如鐵的心房也開始不自覺地化，而他冷然的眼神也開始流溢出溫的微。

“楷，你不要離開我，好嗎？”陳曉薇深深看著羅楷，絕如畫的臉龐依然淚痕未干。

“讓我再想想吧。”羅楷猶豫著說道，不過口氣已經逐漸溫和起來了。

陳曉薇聞言不帶著淚滿足地笑了：“楷，我知道你不會離開我的。四年前我被迫離開了你，一無所有地離開這里，無分文地流浪著，這種種所的痛，只要你能回到我邊，就都無所謂了。”

羅楷聞言猛然凝起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