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斯人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不能被華易升的緒所影響，他咳嗽一聲：“華大夫，你的事，我也聽說了。你會來我這兒，大概也是因為沒什麼招了，所以想讓我幫你支支招的吧？華大夫，華大夫勞煩您回下魂好不好？你這樣，要我怎麼幫你啊！”

華易升幽幽地著他，艱難地說道：“波斯小子，謝謝你的好意，只不過這次我是在劫難逃，死定了的。我欠你的錢，已經代好了。等我死了之后，會有人送過來的，你就安心吧。反正我這次已經無路可逃了，索也就一次將我的后事代給你吧。俞欽還小，其他人我也不放心。再加上我們的不淺，你辦事我也比較放心。”

“你今天前來就是特意像我來代你的后事的嗎？華易升，你該不會現在連一點求生的都沒有了吧？我所認識的華易升可不是這個樣子的，做什麼事都把后招想好，也絕不把自己往死路上。懶懶散散，嘻嘻哈哈，卻在不經意間將事辦得穩妥。可你這回是怎麼了？不過是傳言而已，你何必當真呢？”波斯人以為華易升只是聽說，所以想勸他想開點。

“不是傳言，是真的。今日我奉詔宮，不經意間聽到了華易守和皇帝的對話，這些話都是皇帝親口說的，眾大臣聯名上奏，要求殺了我。罪名是欺君罔上之罪。華易守求皇帝開恩救我，可是現如今連皇帝都不能沒有辦法了，我還能怎麼辦？當初是皇帝開口請我辦事，所以我以為所有事皇帝都能打點好的。我若早知道皇帝是如此的沒有權利，當時就不該答應幫他除掉李夫人，也就不會落得今天這個下場了。”華易升不由得淚流滿面。

“好啦，華易升，你就別哭了。你今天的樣子，實在是太讓我大開眼界了。從未見過你這麼失魂落魄的樣子，不曾想這副樣還有著異樣傾國傾城的魅力呀！真想讓那些想要殺了你的人看看你這副樣子，他們還能忍心讓你死嗎？不過，我是不會讓他們見到你這模樣的。放心吧，你不會死的。因為我早就有所準備，所以你不會有事的。”波斯人拍拍華易升的肩，隨后將他早已做好的與華易升等高的大型木偶拿了出來。

華易升先是吃了一驚，而后反應過來了：“你，你該不會是想用梁換柱，桃代李僵之計吧？你這樣做了，那可就是確確實實的欺君大罪，萬一被什麼人查出來，可就要大禍臨頭了！要知道欺君之罪，這個罪名可不輕咯。即便你是外國來的，怕也是難以逃的吧？再說，就算沒人調查，我又順利地逃罪責，可是天下之大，我能去哪兒呢？”

“這個，我自然已經替你全部都想好了。由于最近生意不錯，所以這些用來做木偶的原材料短缺了，可是你也知道我所用的木材，并不是中原特產，而是西域的木材。由于在西域沒有能讓我安心的人選，所以只能由我自己親自來往于西域和中原之間，很耽誤時間。對于一個商人來說，時間可是很寶貴的，它的價值等同于黃金。基于以上種種緣由，因此，我希你可以去我的家鄉，幫我解決貨源問題。你放心，我是不會讓你做白工的。不過，我要從給你的工錢里扣除掉這次的費用才行。你要知道，我也是不喜歡給人做白工的。怎麼樣，這個條件人的吧？”波斯人瞇起他那雙勾魂攝魄的眼睛，笑著問華易升。

華易升咽了口唾沫，仔細想了想，說道：“這是個好主意不假，可我豈不是一輩子都不能再踏進中原半步了嗎？一想到從此之后就要背井離鄉，死了也不能魂歸故里。這對一個中土人士來說是件非常殘忍的事。我覺得這個還是很有必要商榷的，難道不是嗎？”

“你的憂慮也并非全無道理，不過，這個我也有考慮過。你先在西域安安分分地呆個三五年，學會那邊的風俗習慣。等這邊的風頭一過，不會再有人記起這件陳年往事的時候，你再悄悄地潛回來。若是你不嫌棄的話，最好是扮作舞姬的樣子回來，因為不知道這里是否能容得下你。假如這里容不下你的話，那你只能待在西域了。你放心，我不會做什麼多余的事，一切都會按照你的想法去做的、”波斯人歪著腦袋，征詢華易升的意見。

華易升考慮再三，決定接波斯人的意見。俗話有云：好死不如賴活著，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哪兒有人會嫌自己命長的？再說，他的命可是母親拿自己的命換來的，可不能輕易地就這樣白白浪費掉。那樣，不就太對不起自己的娘親了嗎？

華易升與波斯人又商討了一番，決定他還是先回去，有好多事，他都沒來得及理妥當，若是不好好理，怎麼顯得他快要死之前的傷心絕。波斯人的木偶也尚未制作完全，還需要一段時間。等萬事俱備之后，再由木偶替換華易升去死，以此來保全他的命。

華易升告別波斯人之后，就慢吞吞地往云霄王府的方向走去。波斯人目送他走遠之后，剛要轉進屋，卻發現不知何時月石已經站在他的旁了。波斯人一時好奇，于是便問他：“月石，你剛才去哪兒了？你明知道華易升心低落，需要安，你卻還有心跑出去玩？你平日里不是最喜歡他的嗎？怎麼如今他落難了，你就不喜歡他了嗎？”

月石，說道：“我才不是出去玩呢！子繁，你是不是要將易升哥哥送往西域？他獨自一人，人生地不的，你難道就不擔心他會出什麼事？我可沒有你那麼心大，所以就跑去找其他族人們商量了一下，最后決定由一只西域狗護送他，并在暗中保護他的安全。”

波斯人沒有想到過自己還有被月石教訓的一天，頓時臉漲得通紅，不一會兒，他就恢復了平靜。月石說的沒錯，華易升第一次去西域，人生地不的，就算要他幫自己找木材，怕也是一件很困難的事。看樣子，他還得修書一封，給在西域的人，讓他們好好關照關照華易升才行啊。要不然華易升在西域出了什麼差錯，遭損失的可是他啊！

“爺，原來你在這兒啊！您跟云霄王爺一直不回來，可把我擔心死了，生怕你們出了什麼岔子了。不過萬幸的是，你平安無事地回來了，這是要謝如來佛祖觀世音菩薩了。爺，你的臉好難看呀。不會是，真的出什麼事吧？爺，你先別著急，我們先回王府，然后再詳談好不好？”俞欽攙扶著快要走不路的華易升，心疼不已。

“華兄，你這是怎麼了？只不過是進宮一趟，就變這副德行了？俞欽，你這樣扶著太慢了。來，你搭把手，我背著華兄進去。”站在門口等他們的裘源見他們回來了，立刻迎了上去。眼瞅著狀態全無，眼神渙散的華易升，裘源放佛看見了林小姐剛死那會兒的自己，同時也明白了當時華易升的心。他背著華易升，覺得他好輕。雖然心里知道他很輕，但畢竟也有那麼大的個子，一定是不輕的，但事實上，他確實很輕，非常輕。這來長安沒有多久，卻輕這個樣子，怎麼能不讓人痛心？即便背著他，也能健步如飛地行走自如。

裘源將華易升背到他的房間里，安頓好他之后，裘源轉對俞欽說：“華兄這樣子，我真的很不落忍。雖然也想幫他，可卻心有余而力不足。華兄之所以回落到今天這個地步，我也是有責任的。因此，我打算去找刑安，不管他愿不愿意救華兄，我都會著他想的辦法的。”

裘源說完后就離開了，俞欽著魂不附的華易升嘆了口氣，出去打水去了。華易升見他們都走了，這才站了起來，了個懶腰，剛才那失魂落魄的神一掃而空，簡直可以說是判若兩人。他扭了扭脖子，長出一口氣，頓時覺得舒服多了。

華易升招來一個小鬼，吩咐道：“你去跟著裘源，看看他到底是怎麼想辦法的？若是刑安不答應的話，就不要強求，反正他一個小小的外來使者本來就沒有那通天的本事。必要的時候，就把林家的那位小姐請出來勸解裘源。還有，你幫我轉告其他的小鬼，讓他們切關注朝中大臣家里的舉，有什麼異常的況，要及時向我稟報，明白嗎？”

小鬼連連點頭，麻溜兒地消失了。華易升躺在床上，卻怎麼都睡不著覺。從今往后，他就要背井離鄉，在西域生活了。沒有了俞欽的伺候，不知自己能否習慣一個人生活。自己一個人過活倒是小事一樁，主要的是俞欽往后的日子該怎麼辦？這個問題，他可要好好考慮一下。照道理說，應該讓俞欽跟著華易守的，畢竟是他的老主人，生活秉什麼的，都是很悉的。可是，華易守即將就任大理寺丞了，日后定會很忙碌，回家的時間一定是之又，單放俞欽一個人在家，華易升會不放心的。可若讓俞欽跟裘源生活，貌似不跟著華易守更加的不靠譜。裘源是一個行走江湖的人，講究的就是一個人，帶上俞欽就是個累贅。而且，裘源的仇家不，萬一拿俞欽下手可怎麼辦？唯一較為合適的人選就是云霄王爺了，只不過華易升不知道云霄王爺愿不愿意收留俞欽。俞欽又是否愿意留在云霄王府？

提著泡好了茶水的茶壺進來的俞欽，見自家爺正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好像是在認真思考著什麼事，他也由此知道自家爺已經清醒過來了。說不定，此時正在想著逃亡的點子。不管他家爺逃到哪兒去，他都一定會誓死相隨的。他家爺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若是他家爺的命不保了，那他活著也就沒什麼意義了。

“爺，我茶泡好了，你先起來喝口茶吧？聽王府下人們說，這是今年進貢的上等茶葉，是皇上賞賜給王爺的，王爺一直都舍不得喝，留著專門給爺您喝的。我雖只是個小孩子，但也看得出來云霄王爺對爺您不止是一般的朋友義，里面應該還參雜著些其他說不清道不明的愫吧？想必是礙于爺您，所以才沒敢表白吧？”俞欽的話說的非常含蓄。

華易升用手撐著頭，接過俞欽奉上的茶水：“小欽，你的意思我懂！可是呀，你家爺我是將死之人，就不要做什麼會連累到別人的事了。小欽，我死倒是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放心不下你啊！華易守的府邸和這云霄王府，你更愿意留在哪個地方？”

“我哪兒都不去，我就要留在爺您的邊，伺候您一輩子。爺，您就不要再說這些不吉利的話了。裘公子已經出去想辦法了，說不定會有什麼轉機呢？如果實在不行，那我們主仆二人就遠走他鄉，逃得遠遠的，讓所有的人都找不到我們？”俞欽強忍著眼淚，憋著不哭。他怕會因為自己哭了，會影響到自家爺剛剛平復的心。

“小欽呀，你真是個傻孩子。這整個天下都是皇上的，我們能逃到哪兒？不管我們逃到任何地方，只要皇上一聲令下，我們都會被抓回來的。沒有人會舍棄命窩藏我們的，所以這條路本就是條死路，連想都不要想。再說，小欽你本來就是無辜的，又何必因為我而到這種牽連？你沒有必要去過那種逃亡的生活，好好活下去，替你家爺我好好地活著，絕對不可以因為一些小事就草率地賠上命，知道嗎？爺我在天有靈一定會保佑你的。”華易升坐了起來，了俞欽的頭，有了他沒忍住而流出來的眼淚。

“對不起，爺，都是我太沒用了。如果我再稍微能干一點點，多能為你分擔些事，那你就不會挖空心思想要多賺些銀兩而踏上這條不歸路了。也就不會落得今天這個下場了。要是當初我們沒有進京的話，或許還可以在家里安安穩穩地過著自己的小日子。爺，你說得對，就算是生于榮華富貴之家，也沒有自由自在生活來的愜意。皇上乃一國之君，有著何等榮耀的份，可最終不還是不由已，時時都要小心謹慎。爺，您明明是為了皇上辦事，結果卻因此而要遭殺之禍，這究竟是為什麼？云霄王爺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卻連爺你一個人都救不了，這王爺做的可真憋屈。”俞欽一邊著眼淚，一邊說道。

“小欽，不哭了，乖！死，其實一點都不可怕。沒有死，哪兒有生？死是生的開始，生是死的終結，死死生生，形一個循環。有生有死，這個世界才能維持著正常運轉。好了，俞欽，我們不討論這麼沉重的話題了。我今日見了皇上，皇上說很快就會兌現當初的約定。等你接到皇上賜的匾額，一定要將它懸掛在我華家祠堂里。這是老爺子求了一輩子，盼了一輩子，想了一輩子，念了一輩子的東西，他若是見到這塊匾額，定是要高興死了的。除去給波斯小子的銀子，剩下的你要好生收著，那都是給你將來娶媳婦的老婆本，千萬不要被人騙了去，記住了嗎？”華易升一副代后事的樣子，俞欽見了更是傷心難過。

“爺，你別說了，你一定會好好的，絕對不會死的。云霄王爺是皇上的親弟弟，他一定會求皇上不要治你死罪，大不了發配邊疆，永不回京便是了。爺，你可千萬不要想不開啊！”俞欽的話連他自己都說服不了，還妄想能勸得住華易升，他也太小看自家的爺了。

“小欽是個好孩子，你以后一定會找個很好的姑娘做媳婦。至于爺我，能忘記就徹底忘記吧，總是記著我，對于來說，只會是個沉重的負擔，而也不是什麼好事。再說，在世人眼里，我不過就是個貪得無厭品守不良的大夫而已。死不死的，又有什麼關系呢？”華易升說的連自己都覺得心酸。他的一生很短暫，卻背負了不的罵名。只有那些到過他真正幫助的人才知道，他其實是個絕世好大夫。不過，這些對于他來說，都不重要了。以后，他就要姓埋名過著平淡的生活，能否在踏上故土都是一個未知數。

“爺，你不要說了，你不會死的。你絕對不會死的，我不讓你死。爺，你不能死啊！”俞欽由先前的默默流淚，發展到現在的嚎啕大哭。那種撕心裂肺的哀嚎，凡是聽到的人都會忍不住落淚的，華易升見了也很是不忍心，但他又不能將實告訴俞欽。他這樣做也為他著想，俞欽知道的越，對他和他而言，都是最好最安全的選擇。

華易升什麼也不說，只是將他抱進自己的懷里，像他父親小時候對待吵著鬧著要娘親的他一樣，只是抱著哭鬧個不停的他，一句話都不說。他此時有點能夠理解自己父親當時為什麼不肯告訴他自己娘親哪兒去了的心，為了兒子而死這件事，他怎麼說的出口！他現在也是如此才，他怎麼好意思告訴為他而心的俞欽，自己早已找好了之法，他的擔心本就是多余的。更何況，告訴了他就等同于害了他。俞欽可是他最好的仆人，華易升又怎麼能做出這種害人的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