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一步天堂》第二十章 去世

劉家梁、張天富他們急忙挑著玉扣紙藤擔往涼亭那邊趕。

劉家梁邊趕邊遠遠地唱起了山歌

“三月蒔田滿丘青,腳下沒水禾唔靚。十七十八沒雙對,枉費阿哥做后生!”

張天富也接唱:“十七十八正當時,百花開早唔開遲。竹筍出泥節節老,今唔妹等幾時?”

快到涼亭岔道口時,一個放哨的土匪出現,看著劉家梁等人有點懷疑。走近仔細觀察了一下,沒有發現什麼破綻,便呵斥地讓劉家梁他們趕過去。

土匪甲:“看什麼看?快走啊!”

張天富向劉家梁使了一個眼,劉家梁突然急中生智,趁放哨的土匪正在向山腳下張沒有注意,突然將張天富的一擔玉扣紙掛倒在山道上,口中故意大罵起那個土匪“你弄麼個鬼?把我的紙擔子弄倒哩?把我幾多令白的玉扣紙給弄污糟了,我要你賠!”

土匪甲:“你……你自已,我又沒有……”放哨的土匪沒有辦法解釋,又看見江云鶴和張天強已經就要走近了,只好猛地打了一個忽哨“你倆自已弄倒的,關我屁事。”

這時,果然看見魯大和“瘌痢頭”押著蓬頭垢面的江繁遠來到。

劉家梁吼道:“放你媽的屁!看我揍你!

土匪乙見他強壯如牛,連忙大喊:“快來人啊,打起來了!

魯永趕到呵斥道:“吵什麼吵?沒吊用的東西,樣樣都要老子。”轉向劉家梁,“那個吃了豹子膽,敢在我的地盤上撒野?也不拉泡尿自已照一照,還不快點滾蛋!等老子生氣了,剝了你的皮蒙鼓!”

劉家梁拱手道:“噢,是這位爺管事的。是這樣——”

正當魯大走近劉家梁等人,要趕他們走的時候,劉家梁、張天富等人突然出扁擔,一陣猛揍,打了土匪們一個措手不及。

負責押解的土匪見大勢不好,忙拽了江繁遠,就想趕逃走。

這邊,張天強一眼就盯上了被綁架的江繁遠,正想上前施救,忽見況突變,忙讓江云鶴躲在路邊,自己朝被土匪五花大綁了的江繁遠跑去,邊走邊吩咐:“老管家,你看好銀兩,我去救江老爺。”

江云鶴大喊:“一定要救到老爺啊,拜托了。”

張天強撲上去:“放心。江老爺,我來啦——殺土匪啊——殺土匪啊——”

土匪乙有些驚恐:“哇,又是一個不要命的。快走啊。

土匪丙也想逃:“我也不干了!溜啊!

“瘌痢頭”大喊道:“快,把票撕了!要不然我就把你給撕了!”

土匪丙看見不妙,忙一刀扎進了江繁遠

張天強沖過去:“殺土匪啊——殺土匪啊——殺啊——殺啊——江老爺,我來救你啦——江老爺,我來救你啦——”他像瘋子般從山坡上猛撲下來,拼命地推開了快被土匪又一刀砍到的江繁遠。

土匪丙慌忙中,朝張天強揮了一刀,扎傷了張天強的臂膀,鮮四濺。幸好張天富打倒了幾個土匪跑過來救援,張天強才離了險境。

……

古堡通往“半天棟”的山排子路,坑坑洼洼,崎嶇不平。

胡建禮氣吁吁地終于趕上山來了。

后面的山道上,長汀縣的衙役已經呼嘯著上山。

……

這邊半天棟涼亭附近,眾土匪與劉家梁他們混戰在一起。

狡猾的魯大、“瘌痢頭”悄悄靠近躲在山道旁的江云鶴。

江云鶴見狀拼命喊

“我在這——快來人救命啊——救命啊——”

“這個老東西!”“瘌痢頭”和魯大沖上前用刀著江云鶴,狠狠地從他懷中搶走了本來準備作為贖款的銀兩之后,帶領眾土匪飛逃而去。

遲來的胡建禮氣吁吁地帶領衙役們終于爬上了山。

江繁遠傷勢嚴重,已經奄奄一息。

胡建禮大喊著:“江老爺——江老爺——我來遲了!我來遲了!你怎麼樣了?我看看,對不起喲——江老爺——我來遲了!”

張天強很不滿意的氣道:“等到你的大軍浩浩開來的時候,黃花菜早都涼了。”

胡建禮有些激,也很生氣:“你……你……你怎麼這麼說話?我一路上拼命趕,連口氣都沒一下。你說話得講良心!”

張天強轉過去:“看到了吧,這就是良心的結果。黃花菜早都涼了。

胡建禮定了定神,反相譏:“我的黃花菜早涼了,沒趕上。怪我!可你的黃花菜不是很熱火著嗎?結果又怎麼樣了呢?”

張天強繼續不冷不熱的:“那你要是早來一步呢?

“那你要是早來一步呢?

劉家梁也著氣過來制止:“頂什麼頂?水牛比角啊?還不快抬江老爺回村,趕請郎中去!在這磨什麼牙?”

“哎。還不快點?”張天強指揮對方。

胡建禮指了指他:“你啊,你啊,“鴨子煮”!

倆人相互不服地嗯了一句。

……

夜晚早就降臨了,黑幕像往常一樣覆蓋天際。古堡江家燈火通明,人來人往。

大家抬著重傷的江繁遠回來,江家上下忙了一團。

郎中匆匆趕到:“各位鄉梓讓一讓,容敝人診個脈。”然后忙鋪開攤子給江繁遠診脈、用藥。

江母在一旁搖著江繁遠:“老爺,老爺,你聽得見嗎?朗中已經來了。

真也泣不聲:“爹爹,爹爹——爹爹你怎麼啦?”

郎中看了江繁遠的傷勢以后,悄悄告訴江母要有心里準備。江母一聽,忍不住失聲泣。

——“老爺,老爺,你聽得見嗎?是我啊,你睜睜眼看看我吧。你可一定要住啊,千萬別那麼狠心拋下我一個人啊……”

江繁遠逐漸清醒過來:“我沒事,沒事。就是有點飄,有點飄。”

干雙眼:“爹,你嚇死我了。”

“有我這麼漂亮的、孝順的兒,我能舍得這麼早就離你們而去嗎?何況,我都還沒有招婿呢!

“爹——”

張天強不顧自己的傷痛,一定要進房間里察看江繁遠的傷勢。

“江老爺——你們讓我進去看一下。讓我進去……

真搖著頭,堅決阻止張天強進房探視,并厲聲指責他:

“又是你?我說救人質、打土匪,這麼大的事要讓府去理,他們兵多將廣、識多智廣,再怎麼說也不至于會出現這樣的意外吧?你卻要充什麼好漢,自己去打土匪。結果怎麼樣?!我爹要是有個三長二短,告訴你,我跟你沒完!”

張天強有口難辯:“可我又不是……我,我……

“我我我,我你個頭!”回頭找胡建禮,卻發現他已經不見了,忙,“胡建禮——胡建禮——這個呆頭鵝。人家要找他商量事了,他倒好,又不知道死到那里去了。快幫我去找啊。快去啊!”

張天強無可奈何地離開:“哎。我就去。”

江繁遠有氣無力的招呼兒:“蓮兒,你啊,對他這張可不能叨吧叨吧地那麼厲害,我看人家是一個“剝了皮都會跳”的小后生,怎麼到你面前三下五除二就給收拾了?看來,我要召婿了。“

“爹——”江真撒道“人家……”

“好好好,我不說了。

江母也眼淚道:“其實這段時間以來,張天強一直在幫助霧閣做了好多的好事、大事。上次的用、鴨來換書,然后再用、鴨來找清、明兩軍換銀子,也虧他想得出來。四鄉八里、上杭、連城、汀州府……幾多地方的跑;這次又是他出的主意,上上下下地籌劃要怎麼樣想方設法地救你;這一次在山上要不是他拼著命從山排子上沖下來舍相救,恐怕你爹就回不到家里來了。”

江繁遠慢慢點著頭:“就是。看得出張天強是個好后生。而且我看他不僅為人真誠、實在,人品不錯,而且還很有經商的頭腦,我看他以后肯定比我有出息。這次也多虧了他,如果我以后有什麼不測,你們可以讓他來霧閣幫忙。是個人才啊……”

“是,老爺。”

江繁遠轉向江云鶴:“云鶴老管家,在我們家也有十幾,二十年了吧?”

江云鶴答道:“二十一年了。”

“二十一年了,不短了。人生有幾個二十一年?二十一年來他幫我們家做了許多的好事,不容易。你們以后要善待人家。”

“是。老爺你就放心吧。”

江云鶴欠道:“老爺,這是我應該的本份。你現在說這些干嗎?你就是好好養傷,等到子骨結實了,我再好好侍候你老人家。”

“你們都下去吧。我想好好睡一下。”說話更加吃力。

“爹——”

江繁遠擺擺頭:“去吧。”

江母和江云鶴點頭答應,江真本想再說點什麼話,看見父親的樣子也就沒有張口。江繁遠說完話又昏了過去。

真忙上前:“爹——你怎麼啦?”

“老爺,”江母驚呼,“老爺——老——爺——”

……

古堡墨香堂外的小巷黑幽幽地。幾個人影閃過。

其中一個人影敲墨香堂的后門。

墨香堂開門后,燈籠才照亮這幾個人的臉——原來他們就是魯大和“瘌痢頭”他們一伙人。

“瘌痢頭”正想寒喧,被張玉浦止了。

“噓——”

眾土匪跟著他輕輕溜進燈火通明的李宅,他們來到墨香堂,讓李耀本兌現以前的承諾。李耀本設便宴請他們二人。

李耀本舉杯道:“沒什麼好酒、好菜,請請請,薄酒一杯。”

魯永站起來說:“李大老板,我可幫你把生意上的幾個對手全部給滅了啊。你從此可以放心大膽地掙大錢、發大財了!這可真是,我說不好啊,是什麼‘財源茂盛達三江,生意興隆連四海’是吧?我沒文化,反正聽生意人家都是這麼說的。”

李耀本擺擺手,謙虛道:“沒有啦,還可能是一般般啦。在說這做生意的事,有對頭嗎、煩,沒對頭嗎、冷清。沒勁!反正橫豎都不是。”

魯永笑了笑:“反正生意上的事你是行家,有進就有出呀,所以我幫你做了那麼多單生意羅,你也要出點本了。你以前答應的酬金應該不會忘記了吧?是不是該兌現了呢?”

李耀本招呼大家:“哎,喝酒、喝酒。這個酬金嗎,我怎麼會忘記了呢?不過,江繁遠的贖金不是已經全歸你們了嗎?”

魯永瞪著他:“那可是我們兄弟用命換來的。那不能算!對不?”

“對對,我們那可是真刀真槍地殺來的啊!要不然張天強那個小子簡直就象個拼命三郎!從那山排子上沖下來,那個兇狠勁呀比豺狼還惡。我們呀,這豺狼口中奪的食!險著呢,那不能算!那不能算!”這是“瘌痢頭”

李耀本看了一眼在座的土匪:“這麼說吧,反正贖金你們已經拿到了,我近來手頭也。等過一段,我這手上寸頭松一松,就給你們?來,今天先喝酒,然后我讓管家給你們帶上一點,我最近剛剛腌制功的豬膽肝。”

魯永看著他:“什麼豬膽肝?”

李耀本笑道:“那可是下酒菜的一絕。來來來,上菜上菜。管家,給他們上一點我剛剛制的李家特產——‘豬膽肝’。

張玉浦端上菜,吆喝道:“來了來了來了,這個口味啊,你們肯定沒嘗過。”

魯永看了看張玉浦和他手里的盤子:“什麼味道我魯爺沒嘗過?”

張玉浦眉飛舞道:“你還別說,這個味道那在閩西是沒話說的。那可是我們李老爺的一大發明啊!”

“瘌痢頭”好奇道:“喔,有什麼說道?說說看。”

“我們大戶人家過年過節殺豬,一殺好幾頭,那豬肝就有好幾付,那里吃得完?吃不完怎麼辦?就用個大缸一裝,鹽一腌,慢慢吃。誰曉得當時一忙就忘記摘那肝里面的苦膽了,就這麼腌了吧。這一腌就是大半年。那苦膽就順著腌豬肝的脈絡慢慢地滲到了豬肝的里面,那個甘苦甘苦的味道真是妙極了。剛才這我這一切一蒸,你們都聞到了吧?全土樓都香的,好吃極了。來來先嘗嘗!”

魯永不好意思的笑道:“這這這……不好意思。我說這一土樓的什麼是什麼這樣,直饞逗得我們直流口水。”

李耀本再次舉杯:“來來來,今天我們就一醉方休。”

“干!”

“干!”

凌晨的古堡鎮寂靜、神——

魯大和“瘌痢頭”很快就喝得有點高了,在街道上搖搖晃晃。

魯永歪歪扭扭道:“他想灌倒我們?”

“他那知道魯爺的海量?”“瘌痢頭”陪笑道。

魯永搖搖手:“他是想弄那二片什麼“豬膽肝”就想堵住我們的,目的是想賴帳。知道麼?“

“這個老猾頭。”

魯永看著“瘌痢頭”:“我們決不能放過他!”

“魯爺的意思是……?”

“他要玩我們,我們也不是吃素的。到時把我急了,我們就——魯永目,狠狠地做了一個砍頭的作——“做掉他!”

“這……“瘌痢頭”愕然。

兩人背影消失在夜幕和街道中。。

……

古堡霧閣書坊室門外,夜深了,天蒙了,眾人因過度辛苦都七橫八堅地睡著了。

張天強卻沒有一點睡意,他在門外悄悄地跺步,并不時地溜到門看一陣江繁遠的況。

里面,江繁遠室里一片不安的氣氛抑著大家。

床上,江繁遠昏迷不醒,呼吸急促。

在他邊,江母、江真、江云鶴等十分張地忙前忙后。

次日凌晨,在古堡江家的堂,江家人等十分張、不安地圍繞在江繁遠的床前。

江繁遠突然清醒過來,似乎是回返照。

——“你們都在?”

真驚喜的迎上去:“爹——爹——你好多了嗎?”

江繁遠吃力地說:“唔,好多了!可是……”

江母忙趕過去:“老爺,老爺——你又怎麼啦?”

江繁遠揮揮手:“過來,張天強……我有話說……”

江云鶴匆喚張天強:“——張天強——快過來,老爺你哪。快點。”

張天強一下從半夢半醒間蹦出,匆匆:“江老爺,我在這。”

看這張天強,回返照的江繁遠掙.扎著要爬起,他一手牽著張天強的手,一手牽著江真的手,想說什麼但話沒出口,就此撒手西去。

江家悲聲驟起——

江繁遠過世了。

白幡、花圈堆滿了院落,一派喪事布置——江家正在辦喪事,整個大院了一片白的天下。

江繁遠的炭筆畫相兩邊垂著兩條白的長長挽聯。上聯為:“一生勤儉做人持家堪稱楷模千古,”下聯為:“十世開基日漸興隆痛折棟梁嘆萬聲。”橫批為:“駕鶴西去。

真讓胡建禮出去買做喪宴的菜肴,代了半天,遞給他一些銀兩,轉進門來。

這邊,張天強一素服打扮,儼然半個主人一樣,在大院里忙里忙外,跑上跑下。

張天強一邊與老管家一起安排江繁遠的喪事,一邊把小算盤打得啪啪直響,以合理的支出,按照客家的喪事禮俗程序幫江家理后事。

送喪禮的親朋好友絡繹不絕,江云鶴站在門口唱禮:“江雨,紋銀十兩——;江雨春,紋銀十兩——;鄒瑞華,紋銀五兩——;張萬山,銅錢二吊——豆腐十板——哎,你怎麼自己挑豆腐來了?有天強幫手就很好了,你老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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