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長老聞言仿佛回不過神來，看看沉瑜再看看嚴琦，嘀咕道：“好啊你們，想聯手算計老夫？虧老夫剛才還幫你們說話，哼，想跟老夫討價還價，就趁老夫怒前快說吧。”

雖然上這麼講，但其實他并沒有生氣，反而給嚴琦的覺無比親近，那種語氣就好像小時候的家人一般。

“風長老，千萬貢獻點真的太多，若是起步價就這麼高，恐怕不出半月我就無分文了。”

嚴琦很清楚，得罪了冥無醫，以后三天兩頭都會有麻煩找來，若是每次都扣去千萬，他的貢獻點還真不夠用。

風長老翻了個白眼，似乎氣得把胡子都吹了起來：“半個月扣完？你還真打算翻天了不？”

說完看向沉瑜：“既然他的財務都是你打理，那老夫就問你好了，你覺得怎樣算比較合適？”

這話問得沉瑜有些，不過紅臉的更顯得風萬種：“這次的麻煩不算大，最多扣除十萬就好，若是再多的話，就讓嚴琦去天爐中面壁思過好了。”

“你……”從千萬降至十萬，這砍價砍得出了。

風長老徹底氣翻了，他什麼份，外門弟子被他庇護，那是何等的榮耀，竟然想十萬貢獻點就給打發了？

沉瑜似乎不覺得風長老吃了虧，看著那幾抓狂的樣子，對嚴琦道：“看來風長老不會易的，你主去跟府主請罪好了。罪不至死，頂多關進天爐一段時間，正好能讓你靜下心好好修煉。”

嚴琦著鼻子忍不住笑了，他豈會看不出沉瑜這是激將之法。

不過對于天爐他倒是有所了解，所謂天爐實際上是太君府一座荒廢山峰上的建筑，年代極其久遠，據說太君府創立初期便存在著。

起初時候太君府弟子進天爐，總是能悟到許多上古丹方，可是幾百年前，卻不知為何連最天賦的弟子都無法悟了。

甚至有一個弟子天賦絕佳，在其中靜坐三十余載非但沒有收獲，還因此淪為了廢人。

沒有人知道他在天爐中發生了什麼，但因為此事，太君府不再允許天賦秉異的弟子進天爐，只把它當做了廢棄之地。

此后若有弟子犯了罪不至死的過失，便會關天爐中面壁思過，一方面當做是懲罰，另一方面也是試探天爐能否再被悟。

“被關進天爐也不錯，有著仙族的記憶在，或許能從天爐里悟出點什麼！”

心中這樣一想，嚴琦反而笑了，這段時間一直忙于其他事，也該嘗試一下煉丹了。畢竟，父親嚴承業的修為還沒有恢復。

風長老看著這兩人一唱一和，心中極其無語，不過嚴琦之前的表現讓他喜歡，自然不會真的惱怒。

于是假裝心疼地冷哼一聲，道：“算了算了，遇到你們兩個商，老夫認栽了，十萬就十萬。不過事先說好，以后若麻煩惹得大了，老夫有權加價。”

說完丟出兩枚剔的玉佩，分別懸浮在兩人面前，其上華閃耀，顯然品質極高。

“玉佩各有五千萬貢獻值，足夠你們在外面易，宗門部也同樣登記了五千萬，需要什麼可以直接扣除。這是宗門給你們的極限，其他額度全部用來抵消。”

說完似乎還憋著一口怨氣，抓起兩人便踏上半空，凜冽的風中，兩人約聽到風長老詐的說了句話。

“這玉佩品質極高，部陣法也耗資巨大，你們每人扣除五千萬貢獻點，從此玉佩屬于你們了。有意見快說，不說就算同意了。”

話罷生怕兩人有意見，元力在腳下凝聚，速度竟提升了數倍不止。

這下嚴琦兩人哪里還張得開，只覺得渾被寒風侵犯著，想說的話還來不及出口，就化作了一聲聲驚呼。

“啊……”

很快，三人就來到了府主所在的山峰。

嚴琦抬起頭，能看到山巔那恢宏的宮殿，隨后驚咦一聲，忍不住朝旁邊的山峰看去。

那座山峰雖然已經廢棄，但是其氣勢卻比主峰還要驚人，白云在其山腰上浮，讓人忍不住以為這山沖破了蒼天。

不過嚴琦知道，這就是天爐所在的山峰，不曾破天，反被荒廢。

如今天爐峰已被視作囚牢，然而嚴琦在看到它的一刻，心中卻有一種敬畏油然而生，此山之巍峨，一覽眾山小。

風長老見嚴琦盯著天爐峰目不轉睛，臉上掛起了欣的笑意。

只有修為強大的人，才知道世間萬皆有氣勢，修士有勢，草木也有勢，而修士的氣勢培養之初，正是需要從天地萬之勢中悟。

氣勢與修為無關，但對于綜合實力而言卻至關重要，一個擁有了勢的人對上同樣修為卻沒有悟到勢的對手，單單憑借威就能讓對方無法反抗。

修為越是高深，是否擁有強大氣勢就越為重要。

然而氣勢的擁有者萬中無一，因為勢無法用語言詮釋，也不能因機遇得到傳承，唯有依靠各自的天賦，偶然頓悟。

而且不同的人悟出的勢也不相同，有可能如同草木，氣勢虛弱縹緲，也可能如同大海，氣納百川。

“近年來登上主峰的弟子不，但能夠第一次來到便領悟勢的，卻沒有幾個。看來，這個惹事的家伙天賦不錯啊。”

風長老含笑地捋著胡子，心中忍不住慨。

而沉瑜本打算一站穩就跟風長老理論的，畢竟那玉佩遠遠不值五千萬貢獻點，不過看到嚴琦的異常，強忍著沒有出聲。

等了片刻后，風長老見嚴琦并沒有出現應有波，不由眉頭一皺，按照常理來說，若能領悟到勢，此事應該有所異樣才對。

除非，嚴琦本就領悟不出。

“唉，果然還是悟失敗，看來三百年前那位說得沒錯，我太君府的氣運然無存了？”

心中默默地嘆息了一聲，風長老拉著沉瑜往主峰上走去，府主等候多時了，他總要先去通知一聲才行。

直到走出良久，確定不會打擾嚴琦的悟了，沉瑜才回頭看了嚴琦一眼，隨后問風長老道：“嚴琦在這里沒有危險吧？”

風長老忍不住白了一眼：“主峰之下若有危險，我太君府還有什麼臉面存在世間？”

沉瑜撇了撇，這才想起他們是在主峰之下，主峰是府主才有資格居住的山峰，沒有府主允許，平日連核心弟子都不敢前來，的擔心的確是多余了。

不過雖然明白過來，卻依舊地反駁道：“那可不一定，萬一有石子落，或者飛鳥……哎，風長老別走那麼快啊。”

原來聽著沉瑜那無厘頭的分析，風長老竟崩潰一般氣呼呼地走了。

石子落？怎麼不直接說天爐峰倒塌呢？看來老頭子我在這倆小家伙面前太和善了啊！

嚴琦一不地盯著天爐峰，越看越覺得修道之路迷茫，一縷縷無形的靈氣消散著，他仿佛能看到這天爐峰即將為死峰。

“連如此巍峨的山峰都將消散，這天地間還有何能夠永恒？”

里喃喃地說著這句話，嚴琦心里有了一絕，既然如此，人生何必辛苦，修道又有什麼意義？如此放棄……可好？

誰都沒有料到，嚴琦在難得的意境中卻有如此頹然的悟，此山已死，悟此山者，如何升華？

卻在這時，風從山澗吹來，帶著一縷微涼，嚴琦驚訝地看到，一山石下，半截小草正艱難地隨風搖擺。

“草木靈智未開，對生命的追求卻從不言棄，我堂堂人類，焉能連草木都不如？”

看到這一幕，嚴琦眼中的迷茫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滄桑中點綴的一抹。

他突然有些后怕起來，一直以為意志足夠堅定了，但面對此峰，竟險些絕而沉淪。

一滴滴冷汗從額端流下，讓嚴琦覺得疲憊不堪。

“難怪曾有天賦絕佳之輩悟天爐后，不思進取，荒廢一生，想必他定是悟了之前的種種吧？可怕！不過此峰已死，為何能夠摧毀我的意志？”

想到這里嚴琦心中轟然一震，“此前我被此峰的沖天氣勢吸引，覺到強者之勢，而后卻覺到天爐寂滅的凄然，明白了天地之不仁。這種大起大落難免令人絕……”

“然而如今想想，它是它，我是我，此峰寂滅說明其大道缺失，而我何必它影響？”

隨著眼中更甚，滄桑之也愈加駭人。

那種眼神，如同是存活了不知多久的老家伙一般，深邃、沉靜、漠然、滄桑，甚至還有一的……寂滅。

“從前的我向往強者之勢，雖志向遠大，卻始終活在別人的影之下，因為強者之勢，是別人的勢。但是何為修道？就是要打破天地束縛，化永恒，此為真正的強者之心。”

這一刻，天爐峰在嚴琦眼中竟再也沒有了巍峨之，他淡漠地看著那深深埋在云朵之后的部分，目如同刺破了云霄，看到之上的天爐。

所有的衰敗之意從無形化作有形，一鉆嚴琦的瞳孔，令他眼中那微不足道的寂滅之芒，更加地擴大起來。

此刻的他看上去仿佛沒有了生機，與那氣運衰竭的天爐峰融為一。

良久，嚴琦緩緩地閉起雙眼，他的悟良多，待重新睜開眼后，上的氣息再次恢復如常。

不過角卻是勾起微笑，呢喃道：“或許萬皆有氣勢，但氣勢不過是天地的仁慈罷了，天地怒，氣結則勢衰。”

氣是氣運，一旦氣運終結，那麼無論氣勢多強都會衰竭，這是他的明悟，也是萬年來太君府獨一無二的明悟。

終于，他抬頭看向主峰山巔，邁開腳步，朝山巔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