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哥，你沒事吧？”林泉擔心地了一聲，韓奕已經在柜臺前站了好久了，低著頭看不到表，一句話也沒說，安靜得可怕。

就在林泉以為這句話又不會得到回答的時候，韓奕低低的聲音傳來，“我沒事，你下班吧，走的時候把門鎖上。”說完，就轉上了二樓。

林泉的目追隨著韓奕上了樓，縱使擔心，卻終究還是沒再多說一句安的話。對于韓奕來說，他這個局外人說的再說也是徒勞。而那個老板最在乎的人卻一句話都沒說就走了，也不知道那個生還會不會回來。

“月辰，到家了。”歐遠輕聲提醒了一句，解開安全帶，擔心地看了莊月辰一眼。

莊月辰回過神，看了一眼小別墅的大門，愣了一會兒才作緩慢地解開安全帶。歐遠看著一個作一停頓，就像被設置緩慢播放的默片似的，完全不在狀態。這個樣子就算進去了，肯定也會把宋姨嚇一跳的。

“那個人……”歐遠把準備開車門的莊月辰拉了回來，輕聲問：“是出國之前認識的？”

“嗯？”莊月辰看了他一眼，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他在問什麼，就點點頭說：“嗯，大學同學，他是學攝影的。”

“你跟他……”

“韓奕，他韓奕。”莊月辰抿了，低下頭去。

“你出國之前跟他告別了麼？”歐遠并不是想探聽他們之間的故事，只是沒什麼目的地問著，算是給莊月辰提供一個傾訴的出口。

“沒有。”莊月辰的眼里閃過一歉意，歪著頭靠到車窗上，出手，指尖輕輕地劃過冰涼的玻璃。

“沒能當面告別，這不是你的錯。”歐遠憐惜地了莊月辰的頭發，他想起了莊月辰出國時的景，“當時你心臟病發，莊叔叔和琳姨是在你昏迷的時候把你送上飛機的，等你醒來人已經在國了。后來……后來又發生了那麼多事。”

“是我的錯。”莊月辰閉上眼睛，和韓奕在一起的片段像幻燈片一樣在腦中閃過。“我應該給他一個消息的，哪怕是幾個字也行。分手短信也好，狠心地告訴他不再回國也罷，我應該告訴他的。如果說了，或許他就不會……”莊月辰覺得聲帶發，尾音漸漸消失。辰悅畫廊，如果說了，或許他就不會傻傻地守著那個約定，或許他不會白白浪費了幾年的，或許他早就找到了屬于他的那一份幸福。帶給他的，何止是不辭而別的惶恐和痛苦，還有他白白錯付的五年青春。

“告訴他了，他就不會等你了麼？”歐遠牽起一不易察覺的苦笑。

“應該不會再等了吧，既然沒有希又何必再等下去。”莊月辰自言自語一般地說。

“月辰。”歐遠輕輕拉過莊月辰的，看著的眼睛說：“真正的沒有希，是知道那個人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如果換作是我，只要知道那個人還在世界的某個角落存在著，就都不會輕言放棄。我想，你的那個人也一樣吧。”

莊月辰的心猛地被牽扯了一下，面上涌上更大的歉意，不過這次不是對韓奕，而是對眼前的這個男人。“歐遠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這麼說的。”莊月辰下意識地握歐遠的手，這是他第一次在面前晦地提起莫鳶。莊月辰一直以為莫鳶是歐遠的忌，那是屬于他一個人的好回憶，從不會也不曾對他人吐過。莊月辰無意他的心防，并不想讓他傷心。

歐遠卻并不介意，反握住莊月辰的手鼓勵道：“月辰，去找他吧，不要讓他再多等哪怕一刻。”

莊月辰搖搖頭，偏過頭試圖掩飾臉上的哀傷，低聲說：“他訂婚了，就在昨天。”

歐遠一愣，突然明白了今天莊月辰的反常原因何在，短暫的失語之后臉上浮現出匿的憤怒，不過在莊月辰抬頭看他的時候，這一并不明顯的怒意很快被掩藏了過去。

“他好不容易重新開始，我卻在這個時候出現，是不是很自私？”莊月辰勉強牽了一下角，突然后悔昨天跟莊月星一起去了訂婚宴的現場還被他看到了自己。

歐遠很想說兩句安話，可那個男人訂婚的事實擺在眼前，他拿什麼來安人。歐遠皺了皺眉，腦中對那個男人短暫的印象一閃而過，接著他想起了那個畫廊。歐遠只想盡快驅散莊月辰臉上的哀傷，只要開心，他可以為排除萬難，如果只是一紙婚約那不算什麼。那個畫廊就是韓奕無聲的等待，莊月辰應該知道這一點。

“月辰，如果他真的能重新開始，那麼那個畫廊怎麼解釋？”

莊月辰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眼神已經恢復平靜，聲音平淡地說：“不需要解釋。歐遠，五年太長了，長到可以改變很多事。月星讀完了一個大學，莫靜踏遍了半個地球，而本該消失的我更是換了一顆心臟葬送了你和莫鳶的幸福……”

“月辰！”歐遠皺眉。

莊月辰安般用指腹輕輕挲著歐遠的手背，輕聲說：“如果他能夠拋開過去重新開始，那麼那個畫廊就真的不是問題了，它什麼也說明不了。”

“月辰……”

“我既然已經不是五年前那個我了，就不該再回頭。”莊月辰截住他的話頭，轉快速地開門下車，“最近不忙的話幫我再另外找間畫廊吧，這幾天睡眠的確不好我不太想出門。”

歐遠無奈地看著的背影，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劃過，用極低的聲音念了一句：“韓奕。”

歐遠鎖好車進屋的時候，就看到莊月辰像以往一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拿著遙控不停地換臺，等著廚房里的宋姨做好飯把飯菜端上桌。看這畫面，當然看不出什麼問題來，不過如果會被表面現象迷的話，歐遠就不是歐遠了。如果說，韓奕真的開了個畫廊等了莊月辰五年，那麼反過來，莊月辰又何嘗不是把他裝在心里裝了五年。其實，他們之間，誰也不欠誰的。莊月辰一直覺得欠了韓奕一個解釋，可這五年的，自己又什麼時候真正快樂過？心心念念地回到這里，不也是為了心中的那一份希麼？

在揚帆集團的危機過去之后，大家都理所當然地以為他和換了莫鳶心臟的莊月辰是一對，可又有誰真的問過他們的想法。其實，歐遠和莊月辰都清楚地知道，一場換心手改變不了什麼，莫鳶還是莫鳶，莊月辰也依然是莊月辰。可偏偏當事人清醒了，旁觀者卻迷了。

歐遠和莊月辰在大家不知道的況下，默契地把這份轉換之上的親，互相依靠，且絕不會為彼此的阻礙。跳過那個大家心照不宣的原因，莊月辰現在無疑是歐遠最珍視的人。所以，盡管知道莊月辰不同意，但歐遠還是在心里默默地決定要去畫廊走一趟。

在莊家吃過晚飯之后，莊月辰看他拿了外套和鑰匙準備走了，沒什麼誠意地挽留了一句就自顧自地洗澡去了。倒是宋姨一臉關切地勸道：“天都黑了，你今晚就別回去了，明天再走吧。我明天早點做早飯，你吃了早飯再去上班，你這要是回去了，早飯肯定又是對付著隨便吃了。”

“沒事兒，宋姨，我會記得吃早餐的，您放心吧。”歐遠笑了笑，邊換鞋邊說：“月星今晚不知道玩到幾點呢，也不是小孩子了，您就不要等了，早點休息吧。”

“好，我知道了，那你小心開車。”

歐遠往二樓看了一眼，莊月辰應該已經在洗澡了，確定不會突然下樓來，歐遠手把宋姨往外面拉了兩步，低聲音說：“宋姨，月辰作息時間一向規律，您幫我注意一下，明天要是起早了或是起晚了，您都趁著不注意的時候打個電話告訴我一聲。”

“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啊？”宋姨雖然才和莊家姐妹相了一年多，但深厚，一聽歐遠的話，立刻張地問。

“也不是，這兩天可能心不太好。您也知道，本來就不好，我就是怕休息不好會生病，所以麻煩您幫我看著點。”

“這是我應該做的，你放心吧，我會留意的。”宋姨拍了拍歐遠的手臂安道，和莊月星他們一樣，也以為歐遠和莊月辰是人，只是差了一步結婚的步驟而已。

歐遠開車到畫廊的時候，就見玻璃門已經鎖上了，里面雖然留了燈但卻空無一人。他可不知道韓奕就住在樓上，所以皺眉盯著玻璃門看了半天，最后連人家手機號碼都不知道的歐大總裁也只能無奈離開，心里盤算著明天空過來一趟好了。反正莊月辰不出門，被上的可能基本沒有。

歐遠雖然平時很忙，但為了莊月辰，顯然再忙他也得出時間，所以第二天上午十點，開了個會簽了兩份重要文件之后，歐遠就又一次早退下班了。

再一次驅車來到畫廊，這次沒等歐遠開口，林泉就認出了他。雖然才見了一次，但林泉已經默默地給歐遠上了“老板敵”的標簽，所以盡管有“顧客是上帝”的原則約束著，林泉還是用不太友好地語氣問：“先生，您是來我們老板的吧？”

歐遠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說：“是。”

林泉撇撇，不不愿地走到樓梯口，沖著樓上喊：“韓哥，有人找！”

歐遠看著藏在墻壁后面的階梯，猶豫了一下問：“請問，二樓是……”

“二樓是我們老板住的地方，不讓人上去的。”

靠！歐遠在心里罵了句臟話，早知道他就住在畫廊里，昨天晚上砸門也把人砸出來了，害的他今天又多跑了一趟，這筆賬以后一定要算在這個姓韓的頭上！

歐遠這邊廂剛腹誹完，樓梯就傳來了腳步聲，隨著腳步聲的近，穿著簡單T恤和牛仔的韓奕出現在門邊，看到來人是歐遠之后愣了一下，隨即沒什麼表地問：“找我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