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舒俊醒來已經是三天之后了。

他只是微微地了一下，耳邊立刻傳來一個悉的聲音，驚喜地問著：“你醒了？”

李舒俊本來疲累得不想睜開眼睛，很像再次沉睡眠里，可聽到這個聲音，他拼盡全力睜開了眼睛，適應了一下線之后，如愿看到了聲音的主人在眼前放大的一張臉。

莊月星看李舒俊睜眼了，張兮兮地問：“看得清楚麼？我是誰？你認識麼？或者，你是誰？你知道麼？”

“呵……”李舒俊嗤笑了一聲，卻沒什麼力氣說話，但是他很高興，滿腔的欣喜滿得快要溢出來了。他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里，眼前的這個人離開他了。可現在夢醒了，那個人還在，正好。

莊月星后知后覺地盯著李舒俊看了一會兒，突然一個激靈連忙按了呼鈴，按了鈴之后又覺得太慢了，就想跑出去直接去護士站找人。可剛邁出一步，手就被地抓住了。

“別走……”李舒俊氣若游，聽得莊月星心都揪起來了。一步都不敢了，就在病房里嚷嚷：“醫生！快來啊！他醒了！”

這一鬧，不僅醫生護士來了，隔壁莊月辰病房里的人也被招來了一大半。

幾分鐘之后，醫生很肯定地告訴莊月星，失憶之類的狗橋段并沒有發生，李舒俊只是腦子被開了個口子，另外斷了跟肋骨，需要靜養而已。

半個小時之后，從莊月辰病房里跑過來噓寒問暖的一大堆人又都散去了。莊月星還沒來得及跟李舒俊說幾句話，李舒蕓就帶著李母沖進來了。母倆雖然素來不和，但是對李舒俊倒是都一樣的好，難免又是一陣關懷。莊月星只好繼續當背景，等這兩人關心夠了離開病房，天都暗下來了。

莊月星肚子里的話也說不出口了，給李舒俊掖了掖被子，輕聲說：“累了吧，再睡一會兒吧。”

李舒俊重新拉住莊月星的手，搖搖頭說：“我想跟你說說話。”見莊月星搖頭，就搶著說：“我媽不是說一會兒給我送飯麼，就聊一會兒。”

“那好吧。”莊月星撇撇，“你想知道什麼，問吧。只能問問題，我來說，你不要說太多的話。”

“好。”李舒俊輕聲應允，提出了第一個問題，“月辰姐……”

莊月星有些意外，李舒俊竟然不是第一時間問他父親的況，而是問莊月辰。不過沒等李舒俊問完，就搶著回答：“我姐已經沒事了，雖然早產，但是母子平安。”說著，莊月星皺了皺鼻子，“不過醫生說，我姐子損，以后很難再有寶寶了。韓奕哥和叔叔阿姨都說一個寶寶就夠了，以后慢慢調養。反正算是有驚無險，我姐沒事，你別擔心。”

李舒俊松了口氣，接下來才問：“我爸……和……”這次不是莊月星打斷他，而是不知道怎麼開口詢問。

莊月星也不瞞，“歐遠哥用了揚帆最厲害的律師團，數罪并發。你爸爸跟岳季芹已經在監牢里了，這一次，歐遠哥不會放過他們的。這輩子，大概只能在里面過了。”

李舒俊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繼續問：“那峰益現在……”

“好像是你家里最小的叔叔接手了，這個你下次問你姐吧，我不太清楚，我也不關心。”莊月星說的直白，話鋒一轉，“對了，你昏迷的這幾天，你媽媽和姐姐相得還不錯，你媽媽這兩晚都住在你姐的公寓里。”

“真的？”李舒俊意外，終于笑了出來。

李舒俊笑了一會兒，重新對上莊月星的視線，終于有些局促地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我剛剛看到你外公了……他……”

莊月辰出事，歐家的人自然全部出了。除了當天被韓奕接過來的韓父韓母，歐老爺子也是坐的夜班飛機連夜飛回來的。李舒俊的單人病房就在莊月辰的隔壁，他醒來的時候，莊月星一嚷嚷，隔壁病房里的人除了莊月辰幾乎全過來了。李舒俊本來就不太清楚，一看到歐家的兩個長輩就又開始暈了，大氣不敢出，只能仗著傷重裝死。

莊月星一笑，自然知道李舒俊的擔憂，也不跟他賣關子，笑著說：“我外公說等你好了要好好謝謝你，這次要不是你，我姐可能……”

李舒俊不語，屏息看著。

莊月星握李舒俊的手，清晰而緩慢地說：“外公還說，同意我留下來了。”

李舒俊愣了好幾秒鐘才明白這句話里的意思，猛地抬了下頭，“真的？！嘶——”

“別！”莊月星兇地拍了他一下，不過又止不住笑意，“真的！”

“太好了——”李舒俊眨了眨眼睛，因為不了，所以只能拉著莊月星的手一直晃。

兩人相視而笑，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藏了太多日的思念此刻全都收在了眼睛里，不說出來也能得到。

第二天，莊月辰醒來，見床邊守著的人竟然換了歐遠，有些迷糊地眨了眨眼睛，抬起頭轉了一圈，沒見韓奕。歐遠的聲音適時地響起，“韓奕回去洗澡換服，我替他一會兒。寶寶被阿姨和倩姨抱去打針了，一會兒就回來。”

莊月辰這兩天恢復得不錯，神好了不，見歐遠一派悠閑，突然想起了一件正事來。于是躺在床上只轉了個腦袋就開始問：“你和莫靜的事兒怎麼樣了？現在所有的事都解決了，你沒有借口了吧？”

“也不是借口。”歐遠了鼻子，皺眉道：“我其實一直害怕……”

“怕什麼？”莊月辰收起了咄咄人的氣勢，不解地問。

“你知道，小靜那麼優秀，值得一個人全心全意地。可是我，我這輩子都不會忘了鳶兒的……”

“沒人讓你忘了莫鳶。”莊月辰打斷他的話，認真地說：“我們所有人都不會忘了莫鳶的，莫靜也一樣。那是姐姐，怎麼可能忘記。歐遠，相信我，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不介意你心里藏著另一個深的人的人，就只有莫靜了。沒人比更好，更適合你。”

“我知道，很好。可是我總是怕……”歐遠小心地選擇措辭，這次莊月辰沒打斷他。歐遠沉默片刻抬起頭，“我怕，我會把們姐妹倆弄混，分不清……如果是這樣，那對小靜不公平。”

“呵——”莊月辰失笑，直到現在才明白歐遠的擔憂，可是這擔憂其實只是當局者迷而已，恰恰說明了歐遠很在乎莫靜。莊月辰歪著腦袋，撐起一小半，在歐遠過來扶的時候順勢拉住了歐遠的胳膊，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地說：“怎麼會？這些年來，你連我和莫鳶兩個人都從未混淆過，連我自己都混淆了，你都依然清醒著。歐遠，這樣的你，怎麼可能混淆莫鳶和莫靜呢？你要相信你自己，也要相信莫靜。”

歐遠愣住，腦子里有什麼強烈的念頭一閃而過，那些原本困擾的東西漸漸清晰了，腦子一瞬間清明了起來。

“月辰，你醒了？”門口傳來韓奕的影，莊月辰轉臉看過去，見韓奕后莫靜也走了進來。

韓奕手里提著一個保溫壺，見莊月辰看著莫靜，就解釋說：“莫靜說過來看看你，順便跟歐遠一起去上班，所以我們就一起過來了。”

歐遠也已經過神來，聞言下意識地看了莊月辰一眼，見促狹地笑了笑，自己也跟著笑了，笑容里，是只有莊月辰才看得懂的釋然。

韓奕沖歐遠點點頭，打開保溫壺說：“先吃早飯吧。”

“放著冷冷，我們去隔壁看看李舒俊吧。”莊月辰坐起來，乖乖地指了指病房一角的椅，知道韓奕這個時候是肯定不會同意下床的，于是可憐兮兮地退而求其次地接了椅出行。

“好吧。”韓奕無奈，李舒俊一時半會還不能下床，他知道，就算今天不同意，莊月辰也總是要去看看的。

“歐遠哥，宋姨也給我們準備了早飯，我放在車里了。你要是想在這里一起吃，我再下去拿？”莫靜跟著走進來，如常開口。

歐遠笑了笑，手輕輕握住莫靜的肩膀，聲回答：“好，我們也一起去隔壁看看，然后再去上班。”

莫靜愣住，后知后覺地低頭去看莊月辰。莊月辰此刻已經被韓奕抱到了椅上，不過的目卻停在莫靜的上，見莫靜看，就毫不掩飾地比了個“V”型手勢。

莫靜眼眶一熱，轉臉看歐遠。

歐遠溫地了莫靜的臉頰，見韓奕笑著推著莊月辰出去，就牽起莫靜的手跟上。

這邊的病房門剛拉開，就聽到隔壁莊月星一聲氣急敗壞地吼聲：“李舒俊，你不要啦，你這樣我怎麼給你……啊！”

這邊的四人不約而同地笑出了聲。早上的晨過病房的玻璃照進來，襯得四人的影都溫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