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善心，我借給室友四千塊看病。

連著七天，沒有回寢。

夜里，放假的寢室只有我一個人。

而室友墮胎死在手臺上的消息沖上了熱搜。

走廊上響起敲門聲：咚——咚——咚——咚！

神三鬼四，四下敲門聲。

「開門呀，我回來了。」

1

臨近寒假，室友朝我借了四千塊錢，因為寢室關系不錯，錢包也還充裕，我很爽快地借了出去。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啊？」我探出頭問王韻。

王韻搖搖頭，臉蒼白，朝我微微一笑，角的小痣隨之上揚，顯得十分甜：「錢我會盡快還你的。」

「沒事兒，你先把養好！你這臉白得，真不要我陪你啊？」

王韻依舊拒絕，形單影只地出門了。

我這室友是個漂亮又善良的人，不然我也不會輕易借出去四千塊，除了有一對重男輕的事兒父母和「太子」弟弟之外，怎麼看都是一個比較向但績很好的大學生。

但我怎麼也想不到，我會在七天之后，深刻后悔借出這一筆錢。

第一天，室友沒有回來，另外兩個室友問了一，但也沒有多問。本來打算去醫院看的，卻又不知道對方在哪個醫院。

并且電話久久沒人接，直到第五次打過去，王韻的聲音才從那邊傳來。

「我沒事兒，就是闌尾炎而已，很快就能出院了。」的聲音帶著笑，但能聽出來十分虛弱。

見再三拒絕，我們也不好刨問底。

第二天，是學期末的最后一天，兩個室友準備回家了，臨走前讓我代為問候一聲。

第三天，放假。王韻的電話打不通了，我的心莫名沉重，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

我是有一點家傳在上的，不然也不會選民俗學這個專業，不過不多，是個半吊子。我嘗試著掐指算一算，可卻什麼也算不到，仿佛被人為掩蓋了一樣。

直到第七天晚上，不知為何月也沉，我將寢室里里外外打掃一遍，也準備回家了。掃著掃著，便從我和王韻的鋪位底下掃出一張紙。

我攤開一看，下意識疑出聲：「孕檢單？」

我肯定是沒有懷孕的，另外兩個室友走之前還來著大姨媽，也不是們，那就只有——

也不用猜了，姓名那一欄正寫著【王韻】呢！

手機屏幕在這時忽然亮起，我嚇了一跳，寢室的燈歲數比我學年齡都長，本來就昏暗，這一道亮差點沒把我嚇得魂飛魄散。

拿起來一看，原來是一條熱搜推送：【A 市某院主治醫師因濫用非法藥……】

標題很長，只顯示了一半，我心中莫名發慌，下意識點擊消息條，屏幕跳轉到熱搜界面。

【A 市某院主治醫師因濫用非法藥牟利，致一人死亡，獲刑 20 年！】

向下，一張打了馬賽克的照片赫然出現在底部，我死死盯著那人邊那顆悉的痣，忽地覺得遍生寒！

咚——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阿寒，我回來了，開門呀——」

2

門外的敲門聲十分有規律，每次都是四下，我放輕呼吸，只覺得遍生寒，背后很快被冷汗浸。

俗話說神三鬼四，今天這不就見識到了？

我哆嗦著想給遠在老家的爺爺打個電話求救，可一按下撥號鍵，上面的人名就自變了【王韻】！

我深吸一口氣，還沒吸進肚子里，電燈就猛地閃爍兩下，徹底報廢了！

「阿寒，開門呀，我是王韻——」門外的人，不，是鬼，幽幽地說。

冤有頭債有主，你找我干什麼！我哭無淚，本不敢應聲。

其實我也知道，借出了那四千塊錢，就意味著我已經染上了因果，但我想不通的是，為什麼第一個來找我啊！

按理來說，不應該先去找害死你的那位嗎！

月亮也被飄過來的烏云遮住了，寢室徹底陷黑暗，我黑在包里照著手電筒，冷汗順著臉頰到下上。

「阿寒——」一只冰冷僵的手搭上我的肩膀。

我悚然一驚，將手心事先藏好的符箓扔了出去，轉一屁坐在地上，張大眼睛看去。

「阿寒，是我呀……」

若單看上半，一羽絨服的王韻只是臉白了點兒，和往常沒什麼差別。

可是……

我眼神飄忽地不敢看的下半。

一雙眼睛過母親被割開的肚子，一眨不眨地盯著我。

「阿寒，怎麼不說話呀？」王韻的聲音平直，眼睛貪婪地盯著我。

黃的符箓靜靜躺在地上，將我和分割出一條生死的邊界。

我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盡量不讓聲線抖怯：「王韻，我們

四年室友，我自認為關系和你還不錯，犯不著來找我吧？」

王韻聽完，角上揚，邊小痣愈發鮮紅，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可是阿寒，你好香啊！」

陶醉地閉上眼睛，腹中的孩兒也發出一聲驚悚的竊笑，并不斷說：「，媽媽、！」

「阿寒你看，他多可啊！」王韻用手撕開自己的腹部，將里面的孩子展示得更清楚。

腥風撲面，臍帶掉在地上，順著被染黑的羽絨服滴滴答答地掉在地上，我幾作嘔，只看了一眼便覺得頭皮發麻！

那兒哪是什麼孩子，只是一團長著眼睛的團罷了！

現在是凌晨一點半，我必須撐到天亮！

現在符箓的效果還在，不過也最多能撐一個小時！因為上學找不到什麼用它們的地方，所以我都收到行李箱里了。

我緩緩向后退去，目毫不敢離開王韻。

并不可怕，臉上反而帶著溫的母，但我也毫不意外，會因為這「母」殺了我！

我鼓起勇氣，瞥了一眼那個團，絞盡腦地搜尋著記憶，試圖找出破局之法。

依稀記起來，在很小的時候，爺爺去到一個很大的宅子里，那里面的鬼似乎也是這樣的！

是什麼來著？

此時，我恨不得穿越回去，把那個不認真「聽課」的自己打一頓！

家傳的功夫，難道就要斷在我手上了嗎？

3

王韻腹中那團了，似乎想要頂破母親的肚皮，從中鉆出來一樣。

我真的要嚇死了，我哪兒見過這場面？

好在屁后頭就是行李箱，王韻似乎也沒有發現我的小作。

地上的黃符箓一點一點變黑，那是力量逐漸削弱的征兆，王韻低頭看了看，微微一笑，好整以暇地盯著我。

我的手更加急切地在行李箱之中索，冷汗滴到眼睛里，泛起一片酸，我卻毫不敢眨眼。

符箓還剩一個角就完全黑了，王韻抬起一只腳朝我邁來。

月穿破烏云，在臉上投下一道蒼白的，的眼中濃黑，不見眼白，一只帶著已經結痂的污的手向我：「阿寒，我好痛啊……」

的聲音仿佛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帶著刺骨的寒意，那只手即將到我的額頭。

我看準時機，劈頭蓋臉地將符箓扔了出去，然后從地上一躍而起，抄起旁邊的掃帚，猛擊王韻的腹部。

鬼母上飄散出黑氣，符箓砸到的臉部，也正嗞嗞冒著黑煙。團發出凄厲的鬼，那一層薄薄的肚皮被它頂得七扭八歪，我腦子里靈一閃——這不就是子母煞嗎！

那我更對付不了了！

趁著子母煞還沒有反應過來，我將垃圾桶反過來倒扣在他們頭上，垃圾稀里嘩啦落了一地，泡面的湯更是淋了王韻。

我奪門而出，朝著事先想好的目的地狂奔。

為了遇到這麼些破爛事，填報志愿時，我特意選擇了一所「正氣浩然」的學校，現在看來，果然沒有選錯！

學校有一片先烈林，我的目的地就是那兒。

我現在無比后悔在寢室逗留，早知道就買車票早點回去了！

現在好了，整棟寢室樓就我一個人了，連宿管阿姨都和隔壁老頭談去了，天天不應，地地不靈是也！

我的寢室在四樓，才跑到三樓，我就遠遠看見王韻正在樓梯口等著我呢！

我都跑出當年跑 800 米的氣勢了，肺都快跑炸了，我氣吁吁地扶住樓梯的扶手，隔空對比了個中指：「你這速度超越博爾特不是夢啊！去為國爭吧，別追我了！」

走廊上飄著尖利的笑聲，每眨一下眼，王韻就會靠近一分，上下四只眼睛都在盯著我，我慢慢向后退去。

子母煞的兇已經被激起來了，而我現在手上還有兩張符箓，能不能挨到天亮還要另說。

「阿寒……」王韻著我的名字，漆黑的眼中淌出兩行淚。

我觀察了一下，子母煞都是鬼母為主，而眼前這一只卻是以鬼子為主。鬼子怨氣極強，但還沒有型就被打掉了，嬰兒還需要母來為它供給養分。

王韻能對我的話做出反應，說明應該還沒有完全失去神智變鬼母。

「老二，我知道你心中有怨氣，我家就是干這個的，有什麼事你給我說，千萬不要聽那東西的話！」

我準備打打牌，繼續說：「我倆做了快三年的室友了，你聽我的，千萬不要被肚子里那團東西迷了，它在害你！」

王韻不說話，從嚨里發出極細的嗚咽，眼淚從面頰落，滴到羽絨服上。

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總不能從三樓跳下去吧？我又不是龍！

「阿、阿寒……」王韻的聲音斷斷續續地，似乎在忍極大的痛苦，鬼影朝后退去，臍帶在地上拖拽出帶的痕跡，「快走、快走！」

我深

呼吸，握拳頭：「你放心，姐們兒我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一定幫你申冤！」

子母煞的母親不是橫死就是冤死，王韻腹中子煞最多不過七天，居然能反向控母煞，我才不相信這事兒沒人在背后搗鬼！

我悶頭朝樓底下跑，跑到二樓走廊時又剎住車，王韻站在離我不過三米遠的地方，堵住了樓梯口。

「我記得……」四下觀察，我的目迅速凝在某個寢室的門上。

4

202 有個姐妹的課題是研究關二爺在民間的形象的，為此還專門買了周邊海報，啊不對，是門神！

我咬破食指指尖，將抹在額頭正中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通一聲跪下，朝著門神像重重磕了三個響頭，鉚足力氣喊：「晚輩趙氏阿寒，恭請關圣帝君！」

話音落下的瞬間，一殺伐之氣籠罩住我，門上的關二爺眨了眨眼，怒目圓瞪，手中青龍偃月刀揮舞出一道，從我腦袋上劈下——

我連忙俯低，雙手抱頭，金著我的頭皮飛過，我后發出一聲慘絕人寰的尖。

子母煞被青龍偃月刀從中一分為二，然而子煞不知道吃了多人了，居然沒被完全劈開，還在艱難地將兩半的母煞粘起來。

門上的關二爺變得黯淡，我趕又磕了三個頭：「謝謝關二爺！姐妹對不住啊，下次賠你一張！」

我從地上爬起來，把畫有門神的紙從門板上撕下來，「啪」一下到子煞臉上。

聲是愈發刺耳，只覺得頭腦「嗡」的一聲發麻，我連忙雙手捂住耳朵，繼續朝先烈林跑。

這子母煞太兇了，縱觀我趙阿寒二十一年人生，也就跟著爺爺見識過幾次不痛不的除祟，這場面是真沒見過！

好不容易跑出寢室樓，后的子母煞窮追不舍，母子倆遭到重創，眼下正是需要補充「能量」的時候，哪里肯放過我。

我騎上自行車，瘋狂蹬著腳踏板，眼見著先烈林就在不遠，我卻覺自行車越來越重，蹬一圈都要費很大的力氣。

呼——

冰冷的風帶著尸臭，從后脖子里灌進去，我當機立斷跳下車，回甩出一道符箓，也不看打沒打到對方，撒丫子就往先烈林跑。

「、！」

子煞一直喊著，我沒忍住懟了一句：「你死鬼投胎啊！」

聲音戛然而止，只有寒風呼嘯而過。視線急劇擴大，我騰空而起，空中轉半周，以一個不太優雅的姿勢落地。

眼前紅一片，我臉，放在眼前一看，下來一塊臉皮，是剛才在地上蹭掉的。痛覺很遲才從傷口傳來，腦袋也暈暈乎乎的，眼前一陣陣地發黑。

「不能、浪費咯！」我拿出最后一張符箓，用將其沾。

子母煞飄至我跟前，雙腳離地，一塊紅的團「啪」地掉在我手上，我迷茫地抬頭，正對上一雙狡詐怨毒的眼。

「你爹的，吔屎啦！」我大吼一聲，把最后一張符箓進子煞的左眼之中。

鬼影連連后退，那團模樣的子煞還沒長出手，自己扯不出符箓，于是母煞就將自己的肚子整個撕開，出里面模糊的一團，一只手在里面挖呀挖呀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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