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十三歲了，南朝的子，一旦滿了十三周歲，是要行及笄禮的，結發時用笄貫之，表示已經到了該出嫁的年齡，明也不例外。

那日的生辰，很盛大奢侈，顧老太太請了大漠中威極高的族長首領來參加的生辰，大家恭賀小孩終于長亭亭玉立的姑娘家了。

大擺筵席自是不在話下，沙漠里的人，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盛大的宴會，也跟著沾了顧家三小姐的，很多人都趁著別人沒注意把大魚大往自己帶來的捕獵用的破網里裝，那些魚翅燕窩什麼的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只在去過京城的某些人口中聽到過。

“顧老夫人，恭喜恭喜，三小姐如今已長水靈靈的大姑娘了。”

那部落首領一副中原人做派，說話還客氣地帶上阿諛奉承的語氣。

顧老太太并沒有笑臉相迎，只是有禮地答道：“承蒙您夸贊，我家明比起這個年紀的其他姑娘遜多了。”

那首領臉變了變，“哪里哪里，連京都都人盡皆知顧三小姐無所不能，被傳得無所不能，現在已13歲了，以后將會大有所為啊。”

顧老太太含糊代了幾句，并沒有和那個首領深談，絡繹不絕的客人已經夠招呼了。

宴席一直進行到深夜，雖然主角顧明只了一會兒的面就消失了，因為覺得那樣鋪張浪費酒席真是無聊極了。

走到后山，看著那棵樹上日積月累的年，覺得時間就是一種荒唐可笑的存在，十三歲，那麼自己在這里就生活了十一年？好快。那時的小樹苗也變了參天的仰脖大樹。

還在那里兀自傷著，然后顧老太太走到的面前，眼里有著慈祥。

“明，跟我來，我有話給你說。”

明聽了那話，便尾隨其后，心里忽然升起一種不好的預。

顧老太太的房間在明的房間的隔壁，里面裝飾一新，沒有大戶人家的冗雜建筑，只是有一張遮蔽的屏風，畫著一幅西風烈馬圖，覺古古香，安靜唯。

“，你明過來，有什麼事嗎？”見顧老太太斥退了下人，一副嚴肅的模樣，心里那不安的預更添加了幾分。

“明，你今天十三歲了吧？”

咦，不是明明知道嗎？為什麼還要明知故問？

明在心里想著，顧老太太似乎看出了的心思，并沒有等到的回答，就自顧自說了下去。

“你在這里呆了十一年，從一個年僅兩歲的嬰兒，到現在長這般亭亭玉立人見人，只是讓你過早地失去了自由，可曾怨過？”

明搖搖頭，怎麼會這麼覺得呢。

“我知道，只是為了我好，為了不讓我以后一個人孤立無援不能保護自己，才會教我那麼多防的辦法。”

顧老太太欣地點點頭，“你的世注定不會是平常人家的姑娘丫頭，所以才會對你那麼嚴厲，才會每天都讓你接常人不能忍的訓練，我教你暗，是為了以后別人暗算你的時候可以保護自己，也能致想致你于死地的人于死地。我教你用毒，其實也是教你解毒，以后你傷了，誰能就你？那時候也恐怕不在了，只有你自己，只能是你自己。”

明聽了這番話，心里升起了一暖流，“，我知道，你都是為了我好，您的教誨，孫銘記。”

顧老太太著，許久，沒有說話。如同屏風里的西風烈馬安靜地一不。

明覺到一悲傷的氣氛在蔓延，無窮盡地蔓延……

“明，你長這麼大，也該回去了，該回去見見你的父親家人了，該看看我們顧家的列祖列宗了。”

明一驚，眼睛里的疑問終于被證實，從小生活的大漠，現在果真要離開了……

還是那樣亙古不變的黃，在京城尊貴得不像話的金黃，自己從此就要遠離？

生活了十一年的地方，這里雖沒有一草一木，但那些大漠人民都很熱，經常請去家里坐坐，盡管大多時候在練功，沒有那個功夫那個閑心去別人家里。

“一切聽的。”

終于還是說出了那句話，即使心里是有多麼不舍。

“你先自己上京。”

言罷明不可置信地抬起頭，為離開沙漠到悲傷，但是絕對絕對沒有想過要和祖母分開！

“為什麼？您為什麼不和明一起去？！”

從小到大，明從未離開過顧家老太太，此時自是不能接要一個人離開的事實。

“孩子，你聽我說。”顧老太太一副慈祥的樣子，毫沒有平日的嚴厲苛刻。

“你長大了，什麼事都要學會自個兒承擔，我讓你一個人先上京自然有我的道理，要學會不該問的不要問，有時候好奇心會傷害你的。”

明嘟起了，“我沒有好奇心，我就是想讓您和我一起上京！”

顧老太太一臉無奈的樣子，卻偏偏沒有發作自己一貫不控制的脾氣。

“乖，聽話，又不是見不著了，你要是不聽我的話，以后我就再也不喜歡你了。”

無疑最后一句殺傷力極強。明低著頭，許久，神別扭地說道。

“好吧，我聽的。”

第二天。.

明坐上那匹高大的馬，是會騎馬的，一個月會練習一次，雖然時間短，但日積月累，多年的時讓的騎十分了得，盡管在最開始的時候老是摔下來，因為材瘦弱，也因為年齡實在太小。

最后在顧老太太的鼓勵和幫助以及自己的堅持不懈下，終于練就了一了得的騎。

那個時候站在漫天風雪里，眼睛里是蒼涼而悲憤的神，不想學騎，那馬兒實在太難駕馭，還有就是從小和那些死的東西打道，比如暗，比如毒藥，和活有什麼關聯的功夫還真沒學過。

畏畏的模樣被顧老太太看在眼里，本來打算去斥責的，但是看到那凍得通紅的又狠不下心來。

“明，乖，上去，你就把它當做一樣，當做是你的親人。對親人，你還怕什麼？”

顧老太太的一番話讓明豁然開朗，拉下韁繩，在馬兒的耳邊說道：“馬兒馬兒，你幫幫我好不好？”然后用的小手著馬的臉龐。

力地踩上馬鐙，坐上馬鞍，一手握著韁繩，輕聲說了句“駕”，那馬兒果真聽話地向前進，高興地手舞足蹈，然后就摔了個大跟頭，摔得鼻青臉腫，顧老太太就在那里哈哈地大笑。

想到這里，想到顧老太太對自己從小到大的照顧，明的心里又掠過滿腹的悲傷和蒼涼。

“，我不想去京城了，我就留在這里好不好？”跳下馬，那語氣里滿是小孩的依賴。

沒想到顧老太太的眼神突然變得凌厲而嚴肅 。

“不行，你必須去，這件事沒得商量。”

明汪江明著剛才還和悅的祖母此時被刀削一樣的臉龐，突然覺得有點害怕，連忙噤聲不敢說話。

顧老太太卻突然換了臉，又是那樣的慈祥神，“明，聽話好不好？聽的，相信。”

明抬起頭，對上自己祖母那和藹可親的眼神，剛才的害怕一下子煙消云散。

“我聽您的，只是……只是我好舍不得您，真的好舍不得。”

顧老太太拍了拍明的頭，眼角眉梢是從來沒有綻放過的寵溺，對的，是寵溺，就像平常人家的老對自己孫的寵溺。

“一路上好好照顧自己，不要輕易相信別人，不要隨便向人展示你懷絕技，但是如果有人敢欺負你，你就償還十倍他給你的痛苦。”

明點點頭，“是，我知道，，我走了就剩下您一個人在大漠里，府里的奴才們又不招您喜，您會到孤單的……”

說到這里，明突然說不下去了，畢竟只是一個寡居于此的老人，所承的孤獨自己雖然不能理解，但自己是明白的。

“傻孩子，別心，沒事的，那麼多年，習慣了。”

旁邊的管家也跟著，“三小姐您放心，小的會照顧好老夫人的，您安心上路吧。”

明扯了韁繩，拼命地忍住快要落下的眼淚，手稍微使上力氣，馬兒便噠噠地向前奔跑著。

一年年和祖母一起度過的時涌腦海，此時再也看不見遠那巍巍的影，聽不見悅耳的駝鈴聲，只剩天空偶爾盤旋過幾只小雕的聲，那樣廣闊的天地間，仿佛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的痛楚愈加明顯，明忍了許久的淚滴終于掉下來。

有的滴落在冰涼的手上，有的滴落在青衫上，有的隨著呼嘯而過的風走過千山萬水，似要說盡那綿綿相思意。

…………

南朝的都城麼？遙遠萬里路，一想到自己將在想念中度過，就忍不住有了些傷，知道以后還有很多個“一個人的時候”，但是本無法克制自己的。

也許是從小到大都陪著自己的祖母吧，此刻覺得很不能適應，恨不能馬上回頭，回到那個荒蕪衰敗的沙漠但是有自己的親人的地方。

但是不能……一定會罵死的……不能讓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