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戰國史之智計天下》第十一章 付之東流

大祭司聽得展子趾說完,思量之下覺得并無不妥之,雖然對先前他威嚇自己的舉不免懷恨在心,但此刻的祭祀關系著千千萬萬南疆戰士的命,這些絹冊又關系著南疆此后的發展大計,無論就哪一方面來看,這場祭祀都很有進行的必要,當下凝重點頭,緩步走祭壇中央,低頭冥想一陣,嘶啞著聲音開始且且唱,配合著舞蹈一般的怪異舒展作,氣氛一時莊嚴肅穆起來。

眾頭領退出一旁,躬肅容,以虔誠姿態等待著祭祀占卜的結果,沉默之際,各自心里的念頭卻轉個不停,無不在思量著該如何在目前這錯綜復雜的形勢下為自己爭取到最大的利益。

展子趾將絹冊全數收起,在熊大王手中,順勢站在他側,借著大祭司漸漸高昂的唱聲掩護,低聲把心中計較簡略說出,直把熊大王聽得又驚又喜。

禱告的過程漫長十分,結果又與眾人休戚相關,周遭氣氛抑非常。大祭司越舞越急,唱的聲調越發高昂尖厲,在一陀螺般的急轉后終于嘎然而止。

“南疆的神明啊,列祖列宗的神靈,請給你的子民們指示,請為你的子民們決斷,告訴我們,該不該把這展姓漢人和他的部眾留在南疆!”

禱告完畢,大祭司抄起祭壇上的一塊大牛骨,揚手就要丟進面前的炭爐中,依照慣例,他將以這塊牛骨在炭爐中烘烤的裂紋形狀來判斷神明的意旨。依靠這塊牛骨要展現出足夠扭轉當前不利局面的神跡無疑是天方夜譚,展子趾疾步登上祭壇,趁著大祭司驚愕之際,跪地禱道:“展拓一片誠心,請眾位神明一顯神威,以作證明!”暗暗懷,把適才咬破的中指探玄機盒中,了幾滴鮮進去。

展子趾這般唐突,自然不合祭祀規矩,大祭司正待呵斥,突然見他前毫一閃,大吃一驚。

展子趾看到芒,知道玄機寶盒已然啟,連忙站起,從懷中把芒燦爛的寶盒取出,高舉過頂,面上故意裝出一副因為初次見到這等神異景象而驚奇欣喜的樣子。

玄機盒原本只需要以水為便可啟,此次展子趾故意以介,濃于水,使得玄機盒啟時更加的靈瑰麗,仙氣十足,連明的朝居然也無法沖淡它的金黃芒,盒中鮮蔓延擴散開來,寶盒的芒由金黃轉為金紅,越發顯得神奇莫測。

展子趾知道玄機陣所在地的景浮現在即,把盒底一翻捧在前,眾族長不由自主圍攏過來觀看,玄機景象漾浮現,栩栩如生的畫面中,一群群漢族裝束的漢子,正在一偏僻秀麗的山谷中辛勤勞作,悉該環境的幾名族長驚呼出聲:“是熊大王劃給這漢人的山谷!”

大祭司顧不得放下手中的牛骨,匆匆上前,看得一陣,驚駭中向天曲膝跪下,喃喃道:“大神顯靈了,大神顯靈了……”他一跪,登時引得眾族長跟著跪天參拜,遠的眾多兵士雖然看不見玄機盒顯現的景象,但盒子發出的瑰麗芒卻是看得清楚明白,再見到大祭司與眾族長的舉,對大神已經顯靈一事再無懷疑,激之下齊刷刷跪倒了一大片,祝禱聲四起。

玄機盒此次以鮮介啟,玄機景象維持的時間比平時長了不,直到差不多半柱香時間方才漸漸朦朧去,金芒最后耀眼一閃,玄機盒終于關閉,回復原本平常無奇的樣子,但那芒四的神奇景象已然深印眾人心中。

大祭司巍巍站起,面上全是狂熱神,嘶啞著聲音宣布道:“遵照大神意旨,從今以后,展拓兄弟就是我們南越百族永遠的朋友!”除了一干原來跟隨狼牙作的族長面面相覷,默不作聲外,其余眾人一方面為再不用自相殘殺而歡騰,一方面為剛剛見證了神跡而興,聞言無不吶喊歡呼,聲震四野。

歡呼聲中,郁離搖頭苦笑,此次逐步主南疆的計劃,經由自己策劃多月,又得“公子”親自審閱改過才制訂而,眼看功在即,卻如此輕易地毀在了這場看似兒戲一般的祭祀上!

繼續命令士兵作戰麼?且不說各族族長,便是他們屬下的將士,只怕也早已經在這兩日熊族展現出來的非凡戰力和適才神跡顯現的雙重震懾之下,徹底失去了與看起來到神靈庇護的熊族繼續作戰的勇氣和決心,焉有可能讓他們再聽從作戰號令?

帶領著忠于狼牙的土狼族戰士退黑石城寨堅守麼?那更是下下之策,既無糧草,又無后援,單憑這一批士氣低落的兵士作困之斗,有何意義可言?

真的是一敗涂地啊,卻又不得不心服口服!熊族的戰略實在妙,棄城、劫糧、通過控制黑石河進行反包圍,決絕中妙著紛呈,其中還有那匪夷所思的“木刺陣”和雙臂弩車,實在令人嘆為觀止!累積起熊族軍隊看似不可戰勝的威勢后,這軍前祭祀的最后一招,更是奇崛,且不論那盒子展現的確是神跡,或是事先準備的幻,這最后一著已然毫不費力地瓦解了已方將士的戰意,瞬間把他盡心積累的優勢全部化為虛有,真是太厲害了!暗自嘆服中,郁離走到滿臉灰敗的狼牙邊,低聲道:“狼頭領可想保住你的族長位置?”

狼牙倏然抬頭,問道:“先生有辦法?”

此戰雖然未敗,后果卻與戰敗并無區別,等到眾人靜下心來追究此次叛的罪責時,狼牙這罪魁禍首自然是首當其沖,難辭其咎,且不說該領何種懲罰,熊大王都不會讓他這心腹大患繼續擔任實力強大的土狼族族長,而失去族長位置對狼牙而言,一心恢復家族榮耀的理想無疑只能為泡影,終生再無實現希

郁離苦笑道:“辦法倒是有,只是頭領怕要些苦!”

“只要能保住族長位置,什麼苦不能?”狼牙眼中盡是決絕神。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能保住自己的位置,才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他未必聽過這些話,卻明白這個道理,決心不惜代價。

郁離心里暗嘆一口氣,附在狼牙耳邊低聲說出心中所想,再不忍看狼牙面上神,徑直走到展子趾面前,拱手笑道:“在下郁離,見過展兄!”

南疆之后,他早已經仔細研究過熊大王及其手下出將領的資料,斷定大多都是勇武有余謀略不足之輩,熊族此次的妙戰不可能出自他們之手,負責這次戰指揮的只可能是眼前這個氣度不凡的虬髯漢子。

展子趾自從當日見過叛軍攻寨渡河戰之后,就猜測叛軍中應該有一名謀略出眾的智者,再見過那即使是中原名將親自指揮,也未必立得更好的夾河大營,以及剛才那妙想天開的四座木拱橋之后,更是斷定無疑。狼牙邊眾人中,以這郁離氣度最為出眾,展子趾已經確定,那一直藏在叛軍中出謀劃策的智者,必定就是他,當下微笑還禮道:“見過郁兄!”

“近日諸般妙戰,想必都是出自展兄調度,當真是妙非常,郁離佩服之至!”

“不敢當,郁兄才略無雙,不說旬月前攻寨渡河之策,單論適才這拱橋渡河之計,展拓便自嘆弗如!”展子趾這句話說得頗為真誠,若不是機緣巧合,剛好在日前制了幾架擾敵人用的弩車,讓熊族軍隊可以恰好支持到鐘無言把大祭司帶回來,即便他有玄機寶盒的奇著可以憑持,也將無施展!這一仗,勝得實在是有些僥幸。

“展兄過謙了!”

兩人都知道對方不是尋常人,暗暗戒備之際又不免生出英雄惺惺相惜之,氣氛頗為尷尬,郁離哈哈一笑,轉過去,展子趾只道他要離開,心里暗嘆:若不是互為敵人,此人才略非凡,倒值得一!正自惋惜,前郁離刷地回,右手大袖一展,往他面上罩來。

展子趾吃了一驚,郁離這一下袖擊飄逸舒展,迅疾無比,大袖未到勁風已經撲面而來,顯然威力非凡,當下不敢怠慢,雙掌一架向前封出。

十多丈外,護在熊大王側的鐘無言一聲喝:“盜帥快退,袖中劍!”

展子趾聞言,連忙收掌,蹬足后退,郁離的袖子著他鼻尖而過,展子趾這才看清,那長袖之,寒芒閃爍,居然藏著一把尺余長的鋒利短劍,若不是鐘無言提醒及時,雙掌怕已經不保。

郁離一擊不中,騰步躍,左袖一,又是一劍向著展子趾當刺來,使的不但是最為蔽兇險的袖中劍,而且竟然還是雙劍。

展子趾能為天下聞名的大盜首領,靠的是出的謀略,若論武功,實非強項,只是在年時跟著退到家鄉柳莊的一名游俠兒練過幾年。那游俠兒見他聰穎勤學,教得倒是十分仔細,無奈自武學修為有限,除了為展子趾打了個好基礎之外,教習的武功實在不算高明。后來,武藝高強的四大統領先后加展子趾軍中,他也曾不時向他們討教,但軍務繁忙,即使他再聰明,學到手的也是不多。而這看似斯文清秀的謀士郁離,偏偏武功甚高,即便公平手,展子趾也是毫無勝算,莫說現在在手無寸鐵的況下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一時之間,莫說還手,連退避閃讓也是艱難非常。

眼看第二劍離口不過盈尺,展子趾急退之中,腰部急扭,施展出燕十三所傳授的獨門回旋閃避之技,腳尖甫才著地,便帶著滴溜溜橫向轉了個圈,極力后仰之下,堪堪避過郁離左手短劍,冰冷劍鋒口掠過,把他外劃出老大一條口子。

郁離見他法神奇,“咦”地一聲,子一旋,右手短劍再現,向著展子趾頸中劃落。從第一擊開始,他雙手短劍左右攻,在行云流水的法引導下不見毫滯礙,而且一劍快似一劍,一劍狠似一劍,展子趾躲避前面兩劍時已經竭盡所能,此刻子還保持著拗折后仰的姿勢,這第三劍卻是無論如何也避不過去了。

眼看那短劍就要,一道黑影著展子趾額頭如電劃過,叮一聲撞在那短劍上,力道非凡,郁離形不由得一滯,右手短劍向外了開去,黑影撞之下勢竭落地,卻是一支漆黑羽箭。

機不可失,展子趾雙腳力蹬地,子平平向后飛出足足兩長有余,啪一聲后背著地,疼痛非常,卻總算暫時離了郁離雙劍的威脅。

眼前矮胖人影一閃,卻是燕十三趕到,彎弓搭箭,守護在前,方才那救命一箭,想來也是這弓不離的胖子所為了。

鐘無言形如風,瞬間從展子趾旁掠過,鏗然聲中,墨劍出鞘,向著郁離當頭劈下。

郁離見剛才那必殺一招不能建功,心中暗可惜,“公子”將把勢力植南疆的重任給自己,此次不能完也是無法可想,大不了重新策劃卷土重來,但這展拓實在太過高明,不能把他除掉,他日終是心頭大患,這才行險出手,卻還是功虧一簣。這兩名護衛看來武功不在自己之下,再行刺殺已是得手無,郁離當機立斷,形急退,避開鐘無言長劍,展開輕功,越眾而出,著外側林電竄而去。

鐘無言一聲冷哼,展開法隨后狂追,燕十三弓弦響,一支黑箭霹靂般向著郁離后背而去,郁離先前見過他箭,知他不會讓自己輕易全而退,心中早有防備,未等箭到近,已然聽得風聲,軀怪異一扭,是讓過了口要害,黑箭由腋下衫穿過,他手掌于一一翻之間奇跡般捉住了箭尾,子借著長箭前沖勢子,倏然加速,瞬時把鐘無言甩在后,沒林之中。

通“袖中劍”的大多都是出的刺客,鐘無言刺客出,自然知道這個道理,那郁離手如此高明,假如立心在林中以暗殺手段對付自己,倒是難以防備,無奈下怒氣,在林外止住腳步。

這幾下襲擊變生肘掖,從展、郁兩人以漢語談開始,到郁離逃林不過十余息工夫,其中兇險卻是令人窒息,遠的兵士看得不甚清楚,不知事變緣由,看著郁離奔出,無人敢上前夾圍阻擋,聚在中間的各族長卻是看得驚心魄,無不嚇出一冷汗。

展子趾剛剛死里逃生,片刻之間也是遍冷汗,但此刻卻不是關心這些事的時候,當下對前來察看的熊大王微微笑道:“展拓好得很,有勞大王擔心!正事要,請大王先行理!”

熊大王這才放下心來,高聲宣布,此次叛事件起因乃是出于人挑撥離間,無論眾人是否有心參與,除卻帶頭作者外,眾人一概以無罪論。

此言一出,滿場歡聲雷,先前擔心責罰的各族族長頓時放下心來,紛紛跪在熊大王面前認錯,重新宣誓效忠。

這是展子趾的建議,叛軍勢大,如要全治罪,難保不生變化,他們既然已經心服,不妨先以安籠絡為主,待此事順利平息之后,再做計較不遲,熊大王依計行事,果然大獲人心。

乘此聲勢,熊大王正要要求帶頭叛的狼牙讓出族長位置,接責罰。狼牙卻主上前認錯,說是到數月前突然來到南疆的郁離蠱,才會犯下此大逆不道之舉,并在眾人驚呼聲中,自斷左臂謝罪,聲稱自愿為族人承擔一切罪責。此舉令土狼族戰士大為,全為狼牙求,為免實力雄厚的土狼族生變,同時為了徹底解除參與叛的各族族長疑心,熊大王無奈之下,接了展子趾的建議,讓狼牙繼續出任土狼族長,但責令其全族未來三年每年必須上繳巨額數量的兵盔甲以作謝罪,極大地限制了土狼族繼續壯大軍事力量的可能。

各族戰士解散回寨之后,百族族長在熊大王的帶領下,于黑石城寨中與展子趾舉行了盛大的結盟儀式,南疆紛由此告一段落!

七日之后,展子趾一行回到屬下玄甲軍駐扎谷地,順利結盟的消息宣布以后,自然另有一番歡喜。

萬事備,剩下的事就是如何把更多希過上和平安樂生活的貧民接到這里來,共建理想家園了,展子趾躊躇滿志,想到不久之后就可以把大哥接到此,朝夕共對,甚至有些急不可耐起來,回到暫命名為“安樂谷”的基地不過三天,為探察況,就帶著鐘無言與燕十三出發往中原而去。

為了敘述方便,不妨把這一年記為戰國一零一年,這一天記為一零一年七月初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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