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下拓正自發呆，耳邊一聲磬響，對面的無雙俏臉一揚，神關注地向大門外，柳下拓猛然驚醒，心中暗覺慚愧，順著目轉去，卻是葉莊主與蕭不離正引著兩名垂暮老者，緩緩進了大廳。

當先一人材微胖，一張笑瞇瞇的圓臉，面白無須，一副和氣模樣，后面一人單手拄著鐵杖，行走之間，左腳似乎略有礙滯，披頭散發，頜下一蓬花白胡子也是糟糟的，但行之間卻是目專注，旁若無人，配合著他高鼻梁，瘦削面孔，自有一孤傲氣勢。

以柳下拓目力，也看不出那兩名老者有什麼出眾之，燕十三見到兩人，卻是滿臉凝重神，轉頭看見柳下拓面上略有疑神，便低聲說道：“這兩個老頭厲害得！”

柳下拓知他對武學的認識遠比自己為高，目自然更為獨到，卻還是忍不住低聲問道：“比起你和鐘老大來怎麼樣？”

“正面對決，我們都不是他們對手，若是不擇手段，鐘老大或可以勝過其中一人”

柳下拓一楞，正待追問，心中忽然醒悟，鐘無言乃是刺客出，于暗殺之道，手段千變萬化，燕十三言下之意，想必是指鐘無言若是憑借各種手段，有可能以弱勝強，但論真實功夫，卻是比不上這兩個老者。

才思忖間，蕭不離已經輕巧縱，進了場地中央，四方抱拳為禮，道：“各位俠義道上的朋友，歡迎到清風山莊來參加今次的劍會。承蒙道心明齋不棄，讓蕭某擔當今次劍會的主持，如今昔日明齋雷霆十二劍中，聶海濤、左凡兩位前輩已經到場，眾位且聽他們宣布此次劍會規則！”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昔年大敗魔宗宗主和八大長老的明齋雷霆十二劍早已了江湖中的傳說人，歲月無，據說如今碩果僅存的只有三位，想不到這兩位老者居然居然就是其中之二。當年雷霆十二劍縱橫江湖時，在座眾人年紀尚輕，本無緣得見，因此蕭不離未明言之前，都是認不出那聶海濤、左凡，但兩人名聲卻早已經如雷灌耳，當下紛紛起立致禮。

柳下拓也覺突兀，暗自思忖：此次道心明齋為了打擊魔宗，倒真的是不余力了。燕十三則是興得手掌連，喃喃道：“老子就說，這兩個老頭神斂，怎麼會是簡單人！”

那一團和氣模樣的老頭正是“滄浪劍”聶海濤，率先站起來回禮，笑道：“各位不必客氣，請坐、請坐！”待到眾人重新坐下，才笑瞇瞇說道：“此次明齋劍會舉行的目的，想必各位都已經明了，時間只有這一晚，老夫也不再多言，現在將規則說明：此次劍會，需選擇十六人到明齋修習劍法及劍陣一年，由于這十六人將作為將來防范魔門作的重要力量，所以將以年輕弟子為主，年紀以不超三旬為宜，另外，由于修習時間有限，所以選擇之時，首重領悟力及劍基礎，功真氣和現時劍高下只是作為參考而已，希各位明白！”

“按明齋主人指示，稍后將先由老夫演示劍法一套，請各門參選弟子留心觀察，盡量默記于心，稍后分批重演，老夫與左師弟認可者，將進下一。”

眾人聽罷此言，心頭都是一松，眾人門派雖是不同，但總份屬同道，若是此次劍會以平常擂臺形式進行，即便大家都有留手之心，但爭斗之時，兵刃無眼，難保沒有誤傷，到時積怨恨，可就麻煩了，以聶海濤所提議方式進行比試，雖然未必十足公平，倒是免了不麻煩。

聶海濤說完，緩步走場中，早有人上前遞上長劍，聶海濤微微一笑，道：“如此，老夫就先獻丑了！”長劍一抖，嗡然作響，眾人一時皆靜，那些參選弟子紛紛被同門讓到前方，好讓他們能看得清楚明白。

聶海濤略一凝神，長劍緩緩舞，收放之間凝重有如山岳，圓轉之有如溪流回環，轉折之有如鐵筆鉤提，整套劍法大氣嚴整，但柳下拓卻沒有看出什麼凌厲之，劍招也是十分簡單，正自疑，場中聶海濤清亮嗓音響起：“看好了，第二遍了！”長劍回環，又從頭將那劍法演練了一遍，這一遍卻與上一次有了不同，不但劍招銜接之間明顯加快，許多上次并未演示出來的肩、背、，腕各關節的細微變化之也開始顯，氣勢了三分凝重，卻多了七分凜冽。轉眼第二遍演練完畢，聶海濤手中長劍再響，“第三遍！”

眾人只覺眼前一花，場中劍芒倏然如星芒遍灑，點點亮起，聶海濤步法展開，如驚鴻，轉折如飛，原先看來仿佛舞蹈一般的劍招全力展開后，竟然猶如飛花飄舞，華麗燦爛，但凌厲的劍氣卻是迫人眉睫而來，舞到最后，那長劍仿佛只剩下一點劍尖在空中晃，一個個雪亮點在虛空中閃現，聶海濤影被那點形的圓球圍在當中，放聲高道：“天下武功，無功不破，惟快不破，咄！”一聲喝，彌漫劍氣一收，場中芒一時盡斂，聶海濤長劍倒提，微笑而立，直過了好一陣，眾人才緩過氣來，贊嘆聲四起。

柳下拓只覺得不可思議，這一套看來極為普通的劍法，略加變化之后，居然可以達到如此迅如雷電的速度，發揮出如此攝人的威力，武學一道，果然博大深。旁邊的各派門主和武學修行高深之人，更是心中驚嘆，遍數江湖中出名的人，能象聶海濤一樣將這套劍法使得如此舉重若輕的，恐怕也沒有幾人，明齋門下雷霆十二劍，果然非同凡響，只不知道當年他們聯手全力施為的時候，該是怎麼樣驚天地的威勢。

“這套劍法名曰‘飛雨落花’，請各位自行參詳半個時辰，稍后再來此重演！”聶海濤微笑說完，緩步走回座位，這飛雨落花劍法劍招簡單，但要將其快捷如風的髓發揮出來，對劍基本功的要求卻是極為苛刻，況且要在這麼短時間修習有，對領悟力的要求則是更高，各派門主不敢怠慢，匆匆忙忙帶著門下弟子離去，各自尋覓僻靜練習去了。

柳下拓看著無雙背影遠去，怔怔發呆，半響之后，一回頭，燕十三胖乎乎的圓臉直湊到了跟前，一臉的意味深長，笑道：“那位，想必就是兄弟提起過的無雙姑娘吧，果然人出眾，不錯不錯！”柳下拓知道瞞他不過，只能哈哈一笑，拉著他出廳而去，笑道：“大事未了，何來兒長，燕兄無須擔心！”

半個時辰轉眼即過，鐘聲響起，眾人畢集，蕭不離朗聲念誦各門派參選弟子姓名，此次邀前來的共有四十六個門派，大派參選弟子兩人，小派便只有一人，分為十人一組場，劍法只演練一次，倒也相當快捷，不過半個時辰，已經完畢。

每一組演練完畢，只要聶海濤、左凡看得眼的弟子，便賜予銅牌一塊，先后有三十三人得授銅牌，無雙自然在其中，在所在的組里，無論劍法氣質，都是最出眾的一個，亮了一次相之后，登時了場中焦點，玉真門主也是十分欣，拉著坐在了邊。

第一選拔結束，有人歡喜有人愁，蕭不離再度躍場中，高聲道：“請第一選的弟子進場，進行第二測試。”

大廳寬闊，三十多人站在當中，也毫不顯局促，聶海濤手中長劍虛提，微笑場，那從頭至尾未曾發過一言的左凡居然也隨后場，兩人背靠背當中一立，直如雙峰聳持，自有一睥睨氣勢，聶海濤微笑道：“這第二測試規則十分簡單，請各位盡力施展平生所學，向我兄弟二人進攻，一柱香后，長劍仍舊在手的，是為過關！”

在場眾人聞言心驚，須知場中這些弟子，雖然修為未必算得多麼深難測，但卻都是各門中的年輕俊彥，單以武功而論，都可以江湖一流行列，這兩人雖然是前輩高手，但要以二敵三十三，卻未免太過托大。

左凡看見眾人訝然神，冷冷開口：“無須猶豫，只須盡力，明齋百年盛名，豈會隨便折威！——蕭先生，點香！”他說話孤傲張狂，但眾人都敬他是前輩，倒是不敢多說，蕭不離手中火絨已亮，場中一名男弟子見門主微微點頭，當下朗聲道：“兩位前輩，如此我等就得罪了！”手中長劍一揚，率先向左凡攻了上去。

這弟子知道是否實現師長愿，盡看這剎那功夫，因此也不敢留手，劍飄灑，傾力進攻，左凡手中鐵杖微揚，以杖當劍，封架而上，那長劍攻得迅疾，鐵杖卻只是略略抖，便守得穩穩當當，金鐵擊聲中，劍杖相接五、六下，那男弟子一聲悶哼，長劍已經被震落地，點地退開，持劍右腕尤自微微抖。

左凡見那弟子面灰白，冷冷問道：“你什麼名字！”

那青年雖然知道按照規矩，自己已經無緣選，但還是恭敬施禮答道：“回前輩，在下鐵劍門韓真！”

左凡冷然道：“你劍招過于花俏，腕力又是不足，致使長劍輕易手，可服氣不服？”

韓真滿臉愧，抱拳道：“謝前輩指點！”

卻想不到左凡又自接道：“但敢為眾人之先，膽識過人，勇氣可嘉，老夫準你過關了，你且退下！”

韓真大喜過，施禮退下，眾弟子面面相覷，不約而同亮劍攻上，數十人跳躍翻滾，番向著聶、左兩人遞招，一時間大廳中虛影紛飛，劍氣縱橫，柳下拓正自看得出神，后一把沉悶聲音響起：“明明心存不軌，偏要說得冠冕堂皇，正經事不做，卻在這里逗小孩子玩，還自稱前輩高人，也不害臊！”

那人聲音不小，滿堂皆聞，柳下拓吃了一驚，正想扭頭去看，眼前數道銀芒閃過，徑直越過人，向場中聶、左兩人去，桌前卻是虛影一晃，一只巧圓筒滴溜溜落在桌上，驚呼聲四起，眾人一齊向著柳下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