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對別人有了依賴就很難消除，尤其是所依賴的人能夠給我們的缺口有所添補時更是如此。李阿麗自從和蕭仁在草叢中談了那次心之后，只要心里有什麼想不開的事就找蕭仁傾訴，蕭仁也趁機理自己的煩惱，兩個人的親關系如日沖天。不過，他們也只舍得飯后一起在校園里邁一圈。

有個黃昏，韓藝在校園里看到蕭仁和李阿麗一起在校園的圍墻下邁步，停下腳步，呆呆地看著他們兩個有說有笑，臉上現出了失落的表，直至蕭仁也發現了的存在才低下了頭，帶著有點黯然的背影走開。

蕭仁看見韓藝正看著自己，且顯得憂傷，不對著離去的背影發呆，說不出話。

“怎麼啦？師傅喜歡上？”蕭仁對韓藝的背影表現得過于深，被李阿麗發現。

蕭仁和李阿麗說過不心里話，對韓藝的鐘既然被覺察，便不再瞞。

“大哥真是有眼，韓藝是我們初三年段公認的，為人也不錯……”李阿麗說這恭維的話時竟不敢直視蕭仁，將頭轉向一旁，心里酸酸的。在初一的時候就經常在各種榜單上看到蕭仁的名字，初二的時候居然和他分在同一班級，早對頗有好。要不然也不會以拜師的名義給蕭仁寫了那封信，也不會引來了同鄉李貴蘭的好奇。

“是不是對我們有所誤會？你要不要去跟解釋一下？”

“解釋”？蕭仁當以何種份去向韓藝解釋？當他看到韓藝好像介意自己和另一個孩走在一起的表時，心里的興難以自制。但韓藝的表能夠代表什麼呢？就像他當時聽到李貴蘭轉到其它學校的時候也會覺得難過。也許，的表只是因為害怕失去別人的關而顯得失落。蕭仁沒有找到借口說服自己去跟韓藝解釋，怕自己再一次的自作多，但那晚他確實是失眠了。

時間不曾靜止過，經過學校與蕭家村的一條新道經過了兩年的風雨終于在春節前期揭開了通車的歷史一頁。

不知不覺中又迎來了一個寒假，然而這個假期對蕭仁來說不會再是一個無聊的假期，他有很多的復習任務等著完，而且學校也早安排了他們這些準備中考的學生比其它學生提前一個星期上課。蕭仁背著一書包的復習資料上了客車，一直不舍地回頭往韓藝家的方向。自從韓藝在校園撞見他和李阿麗走在一起的那天起，蕭仁覺得和的心里距離近了，但實際的距離卻遠了，兩個人由于忙于復習，關系顯得陌生了很多。

韓藝很久沒有看到那個從初一開始就一直在看著自己的男孩的眼睛，也很久沒收到那個自稱會“等你你到最后”的男孩的來信，有的只是林整天繞在邊煩著，心里有時會覺得失落，以為那個男孩不再關注了。并知道有個男孩一直躲在窗口看著的背影發呆，每天出現在校園的每一個時刻。

一個急剎車將蕭仁從思念韓藝當中帶了回來。離學校大門不遠的一個十字路口一直存在患，經常有兩輛自行車吻在一起就再也拉不開，所幸的是從沒發生過流事件，都是小打小鬧的通事故，附近的群眾已經多次向通部建議在十字路口上設個紅綠燈，接待上書的群眾的機關人員總是和和氣氣，一臉親民，臨走之前還他們為他們的服務態度打個分。群眾為他們的服務態度打了滿分，他們的平易近人讓這群村民充滿了希，希很久沒有實現變了失，失久了就變了淡忘，這事也一直不了了之。

司機急剎車之后，慌忙地跳下了車。坐前面能看清狀況的乘客也嚇了一跳，因為一個學生連同自行車倒在了車前。還好那司機剎車及時，車子沒有到學生，只是他由于驚慌從車上摔了下來。路邊頓時涌現了一批圍觀的人，其中有個游手好閑的中年男人還對那學生耳語幾句，他躺到地上一不或是抱著客車車不讓客車前進，總會得點好。那學生摔倒在地，周圍是自己的校友、同學，他早已得臉紅，鄙視了一下那獻計的中年男人，對那司機說了聲不好意思，拍拍上的灰塵騎著自行車鉆出了人群，眾人也跟著離去，留下那男人著學生的背影他傻子。

車子繼續緩緩而行，司機似乎還沒走出方才的小意外，有意將車速放慢，車子一晃一搖輕易就將乘客催眠，蕭仁想著寒假的計劃，想著想著跟其它顧客一樣了眠，醒來的時候發現前面坐著蕭家村的兩個嬸級人，平時和們不甚悉。他懶得打招呼，繼續瞇著眼睛裝睡。

“你有沒有聽說蕭村長的千金打工被人搞大肚子的那件事？”嬸甲問。聽的語氣好像已經顧慮到不該隨便在背后說別人的閑話，但的聲音卻很大，坐后座的蕭仁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這是千真萬確的，我兒和在同一個工廠，打電話回家的時候我還特地問了這件事，那夫也在同一個廠里，我兒也認識。”嬸乙確定無疑地回答。

當下農村姑娘進城打工總很難逃出兩種命運，一種是打工生活打著打著了打胎生活，另一種是本來父母希們出門打工能撐鼓腰包回家補家用，不料其卻著肚子回家增加家用。

蕭仁吃了一驚，以為甲乙嬸說的蕭千金是傻妞，心里苦笑等傻妞有了兒，就晉升為大傻，把小傻的帽子讓給了兒，而他的男人集照顧小傻、大傻的責任于一聲，了太傻。不過當他自我苦笑一番之后卻突然覺得很難過，傻妞有自己喜歡的男孩在邊，以后還會陪他玩嗎？還會對自己一樣好嗎？這個寒假突然又給他增添了一層傷心的彩。

蕭仁回家之后一直悶在自己的房間看書，有時跑去看看爺爺，順便幫爺爺卷些土煙。爺爺是從老革命那一代走出來的人，似乎對以往的一些事總是念念不忘，喜歡到市集上買一些煙草回家自己卷著。蕭仁依舊喜歡在傍晚的時候跑到躺在田間的草叢中看著那紅日發呆，在鎮里看不到這麼漂亮的落日，即便有也找不到一個這麼安靜的角落可以讓自己靜靜躺著不打擾。他總是會在這個時候想起韓藝，想起傻妞的小時候。在無聊的時候，對一些人的想念是一種很好的消遣，因為那會讓自己覺到激的存在，雖然有時會引起心里的絞痛。

“仁兒，放假回家也不出去走走？”母親陳氏有天突然推開蕭仁的房門，“把春聯好了，就去村長家看看傻妞。”

都到了春聯的時間了，也就意味著春節過兩天就到了。

“傻妞回來啦？”蕭仁興地問。

這是傻妞到大城市里的第三個春節，總算在自家里過。

“剛在村口看到村長正接著回家，還問你有沒有放假了。”

“媽，我能不能看完傻妞之后再回來春聯？”蕭仁說罷，起要走。

“反正是你的任務，你逃不掉，今晚十二點之前好就行，否則不吉利。”

蕭仁點點頭，這自然是他的任務，父親蕭勇大字不識幾個，蕭仁還小的時候春聯是他的任務，經常就把豬圈的春聯到了自家大門上。

蕭仁朝村長家里走去的一路上邊激邊囑咐自己一會見到傻妞流鼻涕一定不可笑出聲來。一進村長家大門，就看到一個渾是泥的小孩在院子一跪一爬，旁邊的老母狗在圍著轉，傻妞的這個妹妹自從誕生那天起，蕭仁還沒有仔細地看過，沒想到小孩這麼臟。那小孩看見生人，蹣跚著走進，抓著蕭仁的角，一雙兔子般的眼睛干瞪著他。蕭仁本來就嫌棄的臟，又見那老母狗停下其它作，將注意力灌注在他上，想起自己的屁曾被它咬過，心有余悸。

“蕭嬸，蕭嬸，傻妞在嗎？”蕭仁見院子里一直背著他在認真洗服的村長夫人連忙驚呼求救。

“你來了？”村長夫人轉過頭，雙手滿是泡沫，“死狗，快滾出院子！傻妞，有人找！”

蕭仁一驚，以為什麼時候開罪了村長夫人，居然稱他死狗還要將他趕出院子，見那母狗搖著尾從邊走開，才大悟。他輕輕開傻妞妹妹的雙手，皺了下眉頭，禮貌地了一下的臉皮，假裝笑道：“小妹真可。”他那一，雙指沾滿油膩，疑是小孩鼻涕，有點惡心地連忙在上了。

傻妞和蕭二千金聽到母親的聲，同時走出了自己的房間。蕭二千金一見是蕭仁，連忙又走進屋里，將門關上。蕭仁正想和打聲招呼，沒來得及，只見一臉的憔悴。

“蕭仁！”

聲音依舊帶著傻妞那不變的氣，只是蕭仁完全無法相信站在眼前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那個傻妞。蕭仁見到傻妞就想起了第一次見到趙碧玲的景。傻妞的兩孔鼻涕消失了，換之一臉紅潤，頭發盡數往后梳理，看起來干凈清朗，灰白的牛仔，淡藍的T恤，一雙干凈的運鞋……

“怎麼啦？兩三年不見就忘了我是誰啦？”傻妞看見蕭仁呆若木，笑著說。其實自己的手心也開始在發汗。

“沒有，不會忘記！只是……”蕭仁連忙解釋，竟不好意思地笑著低下頭。他一向自認為自己高傻妞一等，此時卻害怕和已經有了距離。

“出去走走吧！”傻妞輕咬下，拉著蕭仁的手就往門外跑。

蕭仁怔了一下，歡愉地跟在的后面。

村長夫人呆呆地看著兩小青年手拉著手跑出院子大門，搖頭苦笑：“這小丫頭還真是沒大沒小！”

但誰讓他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一起上學，同兄妹自是正常，所以也只好笑著繼續拍打著洗板。

兩人一路小奔到了以往他們經常去的小溪邊的那片草地上。蕭仁心愉悅，想起以前的快樂，忘乎所以地躺到了草地上。和以往不同的是傻妞不再像以前一樣也跟著躺在他邊，抬頭著天空數著各種形狀的云，慢慢地在蕭仁的邊坐下，突然變得沉默。

“傻妞，謝謝你的四大名著，我好喜歡！”蕭仁對著傻妞大聲笑著，他能夠像以前一樣，兩人走在一起時他于主導地位。

“你不是一向不稀罕我送給你的禮嗎？”傻妞的臉上突然顯出一的憂傷，認真地看著蕭仁的眼睛，說話的語氣帶著婉婉的埋怨。

“我真的很喜歡啊，你為什麼這麼說？”蕭仁沒有把握孩說話語氣的經驗，以為傻妞在開玩笑，傻傻地問。

“沒什麼！”傻妞話到邊又吞到肚子里，將頭撞向一邊，又陷了沉默。

“你去打工的時候說過要給我寫信的，結果卻沒實現，真是小狗。”蕭仁說話間，又想像以前一樣刮傻妞的鼻子。然而手指在的面前靜止，想起已經長大了，不能再像以前一樣隨便。

而且傻妞的雙眼充斥著淚水。

“你怎麼啦？”蕭仁嚇了一跳，連忙爬了起來，手腳慌。

“我不但說過要給你寫信，我還說過要用第一個月的工資給你買只鋼筆，這些我怎麼會忘記呢？我隔三差五給你寫信，可是你有回嗎？我拿了第一個月的工資給你挑了一只鋼筆，滿心歡喜等你回信說你很喜歡那只鋼筆，可是你依然沒有回信，我等了一個月，不開心了一個月，怕你沒收到，又厚著臉皮寫信問你為何不回信，你還是沒有回。我二姐說你收到了鋼筆，但不是很喜歡，讓托話給我，我以后不要再給你寫信了，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以為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在同齡的孩子中你最關心我，原來都不是！”傻妞將忍了很久的眼淚一個勁地哭出，嗓子哭得發抖。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傻妞的哭聲讓蕭仁心痛，關鍵是傻妞說的一切他一點頭緒都沒有。

“鋼筆是不是派克牌的？”在心中想起在學校撞到了傻妞的二姐，撿起了他一只鋼筆，而且讓他很羨慕擁有這個牌子的鋼筆。

“我聽車間主任說這個牌子不錯，挑了很久…”傻妞點點頭，說話間又委屈地哭出。

“你二姐在撒謊！我本沒有收到你的鋼筆，我只見自己在用！而且我沒有收到過你任何的信。”傻妞想起校門衛室那管信的老大爺，只要誰進去就可以去信，暗恨。肯定是傻妞二姐不喜歡蕭仁和傻妞往，于是將寫給蕭仁的信收了起來。

傻妞呆住了，自己寧可相信自己的姐姐是這樣霸道地欺騙了，也不愿再懷疑蕭仁對自己是那麼無無義。

“你撒謊……”傻妞雖這麼說，語氣已經由委屈變了撒，眼淚也隨即止住。

“我發誓！騙你的話我是小狗！”蕭仁再次懂孩說話的藝，更加慌忙地辯解，“你是不是同時也給你姐姐寫信了？”

傻妞點了點頭。

“肯定是你姐姐在我們門衛阿伯那拿信的時候順便也將我的信拿走了，你知道你那兇姐姐一向不喜歡我，怕我欺負你，其實都是你在欺負我！”

“誰欺負你了？”傻妞破涕為笑，拍了一下蕭仁的肩膀。

這一拍讓兩人都笑了，仿佛回到了從前的無拘無束。

事正如蕭仁所料，蕭家二千金第一次收到妹妹的信的時候同時在一堆信里翻到了傻妞寫給蕭仁的信，一直以為蕭仁和傻妹妹走得近是想從占們家的便宜，護妹心切就將信順道收了起來。第一次以后就天天跑門衛，只要有傻妞寫給蕭仁的信就收了起來，后來傻妞在信封里給蕭仁送了只名貴的鋼筆，更加認為自己的做法事對的，把鋼筆據為己用的同時還說了一些蕭仁的壞話，傻妞絕地不敢再給蕭仁寫信。

“咱待會回去找你二姐算賬！”蕭仁氣憤地建議。

“不要，沒意義了！而且我二姐最近很煩，被一個男同學欺騙了，相信這事你也聽說，我不想在這時打擾，答應我，咱就裝作不知道好嗎？”

蕭仁知道傻妞所說的事肯定是他在車上聽到的蕭家千金打工被搞大肚子的事，傻妞的要求自然承諾不再提起。

真相大白之后，沒想到留下的卻是更大的憾。如果蕭仁有了傻妞的來信，的學習生活就不會那般枯燥。

“我已經有男朋友了，在我不開心的那些日子里他對我最好……”兩人一陣沉默之后，傻妞輕輕一句，獨個黯然地走開。

蕭仁的心像是被針刺了，一個人對著天空發呆，他終究是會失去傻妞對自己的關，在傻妞的心里已經有了一個比自己重要很多，甚至千萬倍的男生，以后他和傻妞的相將會完全不同了，而且以前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猶記得都還不懂事的時候，玩接新娘的游戲，曾經有個小孩說過“長大之后我要嫁給你”，那時誰都沒有在意！

萬字發，本文結局

大年初四剛過，傻妞便又要收拾行裝進城市打工。對于踏出社會的人，春節回家多半是因為年夜飯的意義，并非真的就可以在家度假，時間不允許，其實千里迢迢回家莫說是度假，當中是很累的，只是心里一直存在著這時應當回家看看的呼喚。

傻妞第一次離開蕭家村遠行，蕭仁錯過了送別的那一刻，心里沉痛了很久，無論如何這次一定要親自送上車，就算幫提個小包走在后面對自己也件很重要的事，他不能再留下憾。他把鬧鐘調在早上五點半，雖然夜里他翻來覆去想了很多關于傻妞的事，直至凌晨一點過后才睡著。

初五早上，蕭仁一覺醒來，天已大亮，他被進窗子的嚇了一跳，拿著鬧鐘一看，已經將至八點。他連忙跳下了床，恨不得就穿著個衩直奔傻妞家里。蕭仁走出房門，見母親早就將早飯準備好，懷疑鬧鐘是關掉的，急下問了一聲。原來鬧鐘響了兩聲蕭仁沒醒，他母親正在刷牙聽到了便自作主張地將鬧鐘關掉，目的是為了兒子多睡會不用這麼早起床看書，畢竟是大過年的，勞逸需結合。蕭仁直接給了母親一個憤怒的眼神直奔傻妞家。

蕭仁到了村長家，打呼其名卻沒有聽到的回應。二姐倒熱地迎了出來，惋惜地說：“你來晚了，我妹妹早走了！你總是馬后炮，前幾年也是一樣！車早開走了！”

蕭仁頓時語塞，心里有千思萬緒直往上涌，竟忘了留意一下傻妞二姐的肚子。蕭仁想到了自己的失誤，想到了關掉鬧鐘的母親，也許很長一段時間不能夠原諒。

“蕭仁，你別上這壞丫頭的當，四姐妹中就這丫頭最壞。傻妞還在里面聊電話，你等一下。”村長夫人哭無淚的樣子，笑著安他。

蕭仁頓時傻傻笑出，只要他趕得及，等傻妞多久都無所謂。

傻妞二姐一聽母親說是四姐妹中最壞的一個，敏地想到了自己著肚子回家的事，倍傷懷，摔門走進自己的屋子。

傻妞到廈門必須要在縣城轉車，蕭仁強烈要求自己送到縣城，看著上車才能安心。傻妞推諉幾次不得，只好實話實說：“我男朋友馬上也到縣城了，我們在那里集合，剛才的電話就是他打給我的。”

蕭仁整個人震住，再也找不到更好的借口去當人家的燈泡：“你還會給我寫信嗎？我以后會經常到學校放信的房間去看看，我會馬上回，兩張郵票，能很快就收到我的回信。”

蕭仁知道傻妞已經不再視自己為最重要，但他希傻妞能夠不將他忘記，或是當他像一個平平淡淡的朋友。

“不確定，看我男朋友喜不喜歡…”傻妞銜著一顆淚珠，怕在蕭仁面前哭出，回頭輕輕跟所有送的人說了聲再見便急急地走進車里。

車子離去的時候，看見其它送行的人都離去時，蕭仁才敢追著汽車的尾氣跑了幾步。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因為知道傻妞了男朋友而這般難過，但是一個很好很單純的孩，應該得到呵護，希現在的男友是那個懂得珍惜，知道疼的那個男孩。

提前上課那天，整個宿舍就蕭仁、李文新、楊偉帆三個人。螳螂、王富貴都是差班生，自然不會為了一個畢業考而提前一個星期結束假期，學校的補課老師也不甚歡迎。徐茂和walkman自覺中考無，不報任何對奇跡的幻想，所以也沒有報名參加補習。整個學校只有三樓兩個班級在上課，一樓和二樓呈空，一片冷清，只在這時才想起在家過春節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

楊偉帆每逢假期，總會胖了一圈，春節油水多，十幾天沒見一個小肚子都了出來。他剛踏進宿舍，掏出帶回家的一包書，摔在桌上，自我嘲笑說：“帶這麼多的書回家，一本都沒有看完，我打聽了一下，周圍的朋友都說暑假從學校帶書回家是件蠢事，玩起來本就看不下書，尤其是春節，有時候看到自己帶回家的書都會疚覺得對不起自己，所以還是不帶的好！”

蕭仁和李文新只是一個將書搬出書包的作就發了那麼多莫名其妙的牢，好奇地看著他。

“相信你們也是沒怎麼看吧？”楊偉帆笑著問，自以為掌握了一條真理。

蕭仁和李文新更加好奇地看著他，不知道他為何會這麼說。

“你們不會想告訴我你們都看完了吧？”楊偉帆見他們兩個人的眼神有點不妥，心里開始發急。

“那是當然了，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啊？我不但看完了，還看了兩遍。大年三十之前趕看完了第一遍，春節休息了兩天，玩得發瘋了，之后才開始看第二遍，昨天晚飯之前剛好完。

“天啊，”楊偉帆自覺落后了，心里更加著急，“蕭仁，你不會也是吧？”

“我第二遍還沒看完，不過今晚應該能夠完了，當中有一個好朋友回鄉過年，所以我耽誤了點……”蕭仁又想到了前兩天剛剛離去的傻妞，心里一陣酸楚，回來那幾天，自己真的開心得看不下書，隔三差五找重游過去留下腳步的地方。

“我不活了，現實太殘忍了！我一定要追上！你們晚上睡覺，我要拿手電筒躲被窩里再看兩個小時。”楊偉帆掐指一算，就算每天追兩個小時，到考試結束那天也追不回春節落下的那些時間，心里更急：“為了讓我追上你們兩的進度，我強烈要求你們每天午休多睡半個小時，晚上提前兩小時睡覺。”

三個人趕了半天車，中午大睡恢復神。當蕭仁和李文新悄然睡醒自覺地到教室看書的時候看到楊偉帆仍在呼呼大睡，不為這要抓時間追上他們的舍友哈哈大笑。

新年過后的第一次晚自習，李文新跑到蕭仁他們班里上自習，但是很早就哼著小調回宿舍。蕭仁完了第二復習的任務也跟著回宿舍。班級里大多人不愿大過年被拉回學校學習，心依舊沉浸在過節的氣氛里，一聽到下課鈴聲響起，紛紛跑回宿舍吃著各種零食。

楊偉帆一直在留意著李文新和蕭仁的靜，自己抓時間復習。當他看到李文新提前結束自習回宿舍的時候，心里有種滿足，畢竟自己還在教室看書，但當他看到蕭仁也收拾著東西回宿舍的時候，心里卻樂不起來，教室里僅剩幾個人，而他們宿舍就只剩自己，覺很空，定不下心看書，自我掙扎了好一會還是乖乖抱著書回宿舍，大不了回宿舍躺床上看也一樣。

一進宿舍就聞到一的味道，李文新邊沖著邊哼著小調。他難得花錢買貴點的東西，此定是第一次大出，才對那尤其厚。

楊偉帆放下書，沖到李文新桌前：“好香，兄弟應該資源共，讓我沖一杯試試。”

“開什麼國際玩笑？你將來娶老婆也跟我共嗎？這是三鹿牌學生專用，增強記憶力，提供營養，對心特有益，這是很多專家推薦的，很貴的，讓你聞一聞我還沒收費呢。”李文新邊冷冷拒絕楊偉帆，邊炫耀他的。

蕭仁暗笑楊偉帆明知道李文新是個一不拔的人還自討沒趣，同時對李文新的吹噓表示不屑。他印象中的所謂專家有這些特點：一手段文明；二旗幟是引導大眾走向明智；三膽子大；四行為一般人看不穿；五他們的真理有待長時間的考驗；六最終證明是個騙子。

“徒弟！”

蕭仁本想早早休息以全新的神面貌迎接明天的第三考試，林的突然到訪讓他在也無法睡。林和孔乙己為了方便，經得老師的同意，先在宿舍住幾天，反正宿舍過半的床位都是寂寞空著的。

孔乙己的胡子雜而濃，與徐茂有得一比，而徐茂因為有那濃黑的須，一向被稱之小阿里。只不過他一副深度眼鏡，加之頭上的幾白發，比蒼老的徐茂顯得還蒼老。孔乙己的稱號實至名歸，連他自己都不再質疑。孔乙己一直很希融同學的集，會主和同學們說一些很可的笑話，只可惜笑話可卻不可笑，每次說完總他自己咯咯大笑。但同時可以發現他說話眼神里閃爍著的不自信，總會讓一段話突然夭折，陷很深的沉默和擔憂，而后趕拿出桌子里的書認真地看起來，旁若無人。對于自己承載的力，說幾句笑話對他來說也許太奢侈。

孔乙己一進宿舍和蕭仁打了聲招呼就找了一個最安靜的角落看起書來，那角落是螳螂的，確實是靜下心來看書的好去，平時螳螂一個屁坐在那，也是一個勁看完一本才會想起屁已經坐得麻痹。不過，他看的是小黃書。

蕭仁看到林自然想到了韓藝，便問師傅與師娘發展得如何。林直嘆氣，失去往日的瀟灑。他慘遭韓藝的拒絕。韓藝以要準備中考為由希他們只是朋友，林記住復讀的初衷，別把時間浪費在上。

看著林失的表，蕭仁覺得大爽。但當他靜下心來的時候，又驚得手心冒汗。想起韓藝曾經在校慶的運會特地去給林加油，以和林的，都可以直接拒絕，何況自己與從來沒有任何往，將林換自己可能會死得更慘。從此，他雖然對韓藝的思念日漸頻繁，但不敢再有表白的沖。

開學的第一天，蕭仁就迫不及待地守在窗前等著韓藝的出現。

韓藝一臉淡淡的笑容緩緩而來，剛進學校大門就微微抬頭看了一下蕭仁的窗口。蕭仁看見韓藝的眼睛，連忙將頭潛伏，心里七上八下。他覺得韓藝又變漂亮了，在上總是找不到瑕疵，只要能夠看著，就算完。他再次將頭探出窗外的時候，韓藝已經消失在窗口可以涉及的視野里。

已經很久沒有直視韓藝的眼睛，韓藝無意間的抬頭讓蕭仁陷了沉醉和遐思。突然，他的肩膀從后被搭了一下，嚇得差點尿出。

“徒弟，剛才有沒有看見你師娘抬頭看我啊？”林眉飛舞，“有吧？我也看到抬頭朝這窗口了，我就知道心里有我，我曾經跟說過會一直在窗口看著上學放學，就記在心里了。拒絕我也是出于一片苦心，要我好好學習，我當時怎麼就不能理解呢？”

蕭仁將林的話信以為真，從一個幸福的空間里被抓到一個失落的空間，整日整夜不能言語，幾掉淚。

蕭仁從韓藝那里看不到希，心一直低沉，但他整天游在門衛室阿伯那也并沒能找點藉。傻妞始終沒有來信，現在已非自由之；小胖是個冒失的人，心不夠細，沒想過最后一個學期多寫幾封信鼓勵一下他，至于李貴蘭，蕭仁已經去了一封信，還沒有等到回，也便不好意思再去信詢問，想必他們重點的學校要比自己力大得多，比自己忙得多。

尖子生在中考前最后一個學期看武俠小說是一件被認為很瘋狂的事，如果被老師看到，定會到關懷的批評和表示痛心的責罵。

有一天，蕭仁無意間在校門口看到有個外地人臨時擺攤賣武俠小說，其中有一本書名為《風liu劍客》，封面上蓋著一個比日常見到還大的紅印“金庸新著”。蕭仁向來崇拜金庸，對其名著改編的每部電視更是必然追捧，于是忍不住掏錢買下。回宿舍連忙躺床上看了兩章，便不敢繼續，怕被迷了植人，再也不醒，他正準備將書藏起，待畢業再看，豈料被徐茂看到，被搶。徐茂看完，說是書寫得有趣，楊偉帆忍不住也花了將近兩天的時間將那武俠看完，回頭想起自己復習又比人落后，懊悔不已，但那書卻出奇地在班級里到了歡迎，借閱傳遍一個又一個，可想而知學習氛圍的張和學生所承的力，一有什麼消遣便忍不住鉆了進去。書傳到一個鐵桿金庸迷的生那里時，直接罵《風》的作者無恥，金庸早就封筆多年，至于封面上的那個大封印只是為了欺騙讀者，但上當的人只能自認愚昧，封印上四字的意思是一個“金庸新”的作者“著”的一本書，取此筆名且特地在封面上將封印放大的人實是無恥得讓人欽佩。

但那書之所以到歡迎，除了沖著“金庸”二字之外，還有就是書中各主人公的名字取得很花俏，什麼唐帥有三帥，吳俊有五俊，柳有六等等。就因為此書的傳開，在班級里掀起了一給自己取筆名或是小名的熱，算是沉悶當中的一點消遣。語文課代表林三洋了“始作俑者”，給自己取名為“三帥”，意指人帥，績帥，哥帥。也有取名沙漠狂奔，自卑點的自己大海里的蝌蚪…林想到自己的特長是寫得一手好字，自稱神筆馬良。孔乙己接連給自己換了幾個名字，但不管他取的名字多帥，依舊難掩“孔乙己”的芒。李文新聽到蕭仁班里興取筆名，而且蕭仁和楊偉帆也都有了，不甘落后地模仿林三洋，給自己取名為“三康”，意為思想健康，心小康，第三康實在想不出該指什麼，就先定義為“慷慨解囊”。楊偉帆一聽他宣布第三康的定義差點從床上滾落，不知道他家老鼠最近又死幾只？

食堂、教室、宿舍三點一線的機械生活日復一日。有天，蕭仁和李阿麗一起走進食堂的時候撞見了趙碧玲。蕭仁見趙碧玲比往常開朗了很多，三年的時間，每個人都在長大，但變化最多的卻是趙碧玲。儼然蛻變一個真正的老師，、大方。

“蕭仁，快要考試了吧？最近復習得怎麼樣？要注意休息，以你的績考個縣重點應該是沒有問題，別給自己太大力。”趙碧玲一見蕭仁，就像看到了自己的老朋友，連忙問幾句。

“還行…”蕭仁明顯底氣不足，他對自己考上重點也信心不足，連忙將話題轉開，“趙老師最近好嗎？”

他的一句“最近”已經時隔兩年，趙碧玲陷對很多事的回憶，最后只有笑笑回答：“現在的孩子比你們那時候調皮多了，個個像個孫悟空，不過你趙老師也變了，都唐三藏了。”

三個人同時輕松地笑了起來。趙碧玲臨走前打量了一下李阿麗，笑著對蕭仁說：“你的朋友很漂亮啊。”而后給了他一個狡黠的眼。

蕭仁知道趙碧玲肯定是誤會了。李阿麗卻毫沒有覺察，沉浸被老師夸獎的愉快中說：“我好喜歡你的老師哦，要是以前教我們功課就好了。”

“是我見過的最沒有架子卻讓我最尊重的老師！”蕭仁對著趙碧玲的背影，懷念起初一的時，隨著考試時間的接近，他最近突然好怕畢業之后再也見不到一些人，尤其是韓藝，每次看見，總要在心里問一遍自己：就要離別了，該怎麼辦？

楊偉帆看著蕭仁和李阿麗走進食堂，特地在他們的面前坐下。蕭仁發現楊偉帆面前擺著一本泛著小舟的同學錄，心里一陣刺痛，連同學錄都開始在賣了，說明是到了留下離別贈言的時候，也許正因為自己不肯這麼快接要離別結局，有點煩躁地問：“小孩，你干嘛這麼早就買同學錄啊？還要將近兩個月才考試呢。”

“還早？不早了。你知不知道有些同學最終報了名卻放棄考試，已經收拾好一切回家，就等著畢業會考那天個面。昨天，隔壁宿舍，早上經常和我一起在走廊里讀英語的那個同學突然說自己無能為力了，宿舍的東西都已經搬回家了，我想讓他留幾句話都沒有機會了。”

蕭仁不得不贊同楊偉帆的未雨綢繆，他低下了頭，想哭。一直以為自己可以很灑，沒想到自己會這般害怕離別，也許是因為這學校有放不下的人。

“很多同學開始在拍照互換照片留念了，我決定利用這個周末也去拍一些照片，不然時間真的來不及了。”楊偉帆繼續說著，看似他已經為這離別做了很多的準備。

“到時上我，我也去！”蕭仁最終被楊偉帆的想法征服。有些人真的會突然從我們邊走過，這一生就再沒有和我們的人生軌跡發生叉，能留點只言片語紀念必須及時。

飯后，蕭仁一個人到學校外面的小書店為自己選了一本同學錄。封面畫著校園的一條小道，楓葉不斷從天空飄落，小道的盡頭是一個離去的背影。估計那是在離別的秋天。

蕭仁因為楊偉帆的一番話，整個晚上思前想后看不下書，他特地提前結束晚自習，在韓藝教室門前不遠，從門邊過的一個角落可以看著韓藝的側臉而不被發現。他看著韓藝，想起初次見面的景，想起三年來的每一幕，傻傻笑著，心里哼著《一生只你一個》，流下眼淚而不自知。

蕭仁正在發呆的時候，韓藝突然抱著書從教室急急走出，兩眼相對，陷靜止。蕭仁有好多的話想傾訴，但眼前這個自己天天想念的孩卻是那麼的陌生，幾次話到邊都不知道如何出口。韓藝沒有想到蕭仁開口，只好回頭無奈地走開，畢竟眼前的男孩不曾談過，不可能一直盯著人家看。是個生。

看見韓藝走開，彷佛這是最后一次見面，蕭仁暗罵自己懦弱，但他卻只能這般懦弱，考試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他不敢冒任何風險去影響自己和韓藝的學習生活。蕭仁追著韓藝的背影而去，想跑到天臺借著黯淡的燈看著韓藝的背影，那是他最覺得幸福的事。

天臺上突然有哭聲，嚇了蕭仁一跳，黑暗中有一煙一直在燃燒著。蕭仁試著朝哭聲走近，發現竟然是舍友螳螂。看著螳螂哭泣的樣子，蕭仁平時對他的反之煙消云散。

螳螂哭著說自己就快畢業了，但對于走出社會能做什麼，該做什麼卻一片茫然，最近他發現自己特別害怕畢業，但是時間卻一天天在近。

“時間確實過得很快……”蕭仁不知道如何安。螳螂他們差班的學生只要考完畢業會考就行了，能待在學校的時間大概也就僅剩一個月多幾天。只是沒想過一向看起來很冷漠很瀟灑的螳螂居然也會想得這麼多，居然也會有這麼脆弱的一面。

周末本來是楊偉帆和蕭仁約好兩個人租個相機在校園拍幾張照片，沒想到這計劃被其它舍友知曉之后，所有人決定加，順便拍幾張大合照，就連一向摳門的李文新也咬著躲在洗手間里痛苦地掙扎了一會，最后確定“這錢不能省”，于是也高調地宣布加。所有人一時興起，臨時決定不在學校拍，而是包車到附近的一個小旅游區里。

那旅游區的繁盛完全是托其中一尊佛像香火旺盛的福，本來只是一尊供人寄托神的木像，臺商見到參拜此佛的人越來越多，于是決定將附近一帶開發旅游區，并大力將此佛像神化，旅客便越來越多，風景區中的設施也越來越多。蕭仁他們幾個凈挑免費的玩，在風景區中租了幾副眼鏡和幾套西裝領帶，擺出各種姿勢，當時拍的時候自認為很帥，照片洗出來的時候才發覺那些擺出的姿勢都是那麼生，倒是表自然率真的時候拍出的照片才覺得最耐看，其中當屬全宿舍的人因為熱赤著上坐在石頭上的那張最覺得有趣，另外李文新看到旅客投香油錢的箱子上方嵌著一個巨大的銅錢，他立馬將頭鉆錢孔蕭仁拍的那張也很有趣，那時旁邊的老人勸他不，因為他沒聽過“鉆在錢眼里”這說法是用來罵人的。

李貴蘭在畢業前的最后一封信幾乎是和小胖的同一時間到，小胖在同一天里收到了兩封信，興地跳了半天，讓一同到門衛室取信卻空手而歸的楊偉帆羨慕不已。

李貴蘭別關懷地寄了兩份們學校部最后沖刺的兩份試卷，那是們學校部的武，從不外傳。自從蕭仁的班主任知道他獨個擁有這麼兩份花錢也買不到的試卷，連忙復印了幾十份分發給班里的所有學生，讓蕭仁贊不，但他同時也覺得對不住李貴蘭的心思。

下胖在心中提及的一個消息也讓蕭仁覺得興。有一天，小胖居然看見木林森和趙碧玲牽著手從他的水果攤走過。他們兩個已經修了正果。

許韓曾經在縣城某個商場看到木林森這事不假，只是木林森當時陪著自己的母親在購，許韓回校之后居然對趙碧玲說木林森拉著個孩的手，使趙碧玲不敢對木林森再有任何幻想。而木林森曾向學校的朋友打聽到趙碧玲和許韓經常傳出的婚訊，所以他也只能暗中對趙碧玲想念和祝福。兩人一直保持著通信的關系，但言語一直謹慎，只是一種普通的師生關系，兩個人對這份都已經失去了希。春節期間，趙碧玲和朋友到廈門鼓浪嶼游玩，到了曾經出現在校門外的那個作畫人，想起了和木林森曾經留下名字的那幅畫，心里涌現千思萬緒。蹲在那作畫先生跟前的時候已經雙眼是淚。

“小姑娘，我記得你。我和你們真是有緣啊！”作畫先生見到趙碧玲，驚訝。

“我們？”趙碧玲更加驚訝。

“就是以前學校門口的那個男孩啊。哈，你們兩個真是有趣，總是一前一后出現。”

“你是說他…剛才在這？”趙碧玲激得哽咽。兩年多的時間沒有見面，也許彼此都變了很多，之前也是這麼想的，但事實證明那份激依舊，只要聽見他的名字。

“要不是他剛才幫我勾起記憶，我不會那麼快就認出你的……”作畫先生邊說，便又從腰間的小包里取出木林森剛才留下的字條。

“看看上面的名字是不是你的名字？”作畫先生笑著將紙條遞給了趙碧玲。

趙碧玲急切地接過紙條，卻不敢看，怕，怕上面寫的是另一個孩的名字。閉了下眼睛祈禱，深吸了一口氣，紙條慢慢打開，那一瞬間潸然淚下，嚇壞了同行的朋友。

“木林森趙碧玲”。

趙碧玲握著紙條，淚流滿面，在人群中四張尋找他的影子。

“姑娘，我剛才略略聽他說到一些關于你們的事，要珍惜啊，你們是有緣的人。我這一生之中，飄泊過那麼多的城市只遇到兩對這麼有緣分的人，另一對是我和我已故的太太。”作畫先生在趙碧玲臨走前慨地說。

趙碧玲在人群中焦急地跑了很久都沒有找到木林森，正當絕的時候，最后一個跳上和同一輛觀游覽車的帶著墨鏡的大男孩居然是木林森，兩個人都驚呆了。

木林森走出學校之后，努力和父親學做生意，現在自食其力還能富余，他和趙碧玲的往也了名正言順，開始得到別人的祝福。

當蕭仁知道趙碧玲和木林森的事時，心里也許只有走出社會的才能經得起考驗，他在學校看過那麼多人寫書、也牽過手，但沒有幾個走得遠，畢了業也就各奔前程。所以，當想到自己和韓藝的時候，他希很久的將來能在社會的某個角落再與相遇，告訴自己的心一直沒有變過。

之后的一段時間直至畢業會考的那天，各式各樣的同學錄漫天飛，每一本都要傳遍初三年級的八個班級，每天傳到自己的手里同學錄都有五六本，寫到最后都有點麻木了，有時時間太，趕著復習的時候不想寫就順便寫幾個字“我會永遠想著你，豬”，或是隨便抄首唐詩上去，其中李文新的同學錄上不知道是他的同學因為一時急還是有意惡搞，居然將韓愈寫給柳宗元的墓志銘當作離別留言，氣得他七孔冒煙。

蕭仁自己的同學錄傳回自己的手里的時候，勾起了他對更多人的想念。他躲在床上將各種祝福和問候看了一遍又一遍，自從初二開始分班之后，很多初一的同學便再沒有聯系過，尤其是那些差班的同學，平時聯系更，沒想到他們依舊記得自己，而且每個都希他能夠如愿考上重點高中。有些同學稱他老學習委員，那稱號讓他得只想哭，勾起了太多的回憶。很久沒有記起的劉蓮留言：“蕭老學習委員，還記得我嗎？我真怕曾經做過什麼錯事使你怪我，如果有，希能夠得到你的原諒。還有你的‘相’太有力了，真想勾引一把，哈哈，玩笑。畢業了勿將老同學忘掉！”蕭仁看到劉蓮的留言不笑出，他說的相視指在同學錄首頁的宿舍集著上半的那張合影。而的話同時讓蕭仁覺得愧疚，也許自己平時對他們關心不夠，太冷漠才會讓劉蓮覺得有意在怪。自從看了同學錄之后，每當在校園里看到老同學就覺得格外的親切，總想多說幾句話，多問候一些近況，可惜這些日子轉眼就要消失。

畢業會考那天，雖然很多人在口中輕松地說“好了，結束了，考完就解了”，其實每一個人的心都是沉重的，看著那麼多到城市里打工已久突然回來考試的老同學，看著每一個角落都有人因為久別重逢而激地跳起，看到流淌著因為不知道今日一別何時才能再遇上而掉落的眼淚，看著很多學生背著相機在考試前考試后拉著這個同學那個同學用卷在校園里的每一個角落留下記憶，何人能夠不沉重？

看到初二沒上就到城市里謀生的林小華到班級里找的老同桌陳淑芬，蕭仁驚呆了。林小華胎換骨，儼然了一個人。臉上的脂和上的著已經洗去了學生時代青。蕭仁連忙捧著自己的同學錄希能夠留下盡量多的文字，只可惜那時的心誰都無法靜下心來琢磨文字，尤其是對林小華這種很久沒有筆的孩更是如此。留下的僅是很老套的問候，蕭仁很是失，但當的背影消失在眼前的時候，蕭仁的心卻久久不能平靜。初中三年的，每個人都變了很多，仿佛只有他沒有改變，學習是一味的枯燥，生活依舊單調，而他對韓藝的那段至今仍然只是暗。

中考的準考證到手的那一刻，不能不慨初中的生涯已經接近尾聲。蕭仁拿到自己的準考證時暗自擔心，尾號“44”，大為不利，自己能夠付出的努力已經傾盡，最后的關頭只有聽天由命。平時對學生施高，讓學生覺得恐怖的老師也在這時讓學生發現可的一面。老師們調整了政策，鼓勵學生盡量玩，不要花太多的時間看書，因為最后的時刻神經繃得太往往有副作用，晚自習結束就熄燈趕學生早點回去睡覺，然而還是有些學生熄燈之后躲到校園有燈的角落看書至深夜。蕭仁的班主任數學老師一向不茍言笑，為了讓學生能夠懷著輕松的心去考試，特地買了一本幽默故事小雜燴。他隔幾分鐘就到教室門外晃，見教室里一片沉悶的時候就溜進去講個笑話，蕭仁他們多半能夠給面子笑一笑，但都是因為他講笑話的方式太稽，那些笑話本大多早就耳能詳，起不到笑的效果。然而他們對自己的班主任可的一面心存激，其實此刻最張的還是這些老師，辛苦了三年，他們也希自己的學生能夠考出好一點的績，而且學校本也背負著升學率的力。在蕭仁的記憶里，上初三以來，最輕松最愉快的日子恰是考試前兩天。大部分人趁這兩天把學校的大部分書籍帶回家，準備考完試直接拎著一個輕松的小包回去，宿舍和教室瞬間變得空了不，約可以到人去樓就空的景。

螳螂畢業之后，竟然無法忘卻校園的生活，想隨別人到城市打工，但太單薄，家里人不允許，在家里父母又什麼事都不讓他干，他像一個廢人呆在家里，實屬無聊，經常跑回宿舍去給蕭仁他們加油。中考前一天，學校建議學生各自組織小組到考場去悉一下，免得考試的時候發生怯場的現象。螳螂正巧趕上，一時興起決定跟著蕭仁他們到考場一下。

一輛偌大的客車到了名恩中學校門口的那一站頓時滿，一大群學生無奈只能等著下一班車的到來。蕭仁、楊偉帆他們準備得早，上車時還能撿到座位，心里涌現出驕傲和滿足。螳螂坐定屁的時候，陡然發現坐在他對面的是一個穿著短叉開昏昏睡著的。眼前的景給了螳螂很大的力。他心里強烈的矛盾早就不是因為該不該窺，而是如何做到窺但卻使那人突然醒來時看到自己一臉正經。車廂里上百只眼睛都在羨慕他的雙眼，可他著實力很大，像抗戰時期那些看著鬼子放在桌上的叛變書的漢。他將要叛變自己，假正經其實是愧疚的折，但終究他還是個漢，只是缺了一點專業的心理素質。

車子到了考場的時候，螳螂差點不舍得下車。下車的時候，他意猶未盡，不斷回頭看那客車緩緩開走，此行真是不枉費，至他知道自己以后的生活目標就是家人早日幫他謀門婚事，免得生活無趣。

到了考場，見到很多工作人員開始在拉警戒線，天黑以后，不通過準許誰都不能再進考場，那種張開始油然而生。蕭仁一眾人決定第一個目標就是悉洗手間，大隊人馬哈哈大笑涌進洗手間，評價一番之后決定各自散去尋找自己的考場，最后在紅旗下集合，興地互相擊掌鼓勵，懷著好的夢想回到了學校。

考試那兩天，學校包車保送，吃喝也全由學校負責，而且伙食實屬富，很多學生驚訝原來學校這麼有錢。

車隊在一個黃昏里載著一群結束旅程的學生緩緩駛回了學校，考完最后一顆政治，已經有人笑，有人直接趴在老師上哭。蕭仁邊在教室里收拾回家的東西邊在心里默默流淚，能夠再見韓藝一面，但是始終沒有發現。韓藝的家就在學校旁邊，車子經過的時候已經直接回家。那個黃昏好暗淡，說了無數不舍離別的話語，但是每個人都是匆匆躲回家，因為太累了，始終覺得家里才是最舒適的，事實也證明那晚留在學校里也是不明智的，無法眠，總人忍不住落下眼淚。

蕭仁在等績的那半個月是無所事事但又覺得無比沉重的。父親天天走出蕭家村在外面打聽中考的績是否出來了，蕭仁也是，半個也的夢里沒有一個是關于績和韓藝的。當績出來的第一天，他卻不敢到學校去看。那天晚上他忍不住打電話給孔乙己，因為孔乙己家離學校不遠，績出來的時候，料想他第一時間就能知道。孔乙己的聲音是低沉的，甚至有點不想接到蕭仁的電話。他恭喜了蕭仁，說他考得不錯，學校前三名，上了重點線。蕭仁一陣興，心里的石頭落下，但當他禮貌地回問孔乙己的績時，孔乙己頓住了，輕輕略過“考得不好”便借口有事忙匆匆掛斷。蕭仁強掩自己的興，沒有告訴家人，他得待明天親自到學校確認之后才敢相告。那晚他做了一個好夢。

一大早，蕭仁騎著家里新買不久的托車來到了學校，在布告欄里找到了中考的績榜單。那榜單已經一片殘舊模糊，上面被圈出了好多名字，想必昨天趕到學校看績的學生肯定麻麻。蕭仁看了自己的績，全年級第二，已經被學校標出了特殊的記號，表示進了縣一中，高興的跳了起來。又看了韓藝的績，沒有上重點，但也上了及格線，只不過他們以后所在的兩所學校相隔百里路，想再見一面不知道要等到何時。蕭仁關心地看了一下班里其它同學的績，憾的是孔乙己沒上及格線，其它大部分能夠繼續在高中就讀，班里還有兩個同學考上重點，但沒有班長陳淑芬。考得不理想，比同學們對的期待差一大截。

父親等著用車，蕭仁急著將好消息告訴父母，他再次確定自己的績，拿下筆記下各科的績，準備離去。車子啟掉頭的那刻，他發現韓藝和妹妹還有八班的一個男生蹲在車棚的另一端聊天，似乎也發現了自己。蕭仁心里的沉痛蓋過了績帶來的興。托車嘶嘶冒著尾氣半晌卻猶豫著不走。眼淚就要落的時刻蕭仁做了一個這輩子最為勇敢的決定，他將那張記績的紙撕開一半，匆匆在上面寫了幾個字。

“韓藝！”車子急急開到車棚下。蕭仁第一次這麼近距離著韓藝的名字，心已經痛得滴。

韓藝呆呆地走到他面前。蕭仁將手上的紙條遞到手上之后便加大油門，一聲不響地離去。

車子經過門衛的時候，看到那阿伯正在清理房間，地板上數封殘舊沒人認領的信雜地堆放著，旁邊是一個巨大的垃圾桶，那即將是它們的歸宿。蕭仁終于流下了眼淚，這仿佛一味著一場花季雨季的結束。

風在耳邊嘶著，眼淚被風干了又隨即落下。眼前盡是韓藝的影子，想到了第一次相遇，想到那扇窗，想到永遠自是自己著韓藝的背影發呆，而從來沒有因為他而回過頭來…

韓藝看了字條，見蕭仁已經將車開出了校門，連忙跑上二樓的樓梯口，著校門外的那條小路上蕭仁騎著托車緩緩而去的背影，眼淚如雪花般簌簌飄落，手心里握著的字在抖：生命不息，思念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