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紫薔薇》第四章:回憶

丁紫薔的自述:

記得有人說過,如果兩個人心里有什麼好不了的傷疤,那麼這兩個人最好永遠也不要在一起,因為,在一起就是一種提醒,好不容易愈合的傷一次次結痂,又一次次被人揭開是一件特別可怕的事,疼痛會讓人暴躁,最后,再深的也沒有了流的耐心。我是相信這句話的,也一直覺得我和尉遲庭的那些故事就是那樣的傷疤,沒有了好的可能。

二十多年前的江心鎮,有一個麗的姑娘,唐玲,是我的媽媽,在嫁給爸爸之前,是小鎮的明珠,在鎮上的學校教書,氣質聰慧,有多優秀的男孩鼓足了勇氣跟表白,遭到了拒絕,最終卻嫁給了我爸爸。爸爸是小鎮上出了名的混混,小孩子看到他都會害怕,大人們也盡量不招惹他,只是娶了媽媽以后,突然就收斂了很多,在小鎮上開了個小賣部,待人陳懇熱,大家都說是一降一,當初那個小惡霸終于被江心鎮上的一枝花給降服了,雖然有很多人看著眼紅,老一輩人倒也愿意見到一個改邪歸正的后輩。

爸爸沒有父母,是個孤兒,外公外婆本來是極為反對這門婚事的,拗不過媽媽的堅持,也只有答應,婚后,看到爸爸的改變,他們倒也放了心,逐漸像對待親生兒子那樣對待爸爸,所以我們一直是和外公外婆住在一起的。當然這些都是在我記事以前的事,也是從外公外婆和鎮上其他人里得知的。

十歲以前,我的生活和所有無憂無慮的小孩一樣,沒有任何波浪,外公外婆,爸爸媽媽幾乎有求必應,我擁有的一切都是當時小鎮上其他孩羨慕的。也許也是這個原因,并沒有什麼小孩愿意跟我玩。我也不在乎,那時上學,課間休息的時間,其他孩都三五群的聚在一起跳繩,踢毽子,我就坐在教室里看我的故事書,放學以后,跟我最好的伙伴,高我兩個年級的尉遲庭一起回家,路上他會帶著我在小河邊釣龍蝦,在板栗林里摘板栗。。。。。。那樣的時,是我最快樂的時候, 一起的往往還有其他男孩子,但我總能玩得很盡興。

現在回想起來,十歲以前的人生,我就是分裂的,上學放學的我截然不同,我那時候是把自己當做男孩子的。

十歲那年,爸爸的又大變,雖然待我還是盡量溫,但我不止一次聽到他和媽媽的激烈爭吵。我承認那時候自己特別害怕,我不再愿意睡在自己的房間,夜晚一到,我就會窩在外婆邊。我聽到外公外婆嘆氣的時候越來越多,每次相勸,又不知怎麼做。

我一直是個敏的人,對于爸爸媽媽的一切爭吵,我不發一言,只在角落拼湊他們里的一言一語,漸漸小鎮上其他人看我的眼神也不一樣了,從他們的議論聲里我又得到了一些線索,一切導火索都源于一個人,尉遲庭的爸爸,尉遲忠。媽媽其實比爸爸大了好幾歲,嫁給爸爸的時候已經25歲了,爸爸不過二十出頭,在十八九歲的時候,有一個彼此投意合的男朋友,尉遲庭的爸爸。后來尉遲忠為了賺大錢,跟著別人據說是去做大生意了,臨走時讓媽媽等他,后來便杳無音信。或許媽媽當年對所有求者的決絕都源于這個等字吧。我不知道媽媽是不是因為才嫁給爸爸的,但在我心里,爸爸雖然不優秀,卻真正是個帥氣優秀的男人,曾經的惡霸在和媽媽極力爭吵的時候也沒有過一次手,他只是懷疑,只是介意自己一心為之改變的人為什麼在兩人的兒都十歲了的時候,還要選擇背叛。

按照小鎮上流行的說法,媽媽之所以會在那一年突然堅持要嫁給小混混丁建,不過是因為尉遲庭,一個剛出生的小嬰兒,是尉遲忠連夜送回來給自己父母的,拜托他們照顧的,因為尉遲忠那時候已經跟妻子生過一個男孩了,實在照顧不過來第二個。也是那一年,媽媽知道自己一直等待的人已經結婚生子。

媽媽那時候甚至有了輕生意識,幸而被鎮上的人發現了。從那以后,追求媽媽的人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誰也不愿意娶一顆心里死心塌地裝著別人的明珠。只有爸爸癡心不改,在最絕的時候,媽媽選擇了爸爸。

當時鎮上的人時不看好這份婚姻的,但看著爸爸的改變,媽媽的賢良溫婉,倆人生活過的和諧滿也就漸漸把那些往事給涂抹了,我一直相信,爸爸和媽媽之間是有的。

外公外婆家和尉遲庭的爺爺家就住在對面,原本他爺爺覺得對不起我媽媽,也不怎麼跟我們家人來往,后來生了我,我總愿意和尉遲庭玩在一起,尉遲忠和老婆幾乎也不回鎮子,偶爾兩個老人會帶著尉遲庭到縣城去見他的爸爸媽媽。時間久了,過去的恩恩怨怨也就淡了。

爸爸媽媽的爭吵源于一個擁抱,一天晚上,爸爸騎自行車回家的路上,看到了樹下相擁的媽媽和尉遲忠。。。。。。

我們家里的平靜也止于了那個擁抱。

爭吵過后,爸爸依舊去照看自己的小賣部,只是晚上回來的越來越晚,有時候就睡在小賣部,慢慢染上了酗酒的習慣。我記得很深,媽媽為自己辯解過,可對于爸爸來說,怎麼也抵不過自己親眼看見的傷痛,他一直知道自己配不上媽媽,才努力做好,可努力了十多年,也不過如此,他的心灰了。

在那樣的環境里,災難總是比較容易來的,爸爸一次酒喝多了,不幸被車撞了,從此失去了自理的能力。

那段時間,家里出奇的安靜,每個人的表都像是被什麼定格了一樣,只有媽媽在伺候爸爸的時候會努力出幾朵笑容,想逗爸爸開心,可爸爸終于沒有綻開過一個笑臉。

有一天,媽媽突然推回來一個椅,說是讓爸爸可以坐上去出去走走,也許是因為太久沒有出去,的確希看看外面的世界,那是爸爸出事后唯一一次聽任媽媽的話,坐上了椅。我跟在媽媽的后面,看著推著爸爸走到院子里,走到馬路上。恰好這時候,尉遲庭從自家的小院里出來,爸爸出事后,為了不惹他傷心,外公外婆特意囑咐我,不要跟尉遲庭玩了,我們也有很長時間沒有見面了。他看到我很高興,我也很高興,但沒敢表,他又看了看坐在椅上的爸爸,說了一句話,媽媽推椅的作就停止了,爸爸冷冷的說了一句“回家”——尉遲庭說:“阿姨,這樣的椅子跟我爸爸昨天晚上帶回來得一樣,不過今天早上他又帶走了!”

從那以后,爸爸再也不說坐椅的事了,整天睡在床上,有時候,我推門進去,會看到滿臉淚水的他,他總是極力掩飾,轉而問我學習怎麼樣了?

大約半年以后,媽媽告訴爸爸,自己湊足了錢,可以帶他到大醫院好好檢查一下,爸爸問,錢是哪里來的,媽媽說是自己攢的,可那些錢是我們這樣的家庭怎麼也掙不到的,在爸爸的問下,媽媽說是問尉遲忠借得。爸爸就不再說話了,沒說檢查,也不說不檢查。

第二天,爸爸突然好像來了興致的一樣,要坐一下上回的椅,家里人都以為他想通了,也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愿意到醫院好好檢查一遍了。幾個人一通折騰把爸爸搬到了椅上。爸爸堅持要自己推出去走走,媽媽要跟著,他不讓,又不放心,只好讓我跟著。一路上,識的人都過來噓寒問暖,大多有惋惜之,爸爸也不答應,只是點頭就往前推著椅。出了大馬路,爸爸讓我給他在小賣部買一包瓜子,我們兩個人吃,我不作他想,就樂顛顛地跑去了,可回來的時候,爸爸卻不見了。我到喊,嗓子都啞了,我哭喊著跑回家,出來的時候,家里人一再提醒我要看好爸爸的,我害怕極了。我記得那是媽媽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打我,一個響亮的掌,幾乎把我的眼淚都打回去了。

一家人跟瘋了一樣的到找,鎮上的好多人也出來幫忙找,終于在鎮旁的大湖邊看到了爸爸的椅,只有椅,歪倒著,我看到有人下去打撈,再一次看到爸爸的場景,是我一輩子也不愿意回憶的,因為從此我的人,便了一個。

媽媽發了瘋似的摟著爸爸,大家過去拉,哭喊著,掙扎著,沖到那個歪倒的椅旁,狠狠地將椅推進了湖里,消失不見,

從那以后,媽媽變得沉默,讓我不敢接近,隨后的幾年時間里,外公外婆也因為的原因離開了我們。本來我跟媽媽應該是相依為命的關系,可總是親不起來,有些故事就不是那麼容易就放開的。

我剛上初中那年,尉遲庭讀初三,那時候我們的關系就已經很寡淡了,從媽媽的眼神里,我讀出來,我離他們家的人遠一點,偶爾他爺爺給我拿什麼吃的,我也總是拒絕。上學的時候,總要經過同一條路,他跟我說話,我先是不答,后來慢慢就被他的話題帶了,雖不跟他像小時候那樣到胡鬧,但關系也算融洽。

他讀高中以后,就被父母接到市里了,聽說他們家開了個很大的公司,他的媽媽希他能夠跟他們住在一起,雖然我從來沒有見過他的媽媽和哥哥,但我特別羨慕尉遲庭,至他有一個完整的家庭。

放假的時候,尉遲庭會回到爺爺家,總給我帶些學習資料小玩意兒什麼的,媽媽雖然不喜歡,也不明言制止,我也樂于接他帶回的小禮

我一生最害怕的東西就是思維的突然打開,也許只是一個夢,也許只是回憶起了過往的某一個片段,你就突然想明白了什麼事,而這件事對你的影響之巨大,讓你想明白的那一刻猶如五雷轟頂,突然什麼都靜止了:尉遲庭的那句“這樣的椅子跟我爸爸昨天晚上帶回來得一樣”,媽媽惡狠狠推到椅子的樣子,在我初三的那年暑假,突然就扎進了我的腦子里了。我猛然明白,媽媽恨尉遲家的原因不是因為尉遲忠,而是因為尉遲庭的一句話,讓爸爸的自尊到了傷害,也引起了他更多的疑心,從而導致了后面更深的悲劇。于是,我也恨起了尉遲庭,心里突然就多了一個沒有辦法原諒的人。

他送到家里的東西,我總是扔掉,或是趁他們家沒人的時候,放在院門口。他回來的時候,我幾乎不出門,我不跟他說話,他說在有趣的事我也不理睬,他問我怎麼了,我只是狠狠的瞪他一眼,從此,我認定,對于爸爸的事,他算得上半個兇手,我應該恨他。

上高中以后,我在縣城住校,有一次收到一個包裹,上面寫著:紫薔妹妹收,哥:庭。當時,老師們對于學生早的事會特別避諱,所以對于每個學生的包裹,老師都會學生到辦公室當面驗收。我看過那個包裹后,就跟老師說:“老師,這個人的東西我不要的,他也不是我哥哥,也不知道寄得是什麼七八糟的東西,我不拆了,也不要了!以后他寄得東西,老師都不用跟我說了,會影響我的心!”老師被我說的莫名其妙,終于把包裹拿起了幾下,又放下了。果然,從那以后,沒有了包裹的信息。

這樣尷尬的關系一直到我上大學,跟媽媽的關系也總是疏遠的,我索就報了一個特別遙遠的學校,學了學前教育專業,我想以后只和小孩子打道,就不用大人們那麼疼痛的世界了。

那時候,以前江心鎮的一個蔣涵的孩跟我報了一個學校。有一天,我剛從圖書館回宿舍,就見蔣涵和尉遲庭在宿舍樓前的大樹下說話,心里驚了一下,我知道尉遲庭的學校所在的省離我們那很遠。我本想悄悄走過去的,可不幸被他們看到了。我還是恨尉遲庭的,可當著蔣涵的面我不想表出來,我不想江心鎮上的任何一個人在我的表里找到過去的影子。我心里極不耐煩的和他們一起吃了飯,逛了校園。一回到宿舍,就把自己的那支手機給關了機,第二天蔣涵說尉遲庭約我們一塊去爬山,我推說有家教,沒去。我找了各種理由拒絕見到尉遲庭,直到他離開。

上大二的時候,媽媽突然給我打電話,說把家里的房子賣了,想要過來陪我,當時我很詫異,因為我們母的關系已經疏遠了很久,我沒想到會想要來陪我,放棄的學校工作。

媽媽到學校的那一天,行李很簡單,請宿舍的同學吃了一頓飯,我倆在旅館住了一夜。后來媽媽用家里賣房子的錢在學校旁邊租了一個門面,竟賣起了糕點。不知道為什麼,在常人心目里,做老師總歸是比賣糕點面輕松的,可在我們母心里,這樣的改變卻讓我們更開心,我們的關系也在我偶爾放學以后過去幫幫小忙,陪著說說話中漸漸變得親了。也是那段時間,我知道了媽媽對我的,以及那個我們誰也不愿提及的耳在媽媽心里的化學反應。我曾經有一段時間恨媽媽,恨媽媽的背叛,恨媽媽讓我的人生變得不太完整,可所有的恨終究在剪不斷的里釋然了。

可我終究心里對尉遲庭有芥,所以有了那件事的發生:同樣是蔣涵的帶領,尉遲庭來到了媽媽的店里,他說,他跟我們一樣,以后要在這個城市生活了,因為他在這個城市實習的工作敲定了,他說,以后會照顧我和媽媽。。。。。。媽媽只顧忙著自己的事,我一直在旁邊聽著,終于冷笑了一聲:“尉遲庭,我們有手有腳,憑什麼需要你照顧?”那一刻,我不想管蔣涵在不在旁邊,也不像管回家怎麼跟自己的爸爸媽媽描述這一幕,這一幕又是如何在江心鎮大肆地傳播開來的,我只想發泄,房子賣了,我跟媽媽就已經徹底離那個地方了。

“紫薔,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一直要用這種態度對待我,如果因為以前的事,不管什麼,我都道歉!”

“尉遲庭,你怎麼就那麼會裝?你小小年紀就那麼有心機了!現在說不知道了?你要是為了自己心里能夠痛快一點,說出照顧我們的話,我不稀罕,我就希你帶著痛苦過一輩子!”我終于發了!說完便作勢攆他出去。

“除了我爸爸的原因,其他的我什麼都不知道,紫薔,你總要把話說清楚!我不能這麼不明不白!”

在說話間,我的火氣都騰的上來了,我打了他一掌,并且順手拿起旁邊的一杯水潑到了他的臉上,那天他是被蔣涵拉走的。我聽到媽媽走過去跟他說了一句話:“孩子,別薔薔了,走吧!”從那以后,他真的沒再出現過。

其實那一掌過后,我就有些虛了,回到后面的房間,我哭了很久,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那句話對他來說,只是無心之舉。我當時心好疼,就好像突然丟掉了什麼似地。

回到今天

一口氣說完自己的事,丁紫薔的心里好像有顆石頭落了地,蓄積了許久的緒原來也可以這麼平靜地描述,只是臉上的一片提醒自己,這一切真的在自己的生命里發生過,還有爸爸那張慈的臉,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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