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言》

晚自習還沒有下課,吳言一個人突然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出教室。這樣安靜的教室,又難得靜這樣一不茍,實在不會有人注意這種小的與自己無關的舉。吳言就這樣一個人走到場。

偌大的場只有一盞燈,遠遠地過來,將吳言的影子拉得很長,繼而又慢慢變得很短很短直到被踩在腳下。影子跳起來,隨著背上長長地馬尾一起一伏,那樣節奏鮮明。眼淚不安分的從眼眶流出來,淌在被寒冷的天氣凍得冰涼的臉上。溫暖只有一刻,繼而是比冷更冷。

吳言心里堵到不知道跑多圈才可以被顛簸平靜。這樣跑了兩圈,不跑了,順勢蹲下,頭埋進手臂里哭出聲來。正好在路燈下,這樣瘦小的影子得楚楚可憐,讓稍強勢一點點的人都會想扶住,然后給一個溫暖一些的懷抱。趙一沒有這樣做,只是將上的校服下來披在吳言的上。高中生里面很乖的那一類,能做的關心最多只能這樣。

吳言沒有拒絕,也沒有抬頭的趨勢,好像不用抬頭看也知道是誰立在旁。

“沒事了?”待吳言不了,跟著蹲下的趙一問。愣了好一會兒,吳言突然抬頭,從淚水還沒干的臉上撤出一個勉強的笑容來,說:“都不知道你在這兒干嘛,我都沒哭夠。”說完忽的立起來,將服還給趙一:“謝謝你的服,不過太薄了。”又笑了笑,用手抹了抹臉,轉朝那片燈火明亮的教學樓走去。趙一接過服,看著吳言的背影,傻笑了兩聲,說:“厚,要不?”

吳言并沒有走進教室,在教室門口突然拐彎了。“你去哪?”趙一問。“了,找點吃的。”吳言頭也沒回。“還沒下課。”趙一對著吳言喊。可是剛說完話,就聽見學校打鈴了。趙一立在那兒那麼一會兒,盯著那個瘦小卻不瘦弱的影漸行漸遠,心里打鼓,因為怎麼也猜不這是一個怎樣的孩。總是那麼溫大方,卻又總是讓人接近不了。那常常微笑的臉后面又總是有些不安和倔強。那雙眼睛總是氤氳著水汽,好像淚水可以隨時靜靜淌下來。這樣的神又這樣的清晰,總是在眼前不停地晃

“別吃這麼辣,容易上火。”趙一見吳言往碗里加了不辣椒,忍不住提醒。吳言并沒有言語,只是又加了一勺辣椒進那碗紅通通的米線里。吳言不太喜歡說話,尤其不太喜歡跟男生說話,特別不喜歡跟趙一說話。趙一無端端的開始獻起殷勤來,難道僅僅就是因為被罵了一頓?吳言忍不住笑起來,這一笑,還是被趙一看見。趙一說:“你笑什麼?”吳言頭也沒抬,搖了搖頭。

走進寢室,只有金昔一個人在。服上帶著紅的帽子蓋住頭,頭得很低,手里著筆,盤坐在床上,支開的古木的床上書桌上放的是數學參考書。書的旁邊,布滿了數字的草稿紙還在筆下被一點一地塞滿。圓珠筆的油墨味道就從稿紙上飄出來。金昔早就習慣了這種味道,依賴上這種味道了,就像農民依賴泥地的味道一樣。寢室只有金昔一個人,白墻上紅畫映得整間寢室也泛紅,床上的被子,被單,掛著的服,和本來是綠的一串假葉子也是紅的。吳言看著看著就連眼睛也紅了。盡管這麼紅,可還是空的。洗手間水池里的水滴答滴答地響,像手腕上的手表中的指針在不停轉。吳言走過去,把水龍頭擰。金昔埋著頭,好像自始至終沒有抬起來過。吳言從旁邊走過去,又從旁邊走回來。走回來,坐在床邊,看著金昔深埋著的頭,淚水就流出來。再次涌出來的淚水才讓吳言覺到眼睛的腫脹,干眼淚,靜靜坐著,盯著墻上的紅的花發呆。呆著的時候,寢室里就更安靜了。這種安靜終于引得金昔抬起頭,對吳言說:“你呆著干嘛呢?”吳言不理,金昔就又埋下頭去了。

“我明天把錢換開就還給你,你一定要記得讓我還錢哈!記得哈!”寢室門沒有開,蔣曉曉的聲音和一群人凌的腳步聲就傳進來。門一開,蔣曉曉看見吳言,就說:“吳言,你回來啦?我們還以為你跑哪去了。你不洗臉不看書呆坐著干嘛呢?”蔣曉曉的聲音清脆響亮,帶著點男的大氣。一進來就把書包往床上撂。見吳言沒理,就走到吳言跟前,雙手捧著吳言的頭,抬起來正對著自己,然后說:“哭過了。”吳言被這一弄,忍不住就笑起來,掙蔣曉曉的手。“沒事的,吳言,這次考差了還有下次。本來考試的時候你在發燒,發揮失常是應該的。”蔣曉曉大聲說。說完就聽見有人在笑,對著那個笑的人說:“笑什麼,本來嘛,我說的又不假。發著燒再去考試,當然會發揮失常,人又不是神仙。”的表鎮定又帶著似有若無的笑,圓圓的臉上沒有什麼瑕疵,一紅,就顯得可了。說完,就轉走近洗手間。吳言看著蔣曉曉憨實的背影,會心一笑,終于嘆了口氣,繃的神經舒展開來。

整理好一切以后,吳言拿出自己的黑皮革的日記本。日記本很厚,但已有一半帶有明顯的用過的痕跡,吳言翻開,拿起筆,卻遲遲不了筆。盯著白的紙和藍的格子線,突然又放下筆,從日記本的開頭一頁開始看。

過去的日子對吳言來說總是做得不夠,在看日記的時候總是笑,笑什麼?笑自己的稚和不。然后重新拿筆,再寫。吳言的日記本很厚,但還是不是每天都堅持寫日記的。遇到心不好的時候或者心特別好的時候又或者有了什麼悟,就會寫日記。寫完日記,就變得比先前神一些了。

今天是失的一天,今天是月考績排名下來的時間。吳言從上一次的第一名下降到第四名,這對吳言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所以吳言要寫日記,要記錄一下在這種失敗的境地里自己的,也必須寫日記,要在日記里分析一下失敗的客觀原因,才能增強自信心。

秋天的早晨空氣顯得有些干燥。天還沒亮,吳言的鬧鐘已經響了。輕手輕腳的起床,竟然發現金昔床上已經空了。吳言倒吸了口涼氣。

天還沒亮的清晨,晚上落下的樹葉被踩得咔咔作響。吳言走過場的時候,聽見有人在讀英語。循聲過去,就發現了金昔。

金昔又用帶有紅的帽子蓋住頭。雙手捧著英語課本,認真且專注的讀。吳言徑直走向教室。金昔這時候突然抬起頭,還在發音,看著吳言走開,又立即埋下頭。有風輕輕一吹,樹梢嘩嘩一響,幾片枯黃的葉子便又落下來,有一片恰好落在金昔的帽子上。

場上還有人晨跑的,不過是上了年紀的人了,穿一件紅,慢悠悠的跑,布鞋發不出一點可以聽見的聲音。金昔有些羨慕地抬頭多看了兩眼。

早上六點半,教室里鬧嗡嗡的。每個人都專心的念書。從教室外面看過去,整棟教學樓的燈都是亮的,只是外面還是灰蒙蒙。站在這里看的人是分不清時間的,不知道此時是早上,還是晚上。

李娜點著小步子害的跑進教室,看見教室里班主任不在才松了口氣坐下來。趙一跟其后,頭發可能被風吹過,額頭上的全都立起來了。他也坐下,放好書包,掃視了一圈教室,問吳言:“老李沒來?”吳言點頭。趙一便從夾克服的口袋里掏出一包包子,并遞給吳言:“吃嗎?這家包子鋪的包子很有名的,很好吃。”吳言看了一眼,搖頭,繼續讀書。趙一說:“真的很好吃,不吃可惜了。”吳言無奈的轉過頭,笑著說:“我吃過早飯了,真的不想吃包子。謝謝了。”趙一只好回手說:“不吃算了,這麼好吃都不吃。”趙一在旁邊吃包子,一的腥味就飄了過來,吳言皺了眉,微微轉了,朝向另一邊。

趙一吃包子的時候是翻開書的,他吃一口看一眼,也讀一句,再看看教室外面。盡管吳言側著,趙一的這些小作也特別的清晰。吳言也瞥見教室外面剛走過來的班主任了,張的用手肘趙一。趙一便迅速將沒吃完的包子藏在桌子下面,里顯然還沒有嚼完的剩余的,他便閉著快速的嚼。

早自習馬上就到時間了,教室里的人開始蠢蠢,很多人開始放下書,趴在桌子上睡覺。班主任走到趙一后,輕輕一拍他的肩膀,說:“跟我到辦公室來。”然后轉走了。趙一吐吐舌頭,也只得站起,跟著這位年輕時髦但霸氣十足的班主任走近辦公室去。吳言在一旁坐著,看不出什麼表,繼續讀書。

清晰地從窗外的那叢樹的隙里過來,過玻璃窗,打在書桌上。窗外的花草鳥蟲全都神采奕奕,教室里的人卻垂著頭,黑的頭發連一片,像蒙了層黑布,把整個教室蓋住了。禿頭的化學老師帶著木紋的方框眼鏡,眉頭深鎖,著眼前這片黑的學生。試卷就是個漩渦,陷進去的人就出來不了。吳言的臉紅了,耳朵紅了,頭發從耳后面落到眼前,擋住視線。隨手一,手卻到了旁邊的趙一。趙一抬頭看了看吳言,又把脖子長了些,掃了眼吳言桌子上的試題,咧開小聲說:“嘿嘿,我跟你做題的速度差不多了,看來你水平下降了哦。”吳言不,左手一抬,用手指堵住耳朵,右手不停地飛快地在稿紙上計算。趙一笑笑,也埋頭繼續做題。

金昔做題的作很大,算題的筆在稿紙上劃過,又在試題卷上做記號,紙和筆的就發出渾厚的聲音,紙上重重的留下筆尖的痕跡。不僅作大,作還相當快,比現代小說里描寫的勤快的農村作還利索。吳言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不愿再坐在金昔旁邊的。

下課鈴響了,那個禿頭且瘦的化學老師就立起來,指著后面的一排同學說:“后面的同學把試卷收上來。”

趙一探過頭來想看吳言的試卷,被吳言迅速掩住了。金昔把試卷放在桌上就跑出了教室。

完試卷,吳言捂著臉和耳朵。趙一終于走出教室去上廁所,吳言覺得這才是真的如釋重負。

窗外的很好,吳言注意到。所以站起來,走出教室,在臺上站著。臺外面是學校的大場,這時候場是土黃,邊角的那叢草地也是黃的。場上只有稀稀拉拉幾個人,吳言看見了金昔,還有金昔旁邊的尹瀾。

他們并排走著,有說有笑,金昔還用手捶在尹瀾背上。吳言下意識的轉向辦公室的門,好在沒有老師正巧站在門口。他們走近了。金昔對著吳言笑,吳言也笑了,可是始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尹瀾說:“你站在這里曬虱子啊?”“是啊,全都是從你頭上跳過來的,你也該曬曬。”吳言回答。“不對啊,應該跳到金昔頭上去的,怎麼跳到你頭上去了?”吳言心里一沉,接著說:“是啊,你們倆都該曬曬。”然后轉回教室,又說:“我曬完了。”金昔說:“太這麼好,別這麼快進去,在這兒站會兒吧。”吳言又轉頭過來笑著說:“這麼好的就留給你們倆吧。”

臺上,吳言站過的位子上,就剩下尹瀾和金昔兩個,但他們的左邊和右邊站滿了其他同學,悠閑且懶散,冬秋季節難得遇到的如此明

尹瀾盯著金昔看,金昔笑說:“看什麼?別看。”尹瀾雙手袋里,靠著臺面向教室。他看著吳言走進教室然后坐在位子上,再看著吳言趴在桌子上。他側過頭對金昔說:“你和吳言的確不一樣。你們倆的格差別很大。”金昔也將視線從場上移回來看著尹瀾,說:“何以見得?”“不是你說的嗎?”尹瀾笑了,臉邊的小梨渦裝滿了樹過來的。金昔癟癟,點頭說:“就是。”

今天的從早上一直掛到下午,從教室的一面轉到了另一面進來。吳言被夕照得有些昏昏睡。教室里的氣氛有些躁,講臺上年輕的語文老師不地講課,好像看穿了教室里的蠢蠢,故意用這種淡定住場面。金昔也無心再聽下去了,從桌子底下出從同桌那里借過來的“青年文摘”。有人看了表,開始收拾東西,把書往書包里塞。年輕的老師眼尖,一眼就看見了,把手里的書垂下來,停住講課,在教室各個角落掃視一圈。教室里一下就安靜下來,收拾東西的手也停下來。頓了幾十秒,老師說:“我看你們有多著急!你們現在誰收拾東西,下課的時候我就讓誰留下來,把相同的作重復做50遍。”于是所有的人重新耐住子,盯著老師,心里默數著時間。“叮……”下課鈴響了。所有人卻都不敢。老師一把放下手里的書說:“放學吧。”教室里轟一聲起來。金昔合上書,也趕收拾東西。吳言盯著桌子上一摞書,費了很大力從中間出幾本。

走出校門的那一刻,吳言深深吸了口氣。后,小商攤子前,全是人,油煙四飄散,升到空氣上空又慢慢消失。四面都是熱鬧的,四周都暖到發燙。金昔走在前面。吳言看著的背影,心里覺得特別涼。

回家前,在路上,吳言就想好了回家怎麼匯報這次的績。不管結果如何,都要說,雖然讓他們失也讓自己難,不過對自己的父母如何瞞?

吳言走到大門口,大門虛掩著,從里面傳出機的轟鳴聲。吳言推門進去,對著正在紉的母親喊了句:“媽,我回來了。”母親的臉很好,吳言的心一下放松了許多。“你爸本來說你今天回來就給你燉吃的,沒想到前兩天無端端死了,只好我們自己吃了。我買的蹄髈,正在燉著。”母親沒有抬起頭來,卻始終帶著微笑的說。吳言哦了一聲,就轉進了房間。放下書包,大口地呼氣,極力抑制自己的緒,但還是忍不住眼淚。站在鏡子前看著自己,咧哭了起來。

書桌上,只一個星期就蒙了層灰。床上的被子和枕頭也顯得灰蒙蒙的,使得原本明快的天藍也暗了下去。吳言坐在床邊,干臉上的淚,用雙手做扇子不停地對著臉扇。眼睛太紅了,鼻子太紅了,臉也太紅了,而且燙。待緒穩定下來,臉上也不再火辣辣的時候,吳言再次站在鏡子前,看了會兒,出一個大大的微笑。然后用紙掉眼睫上粘著的淚珠。雖然眼珠還是紅了,但過一會兒應該就恢復了。吳言便凈了書桌和凳子,坐下來,從書包里翻出一摞書。

門外的腳步聲讓吳言剛一驚訝,母親就已經竄了出來。吳言慌得不敢抬頭,只得裝作認真做題。

“作業很多嗎?”母親坐下來,問。“嗯。”吳言回答。“你們老師布置這麼多作業嗎?還是這是你自己的練習?”母親的語氣溫和。但吳言低著頭,不再回答。窗外的竹子隨風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過來的燈將半打開的窗的影子打在白的墻上。風也吹窗扇,墻上的影子也就搖晃起來。

母親站起,去打開房間里的燈。然后走出門,下了樓去。吳言松了口氣,聽著下樓的腳步聲漸漸消失,站起來,走到窗前。窗外連著一叢青翠的竹,竹連著墨黑的冰冷的田野。竹影打在地上,斑駁破碎。遠無數的家和無數的燈閃爍,恍若滿天的星星。

的香味溢出來,飄進房間。

父親也回來了。大鐵門哐哐的響,砰地一聲又關上了。“言言,吃飯了!”母親喊。“好。”吳言大聲回答。用手臉,又照了照鏡子,跑下樓去。

飯桌上很富。除了燉蹄髈,父親還加了菜。父親問了幾句吳言學習上的事,就跟母親說事了。父母親的興致都不錯,也許因為吳言回家。父親說到一個從別人那兒聽來的智商問題時,正道:“聽好了啊……”母親回答不出來。吳言想了想,說了個答案。父親搖頭又搖手說不是。父親的臉微紅,因為喝了一點酒,也是因為興致很高。吳言有些不安。昏黃的燈下,吳言低著頭吃飯,也思考父親的那個提問,臉上盡是憔悴。不過這種憔悴不被父親看見,他只想聽他聰明的兒盡快給出正確的答案。

吳言抬起頭來著父親,認真的說:“就是這個答案。”父親的臉就繃了,舉起手來重新表述自己的問題。吳言也就耐心地跟著父親一起分解問題。分析完了,吳言還是說了同一個答案。父親的臉變得很難看,失的搖頭,說吳言太笨。這句笨,得吳言不過氣來。靜靜地,哽咽著說:“我本來就很笨。”母親和父親一愣,盯著吳言。淚水滴進飯碗里,開一圈漣漪。父親憤怒地將手里的筷子向吳言頭上砸去。吳言只聽見頭上啪清脆地響了一聲,筷子帶著飯的黏濺到臉上。吳言驚慌的立起來,退到角落里,盯著父親。眼里全是水,一眨,就串地下來,繞過角,滴落在地上。頭發上和臉上的白在燈下有些刺眼。的聲音哽咽而抖,堅決地說:“就是這個答案。”父親站起來,母親這才反應過來,立即擋在父親前面。父親幾乎咆哮著又重復自己的問題,臉黑沉繃。這一次,吳言心里一沉,眼里充滿驚訝。父親的問題已經在某個關節上發生變化了。也就是,父親先前本就是自己的表述錯誤。吳言重新走過來,迎著父親的目。但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父親已經從母親手里出手來,啪地一聲打在吳言臉上,說:“這麼簡單的問題都不會,你這麼多年白學了。遇到問題就會哭!”吳言一瞬間止住淚,冷冷的盯著父親,說:“你配做什麼父親?”然后轉走回自己的房間。

吳言關好門,坐在自己的書桌前,趴了下去。或許這正好是個大哭的理由,不用憋著。

父親趕過來,敲著門。吳言似乎聽見了,又似乎什麼也沒聽到。過了很久,哭了很久,這種聲音遠遠消失了。哭得累了,就帶著全的疲憊鉆進被子。

秋末的鄉間夜晚特別寧靜。了整個夏天的蛐蛐也消停了。地里的油菜著芽,蚯蚓蠕,草窸窣。遠的那條河也流得很安靜,河岸上的花隨風輕搖,搖一個圓滿的夢。

睜開眼,才發現眼皮腫脹,綿綿的蓋在眼睛上。吳言翻開被子,坐起來。窗外的得吳言瞇起眼,才發現頭很痛。母親端著早飯走進來,看了吳言一眼,想說什麼,又沒說出口,轉要走。“媽。”吳言喊,“爸出門沒有?”“出門了。”母親又走回來,坐下,款款說:“你爸昨晚一晚沒睡好。你也就別怪你爸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氣。”

“昨晚是他自己錯了……”

在窗檐下揀食,爪子在地上刨出細,蚯蚓從里翻出來,被母一口吞下去。

吃過午飯,吳言回學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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