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言》十二

吳言晚上就不去場跑步了。把那段跑步的時間用來看雜志。

晚自習下課以后的教室里總還是有一半的同學賴著不走,所以教室里還不至于空曠。但是由滿教室的人漸漸散去而至空曠的場景,每一次都讓吳言心酸。

金昔和尹瀾總是呆在教室里最后走得那批人當中的兩個。吳言看著他們的時候便想到了尹斌,覺得自己太懦弱,就這麼輕易就放棄了。但是馬上就要高考了,自己連一點原則都沒有的話,那才更是懦弱。吳言深吸一口氣,讓自己進學習的狀態里。

金昔并沒有那麼刻意觀察吳言,但是吳言不去跑步了,這種變化必然有原因。而這個原因從那天被尹校長帶走就可以猜出來,是尹斌。

金昔同吳言,但自己的安往往適得其反。兩個相爭的好朋友,一方傷的時候,另一方其實總有兩種心。一種是潛意識里的自得,一種是表面上的難過,其實兩者誰也占不了上風。

高中生活里,除了學習,一切都是曲。學校極力維護教育秩序的正常,但余震還是常常發生,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余震對人的影響已經逐漸消失殆盡。

高考在即,但是這個城市因為地震的原因,高考被推遲了。

然而對于高二來說,一切沒什麼兩樣。學習照舊,考試照舊,排名照舊。

清晨,吳言走進教室,看見趙一正用熱水溫牛,覺得似曾相識,心里有些。不過這牛此刻不是溫給自己的了,吳言自嘲的笑了笑,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吳言總是覺頭昏沉,以為自己沒睡好覺,卻終于在這個早自習下課前暈倒在桌子前……

吳言醒來,似乎趴在桌子上很久很久了。也許邊的人以為吳言是睡著了,老師也以為是累得睡著了,都不忍心。連吳言自己也不知道剛剛是睡著了還是暈倒了,便在課間站起來,朝外面走,想要氣。

吳言的頭痛又一次襲來,心里有種不好的覺。就突然很想見一見尹斌。走到尹斌所在的教師門口,可是又折回來。猶猶豫豫幾次之后,終于站在窗外向里面看。

看見尹斌了,尹斌果然已經回來。似乎也沒什麼了,沒有再裹著白布,像那些了傷的人一樣把吊著。他是端端正正坐在位子上,埋著頭正在練題。

吳言走開了。

清涼的地板在吳言眼里開始發黑,眼前的東西旋起來,吳言歪歪地倒了下去……

金昔是被班主任拉出教室的,聽到吳言暈倒并且昏迷不醒的時候,立刻急哭了。“為什麼會暈倒,怎麼會昏迷不醒呢?”

“現在的況我們也不知道,只有送到醫院以后才能知道結果。我已經通知了的父親,但是他們趕過來可能還要一段時間,所以現在只能上你一起過去。”班主任向來最這兩個聰明漂亮的學生,也知道們倆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這種關鍵的時刻,吳言邊最親近的人恐怕就只有金昔了。

“別哭,應該沒問題的。”班主任安金昔,也是在安自己。

在學校里,學生突然昏厥并且昏迷不醒,總是讓人擔驚怕。

金昔趕到醫院的時候,吳言剛好清醒過來。的臉比平時更加蒼白,好像敷上了一層白霜,弄錯了,連上也抹上了。吳言看見走近來的金昔就笑了笑。班主任走過來下意識的吳言的額頭,問:“頭痛不痛?”吳言搖搖頭,說:“可能是沒睡好,力有點大。”說完就用手支著坐了起來。金昔幫忙把枕頭墊在背后。

面對這種場面吳言覺得十分不好意思,好像得了很重的病似的,被這樣圍在病床前噓寒問暖。可是的虛弱無力,吳言能夠清楚的覺到。

醫生進來了,說應該做各項檢查。班主任說的父母等會兒就來,到了再決定做哪些檢查吧。醫生便離開了。

吳言聽見父母這兩個字鼻子就酸了,自己這一病,讓父母又奔波一次。班主任坐了會兒,站起來說出去買些吃的回來,看吳言的樣子好像沒吃飽飯一樣。吳言只好笑著說謝謝。

金昔在旁邊坐著,一直焦慮地看著吳言。這時候班主任走了,便靠近過來,問吳言:“怎麼會暈倒呢,你沒吃早飯,暈的?”

吳言無奈了,笑著說:“我還不至于那麼差,一下就暈了啊?”

“那為什麼會暈倒?”

“哎,也許是得了什麼病。”吳言說這句話本想是開玩笑的,可是說出口的那一刻,又到害怕。如果真是得了什麼病,那麼父母怎麼辦。

“你是傻子嗎,凈說傻話,哪來那麼多病。一定是你最近力大,你不是晚上老失眠嗎,有頭痛,最近又要考試了,所以說不定是貧啊等等什麼的,回去好好補一補。”金昔笑著說。

“尹斌怎麼沒來。好長時間沒見到他,也沒見你們見面,怎麼了?”金昔轉開話題了。

吳言不知道怎麼回答,笑了笑,又愣了會兒,終于出一句話來:“快高考了,現在先不提這些事,以后再說。”

“那我呢,我現在不也在談嗎,也沒見我們了什麼影響啊,為什麼現在就不能提這些事,你就是太保守了。”金昔有些忿忿不平。

“你不一樣啊,你跟我就不一樣。況且現在我們高二,還沒面對高考,我們怎麼知道高考力有多大。尹斌上一次因為父母的車禍已經放棄過一次高考,這一次他不能到任何影響。”吳言用手拉了拉被子,轉頭看向窗外。這間病房在二樓,窗外的馬路近在眼前。過往的人與車,一時間覺得特別混,多看兩眼,才覺出其中的秩序。醫院的氣味總是這麼不好聞,滿眼的白卻令人特別安詳,醫院的條件不至于差,這間病房里還住著另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太婆,但看出來,其家人還是很干凈的,四周,床單也都是干干凈凈。

吳言突然就為自己這場難得的旅行高興起來,雖然這麻煩了不人,甚至驚了在家的父母。但是這種方式的減效果似乎特別好,吳言已經慢慢恢復活力了。

尤其高興的是自己住在醫院里,把金昔也拉過來陪自己,這樣兩人又扯平了,不會因為誰多了這麼一點時間學習鬧得不公平。吳言覺得自己這麼未免小氣,可是心里愿意毫無忌憚地矯一次,如果躺在這里都不能敞開心懷,那麼也許將來就從這里走不出去了。

班主任提著水果重新走進來,讓金昔給吳言削一個蘋果。金昔從中挑了一個,坐到一邊去。班主任見吳言臉比之前稍稍好了,說:“沒什麼事了吧,好端端的怎麼會暈倒呢?還是一會兒讓醫生檢查一下。你是不是經常頭痛?”

吳言點頭:“可能力太大。”吳言其實不愿說這話,小小的學習力竟克服不了,也是宣告了自己的懦弱和失敗的。

班主任點點頭,說:“平時學習也多注意休息,效率最重要,不要為了一個學習把拖垮了,那是最不值得的。”

吳言點頭。

……

吳言的母親來了。走進醫院病房看見吳言并無大礙地坐在病床上,就放心了很多。又看見站起來的老師,就走過去不住的對老師說著謝的話。

老師找來了醫生,醫生正式為吳言診斷。得知吳言經常頭痛并且失眠,就問吳言會不會在頭痛之后嘔吐,吳言搖頭。醫生在紙上畫了些東西,就讓吳言去檢查。

檢查很簡單,結果也很快就出來了。事實是并無大礙,醫生診斷為貧力大,導致睡不好,腦供不足導致昏厥。

所有人松了口氣。吳言重新回到病房的時候,班主任待兩句之后就離開了。

因為虛弱,醫生給開了點滴,吳言就必須呆在這里等頭上兩瓶輸進以后才能離開。

母親責備道:“你們學校平時伙食很壞嗎?怎麼會弄得貧的。每周末回來也在給你補,怎麼會貧呢。”

吳言笑,說:“我也不知道。”

打完點滴已經是下午五點鐘了,吳言知道母親必須在班車收車之前趕回家,就阻止母親再送自己回學校。母親見吳言臉溫和了許多,雖然還有些青白,但吳言平常的樣子也不過如此。又再次問了幾次之后終于不大放心的讓金昔陪著吳言回學校,自己趕往車站搭車回家。

送別母親的時候,吳言看著匆忙離開的母親,眼淚簌簌地往下落。金昔只好拍拍吳言肩膀,說:“別哭,哭過又頭痛。”

兩人回到學校,班主任問過況,讓吳言不上晚自習,先回寢室休息。吳言點頭。可是大家都知道,管寢室門的阿姨要在晚自習下課的時候才會過來開門,所以現在本進不去。吳言卻不想跟班主任解釋,雖然進不了寢室門,但不上晚自習這條恩惠。拿了一本小說,走到籃球場附近的一棵大樹下,借著籃球場上過來的強烈的燈看書。

在這里其實有比小說更好看的故事。吳言聽說過,但是從沒見到過。到這里,是為了見證自己的聽說。燈忽明忽暗,晃得吳言眼睛不舒服。籃球場上空無一人,好像所有人都準備考試去了。場也陷深沉的黑暗當中,只有蛐蛐的聲音長長短短,高高低低。沒有人,吳言自然也看不到自己想見識的東西。

在這里坐著,為了看看真實版的故事的這個目的在最后讓吳言覺得愧。自己到底是無聊還是空虛了,或者是發了花癡,竟然逃了學習,來這里為這麼一個無聊的目的。手背上被針扎過的地方在無意間到的時候有刺痛,吳言看著傷口,覺得貧竟然也會發生自己上,自己竟然也會不爭氣的暈倒了,枉費了這麼久以來堅持每天晚上的鍛煉了。如果這樣的鍛煉一點強的效果也沒有,那還何苦繼續跑下去?倒像是不斷在朝著生命的盡頭跑過去……

楊娜也從教室里溜出來了。發現坐在這里的吳言,就走過來在吳言邊坐下。

“怎麼樣?今天沒事吧。怎麼不進去休息,坐在這里干什麼?”楊娜語氣很溫,這是很難得的。不過對于吳言來說這本來就是楊娜的本,那野蠻里的態濃得發稠,想必趙一發現了這一點,在自己上找看不到什麼結果的時候,就轉向了楊娜。可是趙一的愚笨再一次表現的淋漓盡致,他竟看不出楊娜驕傲的自尊,跑去自討苦吃。

“教室里太抑了,不了,不想呆在里面。”吳言回答。

“你現在才發現教室里很抑啊?我早就不了了。”

不了也沒辦法啊,還有一年才結束,你最好不要現在就不停想逃離那兒,不然以后的日子都是煎熬。”吳言微笑著。

楊娜看著吳言笑,突然有種凄然的覺,覺得仿佛有種東西正從吳言上消失一樣,到心痛。明白,吳言還在虛弱里沒有緩過勁來,于是對吳言說:“看你神還是不大好,你進教室休息會兒吧,在這兒坐著更累。”

吳言卻燦爛地笑起來,湊到楊娜耳邊問:“趙一是不是喜歡你?”

楊娜聽完不屑的一笑,說:“他那是純粹沒腦子,之前猛追你,現在又換我,從來就沒搞對過對象。人倒是仗義,不過也就適合做朋友,人,想都別想了。”

吳言便想起趙一憨厚可掬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之前自己還有過小小,現在完全消散了。吳言才明白,現實中的遠不像電視劇里的牢靠,一個人可以多變到這種程度,一個人也可以同時喜歡許多個人,一個人甚至可以同時上多個人。藝家該有多單純,將這麼復雜的世界復雜的人和復雜的取出來,凝練單純的社會,單純的人和單純的。更可恨的是,沒有人告訴我們這是藝,而不是生活,讓看藝的人以為看到的就是生活,最后弄得遍鱗傷了,才明白什麼是真正的生活。

吳言還是聽了楊娜的話走進教室。教室里的氣氛永遠是這麼張,埋頭做題的人腦袋埋的一片,不知道常常見到這種景的老師們作何想。一走進教室,腦子里就會自然而然的回放出來考試的所有容,語文的字音字形,語,古文,閱讀,作文;數學的各種大題;理的各種大題;英語的語法,單詞,完形填空,閱讀,改錯,作文;化學和生要背的各種容,通通在腦子里浮現出來,已經為一種慣,走進教室以后這些東西便甩不掉了。

也許有人想過這些東西不值一學,至不值得這樣再三反復的學習。考試的浪卻翻滾而來,容不得人再思考下去。所有人只有拼搏到了岸邊,回首走過的路,才會發現做了多無用功,浪費了多時間和青春。

然而這時候的吳言其實想不這麼徹,心里只有一個目標,考一所很好的大學,為自己,為父母。至于未來,眼前全是茫茫霧靄遮住了,看不見。

趴在桌子上,用眼睛一本一本的瞅著眼前立著的書,各種課本和練習冊,各種,各種出版社,各種主編,一切是悉的,而又分明很陌生。有機會應該可以見到這書上印著的這麼多的主編當中的一個,吳言想,或許許多年以后自己的名字也會被印上去,被后來的學生指著痛恨。

窗臺上積了一層淺淺的灰,幾只死了的螞蟻的尸地躺在上面。吳言用輕輕一吹,螞蟻的尸朝窗外飛去。渺小如螞蟻,死后哪能有個安息之所呢?

班主任走進教室,在講臺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隨手翻看一張報紙。戴上了平時不常戴的眼鏡,額頭上的皺紋若若現。這是個麗的老師,可是年輕快到頭了,從旁人的角度已經可以從上看出一老態。不過如今已是升到主任,沒有白費這麼多年辛苦工作付出的心。那是很多個早起晚睡換來的,甚至幾次在晚上回家的路上遇到意外。這份工作原來這麼不清閑,一定不能當老師,吳言心里想……

吳言趴在桌上睡著了。四周安靜的要人命,又有充滿節奏的翻書的聲響。這會兒金昔拿著一本練習冊走上講臺問題,吳言都聽不見,不知是累還是倦,總之,如今陷一種從好久未有過的安睡狀態。

尹斌從教室溜出來在這個教室外面看過幾次。自己的承諾,說不能破就不能破,吳言不想做罪人,就不讓吳言做罪人。吳言的理想是去復旦,那就考去復旦。以目前的績,不能說實現這個目標很輕巧,至不算小。

不見面不是因為尹斌怯懦,是害怕由校長帶給吳言的強大力讓吳言吃不消。

母親回到家向父親報告了吳言生病的狀況,抱怨父親平日給吳言力太大。父親一句話不說,最后嘆口氣,說:“我也是為好啊。”

晚自習下課了,校門口學生魚貫而出,校門外的小吃街熱鬧非凡。吳言和尹斌拉著手興地在各種小吃攤面前吃小吃。可是邊的尹斌突然變了尹瀾,又突然變了趙一,一會兒金昔憤怒地從自己邊走過,一會兒自己又變了金昔,站在一旁看著另一個不像自己的自己和尹斌拉著手從自己邊走過。而自己暈倒在地,死了。

吳言醒來,發現教室里仍舊坐滿了人,晚自習還沒有下課,的額頭滲出汗來。吳言回想剛才的夢,覺得自己難過的要死了,難得要死了。如果真的現在就死了,那麼所有的夢想,所有的以后全都為泡影,自己還苦苦讀書做什麼,還呆在這個抑得連空氣都不新鮮的教室里干什麼。如果自己死了,其實也不是件多大不了的事,那麼自己存在的價值和意義何在。在這個星球上生活了這麼多年,至應該留下什麼痕跡證明自己存在過。吳言想起了自己遲遲未曾筆的小說,決定從現在開始寫。

可是一瞬間過后,吳言又覺得好笑,好像自己真的就要離開了一樣,生命還長呢,還有幾十年沒過,還沒變人,還沒到更年期,還沒滿臉皺紋,還沒結婚生小孩,還沒外出旅行過,還有……吳言如今思維有些活躍,逮到每一個問題都能發散開去想到更多,閉著眼睛深呼吸,搖了搖頭,小聲說了一句:“傻瓜!”

金昔和尹瀾坐在一起討論各科題目,各自取長補短,相得益彰。老師其實應該早就知道了,但裝作不知道。各科老師甚至還曾在辦公室里談笑過,誰也沒有提出要棒打鴛鴦,對有利于學習的事,老師樂見其。況且沒有一個老師生來愿意做拿棒打鴛鴦的人,可是學生時代早中的人大多數不清醒,不打是長不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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