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便有種頭痛裂的覺，打電話通知機構今天不上班之后，我便抱著枕頭悶頭大睡，一直睡到下午五點多，才被醒。匆匆泡了一個方便面之后，我收到了一條的微信，是于斗斗的。

“趙娟，怎麼辦，我跟他上床了……”

“I DO”茶餐廳二樓。

“你怎麼搞的？”我劈頭就一句：“這可是你的第一次啊！”

于斗斗把臉埋進的雙手之中，道：“我們之間是認真的。”

“認識多久了？”我問。

“半年。”

“第一次見面？”

“嗯。”

“你被騙了。”我說。

于斗斗一臉惘然地看著我。

“昨晚喝了多酒？”我問。

“沒喝。”

“這麼說你還是心甘愿的了？”我快氣死了：“你瘋了啊，竟然把自己給一個初次見面的男人！”

“他也是男。”于斗斗辯解。

“何以見得？”

“他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對位置。”

聽完這話，我決定懶得理，站起子想要離開，于斗斗趕拉住了我的手。

“不要扔下我，”說，“現在這事我就只敢告訴你，你說我現在應該怎麼辦？”

“好好照顧自己，”我嘆氣，“我只是擔心你。他要是對你不好了，一定要跟我說。”

“嗯。”于斗斗一臉：“我就知道趙娟你一定懂我的。”

“改天約他出來吃飯，讓我跟蘇眉過過目吧。”

于斗斗遲疑了一下。

“他這個人有點害。”說：“到時千萬不要太為難他。”

這麼快就替外人說話了，可見人就是賤。我也曾這麼賤過，所以我懂于斗斗的心。

“無論如何，”我說，“記得要惜自己。”

但其實惜自己是一件很難的事，因為我們大部分的人都沒有自己。在尋覓自我的過程中，我們都慢慢變得不完整起來，所以我們才需要彼此的扶持與依賴，以獲得一點點的俗世溫暖。這聽上去很悲哀，但事實就是如此。

我也不例外。

回家之后，我接到了媽媽一個電話。除了叮囑我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之外，就問我錢夠不夠用。

“夠的。”我說。

“不夠得說出來，別逞強，”媽媽說，“我可不是你肚子里面的蟲子。”

是的，不是。是我心里面的一條蟲子。在知道我跟方的事之后，大哭了一場，心臟病幾乎要發作。而爸爸則下狠話，說如果我回頭再找方，一定會活活把我打死。

這就是親。

我將手機放在茶幾上，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正想拿起遙控開電視的時候，才發現放在茶幾上的那個致盒子，頓時有關于那位神的帽子男的記憶被喚醒了。

原來這不是一場夢。

我好奇地打開盒子，發現里面有一顆長相古怪的種子，被珍而重之地放在金的綢緞中間。那種子看上去像一個小小的人類胚胎。詭之極。

是什麼植的種子？是來自一種我從未見過的花卉嗎？

我到書架出翻出一本厚厚的植百科全書，翻了半天還是沒有結果。日落時分，從觀市場回來之后，我便用小勺子將它埋進了一個裝滿黑泥土的瓦花盆里面，澆上了水。在眺著遠波粼粼的桂畔海的時候，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決定將今天的所有煩心事忘記。

我從沒想到我的命運因此而改變。

當天晚上，氣溫驟降，外面電閃雷鳴，雨卻一直遲遲不下。我抱著枕頭把自己進被窩里，腦海不由自主地想念著方懷抱。在一個閃電劈過之后，雨終于像抑已久的眼淚般傾瀉而下。我在被窩聽著雨聲，突然有一種想痛哭一場的沖。

這場雷雨一直下到凌晨三點多才停止。就在那時，我依稀聽見了房間外面傳來了一陣古怪的聲音，像風吹沙子，又像是車子駛過馬路。我將被單披在自己的上，靜悄悄地走出了房間。

聲音來自臺那邊。

我手拉開了窗簾，過窗戶往外看，但外面漆黑一團，什麼也看不到。

我小心翼翼地從柜中拿出了手電筒，向窗戶外照出去。

只見那個花盆長出了一條首蛇的龐然大，以一種極惡心的姿態從泥土中蜿蜒而出，主干飛快地長出了無數黑的枝葉。在枝葉展的過程中，那異還發出了刺耳的沙沙聲音，人不寒而栗。

我懵住了。

下一刻，我尖出聲，舉步要沖進房間，沒料踩到被單邊角，啪的一下響亮地摔倒在地上，額頭狠狠地撞到了茶幾的尖角。顧不上錐心的痛楚，我爬起來跑進房間，抓住門板往后一摔，用力按上了門鎖，背靠著房門大口大口地氣。

臺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又一陣單調而可怕的拍門聲，我忍不住捂著耳朵竭斯底里地大起來。天又下起了暴雨，雷聲隆隆。不知道過了多久，雨漸漸停了下來，天開始微亮了。

臺外終于安靜了下來。就在這時，房門外突然又傳來了砰砰的拍門聲。這次拍門聲來自于玄關。

“是誰？”

“房東！”外面傳來了尖聲細氣的聲音，聽上去極不友善：“給我開門，有話要跟你講！”

“我不方便！”

“不方便就今天給我滾！”外面的拍門聲越來越響，我一時之間還以為這瘦的人要把防盜門砸開。

“我真的不方便！”我哀求。

“我就不信你一輩子把自己關在里面不出來！”那尖細的聲音開始變得越來越不客氣：“在這里住，就要守這里的規矩，半夜三更你吼些什麼？有多老人小孩孕婦被你嚇醒？你懂不懂規矩？”

“昨天晚上有人在拍我臺的門！”我試圖向解釋：“我怕有賊！我不敢出來！”

外面安靜了下來。

一陣倦意來襲，我終于力不支，沉沉地睡去。在中午時分，我在一陣震耳聾的電鋸聲中醒了過來。我愣了一下，趕打開了房門，飛快地沖了出去把門打開。只見一個電工正拿著一把隆隆作響的電鋸要把我的鐵門鋸開！

“你這樣做太過分了！”我的聲音淹沒在電鋸聲之中。

那人張打算罵我，卻遲疑了一下，然后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額頭。比了一個手勢，讓電工把電鋸關上。

“你流了。”說。

我的耳朵嗡嗡作響，本聽不清在說什麼。

“你額頭流了！流了整整半張臉！”那人尖著嗓子道：“昨晚發生什麼事了？鬼了一晚上！”

總算是有點人的。

我了自己的額頭，指間傳來了干的覺。結痂了。

“昨晚我做噩夢了。”我不敢把昨晚的事如實說出來，擔心自己會被認為是瘋子而轟走：“醒過來的時候我去喝水，然后摔倒了，頭撞到茶幾。”

看著我的眼睛，似乎在試圖找出一一毫的破綻。

“是這樣就好，”說道，“真有躁狂癥就不要瞞，在發作的時候一定要找神科醫生。我們居住在這里，最重要的是安寧平靜。再說大家都是鄰居，得守相助。”

可惡。

“我知道的。”我說：“謝謝你。”

看著那兩人離開的影，我無力地關上門，轉走到飲水機前，抓起藍的塑料水杯，開始大口大口地往里面灌水。

窗外，開始出了幾縷。下，那些灰塵在肆意飛舞著。那是理學上的布朗運。

沒有什麼東西是科學不能解釋的，人的一切恐懼，其實都源自于無知。

想到這，我深吸了一口氣，便閉上眼睛一把將臺的門打開。

“啪”的一下，我聽見了有什麼東西地落在地上的聲音，張眼一看，竟是一條蒼白的手臂。我覺到自己的心在怦怦直跳，目順著手臂往右邊探去。

是一個全著的人。

沒有任何的攻擊工。

似乎暈倒了。

我往臺的鐵柵欄看去，沒有發現任何的破損痕跡。

小心翼翼地邁開了那個人，我才發現了他后竟然有一個打開的綠豆莢，那豆莢之大，竟幾乎可以容納下一個人。與其說那是豆莢，不如說那是個蛹。那個人很有可能是從那蛹里面爬出來的。

我順著蛹過去，看到了黑的枝葉，如蛇一般纏繞著，植在那個糙的瓦花盆里面。

蹲下了子，我小心地用手指去探那人的鼻息。

還沒死。

我嘗試著抓住肩膀把那人翻過來，才發現那人很粘膩，皮外面似乎覆蓋了一層薄薄的，不溜手。

“醒醒。”我輕輕拍打著那人的臉。那人半張臉在地上，但從側面看上去，那人眼睫很濃，長而卷曲，鼻子很，極薄，看上去廓很立。像個混兒。

“醒醒。”我繼續拍那人的臉。

那人沒有任何反應。

“醒啊！”我急了，“給我醒醒！”

那人睫了一下，總算有反應了。

我著氣，頭腦一片混。

現在該怎麼辦？該找那變態房東幫忙嗎？那麻煩肯定會越鬧越大，早晚會把我轟走的。難道要打電話去醫院找急救？那我該怎麼解釋那人為何奄奄一息地倒臥在我家臺？我會不會被刑事拘留被起訴？我不想年紀輕輕就坐牢。

我走出了臺，把昨晚掉地上的被單撿了起來，輕輕地包裹在那人上，然后從屜翻出了當初搭建網線的多余部分，辛苦地把那人綁了起來。我把小凳子放在那人的部旁，然后把晾桿搭在小凳子上，往部用力一頂。

好不容易，那人的子翻了過來。

我拉扯著被單，痛苦地把那人拖曳進來，然后解開了網線，把被單打開。那人部平坦，不過線條很好看。我順著他的下去，發現他的敏被一層厚包裹著，并沒有袒出來，但能依稀判別出形狀。

應該是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