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華的歌》第三章
膩人的甜味充斥在鼻子周圍,一大塊紅的棉花糖喂進里, 還未來得及咀嚼幾口便在里化了甜津津的水,這讓蘇影想起在網上看到的一種名“甜葉”的花,花很小,呈白,平凡得有些過頭,但它的葉子中含有糖苷,可以用來做甜味劑,出人意料的特殊用途,不過公園里似乎沒有這樣的花。
全是大紅大紫的碩花,只有用來欣賞。
昭君出塞,玉樓春雪,楊妃醉酒,魏紫姚紅……蘇影開始慶幸今天不用來介紹這些花,開始的落寞也轉變了另一種好心。
吃完棉花糖后,小冉又嚷著要去劃船,于是三個人共租了一條小船,穿著橘黃的救生慢慢將船駛向湖心。
深綠的湖水把小船的底部輕輕嵌住,用船獎稍稍用力一推,船便向前移去,那些擺滿花的花壇,灰黃糙的泥土岸邊,在這種靜默又緩慢的作中不斷向更遠靠近,湖水變了無限廣闊的海面,沉默溫和的海。
“哇,這水好清涼!”小冉把一只手向水里,捧起一洼握,直到那此水滴流干。
“對呀”,安迤年在一旁附和道。
“蘇影,你也試試啊。”說著小冉抓過蘇影的手向水里。
冰冷的立即吞沒了蘇影的右手。
紅下沉的車,母親浮在水里的頭發, 綠冰涼的河水,和四年前的如出一轍,冷到刺骨的覺。
“你干什麼!”蘇影猛地回了手,掠起一陣水花濺在了生臉上。
“你瘋了啊?”小冉被蘇影莫名的作激怒了,“神經病。”
蘇影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低下頭說了聲“對不起。”
小冉還想再說點什麼,卻被安迤年拉住了手臂:“算了,只是個小意外而已。”
最后的一路上,大家都顯得有些悶悶不樂,小冉提前了一個小時就說要回家,安迤年主提出要送去車站,于是在湖公公園外面分手了。蘇影向左,他們兩人向右,毫無點。
在離公車站還有十多米遠的路程,一輛橘黃的公車駛了過來,蘇影立即跑了過去,揮著手臂大喊道:“等等!還有一個人!”
跳上了公車,蘇影重演在著氣,慢慢地向車廂后移去,這時發現坐在右邊窗戶旁背著畫板的許詼,畢竟只在小店里有過一面之緣,其余大多數都是從鳶亦那兒解到的,連朋友也算不上蘇影決定假裝沒有看見他,徑直向后走去,但男生這時正好轉過頭來,和蘇影四目相對。
臉上立刻浮現出一個尷尬難看的笑容,蘇影張了張,卻沒發出任何聲音。
“你好呀。”許詼似乎略微的想了一會兒,出蘇影的名字。
蘇影笑著瞇頭示意,然后走到許詼旁邊,用手抓住扶手。
“你坐吧。”許詼站了起來,讓出座位。
“啊?不用了,你坐吧。”
“我還有一站就下了。”說著用手輕輕推了推蘇影。
蘇影坐在余溫還未散盡的椅子上,對許詼說了聲“謝謝。”
“你是去了東湖公園嗎?”
“嗯,對啊,在那里和朋友玩了一會兒。”視線移向許詼后的畫板,“你是——。”
“在郊外寫生,不過并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東西,所以提早回來了。”
“哦。”
“蘇影會畫畫嗎?”
“嗯,曾經學過一陣子,不過畫得不怎麼好。”
“這樣啊。”許詼的眼睛看向窗外,然后低下頭對蘇影說:“我快到站了,再見。”
“再見。”
公車慢慢停了下來,廣播里的音提醒著站臺到了。許詼下了車,轉過來,對蘇影揮了揮手,然后在車門關閉后緩緩向后移去,去至消失蘇影的眼中。
5
蘇影的父親把燙好的菜小心翼翼地來到蘇影的盤中,叮囑著:“小心燙著。”
“嗯。蘇影咬下一大塊藕后急忙抓起桌上的牛灌進里,“唔,好燙。”
“不是提醒你要小心嗎?”父親憐的說道。
蘇影不再作聲,只是悶下頭一個勁兒地吃東西。
其實從昨天的晚上開始蘇影就發覺出父親的不對勁了,從來不陪自己看電視的父親破天荒地坐在沙發上陪自己把皂劇一直看到凌晨一點,早上從不做早飯的他竟早早的起了床,在廚房里熬了一鍋菜粥,溫在鍋里等自己起床,現在又坐在火鍋店里和自己吃著火鍋。這些平日里父親從不做的事,他今天全做了,有些不可思議。
蘇影抬起眼睛看了一眼父親,他正低頭想著什麼似的,筷子紋不地握在右手上, 碗里挑的菜早已失去了熱氣,干的黏在碗底。
一定是有話要說。
“爸爸。”蘇影放下手聽筷子,坐直了于很認真的看著父親,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事要說啊?”
“呃——。”蘇影的父親猶疑著不知如何開口。
“說吧,是什麼事?”
“朵朵,你想要一個媽媽嗎?”
蘇影怔住了,張開口卻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見兒沒有反應,以為是同意了,蘇影的父親又繼續說道:“我已經看中了一個阿姨,人很好的,姓林。”
“是林淑欣嗎?”蘇影口而出。
這次是蘇影的父親愣住了,錯愕的看著蘇影問道:“你怎麼知道的名字?”
“若不是因為,你會跟媽媽不和嗎?若不是因為,媽媽最后又怎麼會開車墜河自殺?這樣的人,我怎麼會不知道的名字?”
蘇影的父親沒有料到事會發展到這一步,一時說不出話來。
“爸爸。”蘇影輕輕喊道。
“嗯?”
用懇求的語氣說:“你可不可以換一個人喜歡啊?除了任何人都可以的。”
良久,蘇影的父親才說出一句“對不起”。
“為什麼?就因為的介才害得我沒有了媽媽!媽媽都死了,你可不可以看在這個份上不要和在一起啊!?”蘇影開始號啕大哭起來,引起周圍客人的糾紛側目。
“爸爸一定要和在一起”,強的態度,不容讓步。
“好呀,那你就和在一起吧!只要不要讓我知道就行了!”蘇影站起來,推倒后的椅子,跑出了火鍋店。
自己的父親,深著另一個人的父親別人不僅超過了母親,甚至還可悲的超過了自己。
蘇影跑出火鍋店后,又一直沿著街道向前走去,邊走邊哭的聲音使旁邊的路人不停地向看去,蘇影有些不好意思。便強著止住了哭聲。
“喂,你沒事吧?”男生的聲音從后面傳過來,伴著走近的腳步聲,促使蘇影回過了頭。
“你怎麼在這兒?”想著臉上還有淚痕,蘇影急忙抬起手臉。
“沒干凈啊!”安迤年嘆了口氣,把紙巾遞給。
“謝謝。”
“哭得像只花貓,”安迤年評價著。
“嗯,跟朋友明明開始在吃火鍋的,不過突然聽見了你的聲音,轉過頭就看見你正對著一個中年男人大哭,接著掀了椅子跑出來,我開始還以為你要出來自殺呢,所以就跟了出來。”一切都說得云淡風輕,只是不想讓生再想到什麼難過的事,把倒回去的淚水又流出來。
“你才要自殺呢!”蘇影把過鼻涕的紙巾向男生扔去,但沒打著。
“扔垃圾是會被罰款的。”說著彎下腰撿起紙巾投進垃圾桶。
“那個,你剛才聽見我說什麼沒有?”
“聽見你說,你才要自殺呢。”學著蘇影的聲音說道。
“我是說在火鍋店!”
“哦,我只聽見你哭啊,你說什麼了麼?”
“沒什麼。”
6
在上六年級的時候,一向在外地工作的母親突然辭了職長期安定在家,不過,家里并沒有因為這件事而改變什麼,父親仍舊是幾天幾夜的不回家,中午和晚上都是蘇影自己拿著錢在學校的食堂里敷衍過去。
對媽媽幾乎是陌生的,長期的疏離,自己和的關系甚至比不上同學校小賣部的老板親近。
晚上回到家,照常的一個人待在房間里寫作業,然后把在同學那里借的小說看完一大半,洗漱后上床睡覺,在這段時間里,除了回到家禮貌的“媽,我回來了”。就再也沒有談,母親一直坐在客廳里看電視,聲音被調得很低,但耳朵依然可以聽到四周嗡嗡的噪音。
不像班上其他同學的母親那樣,會主在自己孩子寫作業時跑進來問他需不需要喝水或吃水果之類的事,更不會像其他同學的母親那樣,會在自己一回到家就開始絮絮叨叨起來,在自己的那句“媽,我回來了”之后是一句短暫的“哦”。
只有“哦”,希后面可以再多點什麼,但卻再也沒有了下文。
在早上為自己拿書包的時候,自己甚至會很客氣的說聲“謝謝”,完全近于陌生人的關系。
直至幾個月后,就開始和父親大吵大鬧、摔東西、罵出很難聽很骯臟的話來,會跑到廚房用菜刀作武時,自己才發現,里其實藏著一個很大很深的黑,聚集著常人看不見的力量,會在某個時刻突然發,猝不及防。
而自己對毫不了解。
即使跟父親吵得天翻地覆,但對自己依然如同往常一樣,平淡如水。
父親忍不了的吵鬧,有時一連幾個月都不會回家,安靜下來家里同廢墟幾乎沒有什麼兩樣。
沒有談話聲。
沒有掃帚地面的聲音。
像是在宇宙中真空的環境,任憑自己在心里怎樣竭斯底里的想發生一點兒聲音,都被這種令人窒息的寂靜制回去。
像是坐在教堂聽牧師禱告。
像是正在高考的考場中。
像是站在舉行儀式的葬禮上。
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訴你“不要講話”。
但只要父親一回來,整個屋里就被咒罵聲,哭聲填滿,仿佛置于正在沸騰的熱水里,周圍的一切都在慢慢膨脹,變得越來越大,直至最后轟然倒塌。
玩自殺,憂郁癥,常常一個人朵在房間里哭。
這是自己對母親最深刻的印象,就連在某天的下午突然跑到學校來找自己的時候也是一種難以相信的心。
從未到過自己的學校來。
也從未問過自己在什麼地方上學。
所以,蘇影毫不猶豫地向老師請了半天的假,和一起出來。
坐在車里,把車窗慢慢搖下來,聽著播放里的音樂,心里充滿著難以言說的快樂,一路上蘇影都說個不停。
媽媽,這是什麼歌?真好聽。
媽媽,你看外面的那棵樹,開了好多的花啊!
媽媽,我們這是要哪兒啊?
………
一半以上都是自己的自言自語。
永遠都只記得對自己說的最后一句話。
朵朵,你知道為什麼媽媽要和爸爸吵架嗎?
蘇影搖搖頭。一直以來蘇影都很想知道卻從來不敢那個雷區。
因為你爸喜歡上了一個林淑欣的人,記住,永遠別讓他們在一起。
伴著車子劇烈的震,陸地上的景便全消失掉了?
每個人的孩時期,都會有這樣或那樣的幻想,像是想變拯救世界的超人,會飛檐走壁的大俠或是吃了菠菜后就會力大元窮的大力水手,亦或是想為某個不知名的國家的王子、公主、想在開滿花朵的叢林中遇到仙。想為一個不平凡的人。
而我的幻想很簡單。
不需要為一個不平凡的人。
不需要為被人歌頌的英雄。
不需要有驚人的貌和智慧。
只需要在媽媽開著車載著自己繞整條街轉一圈回來后,坐在橋邊吃一份喜的芒果刨冰。
僅此而已。
多年后,蘇影只要一想到那個下午,的某就會作痛。就像是一遇到雨天就會酸疼難忍的陳年舊疾。
如果那個時候,不是媽媽用力把自己托出水面,也就不會有今時今日的自己了。可是明明傷害的是媽媽,不想讓死的也是媽媽。或許從來就沒有弄懂過媽媽的心,從來就沒有。所以才想讓自己同一起會死亡的滋味吧。然后告訴,看,這就是你媽媽每時每刻都在面臨的境,是多麼令人絕的境。而這一切都是另一個人害的,所以千萬別讓他們在一起。
千萬不要。
7
電視里老套的劇,一個苦命的人帶著跟前夫所生的孩子嫁到另一戶人家,但是卻到現任丈夫兒的辱罵和刁難,典型的家庭倫理劇。不用去看后面的劇也可以猜到是以大團圓劇終。人歷經磨難終于了所有不喜歡的人,于是一家人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近于話的結局。
可現實中沒有長睡的人,沒有英勇無畏的王子,沒有令人可以醒來的吻,沒有完的話。
我們所知道的是——
奪走他人丈夫的單人,他人勝于兒的父親,深深沉憎惡林淑欣的我。
我絕對不會讓爸爸娶害死母親的人,絕對不會讓電視里好種老套的劇發生,即使做了反派的角,也不所不展。
被街燈照得深黃的天幕,流出幾分悲憫的神,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
蘇影忍著臉上灼熱的疼痛,盯住父親因憤怒而漲紅的臉:“我再說一次,你不能娶林淑欣!”
不能,絕對不能。
“你還小,不會理解爸爸的苦衷。”
似乎大人總拿自己年齡來做文章,因為你還小,所以都得聽我的,因為你小,不懂事,什麼事大人決定就可以了,可是,有沒有一次不擅作主張啊?
“那除非你不要我這個兒!”這是蘇影最后做的一次掙扎,話已經說到這個地步,沒有退路了。
“你……。”父親像是了極大的刺激,全氣得發抖,說不出話來。
蘇影還在等待父親的回答,轉過頭看向窗外的暮。
“算了!你就是這個樣子!永遠只會替自己著想,本不理解父母的心!”說完憤怒地扯下掛在門邊的雨傘,摔門而去。
整個房間頓時安靜了下來,回到平日里的樣子。
似乎在先前并沒有發生過任何的爭吵,父親沒有告訴自己他準備要和林淑欣結婚,自己沒有因為一時沖把他準備的結婚戒指扔進馬桶,父親沒有惱怒地打了自己一耳,沒有后來的近絕路,沒有后來的摔門而去,可這些在泯沒的時間里的的確確的發生過。
時間可以修損傷痕,可以把未來變過去,可以使大海變平地,平地變高原。
但在時間里留不下的痕跡,卻銘刻在記憶里了。
蘇影在門關上的瞬間,開始小聲啜泣起來。
不會被了解到的心,不會被發現到的怨恨慢慢侵蝕著心深的。越來越不清楚那些所謂的溫的模樣,自己越陷越深,越靠攏的地方從溫暖的橘黃過渡到寒冷的墨黑。
期末考試的近讓所有人都崩了神經,連平時那些調皮好玩的男生也安分了下來,個個都抱著復習資料苦啃起來.因為在這個地獄式的高中生涯中,哪怕是你當了一個小小的課代表,只要老師在你的檔案上一寫,這也會為你以后競爭中最強有力的武,更何況期末考試的績決定著你是否能夠為三好學生,所以盡管到最后在績排名表上會拼個你死我活,鮮四濺,也決不放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冬天的原因,家里經常的停電,蘇影從家里找到幾支蠟燭,點燃放在書桌上繼續溫習功課。
鳶亦剛才發來短信抱怨著宿舍樓因為線路的原因也停電了,學校又出于安全的緣故止學生在寢室里點蠟燭,把所有要復習功課的學生全部趕到階梯教室。現在的凍得連拿筆的手都僵了。
蘇影也沒有辦法,只能安鳶亦幾句,多穿些服。
“朵朵”客廳里傳來爸爸的聲音,“我出去一會兒,自己待在家里好嗎?”
最后一個“好嗎”完全是多余的語詞,說話者未等蘇影的回答便打開門出去了。
心里又開始別扭起來。
蘇影在下樓聲消失后,作出一個決定,準備跟蹤父親找到那個人的家。
在睡外面胡地套了一件外套,吹滅蠟燭拿著手電筒悄悄跟在父親后面下了樓。
出了樓道,眼前開始明亮起來,雖然居民樓里停了電,但街道上的路燈依然可以把空氣里的灰塵都照得依稀可見。
蘇影跟在父親后面走了十多分鐘的路程后來到了東華路。隨著他走進一個小區,然后在一幢樓房下停住。
雖然小區里沒有,但仍然可以看到水池里假山的廓,細微的流水聲從山頂瀉下來匯進水池中。
蘇影沒有跟著父親一起上樓,站在樓下仰起脖子看著父親用打火機點燃的那一丁點兒火向上慢慢移,于是時間也像慢了下來。
在蘇影以為那點火會一直向上移的時候,它卻停在五樓不再向前。
似乎是門打開了,火熄滅,臺上立刻被籠置上一層橘黃的溫和的燭。
脖子由于仰得太久而變得酸痛,蘇影木訥地站在原地,仿若又看見了那扇漆著紅油漆的大門。眼淚像假山上的流水再也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這就是自己要的結果嗎?它比先前預期的還要來得慘痛,那些長滿荊棘的真相一點一點扎進蘇影心臟上最薄弱的皮。
這就是我家。
鳶亦笑著說,這就是家。
原來事實的真相真的可以致人于死。
可為什麼這會是你家?
可為什麼是你母親?
我多麼希父親走錯了路,他一會兒就會出來,他不是說過嗎,他只出去一會兒。他會出來的,會出來的。
臺上的燭像是經不住嚴寒,熄滅了,整個臺又融黑夜里,卸去暖黃的妝,樓道的火卻不再亮起。
8
事實的殘酷就在于一直以來以為最好的東西竟只是上了華麗的包裝,有太多的事還沒來得及足夠看清,自己卻深陷了進去,但最悲哀的是,明知道那是個陷阱,卻還因為它好得而不想要再出來。
開滿食人花的幽谷。
在發現時自己早已到達了最深。
在未來的每時每刻里,我又該拿什麼樣的心態來面對你?
鳶亦。
叁
1
冬日的下午,過玻璃窗空窸窸窣窣地灑了進來,映在教室里一切冷調的東西上,清冷的墻壁,藍的桌椅以及穿的灰外套。
老師在講臺上喋喋不休地講著看畫展的注意事項,在最后一句“可以出發了”的尾音還未結束中同學們就全部歡呼起來,朝教室外跑去。
學校包的公車上,鳶亦坐在座位上一直張不安。
“小影,我好張哦,不知道那畫能不能得到獎。”
蘇影看到旁邊的鳶亦一眼,本不想理睬的,但還是安了一句:“放松心,一切順其自然”。
管里的毒卻開始翻騰起來,明明是我畫的畫,你有什麼資格去張?不知廉恥,蘇影覺得這個語用來形容邊的生,實在再合適不過,或許被形容的還不僅僅只是生,的母親也一樣。
下車之后,由負責畫展的工作人員在前面帶路,原本有著很大空間的藝宮瞬間滿了人。
鳶亦拉著蘇影的手在無數的作品中找尋著屬于自己的畫作,但沒過多久,們便被人群的洪流沖散了。
鳶亦不見了。
蘇影努力地踮起腳尖向四周環顧著,再一次確定鳶亦已經走掉的事實后,心里竟有些酸楚。
即使現在的自己有多麼的憎恨你,有多麼的希你和你的母親可以一起消失在這茫茫世界里,但是,曾經在一起好的余溫,又上我有多麼的舍不得你,兩種矛盾的心既敵對又相互的合。
就像你和我。
“喂,您傻站在這兒干嘛啊?”
肩膀被人輕輕地一拍,蘇影轉過頭去。
“安迤年?”
“你朋友呢?怎麼一個人?”
“去找的作品了。”蘇影面無表的說道。
“那你呢?”
“嗯!”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是說你怎麼不去找你的作品?”
“我的作品?”
“別裝傻,那天我可是親眼看見你拿著一副畫來到學校的。”
蘇影終于想起來了,那天安迤年的確看見過自己的畫,不過是以鳶亦的名義上去的。
“關你什麼事啊!我自己畫著玩的不可以嗎?”
“好好好,當我沒問,那我們一起到看看啊!”
“隨便。”
安迤年走在前面,不時的停在一兩幅作品前看幾眼后再繼續往向走。
“你懂畫嗎?”后面傳來生略帶嘲諷的語氣。
安迤年回過頭,反駁道:“當然懂,不然我怎麼算得上是天才!”
“蠢才還差不多。”
蘇影的目掃過一幅幅彩斑嫻的油彩,最后定格在一幅署名為“許詼”的作品上。
肆意揮潑的料,用了大量的冷調渲染的夜空,整個畫面給人一種靜謐舒心的覺。在畫板上的其他幾幅作品中顯得出類拔萃。
“哦,你喜歡這幅畫?”安迤年發現蘇影已經遠遠的落在后面,于是又倒了回來。
“嗯,是畫得很好。”
“許詼。”安迤年看著上面的名字念道,然后有些得意的對蘇影說:“這個人我知道哦,是我們學校同一個年級的,在一班聽說畫畫畫得特別好。”
這些我都知道啊,蘇影在心里想著,但沒說出來。
“咦,那不是你的作品嗎?”
蘇影轉回來順著安迤年的視線看去,的確是自己畫的那副畫。
“奇怪,這上面的署名怎麼是顧鳶亦啊?”安迤年疑的又看了一遍上面的名字,“我記得這就是你畫的啊,雖然上次只看到了一小部分,但我記得很清楚。”
“是嗎。”蘇影立即轉移了話題,“你期末考試準備得怎麼樣了。”
“還早呢。”
“下周就考試了,還早?”真被他打敗了。
“是呀,過幾天再說吧。”
蘇影一臉的“你就等著考鴨蛋吧。”懶得再搭理安迤年。
馬上就要到頒獎的環節了。蘇影和安迤年隨便找了空地站著,蘇影似乎聽見了鳶亦的笑聲,四下去發現正和班上的一個生站在人群里有說有笑,一莫名的憤怒頓時涌上心頭。
臺上的市長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名單,開始宣布這一次畫展的獲獎名額。
“一等獎獲得者是秦川中學高一(一)班的許詼同學。”
臺下頓時響起熱烈的掌聲。
然后是一長串陌生人的名字從蘇影耳邊帶過,直到最后公布優秀獎的獲得者時,才終于聽到“顧鳶亦”的名字。
竟然獲獎了。雖然只是一個沒有名次的優秀獎,但仍然有資格去參加冬令營。
蘇影默默的看著遠的鳶亦高興的和邊的同學相互擁抱,不覺地握了手心。
“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麼要代顧鳶亦亦畫畫。”安迤亦在一邊幽幽的說著。
“不需要你管。”
“你似乎看上去并不高興。
我當然不會高興了,自己熬了一個通宵畫的畫竟然要拿去幫助一個自己憎恨的人達心愿。極大的諷剌。
畫展結束后,蘇影沒有等鳶亦便自己先上了車,鳶亦很晚才上來,這時座位都被占完了,于是走到車廂前面,握住扶手站著,在鳶亦旁邊坐著的同學提出要看一下的獲獎證書,鳶亦很高興的遞給了。
蘇影坐在車廂后,把頭轉向窗外,角浮現出一不易察覺的輕蔑的笑容。
鳶亦,你要明白。
你媽所獲得的一切,都是我父親給的。
而現在你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我給的。
2
期末考試結束后,鳶亦提著大包小包的行李到一考室找到蘇影。
“小影,快出來啊!”
正在幫老師整理席卷的蘇影聽到聲音后抬起頭,看見是鳶亦,臉不知不覺地冷了下來。
鳶亦并沒有發現這一點,還在繼續喊著:“快出來啊!
蘇影把整理好的席卷給老師,不耐煩地走了出來:“你沒看見我在忙嗎?”
“東西太多,我快拎不住了嘛,”鳶亦委屈地撅著。
“你不知道放在地上嗎?”
“怕弄臟嘛?”
蘇影有些懊惱地幫鳶亦接過行李:“你拿這麼多東西回家嗎?”
“是啊,開學的時候覺得這些東西都有用,所以都帶來了。”
蘇影給了一個“服了你了”的表,“現在你就來折磨我吧。”
“噯,大不了待會兒請你吃一份蓮子粥啊。”
“我兩只手上都有東西,怎麼吃啊?”
“好就下次吧。”鳶亦不好意思的說道。
“不如這樣……”。蘇影轉過來看著鳶亦。
“什麼?”
“你媽媽今天晚上回家嗎?”
“要啊,說我今天放假,還特意向老板請了假提前回來給我做飯,”幸福的笑著。
“那你請我去你家吃晚飯啊!”
“好啊,沒問題。”鳶亦爽快的答應道。
齊腰的直發,臉上沒有畫妝,穿著極簡單的白長款外套。眼前的人蘇影想像中的要質樸得多。
“你就是鳶亦的同學啊,長得真漂亮。”鳶亦的媽熱的招呼著蘇影,“別客氣,就當是自己家。”
“謝謝阿姨。”蘇影象征的說道。
“我姓林,你可以喊我林阿姨。”說著幫蘇影倒了杯果,然后就到廚房忙去了。
看來還并不知道我是蘇雄的兒,只是把我當作鳶亦的一個朋友,蘇影暗暗慶幸著。
“你看電視嗎?”鳶亦問道。
“不用了,我想到你房間玩。”
于是兩人就待在房間里,把門關上,躺在床上互相講著悄悄話。
“下周我就去參加冬令營了,可以看到許詼,好興哦。”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向他告白呢。”
“再過一段時間吧,我想先跟他為朋友,然后再慢慢地跟他發展。”
“如果最后不功呢?”
“那我也只能認了,有句話說得好,天涯何無芳草”嘛!
蘇影的視線突然停在了墻上的裝飾上:“怎麼上次沒看見這個東西?”記得父親在半個月從云南出差回來也帶給了自己一個跟這個一模一樣的裝飾品。
“哦,那是蘇叔叔送的。”
“蘇叔叔。”
“對啊。”鳶亦把頭向蘇靠了過去,低聲說道:“說不定他以后會為我的繼父。”
“他和你媽在一起多長時間了啊?”
“很久了吧。我讀三四年級的時候他們就在一起了。”
“是嗎。”蘇影的臉變得越來越難看了,“那為什麼還不結婚呢?”
“聽媽媽說好像蘇叔叔的兒不同意。”鳶亦說著嘆了口氣,“我覺得蘇叔叔人還不錯,雖然我跟他見的面并不多,但每次他跟我說話我就覺得好親近。”
“你跟他聊天了?”
“對啊,怎麼了?”
“那——你知道他的兒是誰嗎?”充滿毒意的問道。
“好像是蘇朵朵,因為我每次聽他說的兒時他都朵朵這個名字。”
“哦,這樣啊!”
這時鳶亦的媽,在外面喊著“開飯了。”兩人立即從床上起來打開門走進客廳。
一張不大的小方桌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小炒,鳶亦的媽解下圍招呼著兩人坐下。
“蘇影你要不要先喝一點兒湯”?我熬了銀耳枸杞湯放在廚房里,鳶亦的媽媽輕聲問著蘇影。
“喝點兒吧。我媽熬的湯很好喝的。”
“嗯,那好吧。”蘇影答應著把碗遞給鸞亦的媽”,那謝謝阿姨了。”
“不客氣。”說著轉走進廚房。
“你媽人好的。”
“那當然了,”得意地拍住蘇影的肩膀 。
就是喜歡破壞別人的家庭,蘇影假裝不經意地拂下鳶亦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來,嘗嘗我的手藝。鳶亦媽端著一碗滿滿的銀耳湯走到蘇影面前”,小心燙啊。”
蘇影站起來雙手了過去,剛靠近鳶亦媽就聞到上悉的香味,是蘇影父親曾放在房間的一瓶士香水的味道,端住碗的手不由地往后回去,正好打翻了那碗鳶亦媽手上的湯。
“啊!”手被湯燙住了,鳶亦的媽了起來。
“沒事吧?媽!”鳶亦立刻把桌上的礦泉水打開向母親燙紅了的手背倒去
“對不起啊,湯太燙了,所以我才——”。蘇影充滿歉意的說著。
“沒事,一點兒小傷而已。”鳶亦媽安道 。
“那就好。”蘇影暗暗慶幸道們并沒有發現剛才自己故意的行為。
3
大年三十的早上,鳶亦發來短信告訴蘇影,現在正在郊區外一個偏僻的小地方參加冬令營,而且這個新年也會在那兒度過,蘇影在手機上按一個“嗯”后便發了過去。
父親的態度似乎越來越明朗了。對于他和林淑欣的事幾乎不再躲躲藏藏,昨天晚上直接告訴蘇影過幾天都要在林淑欣的家里度過,問蘇影要不要一起過去。
不要,蘇影簡潔又干脆的回答著。
鼻腔里忍的悲傷,卻因為這兩個字淋漓的發了出來,蘇影終于刻骨銘心的會到“失去”的含義。
它不是冬日里的樹木失去了春天的綠葉。
它不是干涸的河床失去了曾經的清流。
它不是爬滿皺紋的臉頰失去了麗的朱。
它不是丟了鑰匙。
它不是了星辰。
是痛,因為真正的失去才會到疼,是在冰冷的河水中你永遠的離我而去,是在發現真相時我對你的友逐漸泯沒的心,是在時間的行走中我已不到有關你的任何。
樹木可以再等一個春天長出綠葉,河床可以再等一個雨季匯出清流,而在距我們幾萬年的宇宙中,時時刻刻都會有星辰在隕滅。但夜幕中永遠不會缺亮。
但我缺了你。憎恨了你,絕了你。
晚上十點四十分,DVD里放著《名偵探柯南》隔壁家里的電視聲開得很大,聽得出是在看春節聯觀晚會,并不時的傳來一陣笑聲。
小區外的空地上,一大群人聚在一起舉著長長的煙花棒對著空中出絢麗的花朵,即使是在家里在,蘇影也可以清晰的聽見煙花破的聲音。
客廳里,蘇影握著電話聽到鳶亦那邊鬧得很歷害,似乎是在聚餐。
“小影,我這邊好熱鬧哦!大家正圍著篝火跳舞唱歌呢!”
“哦。”蘇影淡淡的應著。
“還有我們這邊晚上十二點的時候還要放煙火,我好期待那一刻!”
“那要玩得開心點。”眼睛開始,相對于這邊的冷清那邊一定是個天堂吧。
“小影,你現在在干嘛呢?”
“嗯——。”蘇影急忙起走到落地窗前,把所有的窗簾拉開。“在和爸爸放煙花,你聽到聲音了嗎?”
“聽到了。”鳶亦開心的笑了起來,過話筒傳蘇影的耳朵里,像一尖銳帶毒的針,一點點扎進蘇影的心里。
蘇影,是你活該呀,自己鑄好了劍,雙手棒上,讓別人親手把你刺得元完。
一個人看電視,一個悲傷著,一個哭泣著,沒有人會來了解你的心,這些都是你在自作自。
“小影”,你知道嗎,現在我和許詼已經了朋友了。等冬令營結束到時候我們三個人一起出來玩啊。”
蘇影小聲的泣著,把電話拿到離自己二十厘米左右的地方,對著電話大喊:“這邊放煙花的聲音好大!我聽不見你在說什麼!我先掛了!”
鳶亦,你知道嗎,我恨你的同時,又是多麼的羨慕著你的快樂。
電視里主持人在大喊著新一年的倒計時。
三、二、一
新年快樂!
手機里傳來幾條未讀短信。
第一條,是鳶亦的。
新年快樂!祝你新的一年學習進步!
第二條,是安迤年的。
過年拿了紅包,記得請我吃飯哦。
第三條,是系統發來的,剩余的則是班里同學來的祝福,而來自父親的,一條也沒有。
這時的他在做什麼呢?是不是正為新一年的到來到高興呢!又或者在跟邊的人一起開心的說話。
無從知曉。
4
廣場上白的鴿子紛紛飛起又落下,翅膀相互疊的節奏碾進空氣里。
蘇影在附件的商店買了三瓶汽水放在石凳上,轉過來看著白紙被迅速描繪在上面的生。遠的鳶亦,站在白的鴿群當中,在手握滿了紅的氣球對著這邊角度笑得格外開心,。看得出是經過心打扮的,條紋的外面套著一件今年新買的白針織長衫,并特意在這種天氣漸漸暖和的況下搭配了一條方格圍巾,頭發有些微卷,戴著一項白的絨線帽。
蘇影今天明明是不想來的,但又編不出什麼理由。鳶亦在電話那頭再三懇求著自己一定要陪去,說這是好不容易才說服許詼給畫一張素描的,一定不可以錯過機會。
但為什麼一定非要我也去呢?蘇影雖然這麼想著,但還是準時趕到了廣場。
不過在他們兩人之間,自己完全是多余的。
蘇影拿起一瓶汽水打開蓋子,無聊的慢慢喝著。
“怎麼,很無聊嗎?許詼突然停下了手中的畫筆,向蘇影問道。
“嗯,是有一點兒。”
許詼聽后放下畫筆,從背包里掏出來一本書來:“要看這個嗎?”
蘇影長脖子看過去《挪威的森林》。
“你喜歡村上春樹?”好奇的問道。
“還可以吧,你先看著打發時間吧,我馬上就把鳶亦畫好了。”
“哦,那謝謝了。”
沒過多久,許詼便開始收拾起畫板,把鳶亦的素描取下來遞給蘇影:“你先幫拿著吧。”
“哦。”蘇影接過畫紙,把書還給許詼。“謝謝?”
許詼低下頭看了看書,溫和的笑著:“不用急著還我,你繼續把它看完吧。”
“好,蘇影收回書,放進自己的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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