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想起唐駿，我在別墅中起床刷牙時，他會從后面將我摟住，邦邦的胡渣掃過我的頭頂，讓我有種充實到想要哭泣的覺。

我的雙眼在這一瞬間模糊了，掏出手機，快速地播了幾個數字，在電話接通的那一刻我哇地哭了出來。哭得撕心裂肺，就連王天梭和我分手的時候，我都沒有像現在這樣難過過，我想，我的心再也不是完整的了。

那頭的柳眉聽到我哭這樣，顯然慌了，又向來是個急子，不由吼道：“郭蓉，你到底怎麼了，別嚇我啊！你現在在哪里，你知不知道唐駿找你都快找瘋了，你什麼年紀了，還玩逃婚，腦子秀逗了吧！”

我被柳眉劈頭蓋臉罵一頓，心里反而輕松了些，這些緒積在心中太久，如果不宣泄出來會發瘋的。但是，柳眉的格我最了解，管不住自己的的。所以我輕輕說了聲：“對不起。”接著很快掐了電話。

我想瘋了一般將手機后面的電池拔掉，對面那對男顯然被我凄厲的哭聲嚇到，也不再說話，只是盯著我看。我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朝他們善意地一笑道：“家里出了點事，對不起啊……”

那對年輕人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復又頭挨著頭說悄悄話去了。我不慨，年輕就是好啊，沒有憂愁，眼中除了對方什麼都沒有……

我抬頭，從窗簾隙看出去，瞧見東方一抹魚肚白，深圳于我到底是新開始，還是又一的劫難？此刻我已經無從去考慮這麼多，我只想逃離，逃離關于過去的一切，再見了，曾經的單純和懦弱。

我下了火車之后給老葉打了個電話，好在趙敏的公司離火車站并不遠，老葉很快就出現在候車室，手中舉著個大大的牌子，上面用潦草的字跡寫著我的名字。

我趕提包跑上去，盡量出個得的笑容：“你好老葉，我是郭蓉，很高興認識你。”我在學校呆了二十多年，第一次這樣跟人介紹自己，心里倒有些像是第一次面試時的心。

老葉睨了我一眼，眼底有驚訝，過了片刻終于還是忍不住問道：“你看著臉不太好，是不是沒休息好？”

“嗯。”我點點頭，昨天小晴找過我之后，我就基本沒睡，我這個睡眠一直很淺，火車上又太嘈雜，我本就沒法睡。老葉聽了沒再說什麼領著我往車站旁邊一輛東風商務車走去，用車控鑰匙開了門。

那商務車足足可以坐下十來人，我猶豫了下還是在副駕上坐下，畢竟第一次和老葉見面，要是坐在后面有些拒人千里之外的嫌疑。一路上老葉有一搭沒一搭地和我聊天，我得知他離異，有一個兒子跟著前妻過。

我剛想說什麼，沒想到已經到了公司樓下。那是一棟建了十幾年的房子，不算新，“敏捷教育培訓”機構幾個字掛在樓宇外墻上，看著特別顯眼。

老葉從口袋里掏出煙著，笑了笑道：“這是公司舊址，我們在市中心那里租了一層樓，以后這里只用來招生，我們辦公的都搬到新地址去。”

“哦哦。”

我恍然大悟地點點頭，老葉將我從小巷子穿到后面的宿舍里，打開其中一間對我說：“你先在這里住兩天，條件一般，等過陣子搬了就好了。”

我趕點點頭，能有容之就好了，我并不是對質要求特別高的人。老葉好像還有別的事，接了個電話之后就匆匆離開了。我收拾好行李，想到之前那張卡是不能用了，就打算出去隨便走走，順便買張新卡。

我剛從巷子口出去，就和迎面走來的一個人撞上，那人皺眉剛要發火，但突然認出我來，不由訝然道：“郭蓉，是你？”

我抬眼瞧了瞧，眼前這男人是有些眼，細細想了想總算回憶起來，眼前這男人不就是趙敏的老公康捷嘛。這康捷早些年并不怎麼我們那群人待見，我也只是禮貌地點點頭：“康先生你好，趙敏讓我過來幫帶帶學生的文化課。”

康捷長得倒還算俊朗，只是看人的眼神總是讓人覺得不太舒服，他吐了口煙霧，出有些發黃的牙齒：“康先生干什麼，捷哥就好了嘛！放心吧，我以后會照顧著你點的。”一副老板的作風。

康捷說話非要帶著粵語腔調，偏偏又不標準，聽著十分別扭。我并不想和他套近乎，只點點頭就打算離開：“謝謝，我還有事先走了。”

好在康捷并沒有再說什麼，我在經過拐角的時候回了下頭，見康捷瞇著眼睛仍舊盯著我，那眼神像是狼看到獵一般閃著綠，我心下就是一冽，想著以后可要離他遠一點。

也不知道是我的運氣還是不幸，就在我到深圳的第五天，老葉就說要帶我去見個客戶，談一筆大單。本來是不用我去的，奈何趙敏還沒回來，康捷又剛好生病了，我只好趕鴨子上架跟著上了。

好在那客戶李元雖然人到中年，但是卻眉目慈祥，看著非常好說話的樣子。老葉和他在酒桌上多喝了幾杯，兩人就聊開了，從事業到家庭，再到葷段子，他們也不避諱我，有些話聽得我都忍不住臉紅。

過了會兒，我看老葉就要切主題了，卻不想發生了個意外。就見李元的手機響起，他接起電話，聽了兩句之后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原本還滿是醉意的臉此刻已經清醒了七分。

我和老葉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不安，老葉趕上前，小心翼翼問道：“李總，這是怎麼了？”

李元的臉很難看，一把抓起椅背上的外套，上的歉意倒不像假的：“我有點急事要離開，我們的事下回有機會再談吧。”

老葉的臉迅速頹敗下來，這一回約了三個月才約到人，下回等什麼時候，這事搞砸了趙敏回來非要剝他一層皮不可。我急中生智，笑意盈盈地攔住李元說道：“李總，您剛剛喝了酒，實在不合適開車，你要是放心，不如我送你過去吧？”

李元顯然有些猶豫，但過了會兒還是點點頭：“那好吧，麻煩郭小姐了。”

老葉朝我投來贊許的一瞥，這等于間接延長了我們和李元相的時間。關鍵是，看李元那麼著急的樣子，想必是遇到了什麼大難題，如果我們能幫上點忙的話，那今天這生意估計就沒啥大問題了。

我們很快來到冬青路二號的公寓區，那里住的可都是有頭有臉的人。車子在公寓門口就被人流堵住了，前面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圍著一大群人吵雜得沒辦法。

李元匆忙開車下去，老葉跟在他后面，我將車停到路邊寬敞的位置后也跑了過去。走近之后才發現，在靠近大門口的那棟樓下面站了不消防兵，再一抬頭差點嚇到我，樓頂赫然站著一個人 ，姿勢非常危險，一不小心就會掉下來的樣子。

李元的聲音過人群傳來：“，你快下來，有什麼話好好說，你別嚇爸爸啊……”我這才意識到站在天臺上的那個孩是李元的兒，難怪李元會急變，任何人遇到這種事都會失了分寸。

隔得太遠看不清那孩子的表，烏黑的長發隨風飄舞，仿佛隨時都有可能隕落，看著卻是目驚心。老葉靠到李元邊提醒：“李總，這隔得實在太遠，勸都不好勸，不如我們去天臺，好說話。”

李元這才如夢初醒，腳步凌地朝大樓里面走去。我跟老葉也趕跟過去，李元不敢靠那孩太近，只敢輕輕喚了聲：“，爸爸在這里，你先下來，我們有話好好說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