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風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快到晌午了，他只覺得自己渾疲無力，腰酸疼，以前巡防的時候騎上一晚上的馬，也不會有這麼累。看來是昨天晚上給長公主收拾得厲害了。

他咬著牙了子，起床穿了服，若是放在平日，他就侍進來伺候了。

“來人。”待自己穿戴整齊，溪風才了人進來伺候。

“公子，您起來了啊。”金嶺雖說一直低垂著頭，但是一雙眼睛卻是瞟來瞟去，笑得至極。

“我二哥呢？”溪風顧不得自己子的不適，連聲打探溪言的下落。

“溪公子今早已經被送回去了，起初他還不愿意走，非要見您最后一面。不過孫姑姑怕他打擾公子休息就沒答應。您二哥可不安分，又鬧又罵的，還是侍衛綁了他才送走了。”

“你們做得很好，以后我家里人要見我，全部擋回去。”溪風覺得他現在就是個男寵，實在給家人抹黑，和家人相見，也不過是玷污了他們，惡心了自己罷了。

“公子，殿下下了令，讓鎮國侯府的世子午后過來任職，給公子您請安。”金嶺實在不知道此話究竟該不該說，說了，公子肯定又要生氣發怒，可是不說，到時候公子手足無措，該如何是好。

溪風拿了水杯，本來準備喝杯水潤潤嗓子，聽了金嶺的話，手一松，水杯落地，綻開了一朵麗至極的瓷花。

“不見。我一個男寵，怎麼有資格讓侯府世子來請安。”短短一句話，說出來，卻讓他把自己的咬得模糊。

“公子，奴婢知道您的意思。可是公子您如今份貴重，是殿下心尖上的人。溪世子又是府里的總管，怎麼算都該來給您請這個安。殿下可是說了，讓世子在外面跪候，跪到公子召見。”

如果不是坐著，溪風肯定會被這番話氣得暈倒。他已經一退再退，可是長公主似乎喜歡上了用他的家人脅迫，還樂此不疲。

“人來了，帶過來。”溪風覺得口一陣發悶，不由得咳嗽了兩聲，吐出了一口鮮。

“公子。”金嶺一看溪風吐，嚇得三魂丟了七魄。

“下去，我不見你們，誰也不許進來。”

金嶺知道溪風心里苦，被長公主寵幸這種事，在們看來是件好事兒，對這位主子來說，卻無異于是丟了半條命。偏偏還要在做完這種事以后，接見他最敬重的大哥，就算是金嶺，都覺得長公主做得實在過分，想為溪風抱不平。

溪風看著那張床，他昨天晚上就是在這張床上，為了讓二哥平安回家，把自己最后的一點兒尊嚴，賣給了那個他最恨的人。溪風看著那張床，再想想昨日的種種，心中惡心，竟然吐了出來。

“吐有什麼不好，吐著吐著就死了，死了，就解了。”溪風閉上雙眼，笑得，凄楚人。

“大哥，你別去。長公主明顯是要拿你威脅三弟，他本來就過得很苦了。”溪言看見溪晨默默穿戴今早送來的服，準備去長公主府，頓時火上心頭。

“啪”的一聲巨響，驚呆了溪言，也驚呆了鎮國侯和夫人。

“你還有臉提，你知道因為你，鎮國侯府差點滅門嗎？你知道因為你，他了什麼奇恥大辱嗎？就連今日，你能回來，都是他用自己的子換來的。你比誰都了解溪風，知道他的倔強，可是為了你，他卻自請府，以男寵之名茍活于世。三弟如今已經失去了最后一點倚仗，往后，只怕他更要讓長公主任予任求了。”

溪晨想到自己那個朝氣蓬的弟弟，忍不住暗自垂淚，他還那麼小，他比長公主還小一歲，卻要為了家人，把自己一步一步地到這個份上。

“我去殺了樾谷雨那個混蛋。”溪言聽見溪風了穆旎的男寵，眼睛都紅了，恨不得即刻把穆旎碎尸萬段。

“你若是有點腦子，那該多好。”溪晨嘆了一口氣，了溪言紅腫的臉頰，“若是殺了有用，哥哥會在乎自己這條賤命嗎？以后，溪風都走不出公主府了，我去陪著他，幫著他，他吃的苦太多了，不能讓他一個人咽。”

鎮國侯看著眼前這一幕，死死地著拳頭，他怕，怕他一松開，就會忍不住。京城有那麼多男人，可是長公主都不要，偏偏就看上了他的兒子，一個又一個。

他永遠也不會忘記溪風被帶走的時候，他去求助皇后，皇后卻告訴他無能為力。現在，長公主權傾天下，就是太子皇后都要避其鋒芒，他一個小小侯爵，又能有什麼辦法。

可是就因為無法，就要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孩子生不如死嗎？據溪言的描述，溪風在府里過的，哪是人的日子，長公主對他，竟是連男寵都不如。

“父親，母親，兒子去了。這一去，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來。你們放心，有我在，定不會讓三弟委屈。”溪言跪地而拜，語氣萬般不舍。

“他不委屈，所有的委屈就要你來了。”鎮國侯夫人一邊泣，一邊扶起溪晨，“你們暫且忍耐，我和你父親，會想辦法救你們出來的。”

“不要。太危險，日后如何我們不知，可現在，萬萬不要螳臂當車。”溪晨似乎是知道了鎮國侯的心思，故意把螳臂當車四個字說得特別重。

溪晨終于還是走了，鎮國侯府原本定的世子，去了公主府，了長公主最寵的男寵。鎮國侯府現在的世子，也去了公主府，了長公主的管家。鎮國侯看著溪晨的馬車漸行漸遠，整個人仿佛蒼老了十歲。他一生無爭，安穩度日，卻沒想到臨了了，兩個最疼的兒子，都難逃厄運。

“父親，大哥他。”

“他不會有事，無非是溪風為他吃苦罷了。長公主，為了綁住風兒，還真是不擇手段。”鎮國侯夫人慘然一笑，溪風，你可知道這個世上最尊貴的人，已經把心給了你。可是你不會上，所以，會不停的折磨你，直到你們為仇人，直到你恨骨。人，尤其是一個不會人的人，發起狠來，只求你心中有，卻不論是是恨。

“世子。”孫姑姑看見溪晨到了，上前給他道了一個萬福。“姑姑多禮了。”溪晨知道，自己雖然擔了總管之職，但是府里的事，這位孫姑姑說了可比自己管用多了，對也格外的客氣。

“世子，殿下有旨，讓您去看看溪公子。”孫姑姑說罷，輕嘆一聲，低了聲音，“世子，不是老奴多。溪公子到如今還是一個不知道認命的主兒，一直郁郁寡歡。還請世子好好勸勸他。”

“有勞姑姑費心，在下自當盡力。”溪晨點了點頭，吩咐下人拿了自己的放到分配給他的房間里去，又在金嶺的指引下，去了寢殿給溪風請安。

孫姑姑看著溪晨遠去的背影，暗暗可惜，這樣一個俊俏得，溫潤如玉的人，才該是站在長公主邊的男人。跟他比起來，溪風實在是太不，太執拗了。這兩兄弟，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殿下也是該眼睛了。

“你是溪風的侍嗎？”溪晨看著金嶺，問道。

“是。不過世子，既然公子已經府，那他現在的份就是長公主的男寵，而不是您的弟弟。直呼其名，恐怕不太恰當。”

溪晨也意識到是自己失了分寸，對著金嶺抱歉一笑:“是在下沒注意，謝姑娘提醒。”

“世子記住就好，公子如今盡殿下寵，可是他的脾氣您也知道，還世子能好好勸解，讓公子也明白他的份。更請世子謹言慎行，莫學那個莽夫。”

溪晨聽見金嶺竟然稱呼溪言莽夫，一時覺得好笑極了，二弟雖然人枝大葉了一點，但平日里待人接還是彬彬有禮，如今卻被一個婢這樣稱呼，若是讓他知道了，只怕得氣得直跳腳。

“看得出來，姑娘很關心公子。謝謝你。”

“有什麼好謝的，忠心主子，本就是奴婢的本職。況且公子為人和善，待我們這些命賤如螻蟻的奴婢很好。說來不怕世子笑話，奴婢母親過世，家中連買棺材的錢都沒有，還是公子仗義疏財，給了一很好的棺材。奴婢就算碎骨，也不足夠報答他的。”

溪晨看著金嶺，不由得唏噓不已。區區一個婢，竟然也如此有有義，當真是不容易。

“到了，公子不讓人進去打擾，世子你進去吧 。”金嶺把溪晨帶到門前，退到了一邊。溪晨推門進去，剛好看見溪風半躺在塌上，雙眼無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溪風。”溪晨害怕嚇著他，放低了聲音，輕輕了兩聲。

溪風聽見了悉的聲音，才把自己意識從太虛拉了回來，看見了溪晨。

“大哥。”溪風已經很久沒有看見溪晨了，沒想到上次二人相見還在家中飲酒作樂，今日再見，已經是如此景。

“微臣長公主府大總管溪晨，見過公子。”溪晨后退兩步，然后筆直地跪了下去，跪得地面都微微發。

“大哥快起來。”溪風看見自己一向尊重的大哥向自己下跪，心中難至極，哪里還坐得住。

“坐好。”溪晨看見溪風想起來扶自己，一聲斥喝，讓溪風不敢再妄。

“起來吧。”溪風忍著淚，看著自家哥哥。

“你如今是公子，我給你下跪，天經地義。你不就是沒規矩，不僅丟自己的人，還連鎮國侯府的人一并丟了。”

“是。溪風知道了。”溪風仿佛又回到了以前，他做錯了事，會被兄長訓斥的日子。溪晨是長兄，對他們兄弟一直要求嚴格，時有訓斥，但是那段被他責罵的日子，卻是溪風一生最的記憶。

“還有，有眼淚，到哥哥面前來流，別在外人面前流，更別在長公主面前流。你是我溪家后人，軍神后裔，不該這般弱。”

“溪風不配。”溪風現在最怕的就是有人提到軍神后裔，這是他曾經最驕傲的份，如今卻是他最想擺的。

“你以自己救了溪家，你既不結黨營私，又不陷害忠臣，堂堂正正，問心無愧。有什麼不配的，溪風，記住了，能輕賤你的，只有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