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溪風除了流淚，已經不知道自己還能干什麼，他做了這麼多丟人的事，大哥卻一點兒不以他為恥，反而把他說得那樣好。

“不要再輕賤你自己。既然你已經逃不這份，就要學會坦然接。溪風，我溪家的男兒，哪怕做男寵，也要堂堂正正，頂天立地。也要上為國家謀社稷，下為百姓謀福祉。知道了嗎？”

溪晨話說到一半，不由得一時愕然。

溪風開始不明白哥哥為什麼會突然停住，他順著溪晨的目往下移，溪風一把扯起衫，想要蓋住這些痕跡，溪晨卻按住了他的手，微微搖頭。

“這沒什麼，就像戰士留下的疤痕，沒什麼。”溪晨重復著這幾個字，既是說服溪風，又何嘗不是在說服自己。

“大哥，你能陪我吃頓飯嗎？我想吃魚香。”溪風經過溪晨這番勸解，也是想通了很多，居然有心思吃飯了。

溪晨在路上聽金嶺講了，溪風近段日子一直不思飲食，人消瘦了許多，惹得長公主大發脾氣。現在看見弟弟有了胃口，知道他的心結已經解了大半，當下大喜過。吩咐了金嶺，讓去傳膳。

“世子你真有本事，長公主都沒能勸公子多進點東西呢。”金嶺聽見溪風主要吃飯，樂得開懷，跑一樣的去傳膳，生怕到了溪風。

“家中父母還好嗎？”溪風想到自己和大哥如今都進了公主府，沒有辦法在家中盡孝，難免有些擔憂。

“都很好，只是有些思念你。不過公主府里的人也并非坐牢，等你改改你這脾氣，哄得長公主開心了，會允許你時時回家的。”

溪風聽見大哥居然也勸自己對長公主服，奴主，心頭不有些難。

“大哥也希我這般嗎？”

“在其位，謀其政，你如今是長公主的府里人，就要多多勸解長公主生殺孽，修善德行。長公主是君，你是臣，只要不涉及底線，不有悖倫常，不危害社稷，哄開心，曲意迎合又有什麼？”

溪晨拍了拍溪風的頭，他這個弟弟雖然聰明，卻不會把心思往這些地方放，想讓他明白自己的話，也不知道要費多功夫呢。

“公子，膳食來了。”金嶺送來了膳食，卻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午膳不妥，晚膳也不妥。

“對了公子，剛才奴婢遇到了宮里來的人，傳了口信，殿下今晚要過來。”

溪風一聽見穆旎要過來，胃口立刻沒了大半，拿到手里的筷子也放了下來。

“吃飯啊。連飯都不吃飽就要去接駕，活該被人吃干抹凈，這還不算，指不定還要丟我們的人，被人嘲笑我鎮國侯府的男人沒用。”溪晨看見溪風一副哀戚愁苦的樣子，倒頗有兩分深宮怨婦的味道，真是氣不打一來。

“大哥你說什麼呢。”溪風被溪晨一席話說得紅了臉，只能拿起筷子，不住地往自己碗里夾吃的。

穆旎回來的時候，看見了難得的一幕，溪風穿戴整齊，坐在書桌前，正在仔細地寫著東西，不時臉上還會出滿意的笑容，穆旎看得有些癡了。

“咳咳。”還是金嶺怕溪風一直晾著長公主讓生氣了，才咳嗽了兩聲。

溪風聽見聲響，疑地抬起頭，正好對上穆旎似笑非笑的眸子，嚇得他趕起，跪拜在地。

“參見殿下。”

“你今天真是好興致。聽金嶺說今日的膳食你也進得格外多，看來你大哥真是一味良藥啊。”穆旎笑地走上去扶起溪風，眼里全是滿意的神。

“溪風在府里苦悶，能夠見到親人，自然開心。”溪風看了看書桌，咬著牙，不知道該不該邁出這一步。

“看上去你似乎還有話想對本宮說？”穆旎看出了他的語方休，不來了興趣。

“這是在下就科舉制的提案做的補充容，殿下可以看看。”溪風把東西給穆旎，眼里卻滿是擔憂。他害怕此舉會讓長公主認為他不夠安分，從而生氣。

但穆旎接過來以后，卻平鋪開來，仔仔細細地打量，越看，眉頭越是舒展。

“很好，很多旁枝末節的，本宮都沒有想到，你確實已經想到了，看來老師你的眼很有前瞻啊。”穆旎本是由衷贊嘆，但是看見溪風因為自己那一句“老師”面突變，也知道他還沒有完全接自己的新份，心下難免失落。

“你這次做得很好，本宮打算賞你，想要什麼？”穆旎想到自己這段時間以來一直都在迫他，算是把人折騰慘了。也是難為了溪風，今天又要絞盡腦為自己出謀劃策，連自己都覺得太會榨手下了，真是讓人晝夜不休。

“殿下若真想賞，微臣想求一個恩典，求殿下收回命，別讓季莞府。”

溪風一聽見有機會求，趕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說了出來，卻發現自己一說完，金嶺就嚇得面蒼白，對著他不停地搖頭。穆旎氣得雙目微瞇，一副恨不得撕碎了自己的樣子。

“這是本宮與你的易，無法取消。除非溪風想用整個鎮國侯府去換自己曾經的老人？”

溪風看見穆旎態度決絕，只能作罷，低垂著眼眸，語氣里充滿了淡淡的嘲諷:“溪風自然是不敢的。殿下不就吃準了這一點，所以才敢為所為嗎？既然不是誠心要賞，殿下就別再提了。那些世俗之，溪風看不上。”

穆旎了一個釘子，卻又無可奈何，誰是自己作死呢。“這件事不，總還有其他的事。溪風就沒有旁的想法了嗎？比如回府里看看父母，年關將至，宮里送來了很多貢品，溪風大可撿幾樣自己喜歡的，去給父母拜個早年。”

穆旎是不會放過季莞這枚好棋子的，但又不愿意讓溪風太過于失，思來想去，想了這麼個折中的辦法。

“我如今倒希父母都拿我當死人看待。有我這麼個兒子，終歸是恥辱。”溪風眨了眨眼，別過頭去，不肯在和穆旎說話，“殿下早些歇息吧。”

穆旎最討厭的就是溪風這種不冷不熱的態度，更何況還是為了別的人和自己置氣。“你是在跟本宮置氣嗎？”穆旎眼睛里已經有兩團怒火冉冉升起。

“溪風不敢。”溪風明知道的下場很慘，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那點兒所謂的自尊心，就是不愿意輕易服。

“本宮還以為這些日子你學乖了，沒想到只是磨平了你的爪子，卻還沒你收了心。好，好，好。”穆旎被溪風氣得厲害，一連說了三個好字。不是沒有辦法磨掉溪風這犟脾氣，只是怕自己下手太重，毀了他的格。

畢竟想要的，是一個不會離開的男人，溪風可以跟耍耍小脾氣，可以跟撒，但就是不能心里念著別人，不能想要離開。不想把溪風毀了，變一行尸走。

“殿下把溪風的心都弄死了，讓我怎麼收？”

“罷了，鷹是需要熬的，是本宮的失誤，以為憑幾只兔子就能讓你乖乖聽話。本宮低看你了。”穆旎想通了，眼里的怒火也不見了。

“最近宮里是多事之秋，父皇無暇關注科舉制，但包不準何時又會起了興趣。本宮還要去好好準備一番，以便父皇問起時能對答如流。你先睡吧，本宮今日睡書房。”

“微臣恭送殿下。”溪風看見穆旎今天居然肯偃旗息鼓，雖然有些疑，但是開心的分還是占了上風。可惜他卻不知道，他今天逃過的這一劫，日后要用多劫來還。

穆旎走出寢殿，回頭看了一眼，暗暗地嘆了一口氣，他們終于要走到那地步了嗎？

“孫姑姑。你先回去休息吧。”穆旎出寢殿出來，到了書房，孫姑姑本來是今夜守夜的，也跟著穆旎去了書房，在一邊伺候著。

“殿下今日心不佳啊。”孫姑姑嘆了一口氣，看來溪風公子又在給自己找不痛快了。

“哪兒有，本宮心好著呢。挑幾樣好東西，明早給溪風送去，就說他伺候得好，本宮賞的。”

“殿下，說到溪風公子，有句話就算您不聽，奴婢也要說了。以前公子還沒名分，算是外臣。殿下你留他住宿寢殿也就算了，但是現在他既然已經府，再讓他常住寢殿，恐怕就不好了吧。”

穆旎也知道，寢殿本來是給長公主獨自居住的，就算要召幸男寵也不能過夜，像溪風這樣直接在那兒住下，規矩上實在說不通。

“不，就讓他住著，不僅要讓他住著，本宮還要整個京城都知道，他鎮國侯府的三爺，夜夜宿在本宮寢殿。”

孫姑姑聽見穆旎不說溪風的名字而指鎮國侯府三公子，知道這次又是沖著鎮國侯府去的，不同鎮國侯，生了溪風這個孩子，簡直太慘了，次次首當其沖。

“那殿下還有什麼要吩咐的？”孫姑姑可不相信，穆旎會只放個風聲就結束。

“給本宮準備一場盛大的宴會，本宮要宴請四方。”穆旎倒想知道，若是一貫風流的長公主，收心獨寵一個男子，坊間流言該有多“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