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與你相》第十三章 你閉!
從都虞候府回來以后,一連幾天,夏嫤娘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連自己也有些不明白,到底是為了鵬飛的胡言語而心煩,還是為了王小七與詩詩之事而意……
而自從都虞候府回來以后,大娘子夏婠娘和二娘子夏碧娘之間也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夏茜娘瞅了個空子,悄悄地跑來告訴夏嫤娘:“……那些饒舌之人總拿二姐姐想高攀二王爺的事兒來說,二姐姐的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但凡人家說一句,必要回十句的。大姐姐看不過,說了幾句,就在那里撒起了潑,說,說大姐姐是無鹽貌,活該到了十七還嫁不出去……”
夏嫤娘皺起了眉頭,說道:“這什麼七八糟的!”
夏茜娘道:“當時你和王六娘不在,王四娘又正好去了花廳外頭……我膽子小不敢開口,其他的人都在等著看咱家的笑話呢!突然就有個穿著紗羅的大丫鬟走進了花廳,笑著對大姐姐說,給我們大姐姐請安,我們夫人常念叨著娘子什麼什麼的……二姐姐才沒說話了……后來那丫鬟走了以后,我才想起來,好像是王四郎邊的大丫鬟……”
夏嫤娘默了一默。
王四郎是夏嫤娘的四表哥,因為了傷落下了殘疾,先前和他訂了親的小娘子也悔了婚……是以這四表哥今年十九卻還不曾娶妻,把都虞候夫人急得和什麼似的。
恐怕是王家四表哥讓丫鬟出面,替大姐姐解圍的。
夏茜娘指了指桃香院的方向,小小聲說道:“們也太猖狂了些……我真是不明白,祖父這樣縱著們,難道全然不顧咱們了麼?”
夏嫤娘嘆了一口氣,說道:“老安人都拿們沒辦法……咱們只看以后吧,出了這個門,還會有誰慣們呢!”
姐妹倆坐在院子里的花樹下,一邊繡花一邊聊著天。
突然有使過來了,說都虞候府王三夫人帶著王小七郎來了,請五娘子過去一見。夏嫤娘頓時就想起了那天在都虞候府的時候,曾經鬧王承僎的丫鬟詩詩有孕一事。
想必王三夫人攜了王承僎前來,正是為了此事。
夏嫤娘心中有些不悅。
也已經猜到,母親恐怕是有意將自己許配給王小七的。
因王承僎與年紀相當,格和順又是嫡子;且他的世和嫤娘差不了多,嫤娘是遣腹子,王承僎則是年喪父,是以夏大夫人和王三夫人也因同病相憐而結為知己。
可是,王承僎今年才十三,就已經讓十八九歲的大丫鬟懷了孕……這樣的郎君,會是的良人嗎?
夏嫤娘暗自搖了搖頭。
茜娘極善解人意,隨便找了個理由便起帶著丫鬟回去了。
夏嫤娘則跟著使去了正屋。
還沒進屋,夏嫤娘就聽到了王三夫人小心又急切地聲音:“……您放心,我已經讓那侍喝了落子湯,且讓在府上再休養幾日,只等子一好,立刻發賣!”
王承僎懦懦地喊了一聲:“娘……”
王三夫人厲聲喝道:“你閉!”
夏嫤娘默了一默。
站在旁邊的小使機靈地喊了一聲:“五娘子來了!”
屋子里王三夫人的聲音立刻戛然而止。
夏嫤娘滿面含笑地進了屋。
看見自己的娘親面如寒冰,姿勢僵地坐在上座;王三夫人低眉劍目,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而王承僎則失魂落魄地坐在一邊……
夏嫤娘先是對著夏大夫人喊了一聲“娘”,然后又向王三夫人請安,最后又笑著和王承僎打招呼。
面如滿月,紅齒白的王承僎見了穿著家常裳,俏人又端莊沉靜的夏嫤娘,眼睛頓時一亮,急切地喊了一聲:“五妹妹……”
王三夫人立刻笑對夏大夫人說道:“瞧瞧,他倆還是像原來一樣好!”
夏嫤娘但笑不語。
王三夫人見夏氏母都不說話了,便強笑道:“嫤娘去莊子上去了兩個月,出落得越發的水靈了!啊,對了,想來七郎也有話想對嫤娘說……大夫人,不如,讓他們去一旁說說話,咱們再好好商量商量?”
夏大夫人向來都有想和王三夫人結親的意思,一來是因為王七秉和順,二來他又是都虞候府的旁支嫡子;日后嫤娘嫁了小七,不但娘家隔得近,而且又有三個嫡親的表哥表嫂看護,親姨母又是都虞候夫人,嫤娘是不會吃虧的。
可何曾想,這王承僎小小年紀,就令邊的丫鬟懷了孕!
想著兒云英未嫁,確實不好當著的面說這事兒,因此夏大夫人便吩咐兒道:“你和你哥哥就在長廊上玩,別去外邊兒曬日頭……仔細中暑。”
夏嫤娘應了一聲,朝王三夫人行了禮,便與王承僎一起出了門。
兩人剛剛才走到長廊,王承僎便急急地說道:“好妹妹,快求你救一救詩詩!”
夏嫤娘垂首不語。
王承僎急道:“妹妹,詩詩在我邊已經呆了六七年了……小的時候,你和六姐,還有詩詩,你們幾個好得跟親姐妹一樣,現在詩詩,……我曉得,是我不好,可已經被我娘著喝下了落子湯,我,我娘還說要賣了……妹妹,求你發發慈悲……”
看著他焦急萬分的模樣,夏嫤娘的心一點一點冷了下去。
淡淡地問道:“我一個閨閣子,又怎麼好過問你的家事?”
“可以的可以的!”王承僎見似有所松,連忙說道:“我娘最疼你,只要你和說,讓別賣了詩詩……那就沒事了。詩詩本來就子不好,又被灌了落子湯,若是被賣給了人牙子……還指不定會落到什麼風月之地……”
夏嫤娘又默了一默,輕聲問道:“那你待如何置呢?”
聽了的話,王承僎奇道:“自然是繼續留在我們家,以后,以后等我們……橫豎已經不能生育,也不會……妹妹,看在咱們原先的份上,你,你會善待的吧?”
夏嫤娘定定地看了他半晌,突然笑了起來。
“走吧,咱們是一塊兒長大的發小,既然你讓我幫這個忙,我就是拼著讓娘親責怪,也是一定要助你一臂之力的。”嫤娘的心里已經打定了主意,臉上的笑容也越發燦爛起來:“咱們現在就去?”
王承僎大喜,不由自主地就拉住了夏嫤娘的手,急急地向前跑去。
夏嫤娘嗔怪道:“你做什麼!走路就好好走,拉拉扯扯地像什麼樣子!”
因應承了要幫忙,王承僎正滿心快活著,因此便長長地朝著夏嫤娘作了兩個揖,滿口賠罪道:“我得罪了妹妹,還請妹妹原諒則個!”
夏嫤娘拿著團扇慢悠悠地朝著娘親的正屋走去。
才進屋,夏嫤娘就看到自家娘親面含薄怒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對王三夫人說道:“三夫人,方才七哥哥和我說詩詩姐姐做錯了事,您要罰……我年紀小,不明白這些規矩,但詩詩姐和七哥哥也有多年的份……還請三夫人開恩,善待詩詩罷。”
夏大夫人頓時怒目圓睜。
王三夫人怔了一下,忍不住細細打量了嫤娘一番。
見夏嫤娘沉靜端莊的模樣,王三夫人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似乎有種不詳的預;但畢竟半世為人,心中自有壑萬千。
王三夫人眼珠子一轉,強笑道:“我只顧著要給你出一口氣,卻不曾想,詩詩也是和你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小姐妹……既然你開了口,我不得要依了你。但是你放心,日后憑誰也不能越過你去……”
夏大夫人的眉頭越擰越。
夏嫤娘用團扇遮住了自己的下,笑道:“三夫人又說笑話了……我是你們家正經的表小姐,我就不信了……有您在,還有我姨母在,我去你們家里做客的時候,還有哪個丫鬟敢越過我去?”
聽了兒的話,夏大夫人也回過了神。
與兒母連心,到了此時,哪里還不知道兒的心思!
可夏大夫人卻一向視王承僎為定的婿人選,老實講,除了詩詩有孕一事之外,真是覺得王承僎格家世什麼都好……
但眼下,王承僎的所作所為卻令夏大夫人十分心寒。
因此便接過了兒的話,對王三夫人說道:“好了好了,不過就是個使懷了孕,也值得你們母子倆地跑來問我們如何置……你到底還是不是當家的夫人!”
王承僎愣住了。
他又不是傻子,哪里聽不懂夏大夫人和嫤娘的話……
夏大夫人和嫤娘的意思,分明就是想跟他撇清關系!
可是,這到底是為什麼?
嫤娘到底是在生他的氣,還是在生詩詩的氣?
王承僎急了。
他上前一步,想要拉住嫤娘的手……
夏嫤娘卻一個靈巧的轉,險險地避開了他。
王承僎白凈的腦門上,青筋一一地了出來,他急吼吼地說道:“五妹妹,你,你是不是不喜歡詩詩?要是,要是你,你……我,我……”
然而一想起自與他為伴,溫又孤苦無依的詩詩,那句“要是你不喜歡詩詩,我以后就再不見”的話便怎麼也說不出口。
夏嫤娘聲說道:“七哥哥多心了,我怎麼會不喜歡詩詩姐姐呢?只不過,王府的家務事,是萬萬不到我來多的。”
夏大夫人斷然喝斥道:“好了,你一個未出閣的小娘子,管這些瑣事已是逾越了,快些回房做你的針線活去!”
夏嫤娘笑盈盈地應了一聲“是”,又恭恭敬敬地向王三夫人福了一福,目不斜視地退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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