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必須死》第000章 月落烏啼霜滿天

深冬,北風呼嘯。

日落平原之后,鵝大雪從天而降,片刻就是厚厚一層。

放眼去,盡是一無際的平原,平原盡頭被山崖截斷,一盞昏黃孤獨的紅燈在山壁之前頑強地燃燒著,這是夜中唯一的亮。

借著紅芒,可以看清燈罩下豎著一旗桿。旗桿上掛著一面打著補丁的小旗,旗面上寫著一個黯淡的“酒”字。

旗桿下坐落著茅屋一間,桌椅幾張,還有一個人在旗桿下瑟瑟發抖。

“呼!這天可真是冷啊!”鄧小二在寒風之中著雙手,抬起頭看著漫天的鵝大雪:“這個鬼地方,夏天熱死個人,到了冬天更加是不讓人消停。”他還想要咒罵兩句,可是這寒風實在吹得他張不開口。

他裹了裹自己上厚實的棉,可惜這棉還是抵擋不住寒氣。

鄧小二又打了個寒,抖落肩上的雪花。

另一個留著兩撇小胡子的干瘦男子從茅屋里探出頭來,他皺著眉頭似乎心事重重,聽到鄧小二的嘮叨更加不耐煩了:“你就不要叨叨了。當初來這里做生意,是我們兩人認準的路,既然選了這里就閉上你鳥,好好干活。”

鄧小二原本想要還兩句,可是想想兩人多年的,也就隨意地揮了揮手里的巾:“知道了,知道了……你就是喜歡說教,來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開店還不是看準了兩國界的商機?”

“到了咱這里的人誰不會喝上一兩碗酒水,吃上一兩斤牛,這五年賺的錢可比我半輩子賺的都多呢。我這不就抱怨一下嗎,看你那樣子。”

干瘦男子皺了皺眉,反正屋里屋外一樣滴水冰,他索從茅屋里鉆了出來。

雪花迎面撲在臉上,干瘦男子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噴嚏,他趕一團,脖子上的圍脖,“這鬼天氣。”

干瘦男子手中拎著一壺冒煙的土酒慢悠悠地走到鄧小二邊,低聲說道:“我們這個生意也做不了多久了。”

鄧小二聞言一愣,急忙問道:“怎麼著?你這家伙又有什麼小道消息?”

干瘦男子瞇著雙眼并不答話,仰脖灌了一口溫酒,輕聲說道:“歷和玄荒這兩個龐然大要開戰了!”

“開戰?”聽到這話,鄧小二渾一震。

他難以置信地盯著干瘦男子的雙眼:“你在說什麼胡話?歷帝國皇帝不是準備把四公主嫁給那玄荒王和親嗎?怎麼還會開戰?”

干瘦男子只是自己脖子上破舊的圍巾,默不作聲,只顧自己喝酒。

鄧小二的臉黯淡下來。

他嘆了口氣說道:“唉,這樣一來我們的生意也是做不了,還好這幾年賺的錢夠我回家鄉找個媳婦兒了。明天我們就收拾收拾散了吧。你也把你那個五年沒有摘下來過的圍脖換條新的。不過,這事你得給我說說,怎麼著就要開戰了?”

干瘦男子抬頭著漫天大雪搖了搖頭:“因為一個人,全都因為一個人。”

鄧小二最不了別人賣關子,他張開還想再問一句,可一抬眼卻在茫茫雪海之中看到一個同樣雪白的人影。

在凍骨髓的寒冷夜里,那人竟然只穿著一件單薄的白長衫,一頭銀白的長發在風雪之中飛舞甚是怪異,“這人是不知道冷的怪嗎?”

雪越下越大,分不清哪里是雪,哪里是那人的白發。

幾乎是一眨眼,那道人影已經飄進小小的酒家,他渾上下散發著一寒氣,讓鄧小二覺得邊的冬天更加寒冷了。

就在鄧小二愣神的時候,那人已經坐了下來,不見他張,富有磁的兩個字便傳了鄧小二的耳朵,“上酒。”

鄧小二這時候才回過神來,趕端著職業的微笑走到那人旁,笑呵呵地說道:“這位客要喝什麼酒?我們這里什麼酒都有,就是價錢……”鄧小二的話噎在嚨口,靠近了他才看到那白發人的臉

深凹的眼眶,滿臉落錯的胡渣,白發男子整個人出深深的疲倦。

這個疲倦的旅人抬起布滿的雙眼向遠方,又說了兩個字:“烈酒!”

鄧小二雖然心中詫異,不過這五年來怎樣的人他沒有見過,輕聲道了一聲好,轉就往茅屋里走,一邊走一邊小聲嘀咕:“又是一個怪人,怎麼像是個病癆鬼?可別死在我們店里。”

“一個人不眠不休趕了十天的路,從歷帝都一路趕到邊境,你覺得他的樣子會好到哪里去?”干瘦男子依靠在門框上,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鄧小二目瞪口呆地向那個不如山的白背影,“從帝都趕過來,只有了十天?那可是小半個大陸啊!”

“被譽為帝國最有潛力的練氣者,史上最年輕的大劍師,他元西可是離練氣的最高境界劍神只有一步之遙的男人!這世上他做不到的事實在不多。”干瘦男子無聲無息地走到鄧小二的后,‘元西’這三個字驚得鄧小二閉不上吧。

“元西?”鄧小二著坐在風雪之中的疲倦白人,“他就是元西?元西不是只有25歲嗎?怎麼就已經白了頭發,唔!!”

鄧小二突然覺得口一涼,低頭去看,正看到半截冒著花的匕首刺穿了他的膛!

持刀的那人是他這五年來最好的兄弟,“你?你……”鄧小二拼盡全力轉過來,口已經冰涼的沒有毫溫熱,所有的疑問都凝固在最后那句未完的問話。

干瘦男子面無表地將鄧小二踹倒在地,“這里發生的事絕對不能讓別人知道!怪只怪他早來了一天,怪只怪我來自玄荒,你來自歷!”

他冰冷的語氣帶走鄧小二最后一心跳。

直到鄧小二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白發元西依舊紋

他不,干瘦男子卻是過鄧小二的尸首慢慢向著元西的背后走去。他一邊走一邊揭開脖子上破舊不堪的圍脖,出脖子上深紫的盤旋紋路。

“五年了,今天我的戰紋終于可以重見天日了!今天你元西也將會死在這個小地方!任憑你實力超群,這樣沒日沒夜地趕路,你的實力還能剩下多?就在30里外,五萬狼騎正在等著你呢!”

“死!”

一句字如同晴天霹靂,干瘦男子只覺得耳邊炸起一道驚雷,一柄雕刻著龍鱗紋路的雙手大劍已經將他攔腰斬斷,赤紅大劍上的熊熊火焰將他的傷口瞬間燒合,潔白的雪地上沒有留下一滴鮮,他甚至直到跌落地上才覺到刺骨的疼痛!

這一劍太快了!也正是因為如此迅猛的一劍,被攔腰截斷的干瘦男子依舊在地上茍延殘

他艱難地抬頭向冷若寒冰的元西,手想要去抓元西的腳,“咳咳……我不能,我不能讓你阻止兩國和親,咳咳,我拋家棄子來到這個……荒蕪的地方,只要殺了你,一定要殺了你,絕對,絕對……”

“撲通”一聲悶響,干瘦男子還是躺倒在地,他的臉正對著不遠同樣倒在雪中的鄧小二。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干瘦男子眼角落下兩滴淚來:“小二……不要怪我,誰,我是玄荒人,而你卻是歷人呢……”說罷,倒地不起的他再無聲息。

大劍在白發元西手中一閃即逝,他將雙手背在后,遙遠方異常紛的雪花,“五萬狼騎嗎?”

說話間,元西從單薄的衫中出一木簪。

西輕輕地挲著木簪上的紋路,他的眼前似乎出現了那個如同仙一般的背影。

為了角的微笑!即便是和這個世界為敵,那又如何?

西疲倦的雙眼放出駭人的芒:“五萬狼騎!不過螻蟻!”

說罷,一道火沖天而起將小小的酒店毀個干干凈凈。

天上是雪,地上也是雪。

五萬狼如同水一般從雪原的盡頭飛奔而至,看不見邊際的五萬人如同一道黑線,將天地一白分兩半。

轉瞬之間他們便將元西圍在了核心,這黑盔黑甲的五萬人全部都是銳中的銳,他們有最好的坐騎,最好的武,最嚴苛的訓練!然而被圍在核心的元西只有一,一人一劍!

茫茫大雪漫漫落,分不清是那風雪還是那滿頭白發!

厚實的積雪掩埋這個小小的酒店,后人路經此,沒有幾個知曉這里曾經有一對開店五年的好‘兄弟’。

他們不會記住這兩個小人,但是他們一定會記得20年前的驚天一戰!

帝國的天之驕子‘元西’一人一劍斬落五萬狼騎!元西手中赤霄大劍,將百里之的積雪通通汽化,在之后的五年中任由怎樣的漫天大雪也無法在那里留下點滴痕跡。

然而那巔峰一戰后,天之驕子元西卻從此銷聲匿跡,江湖傳聞他一人斬落五萬狼騎之后領悟武道巔峰,已經化作仙人飛升仙境!

還有一個不知從何而起的小道消息,那場戰斗打到最后,元西燃燒了自己所有的能量將五萬狼騎屠一空之。戰后能量枯竭的他兵解為一顆五的靈石沖天而起,不知去向。

無論如何,元西‘劍神’的名號從此傳遍了整個大陸!

在他的名之后是一場歷王朝和玄荒部落的十年戰,廣袤的平原在那整整十年里為了戰爭的修羅場,歷帝國節節敗退,最終將這一片平原連同半座山脈割讓給玄荒部落。

玄荒人從此駐扎山脈,開礦冶金。

荏苒,二十年后的今天,在山脈礦場中的一個歷奴隸正在揮汗如雨地挖礦,瘦骨如柴的他力地推開一塊半人大的巖石,在巖石之后,一顆五的石頭照亮了他的雙眼!

那中年男子如同撿到了稀世珍寶一般,雙手一,將那發石頭的芒掩蓋下去。然后心有余悸地看看四周,小聲地自言自語:“還好沒有人看到,我一定要它藏好了,絕對不能讓長弓那白眼狼看到!”

“絕對不能讓‘長弓’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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