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必須死》第19章 江楓漁火對愁眠

這到底是虛妄還是真實影像的再現?

長弓如同靈魂一般漂浮在空中,別人都看不見他的樣子,可是他卻能夠真真實實地看到大地上的一切,特別是此刻從中鉆出來的一行人。

他難以置信地著他們從里鉆出來,一個兩個三個……每一個人的出現他的雙手便握一分,他的心也向上懸起一分。

一雙干枯有力的手掌從了出來,三個侍衛同時握住那人的手掌,那人冒出頭來,這個人長弓絕對不會忘記,并不是因為他臉上那個鷹鉤鼻過于突出,而是因為他救了流水的命。

他就是司馬空。可是就連司馬空都已經出來了,流水又在哪里?難道?

長弓心急如焚,只可恨他現在的反倒是不聽使喚的,他也不能只能眼睜睜地在空中看著地上發生的一切。他鼓上的力量想要掙束縛,他想要看看那里,他想要知道流水還沒有死!

就在此時,司馬空突然轉過去,對著出了手掌,從出了一只白皙的小手,司馬空揮退那些上來幫忙的侍衛,用力一拉,那個如同水流一般娟秀的瓷娃娃從里鉆了出來。

他的臉上沾了些塵土,可是這些都不能過掩蓋他勝過子的面容,只是他的臉上沒有毫笑意,冷冰冰的像是萬年寒冰。

長弓終于松了一口氣,還好,還好……他心中反復默念著‘還好’兩字,因為無法抑制的激而微微抖著,如釋重負的淚水不知不覺潤了他的雙眼。

地上,司馬空親自手為流水拍去上的塵土,聲說道:“孩子,沒有傷吧?”

流水淡淡地點了點頭,“讓父親擔心了,孩兒沒事。”他的語氣冷淡,聽不出毫的激之,長弓卻是聽的云里霧里,這是怎麼回事,這兩人怎麼了父子?

司馬空卻為他解釋了疑,他手拍了拍流水的肩膀,微笑著說道:“你不必怎麼拘謹,我既然認你做了兒子,自然會對你如同生父。”

流水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并沒有更多的表示。

司馬空也不著惱,他回過對著后的那些侍衛說道:“你們方才是否已經看清,那些鐵衛怎麼會撤退的如此迅速,我們在地窖里囤積的食和那些掩蓋的事都派不上用場了。”

“大人。”侍衛長向前一步,雙手抱拳,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流水,隨后說道:“長弓前面出現了,是他引走了那些玄荒士兵。”

“長弓?”司馬空攆著自己的顎下胡須,有意無意地瞥了一眼流水,后者已經激地說不出話來。

流水突然一個箭步沖到侍衛長面前,雙目死盯住他的雙眼不放:“我哥他怎麼樣了?你為什麼剛才不告訴我?”

“剛才告訴你,難道是讓你去送死嗎?看看你的樣子,我教你的東西都忘了嗎?無論遇到什麼事,都要保持平靜,只有泰山崩于面前而臨危不才能在這個混的世界活下去。只有冷靜,才是我們最大的資本。”司馬空的聲音不響,但是字字誅心。

流水雙手一抖,深吸了一口氣向后退到司馬空邊,恭敬地對著侍衛長拱了拱手:“剛才多有得罪,請問我哥哥他怎麼樣了?”

侍衛長到萬分驚訝,一個十歲的小孩能夠改變的如此迅速,要有怎樣堅韌的心神才能夠做到這一點,這個小孩未來一定前途不可限量。

下這些紛的想法,畢恭畢敬地回答道:“長弓似乎被箭中昏迷過去了,不過你不要擔心,他已經被他的手下救走了,看這些士兵統統趕著離開的樣子,他應該沒有被殺死,反倒是給這些玄荒士兵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聽到長弓傷,流水面上的神一繃,又聽到長弓似乎不會有什麼危險,他的臉才慢慢恢復。

這一切都被司馬空看在眼里,他的雙眼中芒一閃,似有若無地說道:“要不然我們現在去幫忙?”

流水渾一震,他抬起頭著司馬空的雙眼,最終呼出了一口氣,淡淡地說道:“我們走吧。”

“走?”司馬空臉上浮現出笑意,但是他的語氣還是充滿了:“為什麼要走呢,說不定我們現在回頭還能夠救出長弓,說不定正是因為沒有我們的救援他就會死在這個荒郊野外。”

“我哥哥是不會死的。”流水向天空,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因為他答應過我。他會回來找我。在此之前,我要做的事還只有一件,那就是等待。我會一直等下去。”

“好!”司馬空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大笑過后,司馬空對侍衛長吩咐道:“帶上便于攜帶的干糧,我們現在就返回帝國!這個鬼地方我是一秒鐘都不愿意呆下去了。”

一行人手腳麻利地行起來,流水靜靜地站在原地,他抬起頭著天空,天空中空無一,可是他卻輕聲喚道:“哥哥。”

突然,一滴莫名的落了下來,滴落在流水的臉頰之上,那滴水順著他的臉頰角,那是令人心酸的苦

司馬空已經準備妥當,他回頭看到,流水還站在那里靜靜地盯著天空,他皺了皺眉說道:“流水,我們要走了,你還愣著干嘛?”

流水抬起臉,他努力保持著平靜,可是他語音之中還是帶著哽咽:“沒什麼,只是這天似乎下雨了。”

流水走了,跟在司馬空的后走了,他再也沒有回頭,再也沒有向那片天空。

這天要下雨了,下雨的不是老天,是長弓的眼淚。

長弓起雙手臉頰,哽咽著喃喃自語:“流水……”一切,盡在不言中。

就在此時,漂浮在空中的長弓眼前一片黑暗,后突然出現了一個吸力,將他的與靈魂統統拉扯了回去,他的整個世界陷一片黑暗之中。

在黑暗之中,他聽見了一個疲憊的聲音:“呼,這小子的命總算是保住了,幸好趕回來的及時,要是再晚上一會兒,那就真的回天乏了。”

長弓的耳邊到都是悉悉索索的聲響,他的渾都是火辣辣的疼痛,在這些煎熬之中,他終于昏厥過去。

時間過去了多久?長弓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睡了很長的一段時間,真的是很長的一段時間,這一天他終于從昏睡之中清醒過來。

緩緩地睜開雙眼,首先引眼簾的便是平的木板房頂,屋外狂風正在呼嘯,寒氣從四周的木板隙之中滲了進來,不過房屋四周都披著皮,那些寒氣也算不得什麼。再加上屋還燃著煤炭,暖洋洋的讓人昏昏睡。

只是長弓已經不想再睡了,他費力地轉腦袋,他看到了自己的床邊坐著一個穿厚實皮的男子,男人有著一個碩大的頭,此刻那人的手中夾著煙草,頭靠在椅背上已經睡了過去。

“大頭……”長弓費力地喚著,“大頭……”

頭晃了晃腦袋,疑地睜開了雙眼,然后他奇怪地向四周,似乎是在尋找是誰打擾了他的夢,當他看到長弓張開的雙眼時,他手中的煙草落到了地上。

他一下子撲到長弓床邊,激地語無倫次:“醒過來了,大哥,你,老大!你怎麼醒過來了,不對,不對,你終于醒過來了。”然后他像是想起了什麼,猛地一拍自己的后腦勺,轉就跑。

“老大,你在這里等著不要,我這就去柳焱姐,你不要,千萬不要。”話音未落,他的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長弓看著他火急火燎的樣子,訕訕一笑。他費力地掀開上的棉被,然后慢慢地坐了起來,他已經睡了太久了,他現在只想出去看看。

長弓挪著虛弱無力的,從邊的桌上隨便裹了一件皮長衫,朝門口走去。

他一手掀開厚實的門簾,寒風立刻席卷而來,吹得長弓睜不開雙眼。

等他習慣突變的環境,才發現自己已經離開了茂的森林,在他面前的是白皚皚,一無際的平原,遠是高聳云的山壁,天空中是滿目繁星,在深沉的夜里,只有一盞昏黃孤獨的紅燈在山壁之前頑強地燃燒,在風中飄來去。

借著昏黃的紅芒,可以看清燈罩下豎著一旗桿。旗桿上掛著一面打著補丁的小旗,旗面上寫著一個黯淡的“酒”字。旗桿下坐落著大木屋一間,桌椅幾張。

蕭瑟的夜晚,蕭瑟的平原,蕭瑟的人心。

長弓只記得自己逃出礦山的時候還是盛夏時分,現在卻已經寒風凜冽。

他住的地方是小酒驛不遠的木屋,木材尚新,看來并沒有造了多久。而大頭正在月中朝著那小酒驛狂奔,只是他奔跑的姿勢一瘸一拐的好不別扭。

天空中突然下起雪來,鵝一般的雪花紛紛揚揚地灑落下來。

長弓皺了皺眉,他疑地裹了裹上的皮,環顧四周,他的目突然定格在不遠的一個小土堆上。

吸引他的不是土堆,是那蹲坐在土堆前的背影,那人有著滿頭白長發,那長發在風雪之中飄舞,分不清是雪花還是那人的滿頭白發。可是一晃神那人影便不見了,那里只有一只黑的貓咪,那是黑炭。

長弓蹣跚著朝黑炭走去,走近那個小土堆,他才看清楚那個小土堆原來是個墳墓,墓前豎著一塊石碑,可是石碑上沒有一個碑文。

這是誰的墳墓?

“這是我的墳墓。”黑炭沒有回頭,可是他已經發現了長弓的到來,他也看了長弓的心。

“你的墳墓?”長弓疑不解地問道。

黑炭還是沒有回頭,也聽不出他的語音有毫起伏,平淡地像是在說別人的所見所聞:“他們說我以前是元西,這個就是我的墳墓。無字碑,無字碑,一切就在不言中。”

他突然回過來,的雙眼看著長弓:“你前面已經看到了大頭了吧,他的左廢了,這一輩子注定是個拐子。”

長弓心中一陣酸楚,喃喃說道:“是我害了他。”

黑炭并沒有接話,他優雅地晃了晃尾,重新轉過去。長弓這才看到在黑炭的旁放著一個做工簡陋的木簪子,長弓疑地問道:“這個簪子……”

黑炭的尾突然停了下來,他看了一眼邊的木簪,淡淡地說道:“一個不該忘記的人,一些不該忘記的事,可是,我現在什麼都忘了,只剩下這一煉氣,我要這些煉氣又有什麼用。”

“黑炭……”長弓挪想要安他,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卻聽到黑炭淡淡地問道:“你以后有什麼打算?”

這一問卻是把長弓問住了,他未來要做什麼?他現在還能夠做什麼,他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去見流水,去找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可是,長弓突然想起了一些人,那些跟隨著他,卻死在玄荒鐵衛刀下的弟兄們。

長弓訕訕一笑:“弟弟,對不起了,看來我要讓你多等一陣子了,我現在還有一些必須要做的事。”

他深吸一口氣,終于下定了決心,他對著黑炭的背影堅定的說道:“我要學習煉氣!我要報仇!”

黑炭頭也未回,但是他的聲音刺破了黑夜,刺破了風雪,劃過了二十年的鴻,令人振聾發聵:“我必當傾囊相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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