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中的》第六章 猜不的你
——如果有一天,我在回憶里迷路,那也是你害的
蘇淺淺是不哭的,更不在別人面前哭。那個弱的小淺淺,只躲在的小房間里。可是隨著上課鈴聲的響起,久違的安靜重新降臨的時候,蘇淺淺的金豆豆卻失控了。
第一顆淚珠墜落到書頁上,暈出一個小圓圈。蘇淺淺被嚇了一跳,趕撥了撥頭發,用發簾擋住了所有的視線。哭三分鐘就好了,蘇淺淺告訴自己,哭完以后,又是漢子一條。
旁邊的人微乎可微的輕嘆了一口氣,忽然出手來,幫把課本翻頁,過了一會兒,又幫翻到下一頁,蘇淺淺一愣,眼淚卻掉得更多了。
在這個世界上,總有一個人會在站在你的后,等你回頭發現他的好。
持續了三天的冷戰就在蘇淺淺無聲的眼淚中結束了,雖然代價略為沉重,過程頗為曲折,但他們終究還是和好如初了。
“你和姚剛又在一起了吧?別枉費我救你一場。”趁姚剛不在,樺萱便八卦的湊了過來,也不管蘇淺淺同不同意,一屁就霸占了椅子的一半。
蘇淺淺早就幾年前就開始懷疑這貨是八卦本質,只是鮮在人前表現出來而已。大院每晚的大媽聚會,應該是最向往的地方吧。
“嗯。呃?”蘇淺淺點完頭之后才發現某人用詞不對,“別胡鬧,我們可從來沒有在一起過,只是和好了而已。”
“不要那麼掃興嘛,你們那點緋聞都快被八卦分子們給嚼渣了,正盼著一點新鮮事呢。”樺萱那一雙賊眼睛眨得閃亮,目里的熱烈差點兒讓蘇淺淺承不住。
誰來救救被八卦的年o(╯□╰)o
日子每天都是新鮮的,但生活卻是單調的。蘇淺淺和姚剛偶爾還是會有互相看不順眼。小孩子吵架最大的特點就是不當真,雖有幾個是記仇的,但總不會像大人一樣吵到刀槍,鬧到不可收拾。對于姚剛,蘇淺淺是不會再了,熱戰不行,蘇淺淺開始改變策略,走冷戰路線。若是姚剛惹自己不開心了,就三天不和他說話,算作是對他的懲罰。
姚剛把蘇淺淺的小夾子弄丟了,蘇淺淺決定三天不和他說話。
姚剛在作文里把蘇淺淺比喻變形金剛,蘇淺淺決定三天不和他說話。
姚剛笑話蘇淺淺不會取自行車,蘇淺淺決定三天不和他說話。
每一次的決定都做得輕而易舉,當然,這些決定都是在姚剛不知而純屬蘇淺淺單方面意愿做出的。所以往往執行不到一天,蘇淺淺的就被撬開了。郁悶,蘇淺淺著實郁悶了,本來就是對他的懲罰,怎麼到最后卻了對的考驗?
然而在這一日復一日的生活中,蘇淺淺迎來了的第三個暑假。彼時還珠格格播得正火,正所謂全民“你是風兒我是沙”,“轟轟烈烈把握青春年華”。
蘇淺淺為了跟“小燕子”走,日常作息全以看《還珠格格》為主,早上九點鐘播放則八點半起床,下午小憩一會兒再接著看。在蘇淺淺看來,什麼畫片卡通片都弱了,都不及小燕子的回眸一笑來得好看。
《還珠格格》不愧是一個時代電視劇的標志,蘇淺淺被領上道,無怨無悔。
那一天,電視臺里《還珠格格》播到了大結局,蘇淺淺正看得津津有味,突然,一陣鳴笛聲由遠及近襲來,讓人好煩躁。可就是那一天的變故,讓許多年后的蘇淺淺想起時,依舊記憶清晰。
蘇淺淺不滿的嘀咕了一句,正打算從窗臺探出腦袋,瞧瞧外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才剛打開窗戶,就被正好進門的媽媽拽了回來。
“小孩子別湊熱鬧,專心看你的電視就好。”說罷,還順手關上窗,把電視機的音量一下子調到了最高。
蘇淺淺被弄得一頭霧水,卻還是乖乖的聽話,守著電視機直到最后的片尾曲響起。
蘇淺淺沒有想到,就在那一天,最親的朋友,一日不損的就睡不著的樺萱,在那個炎熱的夏天,失去了父親。那是蘇淺淺第一次見識到死亡的可怕……
樺萱爸以前便是在這家小工廠里當苦力,每天負責把貨在卡車和倉庫之間運送。樺萱媽是廠里雇傭的清潔工,每天的工作就是把工廠里的辦公室和倉庫打掃干凈。巧的是,兩個人租的房子就在對門,上下班見面的次數多了,的種子也開始萌芽。兩人投意合很快就結了婚,樺萱媽把所租的房子讓給了公婆,而自己則搬到了對門,和樺萱爸立了小家庭。
和普通的家庭一樣,樺萱出生后的幾年里,他們一家過的是平淡而又幸福的日子。在蘇淺淺的記憶里,樺萱小時候簡直就是個粘人。因為們兩家住得近,蘇淺淺自然而然就了“粘”的對象。
那時蘇淺淺很是無奈,畢竟誰也不想整天被一個小跟屁蟲跟著。心不爽了,蘇淺淺也會故意拿出氣,想攆走,但是樺萱依仗著自己比蘇淺淺小幾個月,是妹妹,一發現蘇淺淺表不對就立馬撒,嗲嗲的聲音外加左右搖晃的小子,可得讓人無法發火。心的蘇淺淺就這樣一次又一次敗在了樺萱牌撒中。
樺萱不僅撒,也跟抹了一般甜,每次都能惹得大人們開懷大笑。大院里的爺爺若得了閑,必定會在樓底下喊一嗓子。
“小萱萱,出來和爺爺們聊聊天可好?”
“耶!”也不知從哪里學來的港劇腔調,不正不純,卻有讓人聽了便開心的魔力。
一切的好,似乎都停止在了這個孩子的六歲。據說,樺萱在跟爸媽外出時,因為追著一只蝴蝶而跑到了馬路上,眼看著一方駛來的車就要撞上,樺萱的爸爸力將推出了危險地帶,而自己卻在車禍中被撞重傷。雖然好不容易把命救回來了,但因傷勢過重,堂堂七尺男人,了后半輩子都要在床上度過的殘疾人。
這個“據說”是蘇淺淺從別的小孩子口中聽到的,好奇的蘇淺淺跑回家,想向媽媽求證,卻被媽媽的食指抵住了。
“小孩子不要議論大人的事,這些話千萬別在樺萱面前說,知道嗎?”
蘇淺淺順從的點點頭,原來,那個“據說”是事實。
印象里,從那時起,蘇淺淺就很看見過樺萱的爸爸。只有在格外燦爛的時候,才會看到他坐在椅上,由樺萱的媽媽推著出來散步。他的臉很不好,蘇淺淺每次經過他們所住的樓層時時,總能聽到他的咳嗽聲。
自從樺萱的爸爸重傷后,樺萱媽媽為了專心照顧丈夫,就把樺萱放到了公婆家寄養。雖是相距不足兩米,卻隔著兩道門,門里門外,天地不同。最開始,樺萱自然是不愿的,三天兩頭就趁著爺爺不注意跑到對面一邊歇斯底里哭喊著,一邊使了吃的力來敲門,可樺萱媽是狠了心的,不管外頭的孩子如何呼喚如何痛哭,就是不把門打開。哭到后來,樺萱也死心了,干脆就把自己鎖在房間里。
有很長的一段時間里,大院里的人們不約而同的對這件事保持沉默,仿佛多說一句,就會讓人景傷。大院里再也沒有樺萱甜甜的笑聲和嗲嗲的撒。
其實,住在爺爺家的樺萱,日子過得并不好。蘇淺淺時常聽到們家傳來的打罵聲夾雜著的哭聲,“你這個小克星”是罵得最多的話。可是就在打罵了樺萱之后,隨而來的就是蒼老的哭聲,似乎在向樺萱道歉。
長大后的蘇淺淺才知道,那是一種無奈的悲愴。須知,“生活”二字溫的外表下,含著一顆磨人的沙子。
再見樺萱時,似乎已經從影里走了出來,臉上依舊掛著孩子般的笑容,只是那笑容里,多了幾分雜質。就是從那時候起,蘇淺淺發現,樺萱總說些尖酸刻薄的話,仿佛那些傷人刺,才能保護易碎的心。
樺萱也從不在蘇淺淺的面前提起過爸媽或者有關家的字眼,最多也是在心十分低落的時候躲在臺上,等媽媽出來曬服的片刻,看看媽媽的樣子。
蘇淺淺知道,很想家。
樺萱爸雖是大病,但憑著一意志,用中藥一直吊著,也熬過了幾年,只是苦了他的妻,妻子沒日沒夜的照顧,三十年華已雙鬢泛白,兒被寄養他家,家門相對卻不得進。
一切,都在那一天畫上了終結符。
白的救護車帶走了樺萱的爸爸,也帶走了樺萱的家。樺萱沒有留下只字片語,在舉行葬禮之后就跟著媽媽搬去了娘家。而蘇淺淺知道這個消息時,學校已經開學了,看到樺萱的座位上坐著的陌生面孔,蘇淺淺才真正意識到,樺萱原來已經轉學了。最要好的朋友,選擇悄無聲息的退出的生活圈。
“下次見面時,請我吃冰淇淋吧。”蘇淺淺突然想起,那是樺萱離開前,跟說的最后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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