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星期三，從上個周日到今天，我們公司已經在危機中度過了三天。我看著我的同僚，大家都是一臉疲倦，黑眼圈說明他們已于亞健康狀態。我的老板正在籌劃東大會，他和副總經理一大早就進了辦公室，現在還沒出來。

我在幫忙布置會議室。這次會議注定隆重，連一向躲在幕后的董事長也要出席。

“張姐，”我住正在擺放姓名牌的同事，“這里應該是董事長的位子吧？牌子是不是放錯了？”

看了一眼，肯定地說：“沒錯啊。”

“董事長是總經理的爸爸啊，為什麼會姓何？”

“哦，你來這兒時間不長，還不知道他們家的事。董事長當年是高總媽媽家的倒門婿，所以啊，高總是跟媽媽姓。”

我眨著眼睛想了半天，高Sir的世還真是離奇。

“吳書！”樓下前臺的娜娜跌跌撞撞地跑進會議室。

自從上次搞錯了客人的份，我一看見娜娜跑到樓上就神張。

“又出什麼事兒了？”我警惕地問。

“有、有位先生擅自闖了進來，我……好說歹說沒讓他進總經理辦公室，他在接待室等著呢。”

又是這種事，我覺得離挨罵不遠了。“他沒說是干什麼的嗎？”

“沒有，他就說他歐俊，要見總經理。”

我愣住了。

他現了，看來是時機了。他會參加東大會，說服一些東倒戈，我的同事們這幾天的努力都將付諸東流。

“我去看看。”我說著就走向接待室。

我想過一百種和歐再次相遇的景，最壞不過就是他和夏雪晴在我面前大秀甜。看來跟現實相比，人類的想象力弱了。站在會客室門前，覺得手有千斤重，很難推開那扇門。

“吳桐，你不能這麼慫。”我借用高Sir的話激勵自己。鼓起勇氣，推開了那扇門。

歐慌地看我一眼，忽地站起來，手足無措。那一瞬間，我覺得他還是以前那個把吉他當做整個世界的男孩子，怎麼也無法把他和運籌帷幄的商場高手聯系在一起。但也只是一瞬間，因為他那一西裝把我拉回現實：拜他所賜，我們整個公司的員工這些天不眠不休，幾近崩潰。

“來這兒之前我還在猶豫，看到你的時候要不要假裝很驚訝，”他自嘲地笑笑，“想想還是算了，我什麼都沒了，那些我曾珍視的東西，都沒了，就留下一份坦誠吧。”

“暗箱作，開冷槍，這就是你的坦誠？”

“對不起。”

“我真的不能說沒關系。”

他愣了一下，眼底閃過一悲涼。“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你就長大了。”

“我又不是彼得▪潘，我沒有辦法不長大。”

“我，能為你做些什麼？”

“謝了，我和我的同事共進退。”

“我們就不能好好說話嗎？”他終于無法忍我的刻薄。

“我說完了。總經理應該很快就到，麻煩你稍等一下，”我稍微停頓一下，補充道：“歐先生。”看到他苦的表，我知道我功了，我對他的新稱呼已經刺痛了他。可為什麼我笑不出來？相反，淚水在眼眶里打轉。轉出門的時候，我仰頭看著天花板，想把眼淚倒回去。剛才的我用惡毒掩飾悲傷，但一個人的時候，所有的偽裝都沒有用。

我攔住正要去會議室的高Sir，“歐俊來了，正在接待室等您。”

高Sir像是早就預料到了，留下一句“讓他直接參加東大會吧”就自顧自走了。

會議室分為兩派，一派是以董事長和總經理為首的保衛者，另一派是歐這個侵略者。歐勢單，力卻不薄。他雄踞在長方形會議桌的一端，自信地看著坐在另一端的高Sir，就像捕獵者盯著他的獵。其他東們個個屏息靜氣，面凝重。

“我們就不要浪費時間了，”高Sir毫無的聲音打破會議室的寂靜，“歐先生，你想怎麼樣？”

歐的角掀起一抹含義不明的微笑，“高總經理，雖然我手上的份還沒有達到控的數量，但是我相信，如果我現在把它們低價拋出，也會把貴公司攪得天翻地覆。然后我再趁虛而，不出數日，勝源食品公司就會改姓歐。”歐依舊盯著高Sir。

我坐在高Sir的側后方，可以清楚地看見歐眼里的狠毒，心里不泛起一陣寒意。

“你就是來挑釁的嗎？”高Sir的聲音已經摻雜了忍的怒意。

“歐先生，”董事長開口了，“你年紀輕輕，做事竟有如此魄力，我倒是很佩服。不過我想，也許我們有雙贏的方法。我們可以……”

“不必了。”歐猝然打斷。

所有人都疑地看著他，我也很好奇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就在剛才，我改變主意了。我放棄收購貴公司。”歐此話一出，滿座嘩然。

“余下的事宜，諸位可以和我的助理協商理。我會讓一切都恢復原樣，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吧。”歐接著說完，在眾人詫異的目中起離開了會議室。

這算什麼？就像是老虎千辛萬苦捕獲一只羚羊，眼看就可以鎖其咽、噬其骨，這時，老虎竟站起來，華麗麗地轉走了。什麼“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吧”？我們這些天的辛苦也可以一筆勾銷嗎？

高Sir起追了出去，我猜他也是無法忍這樣的玩弄和辱。

“散會吧，大家辛苦了。”董事長的聲音里里滿是疲憊。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我在想年輕時的他是否也和高Sir一樣力充沛。

東們不明就里地走出會議室。

“總經理，您找我啊？”會議結束不久我就被到總經理辦公室。

高Sir難得地從他的辦公桌后面走出來，端詳著我。我自問今天對歐的接待還算合理，不會又要挨罵吧？

“你和他是什麼關系？”高Sir冷冷地問。

“啊？”我看著他。

“別裝，你知道是誰。”

他說的一定是歐了。他不會懷疑我是公司的鬼吧？我和歐里應外合，把公司攪得天翻地覆……哈，借我個膽我也做不出這麼驚天地泣鬼神的事。

“我和歐……以前認識，但好久沒聯系過了。”

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你今天表現得很好。”

我不解地看著他。

“據歐說，是你的那句‘我和我的同事共進退’喝退了他。雖然不知道真實原因是否如此，至我看到了你的可靠。”

我愣住了。歐到底在想什麼？

晚上下班，走在路上總覺有人跟著我。我回頭，看見一休閑裝的歐。時間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多年以前，那時的他也是這樣的裝扮，散發著書卷氣。

“你跟著我干嘛？”我問。

“誰跟著你了？”歐煞有介事地以45°角仰夜空，“你看今晚天朗氣清，月明星稀……我散步呢。”

看著他無賴的笑容，我知道，這個時候跟他爭辯是沒有意義的。我點點頭，轉繼續走我的路。

“你就不想知道這些年我過得怎麼樣嗎？”歐在我后喊。

我停住，轉盯著他的眼睛。“我只知道你沒有做你最該做的事。”

“老妹兒，生活不會像你想的那樣一帆風順，我們總要做一些不愿意做的事。”

“你不愿意做嗎？我看你收購我們公司的時候，得心應手的嘛。”

“我也是被無奈。如果我的行為對你……你們造了傷害，我道歉。”歐低著頭，聲音很輕。

我察覺到了什麼。“你過得不好對不對？”我問。

他不說話。

“既然不開心，為什麼不回到原來的生活狀態呢？我還是喜歡那個想為指彈吉他大師的你。”

歐看看我，角泛起一抹苦笑。“我也喜歡。”

一輛出租車直奔著我們開過來，在我倆旁邊堪堪停住。車門打開，一個濃妝艷抹的人出來。

“為什麼不接我電話？”氣呼呼地質問歐，“還有，收購的事到底出了什麼問題？我爸已經知道你失敗了！”

歐拉，“回去再說。”

“等等，”終于發現這還有一個人呢，上下打量著我，“你是……吳桐？”

“……雪晴姐。”我并不熱地打招呼。

“你該我一聲‘嫂子’。不過，”看看我，又看看歐，“你們在這里……”

“行了，快回去吧。”歐拉起的胳膊，打開車門，把連人帶聲音塞進了停在旁邊的出租車。

歐繞到車的另一側，對我說：“先走了啊，有空再見。”

我突然做了個決定。我說：“這個星期天晚上我會參加‘巔峰樂團’的第二場決賽，你來看好不好？”

歐的表變得很驚訝，隨即淡淡一笑，“沒問題。”

出租車駛遠了，我還站在原地。我要參加比賽，我要幫歐回憶起站在舞臺上演奏吉他給觀眾聽的覺，我要讓歐回到他原來的樣子。

“真的？”何天磊興地從沙發上跳起來，“你真的要參加我們的比賽？”

我鄭重地點頭，“我已經決定了。我們從今天開始就好好練習吧，今天已經是星期三了，我們沒多時間了。”我掰著手指頭。

何天磊打個響指，酷酷地指著我說：“我保證讓你在三天之變‘吉他英雄’。”

我笑：“你以為我不懂吉他是不是？我才不信吉他可以速。”

玩笑歸玩笑，認真起來的何天磊是個很靠譜的人。他先讓我彈了一段曲子，看看我的水平如何。接著，他就按照我的能力修改錢勇的吉他譜。他在保持原曲特的同時，盡量降低難度。但是，作為主音吉他，必須保留中間的那段solo。

“這是最出彩的部分，你要把大部分的力花在這上面。”何天磊把譜遞給我。

我拿起吉他，試著彈奏一遍。整的難度適中，其中幾不練的地方如果多加練習，應該可以駕馭。

“很好很好，”何天磊笑著鼓掌，“不過，有幾個地方的節奏有點混，我來給你示范一下。”

何天磊彈奏得很輕松，輕重緩急都控制得恰到好，我認真地看著他的指法，默默記下。

一曲終了，我笑著說：“太打擊人了，我什麼時候能達到你這水準啊？”

他看著我，“溫，你最近好像變了很多。”

“啊？有嗎……”我低下頭。

“我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都很有表。現在，你已經會表達你的緒了，還會開玩笑了。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導致了你的改變，但我覺得這樣的你很好。”

不知道這算不算夸我呢？反正我很不好意思。

我掩飾著說：“我再練練吧。”

“哦，對了，我有東西要給你。”他跑回房間，回來的時候，手里多了一個本子。

“我的日記？”我驚訝得瞪大了眼睛。

“葉欣怡給我的，我沒有看啊。不過，為什麼會在那兒？”

“你還記得那次陪我回原來的住找東西嗎？”

“當然記得，那個阿姨人很好。”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就是葉欣怡的媽媽，我住的就是葉欣怡的房間。我的日記落在他們家，不知怎麼就到了葉欣怡手里。”

“這也太巧了吧？可是，那個時候你們又不認識，為什麼對你的日記興趣？”

“可能……是對我日記里的容興趣吧。”我著日記的封面。

“哦，對不起，我不是刺探你的私……”

“其實也沒什麼，這里面記的是我學吉他的那段日子。我的吉他老師，是鄰居家的哥哥……”

我慢慢地講述著和歐有關的那些事，何天磊靜靜地聽著。我曾以為不會把這些事講給任何人聽，我會永遠把它們藏在心里，欣喜或悲傷，都只有自己品嘗。沒想到，對著何天磊，我可以這麼自然地說出心里的。也許，信任是不需要理由的。

接下來的幾天，我一下班就到neverland基地和大家一塊排練，晚上回到家在何天磊的指導下繼續練習。《綠》這首歌節奏強，速度較快，剛開始和其他樂合作的時候，我跟不上大家的節奏，手忙腳。何天磊讓其他人都停下來，只有菲姐的鼓陪我練習。我和鼓聲配合默契后，又逐漸加其他樂。這樣練了幾次后，我終于可以融樂隊了。

我抹了一把鼻子上的汗，眼前出現一張紙巾，是辛雅遞過來的。

“謝謝。”我接過紙巾。

“不客氣。咳，我收回我上次的話。吳桐，你是個夠意思的好朋友。”辛雅的手搭在我肩上。

我笑了。

“呵呵，辛俠，人家愿意做你的朋友嗎？”蚊子向辛雅挑釁。

“你是不是又皮了？”辛雅手掐蚊子的胳膊。

“我錯了我錯了……不鬧了不鬧了……哎呀，我的貝司……”蚊子求饒。

“張嗎？”何天磊小聲問我。

此時的我們站在舞臺側面的等待區。為了營造激烈的比賽氛圍，欄目組把這場比賽定位擂臺賽，擂主正在賣力表演，而我們攻擂的選手也站在旁邊欣賞著他們的音樂。

我搖搖頭，又點點頭。上臺之前我還好好的，現在看見人山人海的觀眾，我的心里開始打鼓了。

何天磊攬過我的肩膀，在我耳邊說：“就當是平常的訓練，彈錯了也別慌，接著往前彈。”

我點頭。

到我們了。我看著指板，深吸一口氣。菲姐的鼓棒輕敲，表演開始。我數著節拍，適時開始彈奏我的吉他。何天磊一開口，我就進狀態了。他自信的歌聲，平穩的氣息，還有他和觀眾自然的流，這一切消除了我的張緒。我忘了自己置比賽的舞臺，忘了殘酷的賽制，忘了自己是個并不出的吉他手，只記得練了無數遍的吉他譜。我認真地演奏，沉浸在音樂的快樂中。

“Guitar，吳桐！”何天磊指著我，用丹田氣息介紹。

我上前一步，以吉他高手的姿態展示我的solo。掌聲雷，我覺得熱在沸騰，左手的手指在指板上來回移，右手夾持撥片撥琴弦，制造出帶的旋律。

“貝斯，陸子文！”何天磊又指向蚊子。

低沉的貝斯聲馬上就取代了我的主音吉他，我也松了口氣。

我們這一組都表演完畢，站在舞臺前方聽評委老師的點評。評委老師都是知名度很高的歌手，其中一位是搖滾歌手，大家都他“威哥，”他重點點評我們neverland。

“前幾天聽說你們的主音吉他錢勇負傷了，當時我覺得壞了，要出事兒了。再找一個主音吉他，一個是技不一定趕上錢勇，另一個是默契不夠。剛才，你們的主音吉他一進，我這顆懸著的心放下了。太穩了，太和諧了。”

何天磊笑著說：“謝謝老師。”

“別謝我，謝你們今天的吉他手。‘吳桐’是吧？”威哥看著我。

“呃，對。”我回答。

“彈吉他幾年了？”

“很久沒彈過了，高中的時候練過一年左右。”

“嗬，一年練這樣，很不錯啊。雖然編曲很簡單，但是演繹得很棒。拜的什麼名師啊？趕明兒我也跟他學兩招兒。”威哥笑得很爽朗。

另一位評委阿萱笑著打趣：“吳桐，威哥已經被你嚇到了，他覺得自己的江湖地位不保了。”

“不不不，我這是活到老學到老。”威哥辯解。

“其實，我今天也有邀請我的吉他老師來這里看我比賽。我不知道他來了沒有，因為觀眾好多，我找不到他。不管他有沒有來，我都想告訴他，站在舞臺上彈吉他的覺真好，我希他也能找到他的舞臺。在我心里，那個專心彈吉他的他，是最好的。”我說出這段話時，全然沒有注意到何天磊的反應。

“好，下面我來宣布這一組的比賽結果。”評委阿萱說，“哎呀，我都好張。我舍不得你們每一個人，但比賽就是這樣，總會有人離開這個舞臺。”深吸一口氣，“請neverland和飚樂隊上前一步。”

我們走到前面，屏息等待宣判。

“你們兩隊……”停下來，我覺得自己都快窒息了，“功晉級！其他樂隊淘汰。”

我們開心地跳起來，在舞臺上抱一團。

比賽結束后，我們走出演播室。竟然有一對過來向我要簽名，我惶恐地寫下“吳桐”兩個字，他們得不得了。我看著他們的背影，心想也不知道有沒有把自己的名字寫錯。

辛雅撲進等在外面的錢勇的懷里，“오빠（韓語“哥哥”），我們晉級啦晉級啦！”錢勇說：“我知道，今天neverland太帥了！”他看向我，“吳桐，謝謝你。”我笑說：“沒事兒。”

蚊子把貝司塞給錢勇，“你們倆別在這兒膩味了，快幫忙搬樂！”

辛雅破天荒地沒有反駁蚊子，而是把貝司挎在了自己肩上。錢勇又把辛雅的電子琴奪了過來。

“你們倆不秀恩會死啊？”幫菲姐搬架子鼓的蚊子徹底無語了。

“何天磊呢？”我問菲姐。

菲姐向后面抬抬下。

我看到那里有一堆人，居多。看來何天磊是被里三層外三層地圍起來要簽名呢，一時半會兒不開。

我們換了一個“等他沒戲”的眼神，走出電視臺。

在電視臺門口，我看見了歐。他看著我，角掛著微笑。

“你們先走吧，我有點事。”我對大家說。

“那你的吉他我們幫你拿回去吧，”蚊子說著就開始對著自己全都占用上的雙手左右為難

菲姐拽住他，對我說了句“那我們先走了”就和大家一起走向運送樂的面包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