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吧。”李天拂袖轉坐在一旁的大理石雕花八寶桌邊，倒了杯茶，“起來自己換件服，你把我床單都弄臟了。”

“哈，真是個一點都不可的小孩兒，你為什麼就不能說些小孩兒該說的話。”燕王爺悠哉地從床上支起子，臉依然蒼白，但皇室獨有的眼中出的嫵和花瓣般的薄彎出的輕佻弧度，給他整個人帶來一種活力和生氣。

李天連眼皮也沒抬，尖小的下上揚驕傲的弧度：“如果那些小孩子年方十七便是神醫的話，我不介意與他們講一樣的話。”

“喂，你真的很不謙虛誒，你們月盈天的醫名滿天下，神醫比比皆是，多你一個不多你一個不啊。二皇子……”

“那又如何，誰讓你們不相信自己國家的人呢？燕王殿下。”

燕王爺“嘖嘖”了兩聲，將眉一挑，無奈道：“你這個讓人頭疼的小鬼，和你皇兄一點都不像。”

哪料李天不急不緩地回道：“你這個讓小鬼頭疼的大人，也和你皇兄一點都不像。”

“……”

嘆了口氣，燕王爺懶散地了子，問道：“聽說，前幾天你們離國訌了？出什麼事了？”

李天微一凝神，又搖搖頭道：“還不是鬼書鬧的，不知那些老頑固從哪聽說鬼使出現了，得皇兄來東魏找人。”

“又是因為鬼使哦……”燕王爺眼一轉，轉出一抹妖嬈風，隨即笑道：“我已經接到三撥打鬼書主意的人了。”

“這麼多年了，這鬼書鬼使到底是什麼啊？”李天茸茸亮晶晶的黑眼珠略一低，又轉了轉，然后無所謂的歪歪頭，“算了，跟我也沒關系，你們怎麼折騰歸你們，別耽誤我逍遙。”

“天吶，你這小孩到底是有多孤陋寡聞……”

李天白了他一眼，不服氣道：“是啊是啊，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過幾天我皇兄就到了，我也不會告訴你想知道什麼就去揚州找他吧。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燕王爺“咦”了一聲，隨即換上一臉調笑：“我的小神醫哎，此話怎講啊，你可是妙手回春的典范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上天地無所不能，小鬼要人三更走，你偏要小鬼等半更，閻王要人五更亡，你偏要留人再三年。簡直是可歌可泣，可喜可賀，一波三折，一唱三嘆。滔滔不絕三日，仍覺腹脹氣，津津樂道十館，聽客有增無減。有道是‘年有為者，彼岸非圣即賢’……”

“停停停停停……”

李天一臉厭煩的甩了甩長袖：“所以說當初我就不該來，你們東魏的歷史典故文字詩賦簡直是催命符，念起來一套一套的，比上古流傳的金口還要煩人……”

燕王爺笑嘻嘻的攏了攏華麗的被，狹長的眼看上去活就是一只心思詭譎的狐貍。李天嘆口氣，一邊腹誹世上怎麼能有這麼妖邪的男人，一邊把皇兄的肖像在心里放大供起來，以穩心神。

“老頑固們每次訌完都要我皇兄出面解決，鬼使的事也一樣啊，他們一個個待在皇城吃的好喝的好玩的好，沒事就皮子，還不能讓我皇兄說半個不字，我都看不下去了可皇兄總讓我再忍忍……”

“所以你說這麼多，只是在跟我抱怨？”燕王爺略有所思的轉了轉眼珠，此此景簡直就是狐貍在世，作表毫不差。

“不。”李天搖搖頭，“我說這些是想讓你了解一下皇兄的況，別老欺負他，然后乖乖幫他把這些老頑固早點除掉。”

燕王爺嘖嘖一笑，忽然瑟了一下，對著手掌哈了口氣：“小神醫，你這屋子火盆是不是快滅了，好冷呢……”

“好像還真是……”李天走到火盆旁邊，推著小車把火盆連一袋木炭都推到了床邊，燕王爺才滿意的重新披著被子盤坐起來。

“昨晚一直是你的夫人在加木炭，一走我倒是忘了。”李天便扔木炭，邊隨口扯閑篇。

“我的夫人？”燕王爺蹙著眉，“你是說青衫的那個？小桃是我的妾室罷了，子刁蠻。”頓了頓，他又開口道：“不過有個妹妹真不錯呢。”

李天“切”了一聲，打水漂似的扔進火盆里一枚木炭：“還小桃？你以為我不知道是誰啊？早些年柳相帶著妻子來離國游玩時和我上過，雖然事隔數年年樣貌有些變化，但還不至于認不出來……那孩子是柳府的千金吧。”

“你就不能別這麼聰明麼……”燕王爺說，“那你可記得妹妹？最小的那個？”

“記得是記得，但那孩子與我相仿年紀，當時尚小，怕是這幾年有大變化了，一定認不得的。”

“那個妹妹有問題。”

“什麼？”李天添炭的手頓了頓，仰起頭來看著燕王爺。

燕王爺一副正兒八經的表，黝黑的眼睛在火下閃著詭譎嗜的芒，他說：“昨晚皇兄到寒舍，本想因著那幺與敏華相像讓皇兄把帶回宮里，好為我劫回敏華助一臂之力。可那晚獻舞的卻換了柳家另一個兒，于是我便猜測出事了。果然問阿弒之后，他說見到了一位高人，那人不讓進宮就把藏了起來。我思慮再三覺得天換日這戲碼與我那出賊喊捉賊不矛盾，于是計劃照常進行，還順水推舟的演了出苦計。結果昨晚我裝作昏迷不醒便與小桃便上了，而且……牡丹閣也出事了，找人去探過，才發現……是破月來過。”

“西涼國太子？蘭桑破月？”縱是李天再坦然，也不由得口氣。四大江湖勢力的樓主是江湖上神且神圣的存在，簡直就像神一樣為了人們口口相傳的傳說，而這小小的惠，卻不知何故引來了如此多的高手，西涼國太子，離國天子，青坊代坊主公子凌雖不知其蹤，想來也不會離柳府兒們太遠……如此勞師眾暗雷滾滾，果然江湖又要生變了麼？

忽然，李天沒頭沒尾的問道：“你怎麼知道柳小鈺能幫你劫回敏華公主？況且，現在敏華不是還在阮相手里麼？難道你說的‘問題’就在這兒？”

燕王爺笑著將前一縷發回后：“小神醫簡直是小神，總能一語道破天機……”他笑得如同一朵盛開到極致的妖艷薔薇，迷人而危險，“我們親的小鈺一絕世功夫不知為何被盡數封死，我就騙吃了通脈的藥，還告訴是毒藥，讓不得不為我賣命。且這次的刺殺最后都會被皇兄算在阮狐貍頭上，依著皇兄的子，這次刺殺定會加速他拔除阮崇山的速度，而開始的信號就是召回敏華，想必那一天也不遠了。剛巧那時候柳小鈺的武功也恢復了七八，里應外合再加上天資聰穎，帶回敏華絕非難事。”

“所以整件事的關鍵就在柳小鈺為什麼武功被封？”李天意簡言賅的點出了關鍵字。

“聰明！”燕王爺笑得更狐貍了，“現在我對柳小鈺的興趣可比《鬼書》大多了。不過我總覺得解開柳小鈺上的謎團，《鬼書》就不難尋了，你覺得呢？”

李天無奈地白了他一眼，小巧的抿出一個“你就得瑟吧”的弧度：“那麼，這跟我皇兄有關系麼？”

“有咯，當然有。”燕王爺將額頭抵在李天額上，笑道：“‘鎖千秋’可是月盈天的獨門封脈圣藥，想必令兄見到柳小鈺，一定有話要說吧。”

“鎖千秋？”李天微瞇著眼睛看著眼前近在咫尺的這只妖，眼中一晃而過的被燕王爺盡收眼底。

“怎麼了麼？”燕王爺依然近距離的盯著李天，每次的呼吸都近的可以覺到曖昧的溫熱。

李天下意識的有些慌：“淬香…………我是說……我好像……好心辦壞事了……”

燕王爺挑挑眉，離李天稍遠了些：“淬香？？你做什麼了？”

于是李天略帶抖的將那晚帶了個傷患回家，給又通脈又療傷的事全盤托出。當燕王爺問他明知道那人中的是鎖千秋為什麼還要通脈時，李天略帶的低下頭說：“我就是因為中的是鎖千秋，剛巧我會解……所以就……忍不住……”

燕王爺一時無語，片刻后，他抓著自己那頭順的黑發拼命地起來：“小神醫啊小神醫，你到底還是個孩子！我找都快找死了，你這麼容易就給放跑了，還給通了脈……你……”

李天低著頭，一副氣小媳婦認罵認罰的模樣：“我哪知道就是柳小鈺，告訴我牡丹……”

燕王爺抓頭發的瘋狂舉忽然頓住：“說什麼？”

“牡丹啊，而且我在牡丹閣附近找到的。”

“天離……”燕王爺著李天的本名，眼中沉淀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黑寂，“牡丹閣，方才可是蘭桑破月在呢。”

“欸？”李天，不，天離有些疑，“你說蘭桑破月也盯上了你的柳小鈺？”

“我現在有個大膽的猜測。”燕王爺頗有些慨的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最后沒了靜。

忽然他頓了頓，眼微一轉，朝天離道：“方才有段時間我是真累得睡著了，那段時間里，皇兄可有帶了個子進來？”

“子？你夫人？”

“不是，是長相酷似的另一位子，剛過傷還沒痊愈，應該是臉蒼白失過多的模樣。”

“嗯……好像還真有，我給你扎針的時候，豹營有一人抱了個人進來，臉蒼白，腰部有些跡，怕是傷口開裂了。”

聞此，燕王爺愣住了，華貴的錦被順著他的黑發在了腰際，他也沒再喊冷，就這麼呆呆的坐著。

“要去找他們麼？不遠，昔書堂。”

沉默的搖搖頭，燕王爺那雙一直笑的狡黠，笑的玩世，笑的輕佻的眼再也笑不起來了。他太小看自己的皇兄了，對不對？他以為皇兄什麼都不知道，可皇兄什麼都知道呢，對不對？

僅僅是見過一面的兩個相像的同在自己府中的人，他居然縝到能將兩人聯系在一起，或許其中有著什麼不為自己所知的和差錯的巧合，可自詡奇招層出的自己現在到底還是和姬雁然一起兜轉之后重新站在了原點，如此想來，柳青桃和柳銀楓二人中至有一個是保不住了，且現在自己不能出面，一出面二人誰都保不住。

相較之下，柳青桃更可疑，畢竟柳銀楓是以玉麓館舞的份出現，而柳青桃則是半路殺出的救了自己一命的妾室，為了斬掉自己的羽翼，斬草除，勢必對與自己更為親的柳青桃下黑手，如此一來，柳銀楓活下來的幾率更高。

思及此，燕王爺終于明白柳青桃走時一臉的決然和悲戚從何而來了，如今，為了這些年來的韜養晦不白費，他只能袖手旁觀，隔岸觀火。只是……小鈺，該如何跟小鈺代？